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文献导读

盖尤斯·科尔奈利乌斯·塔西陀（Gaius Cornelius Tacitus，55～117？）是古罗马著名的历史学家与文体家，出身于外省一个罗马骑士家庭，可能是意大利北部或西班牙。他曾在罗马学习修辞学，可能是师从著名的修辞学家昆体良，后来曾为罗马帝国执政官、元老院元老。塔西陀善于雄辩，也具有良史之才。他的历史著述颇丰，《日耳曼尼亚志》则是其中的一部传世之作。

日耳曼人又称条顿人（Teutonic Peoples），指使用印欧语系中日耳曼诸语言的任何一个民族。日耳曼人是一些语言、文化和习俗相近的民族的总称。这些民族从公元前2000年到约4世纪生活在欧洲北部和中部，即波罗的海沿岸和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日耳曼人属于雅利安人种，语言属印欧语系的日耳曼语族。公元前6世纪前后，日耳曼各部落开始南迁。公元前3世纪，他们沿着易北河南下到达波希米亚北部地区，又沿着萨勒河进入图林根地区。公元前2世纪末，定居在日德兰半岛的日耳曼部落侵入地中海文化区域，直接同罗马人对峙，被罗马人歧视性地称为“蛮族”（Barbarians）。

公元前1世纪中期，大批日耳曼人来到莱茵河，同罗马帝国不断发生军事冲突。经过漫长的斗争，日耳曼部落的汪达尔人、勃艮第人和哥特人占领了维斯杜拉河流域。他们又将克尔特人逐出，最终定居于莱茵河以东、多瑙河以北和北海之间的广大地区。公元前1世纪末，罗马奴隶制共和国被帝国取代后，帝国将其北部直接为邻的日耳曼部落作为征服对象，自莱茵河拓展其疆域东至易北河。而日耳曼人则在莱茵河以西定居下来，向南到达多瑙河一带。双方的冲突时有发生。公元前12年，罗马帝国聚集大军开始对日耳曼部落进行征服战争，虽遇到顽强抵抗，但在十余年的战争后，最终迫使他们向帝国称臣纳贡，建立强制性的条约依附关系。不过，日耳曼人的部落联盟在斗争中开始出现，威胁罗马帝国边境地区。公元9年秋，日耳曼人在条顿堡森林与3万罗马军队激战，几乎全歼罗马3个军团。公元11年，罗马帝国再次越过莱茵河攻打日耳曼人并取得局部胜利。在此后的数十年中，罗马帝国逐渐把边界推进到莱茵河东岸。1世纪下半期，罗马人开始在莱茵河东岸地区建立界墙。在未来的几个世纪中，罗马人与日耳曼诸部落在边境地区多有贸易往来，不少日耳曼人还流入罗马帝国境内谋生，有的沦为奴隶或隶农而深受压迫。为了解决兵源不足的问题，罗马帝国还招募日耳曼人从军，不少日耳曼人因骁勇善战而被提拔为罗马军队的将领。到了4世纪中期，随着罗马帝国统治危机的显现，日耳曼诸部落利用帝国境内奴隶、隶农起义的形势，开始了对帝国的一系列征服，最终灭掉了西罗马帝国，在其境内建立了一系列的新兴“蛮族”王国，由此开启了西欧中世纪的新时代。

《日耳曼尼亚志》全名为《论日耳曼人的起源、分布地区和风俗习惯》，发表于公元98年，是现存的有关古代日耳曼人的社会组织、经济生活、风俗习惯以及宗教信仰的最早、最详细和最完备的记载文献。在塔西陀之前，恺撒曾撰写有《高卢战记》七卷，记述他在高卢作战的经过，对高卢和日耳曼各地区的日耳曼人的情况都有记述。到了塔西陀的时代，日耳曼人的经济、社会有了进一步发展。从《日耳曼尼亚志》可见，此时的日耳曼人虽然还保留着大量原始时代的遗风，却开始了从氏族部落社会向国家转变的历史过程。贫富分化使显贵和普通成员之间的阶级分野开始显现，甚至出现了奴隶。这种奴隶和罗马的奴隶不同，他们有自己的财产和家室，恩格斯将其称为“温和的奴隶制”。他们和罗马帝国境内的隶农一起，构成了中世纪农奴的先辈。此时日耳曼人实行的是“军事民主制”，氏族部落首领或“王”虽然名义上仍要通过选举产生，但由于战争频繁，他们作为军事首领的权威逐渐增大，在他们周围聚集了一批与之缔结了人身依附关系并为之效忠的亲兵。在后来建立“蛮族”国家后，这些首领或“王”转化为王位世袭的君主，他们对亲兵实施土地封赐，并和罗马帝国境内的大地产者一起构成了西欧封建主阶级。

塔西陀的《日耳曼尼亚志》也蕴含着他对已经停滞的罗马奴隶制社会的反思。在他的笔下，日耳曼人生机勃勃，富有战斗精神，与当时罗马人社会中普遍存在的腐化堕落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新兴的、充满生机的社会，另一个则是日益走向没落衰败的社会。

《日耳曼尼亚志》的篇幅虽然不大，但记述简明扼要、鲜明生动，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及《论日耳曼人的古代历史》等著作就把它作为主要史料之一。另外，该著中对日耳曼人的起源和传播的描述，还成了后来判定西欧封建社会“日耳曼起源说”和“罗马起源说”这一历史论争的重要证据。在19世纪德国和法国围绕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归属问题发生冲突的时候，双方又都把这部著作作为自己的立论根据。

《日耳曼尼亚志》是古代史学家的经典历史著作之一。由于西欧封建社会是在日耳曼人对罗马帝国征服的基础上形成的，因此，要了解西欧封建制度，就必须了解在民族大迁徙前日耳曼人的社会状况。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部著述是研究西欧封建制度起源的珍贵资料。 4VOvX5ixDQUkqDBJmBeLmvBA1WSl0eJ8e1ETwqJgbyvc8jdtaEz5USFfRudVEL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