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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卷

奉陪到底

卷首语: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
我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所以,别再说什么让我走。
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坚定
陪你走下去的信心而已!
风来了,你不挡,我替你挡。
雨来了,你不遮,我替你遮。
你要生,我陪你。
你要死,我奉陪到底!

钟亦峰下高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此刻的青岛不再拥有海滨最温煦的光芒,而像是释放着一生以来积怨的所有愤恨,委屈,不满。大雨模糊了这座城市的虹霓,混合着空气里所有杂质滂沱而来,砸响了地面,砸痛了人心。

疾风狂野而起,左右肆虐着这座城蔓延出来的古老德国建筑的异域风情。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车辆都很少。

钟亦峰不停地转动车内的调频。

“关于台风拉姆达的最新消息……”

钟亦峰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青岛市政府已经发布红色台风信号预警,台风已在青岛胶南一带登陆,海浪涌入市区内的东海路和太平路的一些路段,栈桥的长堤也被海水淹没。至此,岛城所有学校已经停课,政府紧急转移安置6.7万人,希望广大岛城市民积极配合民警工作,并且减少出门活动,注意人身安全……”

钟亦峰握方向盘的手却越来越紧。

此时,莫沫居住的村庄内。

负责这片区域的两个民警正紧张的进行转移安置工作,当他们在一栋陈旧的平房前敲门的时候,却迟迟没有人开门。

“有人吗?”

“请问里面有人吗?”

见没人回应,其中一个民警索性大声喊道。

“请问有人吗?”

“警察同志,不用叫了,”拖家带口准备撤走的李叔对民警说道,“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民警看看手上的资料,户主显示的名字是莫沫。

“这个叫莫沫的人不住这里吗?”

“自打莫沫姥姥去世后,莫沫就很少回这里了。前段时间倒是回来过一次,但也是立刻就走了。你敲了那么半天都没有应,肯定就是没有人了!”

听李叔说完,民警也觉得转移工作实在是刻不容缓,工作量大时间又短,必须快点进行,于是立刻动身到下一家去。

钟亦峰在进莫沫住的村子前,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封了。他被警察拦住,尔后降下窗子。

“这位同志,现在里面正在进行转移安置,您快点撤离吧。今年的台风特别强,这里很危险,没什么急事还是快点离开。”

钟亦峰迫切地说:“我有很重要的急事要进去,您就让我过去吧。”

“不行,政府已经下令把这里封了,现在只许出不许近,您还是快点离开吧!”

“可是我还有个朋友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找她。”

“您可以给她打电话,放心吧,里面在进行转移安置工作,您的朋友肯定也会安然无恙的。”

如果电话能打得通,钟亦峰早就打了!可是打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钟亦峰越发着急,却又无能为力。他只好先把车停在村子对面商场的停车位上,然后站在村子前的封口处,焦急地望着每个出来的人。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两个小时又一晃而过……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急。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从里面出来了,可是钟亦峰还没有看到莫沫的影子。民警们的转移安置工作全部做完,在村子前围上警戒线后准备离开。

“您好,请问在你们转移的人当中,有没有一个叫莫沫的?”

钟亦峰对马上要开车离开的民警说道。

“莫沫?”其中有一个民警似乎有些印象,快速地翻动手中的资料,说道,“是第108号的户主吗?”

钟亦峰想起莫沫家前面的门牌号,的确是一百零八。

“是,就是她。”

“她不在这里,我们去的时候敲门没有人应。村子里的人也都说她不在,怎么,你找不到她了?”

“是。你确定她不在里面吗?”

“是的。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不信你问她,敲门没人应我们还喊了半天,里面根本没人。”

“好的,谢谢。”

“不客气,再见。”

警车迅速开走,这里顿时只剩他一人。

钟亦峰直接扔掉手里的伞,转身向村子里面跑去。他跳过警戒线,却不知现在海浪在狂风的席卷下早已漫过沙滩涌了上来,已经蔓延了半个村庄。

钟亦峰很快便跑到莫沫的家门口。大雨无情的将他全身都浸湿,他呼吸急促,紧张不言而喻。他真的很怕,他找不到她。

他用力的敲门,大声喊:“莫沫!莫沫!莫沫!!”

没有人回应他。

“莫沫,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深蓝,莫沫,你快开门!”

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他索性直接撞门。

“嗙……”

“嗙……”

“嗙!!”

第三下终于将门撞开,钟亦峰用力过猛,摔倒在地上。泥土顿时沾满他的深蓝色西装,他来不及思考,直接推门进屋。

真的不能用任何词来描述当他看到她的那种喜悦!

