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ICT对中国TFP增长的贡献测算

ICT产业不仅能通过资本投入推动经济增长，还可依靠身为通用技术的特性，发挥其强大的技术外溢能力，提高TFP。即使在欧美等资本基础更好的发达国家，从历史经验看，ICT本身的资本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最多为1.01%（如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的美国），ICT资本深化的经济贡献较为有限。由上部分的回归结果也可以看出，我国ICT本身的资本投入贡献率较低，但该数值并不能全面反映ICT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当前，我国经济增长中贡献率最高的是技术，而ICT不仅能通过产业本身技术进步提高我国总量TFP，还可以通过技术外溢效应促使被使用行业TFP水平的上升，从而“间接”地推动经济增长。这种传导机制被隐藏在了技术贡献率的数值中，容易造成对ICT经济贡献的低估。本部分将从总量和行业两个层面估算ICT对TFP的影响，以此论证ICT所具备的“通用技术正外部性效应”。

（一）ICT产业本身对总量TFP的贡献

在估算ICT产业本身对我国总量TFP的贡献率时，我们借鉴Jorgenson和Vu的方法 ^[15] 。在一个规模报酬不变的竞争性市场中，行业 j 的TFP增长率可以定义为：

tfp _j = Δ ln Y _j - v _{K ， j} Δ ln K _j - v _{L ， j} Δ ln L _j - v _{X ， j} Δ ln X _j

其中， v _{K ， j} 、 v _{L ， j} 、 v _{X ， j} 分别为资本投入 K 、劳动投入 L 和中间产品投入 X 占名义总产出的比重。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一些行业总产出和中间投入数据获取存在困难，此时，可改写成增加值TFP增长率的估算：

tfp ^VA _j = Δ ln V _j - u _{K ， j} Δ ln K _j - u _{L ， j} Δ ln L _j

其中， u _{K ， j} 、 u _{L ， j} 分别表示资本投入 K 、劳动投入 L 占行业增加值中的比重。而 tfp ^VA _j 和 tfp _j 之间的关系为：

tfp _j = v _{V ， j} tfp ^VA _j

其中， v _{V ， j} 为行业增加值占总产出的比重。

由此，整个国民经济的TFP增长率 tfp 可以分解为：

可见，行业 j 对全国TFP增长率的贡献约为 w _j tfp ^VA _j ，根据上式即可计算出ICT产业对我国总量TFP的贡献。

由图3-4可见，1987年来ICT产业本身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我国总量TFP，1987～2010年，ICT每年提高我国TFP增长率0.15～0.32个百分点不等。但从数值上看，ICT产业对我国TFP增长率的提高帮助并不明显。这一方面是由于我国ICT产业起步较晚，投资和资本积累偏低，导致在国民经济中产值占比较低，对总量经济影响有限；另一方面则因ICT产业的研发能力还较弱，创新人才缺乏，缺少突破性的技术进步。

（二）ICT对被使用行业TFP的贡献

为了验证ICT对被使用行业的技术外溢效应，我们参考Stiroh， ^[16] 使用DID（Difference In Difference）法测算ICT对被使用行业的影响。我们根据主要行业ICT的投入强度，取中位数值，将其分为ICT使用密度较高和ICT使用密度较低的行业。考虑到ICT投资作用发挥存在滞后性，且我国ICT资本积累在1995年后才开始加速，我们设1999年为间断点，并由此建立回归方程：

d ln tfp _{j ， t} = c ₀ + c ₁ M + c ₂ N + c ₃ M · N + μ 。

其中， tfp _{j ， t} 表示行业的TFP增长率。 M 为时间虚拟变量，当时间在1999年后， M =1，否则 M =0。 N 为行业虚拟变量，当该行业是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时， N =1，否则 N =0。 M · N 表示1999年后使用密度较高行业虚拟变量。参数 c ₀ 是ICT使用密度较低行业1999年前的平均TFP增长率， c ₀ + c ₂ 是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1999年前的平均TFP增长率， c ₀ + c ₁ 是ICT使用密度较低行业1999年后的平均TFP增长率， c ₀ + c ₁ + c ₃ 是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1999年后的平均TFP增长率。可见， c ₂ 、 c ₃ 分别表示1999年前和1999年后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高于ICT使用密度较低行业的TFP增长率。

回归结果显示（见表3-4），无论是在1999年之前还是之后，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的TFP增长率均要高于ICT使用密度较低行业，且在1999年后，两者之差有扩大的趋势，这表明随着我国ICT产业的发展，其对行业的技术外溢效应愈发明显。比较1999年之前和之后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的平均TFP增长率，可发现前后差距较大。1999年之前，ICT使用密度较高行业的平均TFP增长率甚至为负。这一方面是由当时我国经济增长主要依托资本和劳动力拉动所致，各行业的技术进步速度较慢；另一方面是因为ICT投资的效果存在滞后性，ICT的硬件和软件操作掌握需要一定时间，同时生产过程中的组织架构变化对发挥ICT的作用至关重要，而这也需要企业管理人员花费一定时间来完善。因此，1999年后，ICT对被使用行业TFP增长率的带动作用就逐步显现。

通过比较ICT产业本身对总量TFP贡献与ICT对被使用行业TFP的贡献，可发现ICT对被使用行业TFP的提高更为明显。这与Brynjolfsson和Sauders的看法相一致， ^[17] 即ICT产业对经济最大的贡献并不是靠“产业本身”促进经济增长，而是作为在被使用行业中的“创新互补品”来提高该行业的生产率，从而在更广范围内推动经济增长。这一结论对我国这样的技术后发国家尤其重要。我国当前在发展ICT产业时，有人认为应努力扩大“产业本身”的规模及加快提高行业本身技术创新能力，但通过本文的实证测算结果表明，这并非带动国民经济最有效的办法。加大ICT的普及与推广应用，让更多行业在生产过程中享受到ICT的技术外溢效应，以此带动各行业生产率的提高，是更好的发展策略。 XeV5+nBFEZ4/sfysStj2JIxrlMaU4qtyRQQZhcZUnZBU2ZxhSSXPbmkIjGT0P5c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