他的目光甚至都不往我这里扫,仍是淡淡地看着前方,眼神里似是空无一物但又威严得令人不敢逼视,他自巍然不动地站着:“你让他自己说。”
我听到身后银杏的树皮又呲啦一下地掉下来了一大块。先前这厮再怎么惊惧,也只是掉掉叶子,如今却连树皮都掉了,想想也定是吓得不轻。
老胡又向上拱了拱手,身子弯得更低,结结巴巴道:“小,小的不知.”
“哼,”焕世轻嗤了一声,却更引得人心惊,接着又不紧不慢带着凉意地开口道:“你数百年来夺取他人的精气,可还吸得痛快?”
老胡闻言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大,大人饶命,小的知罪!”
焕世倒也不甚客气,随手便变换把了流金的深檀木椅子出来,随着他的落座椅子也随之成形,他极为恣意地往上一坐,显得十分潇洒风流。
他身体稍前倾,单手托腮,再次开口道:“哦?那你倒来说说,都是何罪?”
“我我不该吸人精气,坏人修为,夺取他人精华只为自己道格飞涨.”
“哦?飞涨?如果本君没看错,你这百年来修为怕是都只停在同一阶吧。”
他此时又轻飘飘地将眼神落在老胡上,仍是淡淡开口:“你可知是为何?”
“小的愚钝,还请大人赐教”老胡颤巍巍着不敢抬头。
只听他又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道理很简单,你这身修为并非你自己修来的,自然是与你的元气融合不了,就算你有念稚给的参须相助,但总归是逆天之行,所以非但不会助你修为增进,反而会拖误你的修行,你可明白?”
这下不光是老胡惊了,连我也惊了。
这大神怎么连我赠老胡参须的事情都知道?他此前不是日日都在闭目养神很少睁眼活动的吗?
难不成他瞟谁一眼,便能把那人的桩桩经历乃至前世今生都看个透?这龙族,果然不可估量。
见我们无人说话,他便又自顾自怡然自得地说下去:“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惊怕,今日我能与你气定神闲坐在一处,便定是不会惩处于你的。”
老胡闻言含着泪抬起头来,座上人又道:“念你本心并不坏,只是一时被贪念蒙住了心神,又对念稚照顾有加,本君便不再深究。”此次说话语气便柔了几分。
老胡闻其话毕,惊喜与惊慌交错,抬起脸来老泪纵横地朝着焕世又是一拜,忙道:“小的谢大人开恩!”
唉,这老胡,眼泪也太充沛了些,怎的动不动的就痛哭流涕了?
又想一想,这果然阶品大一级便能压死人,这神仙就是能随意处置我们这些小精怪啊,稍有一个不悦我们便要俯首跪地称大人。
谁说又只有那凡世红尘里有层层阶级呢,仙魔的世界不照样有三六九等嘛!怎一个悲凉了得哇。
心中叹完这么些话,再一回神,只觉身旁好像有眼风扫来,顺着那眼风看去,竟正正对上了焕世那已渐渐褪去冰冷的双眸。
他头往老胡那边一示意,低声对我道:“去将他扶起来。”
“哦,哦!”我反应稍有迟钝地连忙去将跪在那边的老胡扶起。
焕世又一挥手,只见我与老胡的身后也多了两把椅子。
他伸手揉了揉额穴:“你们且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