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龙江流域的空间分布上看,黑龙江流域的古代民族大致可划分为三个部分,即西部地区以游牧经济为主的东胡系统的诸民族,中部地区以农业和渔捞经济为主的夫余、
貊系统的诸民族,以及东部地区以狩猎、渔捞为主的肃慎-女真系统的诸民族。这三大民族在不断迁徙、接触、碰撞、融合的过程中,创造了黑龙江流域独特的大河文明。
大兴安岭山地东西两翼的黑龙江流域的源流地区,位于蒙古高原的东部与大兴安岭山地。这里地势较高,分布着广袤的森林和草原。大兴安岭山地与蒙古草原之间几乎没有天然的屏障,游牧民族在草原和森林之间进行着不断的迁徙活动,他们遵循着游牧民族的古训中“逐水草而居”的生活习性,冬季则人藏于大兴安岭的森林地带,春、夏、秋三季则迁徙到水草肥美的蒙古草原。作为黑龙江发源地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是古代黑龙江上游流域游牧民族的聚居地区。呼伦贝尔既是黑龙江的发源地,又是蒙古族的起源地。东部大兴安岭地带的“根河”“甘河”,分别是黑龙江源流的额尔古纳河与嫩江的重要支流。“根河”是蒙古族成吉思汗部落的母亲河,嫩江上游的甘河流域,则是蒙古族的先民鲜卑族的发祥地,今鄂伦春自治旗境内所发现的嘎仙洞内的鲜卑人祭祖的石窟和北魏时期的“刻石祝文”就凿刻在这里。发源于大兴安岭中部的哈尔哈河、洮儿河包括嫩江下游则是契丹族的发祥地。迄今为止,作为契丹族后裔的达斡尔族,依然居住在嫩江流域(今齐齐哈尔的梅里斯一带)。
黑龙江流域的西部民族经济形态是以草原游牧和森林狩猎为主,兼营渔捞和农业。其渔捞和农业区则分布在洮儿河、嫩江、松花江三江汇合口处的以西地区。这里江河纵横,泡泽星罗棋布,极其有利于农业和渔捞经济的发展。尤其是与松嫩平原相接壤的地区,黑龙江流域西部地区的游牧文化在这里与发源于松花江流域的农业文化相互碰撞,彼此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大兴安岭的山地地势较缓,沿河流走向,策马而行十分便利。伊敏河、诺敏河、甘河、洮儿河等无数条黑龙江流域上源支流的水系,就是古代蒙古草原的游牧民族进入松嫩平原的大通道。当寒冷的季节来临时,内蒙古的赤峰地区和吉林省的白城地区,成为蒙古游牧民族生活必需的迁徙地。历史上活跃于这一地区的古代游牧民族主要有匈奴、东胡、突厥、乌桓、鲜卑、契丹、室韦、乌洛侯等民族。
黑龙江流域中部,主要包括发源于长白山北麓的松花江水系,以及嫩江以东的诸水,如松花湖、阿什河、拉林河、伊通河、呼兰河、辉发河、饮马河等。这一地区的主要特征是,江河纵横,湖泊遍布,由松花江和嫩江长年冲刷而形成的松嫩大平原,构成了黑龙江流域最肥沃的土地。松嫩平原的南部与辽河平原相连,形成了松辽大平原。松辽大平原的南部一直到达渤海的沿岸,实际上,松辽大平原又是沟通中原地区和黑龙江流域古代民族往来的大通道。中原地区的农业文明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就不断地沿着这条通道由南向北迁徙和延伸,生活在辽河流域和辽南地区的貊族集团,不断地向北发展,并与松花江流域的
族集团相互融合后形成
貊族群。生活在嫩江流域以东,松花江以北的索离族则从松花江流域的北部向南迁徙,并与
貊族集团融合后,在松嫩平原上建立了强大的夫余王国。这个夫余王国立国的根基是农业。
分布在黑龙江流域中部的主要民族有索离、夫余、
貊族系。这一地域是黑龙江流域历史上农业最为发达的地区,其文明与文化发达程度,明显高于黑龙江流域的其他地区。中原农耕文化沿海岸进入辽南后,一直沿着松辽大平原北上,并将其高度发达的农业经济和生产技术、生活方式一直传播到广大的黑龙江流域。显然,这一地域的文化具有鲜明的农耕文化的特色,但是并不排斥兼营狩猎、采集、渔捞,以及畜牧业经济形态。发达的农业会产生大量的剩余,反而又促进了畜牧业、手工业,以及商品的流通市场的扩大和逐渐走向城市化。嫩江下游和松花江中游流域的白金宝遗址出土的大量骨鱼钩、骨鱼叉、骨鱼镖,以及各种玛瑙、燧石、青石、骨角器等压剥而成的石箭链和骨链等狩猎工具,说明白金宝文化的经济类型是以渔捞、狩猎为主。吉林市的西团山、东团山、帽尔山遗址文化中所出土的遗物,则多反映出农业的发达。在松花江上游流域的许多墓葬中,发现了大量猪的下颚骨,有的墓葬一次出土数十个猪的下颚骨,说明农业的进步和发展状况,也在当时的社会中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贫富分化。此外,还有大量的通体磨光的各种石刀、石镰、石磨盘、石磨棒、石纺轮、石矛、石斧、石凿、石锄。尤其是在松花江上、中游流域的丘陵地带,靠近张广才岭的山地与河流的附近出现了许多城堡,这是农业文明高度发达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