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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素与平淡

表现主义被放弃而精神主义被强调的过程,也就是表现受到限制和抑制而简素得到肯定并强化的过程,其结果则不能不导致平淡化。

唐代文学看重的是四六骈俪体的文章,所以不能不倾向于华丽的装饰。但到了宋代,由于强调精神主义,骈俪文因缺乏余情风韵而遭淘汰,简洁的古文受到推崇。古文复兴运动由此开始兴盛。

古文复兴是由唐中叶的韩愈(768~824)、柳宗元(773~819)首先提出来的,至宋代趋于繁盛,古文学家辈出。

韩愈说:“非三代西汉之书不敢观。”柳宗元说:“殷周以前文而理也,魏晋以后汤而靡也。”都强调复兴古文的必要性。

北宋的欧阳修(1007~1072)承其后,其文字以简约质实为宗。据《朱子语类》(卷一三九)记载,欧阳修在写《醉翁亭记》时,最初为描述滁州四面群山之景色,费了数十字,但不久便简而约之,只用了“环滁皆山也”五个字。

苏东坡(1037~1101)也因《论语》《礼记》等文字简澹而深爱不已。南宋朱子(1130~1200)则看到了当时学者在解释经典时肆意推测、随意议论的弊端,以为这并不能求得古人之意,所以他著的《周易本义》《诗集传》等书,言辞都极为简要(参见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一)。

谈到诗,到了宋代,有所谓“渊明之文名,至宋而极”的评价,对晋代陶渊明(365~427)的诗推崇备至。因为渊明的诗“外枯中膏,体癯实腴”(近藤元粹《萤雪轩丛书》之《东坡诗话》),“词简质而意有余”。

黄彻(1090~1168)曾针对渊明“衰荣无定在”的诗句说:“诗人以来无此句,词简而意足。”(《萤雪轩丛书》之《(上巩下石)溪诗话》)严羽(约1192~约1241)则把谢灵运(385~433)的“池塘春草生”之诗句与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诗句均作为佳句,并认为:“谢所以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沧浪诗话》)盛赞渊明之诗有天成之质。

不过不要忘记,渊明之诗还质而藏华也。比如说,秋实冬藏中就内藏着春生夏茂之意。

在文艺上追求简素,那么在表现上也就必然变得平淡枯澹。清初画家恽寿平(1633~1690)说过:“妙在平淡中,奇亦不能过。”(《瓯香馆画跋》)

平淡也受到了文人的宠爱,若追求新奇、危险之语而发挥创意的话,那就反而会留下斧凿之痕迹,破坏天成之含蓄。对此东坡有所谓“好新规,诗之病也”之说(《东坡诗话》)。不过,他们所说的平淡枯澹中是藏有无限之深意和自然之命意的。所以东坡说:“发纤穠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东坡后集》卷九《书〈黄子思诗集〉后》)他在给外孙的信中也说:

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余以谓不但为文,作诗者,尤当取法于此。(陈秀明《东坡诗话录》)

贵枯淡者,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也。若中边皆枯淡,则何足道哉?(同上)

当时的士大夫有好用“平淡”二字的风气,但若没有内在深邃的话,也就会失去诗意。对此识者是有过感叹的。(周少隐《竹坡老人诗话》)

朱子作诗也主张平淡之要,并对所谓“平淡二字误尽天下诗人”的论调进行了反驳(《朱子文集》卷六十四《答巩仲至》)。朱子不仅在写诗时,而且在解释经书时也主张体认圣人之平淡。他说:

圣贤语平明,中有无限味。若从容玩味,默识心通,则可立学问之根本,发挥大働矣。故立说贵新规,类推欲广博,则必失圣人语平淡之真味,徒劳口耳之末习耳。(《朱子文集》卷三十五《答张敬夫书》) d9uwOaNVnoQEFWs+7L6Kttwmac/1eEA0vCwr4Bktz5euCwUTQQrj3JXWh8rKa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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