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轻一点,社长在里间,刚刚才睡着。”封子彦悄声对踏进门的简煕说,简煕很是高兴,自那次演出以后他便天天往吉他社跑,却再没见过叶晓。
他蹑手蹑脚地进去里间,轻轻将吉他放在一旁,看着熟睡的叶晓,不禁想起台上那充满能量的她,这一刻竟然也能安静得像个孩子。她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呼吸很均匀,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好像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简煕像着了魔一般将手伸了出去,想要触碰她那柔软的头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及时收回,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慌乱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没想到我居然也会在面对女生时这般紧张,简煕默默嘲笑自己。他站在窗前深吸几口气,确定自己头脑清醒之后,坐回叶晓旁边。
这才发现桌子上散乱着的几张纸,是叶晓刚写的曲子,他拿起来看见上面有不少修改的痕迹。曲子依旧热烈,就像刚刚盛开的向日葵,热情地追寻着太阳,虽然横冲直撞,但却带给周围的人同她一起去勇敢追寻的力量。
这就是叶晓,一个对梦想执着不放弃的女孩,对自己近乎苛刻,简煕看着她那重重的黑眼圈,很是心疼,“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坚强,我可以保护你的。”他只在心里说,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翻了一个身,简煕连忙站起。“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喃喃,却发现简煕站在自己身旁,“你是太累了,不管多忙,还是要注意身体。”简煕觉得基本的关心还是可以的吧。
“最近我和一个商家谈妥了一场演出,也是我们团队第一次对外演出,他们提供场地和设备,也会帮助我们做一些宣传。”她显得有些兴奋,“虽然演出是免费的,但是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仗,办好了对我们来说既能打响一定的知名度,也是对我们莫大的鼓励。”
她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不过,一旦失败,以后就很难再找到愿意帮助我们的商家,所以只许成功。”简煕听到这也很为她感到高兴:“我愿意尽我的全力帮忙。”
“我想让你演奏你的那首曲子。”叶晓补了一句,“应该会很受女生喜欢。”简煕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喜欢吗?”叶晓愣了一下,“嗯,喜欢。”
她说她喜欢。简煕在宿舍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甚至开始拍打篮球,顾旸出去夜跑了,林凡实在忍不了了。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林凡,你知道吗,她说她喜欢。”“谁,难道你小子告白啦?”林凡扔掉手中的书,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是吃惊。
“就是我们社长啊,不过不是告白,她说喜欢我的曲子。”“哦,我还以为多大点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林凡觉得无聊,还是继续看他的小说。
“你知道什么,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当初这首曲子是为谁而写的了。我曾以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那个人。这不仅仅是一首歌,他代表我的青春,我的回忆,我曾经历的所有成长,当我打算把它献出去的时候,就意味着献出了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哪怕前方路途遥远,甚至荆棘丛生,我也绝不回头。”
见林凡没有听他说话,他又轻轻加了一句,那是对自己说的,“既然你喜欢,我就一定会成为你的光。”
简煕起的很早,因为今天是跟着叶晓去看场地的时间,明晚正式演出,他们今天出动整个吉他社,印发了很多份传单,因为知道商家肯定不会帮他们发宣传。
叶晓带着他们一行十几人,下了地铁,走了好几条街,穿梭在好几个胡同。终于看见了一间地下通道。“好多艺人。”封子彦不禁感叹。简煕也被吸引,这里真的聚集了很多卖艺的人,有的是为了生存,有的单纯在追寻梦想。
“我也曾在这里弹吉他。那时候也有人会为我驻足,当然也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更多的是不闻不问,仿佛我不存在。”虽然叶晓用很轻松的口吻提起这段往事,简煕却听得百感交集。
“到了。”叶晓打开门,“虽然这里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但是场地足够大,可以容纳八百人左右,设备也比较新。”
“社长好厉害。”大家都由衷地佩服,简煕对叶晓的能力也更加敬佩,“不过,为什么会有架子鼓和钢琴?”简煕有些疑惑,“我们难道不是只玩吉他?”
