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卷首语:
莫沫的心仿佛快被撕裂一般,
眼泪直流,
但是她还是不停的安慰自己,
这是眼疼,不是心疼。
一星期后。
鹅黄色的路灯照耀着漆黑的世界。
一辆银色劳斯莱斯在莫沫的公寓楼下停着。
“钟少,现在要给莫沫小姐打电话吗?”顾雷问。
钟亦峰看一眼手表:“不用。”
不知不觉,黎明在东方泛出了一丝光亮,渐渐点燃了原本漆黑的世界。
“MIMIMIMIMIMIMI MIMIMI ONLYMIMI MIMIMIMIMIMIMI MIMIMI SEXY MIMI……”
莫沫听到铃声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瞪着浮肿的大眼睛。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莫沫。”
“现在,下楼。”电话那边传来钟亦峰的声音。
“深蓝?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今天上午不用去公司,直接去桓旗酒店开会,美国那边的代表已经到了。”钟亦峰淡淡的说。
“哦,那我马上下去,再见。”
莫沫挂断电话后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说:“该死的闹钟又没听到……”
说罢她立刻扔掉手机去洗手间整理自己。
上海桓旗大酒店的贵宾专属会议室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钟亦峰与美国合作伙伴认真的交谈着,莫沫也认真的翻译着。可以说两个小时的长谈,莫沫的翻译毫无瑕疵。
“Thanks for your cooperation.”美国合作伙伴微笑着跟钟亦峰握手。
“And your translator is perfect.”美国友人转过头对莫沫露出笑容。
“Thank you.”莫沫与美国友人握手。
等美国的合作伙伴和桓旗董事会的人离开后,莫沫立刻跑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立刻喝了下去,然后又接了一大杯水。两个小时的同声传译后她简直脱水了。
“莫沫小姐,请去餐厅用餐吧。”顾雷轻轻敲大敞着的会议室门,站在门口对莫沫说。
莫沫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哦好的。谢谢你啦大雷!我喝完水就去。”莫沫扬扬手中的杯子,对顾雷微笑。
饭后。
“午后的阳光真的好温暖!”莫沫一个人在酒店后面的花园里散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刚刚去找酒店的餐厅莫沫真是找了好久,桓旗酒店的规模以及装修的豪华度也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只是,午饭的时候钟亦峰却不在,她本想问问他饭后是否可以回公司。
刚刚走出餐厅,花园的美丽和温馨立刻吸引了她。在这浓浓的阳春三月气息中,白色花坛中央怒放的斑斓风信子毫不吝惜绽放她美丽的身姿,在风中缓缓摇曳着。蜜蜂在花坛边与飞翔蒲公英编织了属于自然的最美丽舞蹈。
莫沫绕过花坛,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好像有摄影组正在拍摄。
“是哪个电视剧,会不会看到明星!”天生爱凑热闹的莫沫一蹦一跳地向摄影组走近。
好美的画面。
好美的男女主角。
身穿白色西服的新郎用左手拉起新郎的右手,深情款款的说:“黎儿,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话音刚落,新郎握住新娘的手用力拉她进怀里,右手抚摸着新娘那白皙的脸颊,然后深深的吻了下去。
好美的夏与冰和宫玟萱。
莫沫站在远处静静的没有一丝言语,当她看清了新郎新娘的面容后,她便不敢再靠近。
他的手环在她纤细的腰上,温柔的唇瓣紧贴着她的唇。
阳光流淌过他们的每一寸肌肤。
或许是这光线太过强烈,他们的深情拥吻闪烁的亮光反射于她的视野都显得格外刺眼。莫沫抬头看向天空,泪水还是从眼角溢出。她第一次发现,遥远的碧落间有那么多倏忽变幻着遥不可及的寂寞。
“咔!”导演激动的喊道。
夏与冰放开怀中的宫玟萱,轻轻拨动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对她微笑着。
这微笑,在莫沫眼里看来,拥有着说不出的宠溺。
“夏总监,您的演技真的是太棒了。您根本不像是在演嘛!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跟玟萱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钟总经理,您可真会选人。这次桓旗的宣传片播出,肯定会再次引起一番剧烈轰动的!”导演开心的笑着说。
