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卷首语:
这渐行渐远的距离,
让他们回不到过去,
摸不透现在,看不清未来。
“哥!”
夏与冰站在钟亦峰身后,眼神悲伤的看着他。
夏与冰一直都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莫沫上楼,他才靠近。
“哥,你到底想做什么?!”夏与冰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钟亦峰冷冷的看着夏与冰,淡淡的说道:“别叫我哥,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
“钟亦峰,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夏与冰突然像一只受伤的狮子一般咆哮而来,狠狠的抓住钟亦峰的衣服,“明明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把莫沫牵扯进来?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允许你动我最爱的女人!”
钟亦峰听到“最爱”两个字眼后彻底被激怒,反手抓住夏与冰的衣服,一个拳头向夏与冰挥去。夏与冰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嘴角溢出了血丝。不甘示弱的夏与冰立刻从地上跳起,挥起拳头向钟亦峰砸去。
“夏与冰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
“这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还有宫玟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与冰愣住了,而钟亦峰抓着白色衬衫的手却越发的用力。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她早就知道宫玟萱喜欢你了!她一直都隐忍退让,可是后来你给了她什么?只有伤害!”钟亦峰抑制不住咆哮嘶吼,紧接着又一个拳头落在夏与冰身上。
“夏与冰,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还手!”钟亦峰的语气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连我钟亦峰舍不得的女人,谁都不能让她难过!而你就这样一次次的让她坠落悬崖,万劫不复,现在还口口声声说最爱?”钟亦峰的语气中除却愤怒还有那些疼惜的色彩。
“夏与冰!你给我说话!”
夏与冰的眼神停留在钟亦峰身上的时候,空洞无比。
他看着眼前这个处于愤怒中的英俊霸道又骄傲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也许,这种人一旦不小心去爱了,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深沉的暗黑夜幕下霓虹灯闪烁着街道悠悠蔓延出的寂寞,冰凉的风吹过枝桠,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越发的孤独。来来往往的行人少了平时欢笑的气氛,这无言的沉默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份静谧。
暗夜酒吧的招牌释放着花花绿绿世界中最耀眼的光芒。
在繁华纷纭的背后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午夜特有的酒精香气围绕中忘情的跳迪斯科。夏与冰在吧台边把一瓶又一瓶啤酒灌进自己的体内,仿佛自己就是一台专门喝酒的机器。他大口大口喝着啤酒,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画面。
钟亦峰把醉酒的莫沫从车上抱下来,送她回家后的第二天莫沫却这样对自己说……
“那个……”
“昨晚,是不是你?”
“我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发疯,然后就……抱了你?”
在他想约莫沫一起参加桓旗宴会时突然出现的钟亦峰以及他那决绝的口气,让夏与冰不知不觉的明白了些什么。
宫玟萱落水后,钟亦峰陪她来医院时那充满焦虑的眼神,让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清楚的知道,钟亦峰这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只有在落到莫沫的身上才会出现……
霸气高傲的钟亦峰却在莫沫的身边露出笑容,温柔的喂她吃东西……
而今晚,他那充满愤怒又心疼的眼神,彻底的让夏与冰震惊。
“夏与冰!你给我说话!”
“你爱上她了,是不是?”夏与冰看着原本理智甚至冷血的钟亦峰现在却变得如此失控,而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也是那样明显。
钟亦峰瞪着夏与冰的眼睛渐渐回归平静。
良久,他终于吐出一个如此坚定的字。
“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钟亦峰,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跟自己一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莫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渐行渐远的距离,让他们回不到过去,摸不透现在,看不清未来。
“为什么……”
夏与冰的声音轻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到,只能稍稍感觉到自己的声带振动。然后他再次拿起一瓶啤酒,深深的让自己沉醉在这酒精的蒙蔽之中,却没有感觉到此时在拼命振动的手机。
当夏与冰跌跌撞撞从暗夜酒吧出来的时候,上海城早已被雨水浸湿。喝醉后的他完全没有顾及这场措手不及的倾盆大雨,任凭雨点滴在自己身上。这个在雨中街道上冲撞不停的背影却蔓延出了一场马不停蹄的寂寞。
“莫沫!”一声嘶吼直冲在城市上空聚集着的乌云。
“我爱你!”夏与冰的声音宛若刺透了亿万光年。
就在这大雨倾泻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在雨中将自己的感情挥洒的淋漓尽致。这份爱,从二十年前宛若一条河流动到今天,只增不减。但是,却突然在生命的这段光景停滞不前,只是河水的源头依然汩汩流淌,如今,那洋溢的爱在漫不经意之间变为一种泛滥无言可喻的疼痛。
这时,一辆红色跑车的车主看到街上这孤独的身影后,立刻停车。
“与冰!”宫玟萱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从车上跑下来的宫玟萱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夏与冰,心中充满了疼惜。
“夏与冰,我不允许你这样伤害自己,绝对不可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沫沫……”夏与冰的声音轻轻传出,“沫沫……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宫玟萱听到夏与冰说的话后,用力的拉着醉后的夏与冰。
“走,与冰,我带你回家。”