叶晓在准备传单,没有抬头,“因为一个乐队不可能只有吉他。”
“简煕,你竟然不知道,社长召揽了玩各种乐器的人,她的团队也只有她一个吉他手而已。”封子彦挠挠头,“哦,不对,加上你,以后有两个了。”
简煕恍然大悟,“那他们人呢?我还没见过他们。”叶晓没有回答他,“你们把传单分一下,等会儿去人群比较集中的地方多发一点,辛苦大家了。”简煕只好作罢,反正明天总能见到的。
“你好,明天有一场免费的演出,欢迎来看。”简煕对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妈妈微笑,也许是今天有点热,人们的心情有些烦闷,发了一个小时的传单,简煕没有收到一张笑脸,每个人都只是随手接过,看也没看一眼,便走开了。
“这种演出是有多无聊,一看就是大学生,整天不务正业。”她嘀咕了几句,简煕回过头看见她把传单塞进了垃圾桶,简煕捏紧了手中的传单。“不务正业?你凭什么随意否定别人的梦想。”
简煕颓丧地回去,大家都已经回来,看见他们手中剩下的大叠传单,不用问也知道和自己的遭遇差不多。
“我再出去走远一点试试。”简煕站了起来。“不用了,我该想到的。”叶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我认识的叶晓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就算被拒绝又怎样,我们无法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找到喜欢我们的人,然后告诉他们,我们一直在努力。”简煕将刚刚压抑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大家都愣住了,“对,怎么能轻易放弃?我们去附近的大学城转转吧,每两个人负责一所学校。”封子彦也变得激动起来,大家都恢复了最开始的热情。
叶晓笑了笑,“嗯,那我和简煕一组。”简煕看着她,也安心地笑了,“我们一起加油。”
“等一下。”简煕朝着路边的一个熊本熊走去。叶晓有些莫名其妙,以为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玩。当简煕抱着那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熊本熊的时候,叶晓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和老板说好了,借我几个小时。”简煕笑嘻嘻地说,“穿上它一定能吸引不少人。”“你给了钱的吧,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叶晓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你。”
“我也不光是为了你,明天我也要上场,我可不想只演奏给自己听。”简煕不想让叶晓感到为难,他明白像她这样骄傲又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女孩,不喜欢别人给她太多帮助,他甚至怕自己太过热情,反而将她逼离自己。
叶晓对他的理由很是满意,“确实要让更多的人听见你的声音,很有触动。”
简煕穿上熊本熊,迅速吸引了一波围观群众,大多是女生,也有不少情侣。
叶晓在旁边分发着传单,对每一个人微笑着,“希望大家明晚来观看我们的演出,到时候熊本熊会帅气地在台上为你们弹奏一首温暖的曲子哦。名字传单上有,叫‘心若向阳,顾恋微光’,愿你们都能早日找到自己生命中的那束光,已经找到的,也能够彼此珍惜。”
熊本熊站在那一动不动,简煕被叶晓的话打动,“你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了,而且现在很幸运地就待在我身旁。”
“明晚来看我的演出。”简煕在宿舍里很是兴奋,“也叫上言汐和祈轩她们吧。”她们自然是乐意的。
“演出7点正式开始,你们可以先去附近转一转,我给你们留了位置。”简煕说完便跑去后台了。“藜沫,我们也去逛逛吧。”
藜沫支支吾吾地说:“我就不去了,我就在这坐会儿。”接着她将祈轩推给顾旸,“你带祈轩去逛逛吧。”
“对啊,祈轩我们一起去吧。”言汐拉过祈轩笑嘻嘻地说。于是林凡和简煕走在前面,祈轩、言汐和苏可可在后面聊天。
“这附近有游乐场,今天是工作日,人应该不多,我们去看看吧。”女孩子总是对游乐场有着迷一般的执着。
“还是不要了吧。”祈轩瞥了一眼顾旸那嫌麻烦的表情。“去玩玩也好。”林凡同意了,大家都看着顾旸,他无奈地摇摇头,“我无所谓。”“好欸。”言汐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祈轩要玩这个吗?”言汐死死地盯着过山车,“我不敢坐过山车,虽然有想过尝试。”祈轩看着那些在空中尖叫着的人,有些害怕。
“没关系,大家都在这,试一试吧。”言汐鼓励她,“可是……”祈轩还是有些犹豫。
“想去吗?我陪你一起。”顾旸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好。”祈轩总是没办法否定他,她从来无法拒绝眼前这个人,也从未想过拒绝他。
言汐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那林凡就带着可可吧,我坐过很多次了,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苏可可看了言汐一眼,“我和你一起。”“不用了,我才不要照顾你。”言汐把苏可可推向林凡,不知道是用力太大,还是林凡没有防备,竟然撞到了林凡怀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言汐看着他们扭过头,她怕在苏可可旁边自己又会变得脆弱,会不小心哭出来。
言汐放肆地尖叫着,在扑面而来的风中她感到有冰冷的液体从眼中飘散出,她甩甩头,继续尖叫,这个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再也没人能看到她的脆弱,她也不想再去纠缠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她只想单纯地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祈轩显然也有些兴奋,她从未有勇气坐上这一直仰望着的过山车,就好像一直仰望着的顾旸一样,而现在他就在自己身旁,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她也愿意。
林凡看着苏可可紧闭着的双眼,他没想到平时那么骄傲的苏可可也会在这种时候害怕,他忍不住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刚刚想要伸出去,那天被拒绝的样子就浮现在他脑海,他怕她再一次拒绝他。
“林凡,借我抓一下。”就在这个时候苏可可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有些僵硬地不知所措,心里却又有着小小的波澜,被苏可可那带着惊恐的表情撩拨了本就不平静的心。
过山车本就是很迅速的,几个女孩的头发都被吹得凌乱,大家相互取笑着,没有谁注意到林凡看向苏可可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