莫沫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堪称古董级别的电视机。而电视上放的,都是关于夏与冰和宫玟萱婚讯的采访。她看着电视上的开心笑着的夏与冰和宫玟萱,满脸的泪痕。

钟亦峰迅速跑到莫沫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浑身湿透,满身泥泞,不停穿着粗气,头发上的雨水不停地往下滴落。他都不管,他只管紧紧地抱着她,他露出微笑,眼泪却混着脸上的雨水滴落。

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松开她,却看到她两眼无神,仍然是空洞的看着电视机里的两个人。

“夏与冰先生,您是怎么跟宫玟萱小姐求婚的呢?”主持人问道。

“看这里。”宫玟萱却抢过镜头,对着镜头扬扬那颗闪亮的钻戒,微笑着说,“这就是答案。”

宫玟萱的微笑,就像是在告诉全世界她到底有幸福。而她有多幸福,莫沫就有多不幸。莫沫用力将右手无名指上的婚纱戒指撸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面。好像,这就是她最疼痛的伤疤。她要紧紧握着,不让别人看到,否则,会被笑话的。

“采访到这里就要结束了,那在最后的时刻,我们向夏与冰先生提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和宫玟萱小姐的恋情,您有什么要说的呢?”

主持人对夏与冰微笑。

夏与冰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得之我幸。

确切的是刚说完这四个字,钟亦峰就关掉了电视。

得之我幸,他说得之我幸。也许,全世界都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幸福。也许,莫沫的存在就是个笑话。她只是那个反衬他们到底有多幸福又有多幸运的可怜人而已,在这场感情里,她就是以一个多余的存在,只能被人当笑柄那般贻笑大方。

而在电视的那端,采访结束,宫玟萱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夏与冰。

他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孰知幸亦不幸。

采访结束,夏与冰沉默转身离开,只留宫玟萱一个人在演播室里。

钟亦峰关掉电视后,立刻拉着莫沫就要离开。

莫沫却拽开他的手。

“快点跟我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走,要走你走!”莫沫笑着,大声说道。

钟亦峰看着莫沫,此刻的她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就好像随时会点燃身边所有的一切继而走向毁灭。

“你走,”莫沫用力往外推钟亦峰,大声喊道,“你赶快走!谁让你来这里了!谁让你来了!我是死是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钟亦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愤怒,一个耳光扬过去。他不能看着莫沫这样失去理智,精神这样萎靡不振。

莫沫摔倒在地上,依然还是笑,肆无忌惮的笑。

“不要再笑了,哭吧,用力的哭吧。卸掉你的盔甲,没有人要求过你必须永远都是开心快乐的,”钟亦峰对莫沫说,“就对这个世界说你很累,说你很痛。这样死不了,反而会舒服一点。”

莫沫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击破。眼泪打败她的笑容溢出眼眶,她爬到墙边靠着墙角,胳膊抱着蜷起来的双腿,泪眼空洞。

“我,我从没说过让你们给我过什么!从来都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明明是父母把我生出来的,可是他们都不要我!明明是他,夏与冰,自己说爱我的,可是他又丢下下我!明明是她宫玟萱,说,说什么在乎我这个朋友,现在就这样背叛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疼,任何人爱,这样就不会有伤害,不会有背叛!”

钟亦峰看着这样绝望的莫沫,心疼不已。

“钟亦峰,”莫沫望向钟亦峰,缓缓说,“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也不用劝我,今天,我是不会走的。”

肆虐呼啸着的风越来越大,海浪越来越凶。海水已经蔓延到莫沫家的前院,与台阶平齐。院子里的梧桐树被凶狠的风吹得直不起腰,大雨砸的屋檐直响。好像下一秒,这里就会被灾难勾勒,被死亡吞噬!

钟亦峰走到莫沫身边,双手握着她的肩,将无力的她从地上扶起。

她的眼睛红肿,满脸都是泪。

“莫沫,我告诉你,你现在给我听清楚!”

钟亦峰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所以,别再说什么让我走。

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坚定陪你走下去的信心而已!”

莫沫看着钟亦峰坚定的眼睛,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可是他又是那么镇定自若,那么坚不可摧。

“风来了,你不挡,我替你挡。

雨来了,你不遮,我替你遮。

你要生,我陪你。

你要死,我奉陪到底!”

钟亦峰的话语如此温柔却又那么不容置疑。

“为什么,为什么……”莫沫声音轻轻的,仿佛要被呼啸的风声覆盖那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我说过,”钟亦峰轻轻的抱住莫沫,嘴角微微上扬,“我会保护你。” ALhT3cxk8iVNkJhNkIgsYgc+wj+D0rHKkJsiVq1s918eHSrcsVrZznw7rMQl44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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