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浓浓的眉毛随着笑容轻颤着,长长的睫毛上仿佛也挂上了日光,皮肤微黝,自是英俊无比。
我又没出息地慌了神,唉,这只能怪我日日只待在山中,见识太菲薄,稍微见到一个正值风华正茂年纪的男子便如此心慌,我又深呼一口气,强行压制下我那早已扑通得欢快的心。
这时却忽听耳畔传来一声老胡带着一口浓痰的咳嗽,我的额角顿时黑了一片。
这丢人能不能不要丢到外人那里去啊?
如今与这风华烁烁的眼前人一比,我们三个一个光着屁股只得躲在他怀里,一个穿着一身绣满铜钱俗不可耐的衣裳,另一个的树皮更是哗哗哗地已落了一大片。
唉,唉,唉,此时我也总算懂了什么叫做天上地下之别。
我剜了老胡一眼,老胡没理我,又比先前更浓烈地咳嗽了一声。
我此时已是不得不伸手扶住额角了。
这时却听老胡尤显沧桑的声音响起:“焕世大人在上,小的也已数千年来未有一个正经名字了,小的才学鄙陋,只给自己起了个老胡这么个不方不圆的名字,在过去的年岁里勉强叫着。”
他说到这,稍稍抬眼瞟了瞟焕世,小眼睛中极为精明,见其面色平静,便又接着说道:
“见您为参娃取了个如此悦耳的名字,小的心中不免羡慕,又闻这名字背后意趣甚好,知您定是才学深厚造诣匪浅,小的不才,想请您再动动神思,为小的也取一个名字可好?”
我这下总算明白了方才老胡为何要连咳那么多下,原来是为了之后的这么一大段狗腿奉承的话做酝酿。
老胡不愧是老胡,再这种我还都没能从这尊大神的光环里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能见缝插针地赶紧把握住机会让焕世再为他取个名字。
我啧啧嘴,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哇!果然,狐狸还是老的辣。
我这时再朝焕世看去,却发现他英武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春风和煦的模样,而是蓦地收敛起了笑意,换作了一副无比严肃之态。
我心下惊了一惊,赶忙向老胡看去,却发现他比我好似更加恍措。
这时焕世却突然将我从怀中放下,拈指间便为我变了一套衣服出来,我正疑惑他为何明明能随手变出衣服方才却还是要将我拢在怀中,却见他已忽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他站起身后,一挥袖袍,束手而立,不凛厉但却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响起:“老胡,你可知罪?”
随着话音他的目光也斜斜地睥睨到了老胡身上,此时老胡双手在身前作着揖的双手还未放下,身子也是稍稍俯着的,与他这么高大威武的身形一对比,更显得眼前那金衣人高高在上,不怒自威。
此时老胡早已是变了脸色,面上一片惨白。
我心下亦是一惧,怎的方才未曾发觉他竟如此冷绝威严?这神龙果然复杂,一个人竟也有好几副面孔。
再看老胡,身前作礼的双手更是不敢收回来,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抖着,双腿亦是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确实,这焕世此时的冰冷的气压仿佛又回到了他当初震慑银杏的那一天。
周遭十里的气氛,都仿佛随着他冷下来的语气冷到了骨子里,这不作多余一语却滚滚而来的威怒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氛围,都无比压抑沉闷。
看到老胡此时的样子,我心中极是不忍,便先颤巍巍地开口打破了这宁静,壮着胆子问他:“不知老胡却是犯了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