一辆红色跑车奔驰在上海城的马路上,车胎驶过溅起的雨水比车身都高。
“沫沫……”
副驾驶上接近昏迷的夏与冰嘴里不停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晚上宫玟萱把父母安顿好后,却怎么都打不通夏与冰的手机。最后,她抑制不住担心一个人从医院跑了出来,在莫沫的住所附近到处寻找。她知道,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因为这里有他最牵挂的人。最终,她在这场瓢泼大雨中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那辆红色跑车在一栋普通的公寓楼停下来。
这是夏与冰在上海临时租的房子,当时钟桓让他住在钟家的别墅里,他怎样都不肯。宫玟萱清楚的知道,钟桓给夏与冰的那些钱,他一点都没有动过。宫玟萱更加了解,进入桓旗,根本不是夏与冰的本意。他无心与钟亦峰争抢些什么,对夏与冰来说,他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做一个平凡的人,他只需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莫沫,那便是他最大的幸福与满足。
莫沫回国半年前,夏与冰便将自己所有的储蓄拿出来在黄浦区为她买了房子。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她开玩笑时夏与冰那认真的样子。
“堂堂桓旗董事长之子,财务部总监还要贷款买房吗?”宫玟萱手里捧着一杯黑咖啡,对首付完后再次穷困潦倒的夏与冰开玩笑说。
夏与冰微笑的侧颜却格外坚定:“我要靠自己的实力给莫沫幸福,我要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给莫沫幸福的人。”
而他真的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进入桓旗后的夏与冰尽管年轻,与老一辈们相比却丝毫不逊色。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昂贵的地方买房,只是因为这里距离外滩近,每日与莫沫牵手漫步在黄浦江边,仰望傲人自立的东方明珠,这就是他内心说向往的幸福了吧。
只是,在桓旗的夏与冰却不再那么快乐。来自董事长的压力自然是他无法抉择的,他不情愿却无法避免被卷进这场与钟亦峰的继承战争中。尽管桓旗的继承人,他真的不想当。但是钟亦峰给予的一次又一次威胁与挑战,让夏与冰不得不继续这场争斗。
即使这样,夏与冰的心中,最原始的初衷仍然是莫沫。他只想自己变得强大,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宫玟萱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夏与冰从一楼架到六楼。好不容易打开门后,宫玟萱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把夏与冰扶到床边。
“沫沫……”浑身湿透的夏与冰躺在床上嘴里念的都是莫沫的名字。
宫玟萱无奈的浅浅一笑。原来她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爱着莫沫的他。好像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他无论开心还是难过,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就是为了莫沫而存在的。
突然间,夏与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与冰,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我得帮你脱掉衬衫……”宫玟萱看着夏与冰,心中充满了疼惜。
宫玟萱伸出的右手刚触碰到衬衫的纽扣,夏与冰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
“沫沫,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
“是我……”
“不是他……”
宫玟萱左手轻轻地抚摸在昏暗的灯光下夏与冰棱角分明却略显脆弱的脸颊。
“与冰,你好累,是不是……”
夏与冰缓缓睁开眼睛,右手用力的反握住宫玟萱。宫玟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与冰的唇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唇上。刚刚被雨水浸泡后的身体渐渐升温,在这美丽的夜晚中,夏与冰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像火焰一般灼灼燃烧着。他紧紧的抱住宫玟萱,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与冰,你……”宫玟萱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他再次深深的吻下去,但在这唇齿相依之间,宫玟萱却感觉到了他的吻中的绝望。他的吻,仿佛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那般。
这时,夏与冰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趴在一侧,头深深的埋在宫玟萱的耳边。
她能感受到他快速的心跳声渐渐缓和,他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息。
而此刻的宫玟萱,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停滞思考,直到她感受到身边的夏与冰的异常。
他……
在流泪……
尽管他没有出一丝声音,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在哭。
夏与冰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宫玟萱的脸。
夏与冰侧过头,泪水滑过满是泪痕的脸颊。
他轻轻地咬住她的耳朵,喃喃的说:“沫沫,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你,你,还会爱我吗?”
尽管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听到这句话后的宫玟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泪水瞬时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狠狠咬着牙,克制泪水的落下,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地从眼角溢出。原来,她的爱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卑微,尽管是这种情形,她还是没有勇气推开夏与冰。
她不能推开他,因为现在的他,甚至比她还要脆弱。她宁可自己受再多伤害,也不想让他再难过下去。
她用右手抹去自己的眼泪,闭上眼睛,向夏与冰的嘴唇吻去。
与冰,我爱你,我一直都在用我宫玟萱的生命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