钟亦峰听到导演的话,嘴角略微上扬。
“好,接着拍下一条……”
导演的话回响在莫沫耳边,世界仿佛瞬间回归宁静,她似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那反反复复的字眼深深刺痛她的心。青梅竹马……真的是她宫玟萱,还是,从来不曾是我……莫沫的心仿佛快被撕裂一般,眼泪直流,但是她还是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眼疼,不是心疼。
钟亦峰无意间侧了一下头,当他看到神情恍惚的莫沫时,身体立刻从椅子上直立起来,表情变得严肃。尔后,莫沫跑开时,他立刻站起身来。
“大雷,这里先交给你了。我有事出去一下。”钟亦峰的话语中露出了些许紧张的语气。
“好。”大雷微微鞠躬。
钟亦峰向着莫沫离开的方向迅速跑步追去。
看着迅速离开的钟亦峰,大雷不禁吃了一惊。他跟了钟少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从容镇定的钟少如此紧张过。
莫沫带着满脸的泪跑出桓旗酒店,在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钟亦峰开着银色劳斯莱斯朝向酒店门口,看到了拦下出租车的莫沫。
“开车。”莫沫打开后车门,迅速上车后带着哭腔对司机说。
“好的,小姐去哪儿?”
莫沫突然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突然觉得很寂寞,在这繁华地带来来回回路人脸上的笑容,甚至是坐落在这里的每栋高楼大厦都在嘲笑她的失落。
“向前走。”
只是无论多痛,她都无处可逃,只能一个人向前踽踽独行。她狠狠的掐自己的左手,右手指甲盖深陷在白皙的皮肤里。
上海黄浦区某段公路上,一辆出租车在一辆出租车后紧追不舍。钟亦峰眉头紧锁 ,回想到莫沫刚才神情恍惚的看着夏与冰,还有她那慌张逃离的身影,他便一直在车上坐立不安。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当莫沫看到这八个显著的大字的时候,她被风吹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
“师傅,停车。”
莫沫走进机场大厅,直奔售票处咨询服务人员:“最快的飞往青岛的航班是几点的?”
“您好,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服务人员对莫沫露出标准微笑。
“您好,目前距离下一班飞往山东青岛的航班最快的是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三点十五分的班机。”
“就这班吧。”
莫沫拿到机票后,一个人向等候室走去。机场大厅来来回回的人中,有依依不舍别离的恋人,有送孩子离开的父母,亦有一起远行出游的家庭还有那些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行李箱和背包。只有莫沫,一个人,形单影只,孤单的甚至连个陪伴她的行李包都没有。
她略微浮肿还存有泪水痕迹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寂寥深邃的眼神,仰视看着大厅前上方的时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动着,她的悲伤却仿佛在那一刻骤然而止,顿时汹涌泛滥,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摧残她的世界。
既然无处可逃,那我就回家吧,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莫沫心想。
丝丝莹动的光在她的眼中浮现,她深呼吸一口气,平视眼前的候车室,迈开步子要继续向那里走去。
这时,一只手急迫地握住了她的胳膊,顺势将她转身。
“要去哪儿?”钟亦峰的声音有些急促和颤抖。
莫沫看着眼前的人惊讶万分。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倒是我想问你的。明天上午就要飞美国了,现在你要去哪儿?当逃兵吗?”钟亦峰冷冷的对莫沫说。
莫沫立刻挣开钟亦峰的手,瞪着眼睛看着他。十秒钟后,她绕过他,往售票处的方向走去。
钟亦峰转身想立刻转身紧跟莫沫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显示屏上显示“任茜”。
钟亦峰索性直接挂断电话。他根本顾及不到,此时电话那端打扮如此美丽的任茜的惶恐不安。
“请给我一张明天早晨最早从青岛返回上海的车票。”
“您好,请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您好,最早的一般航机是六点三十分。”
“好,就这班机。”
拿到返程机票后的莫沫转身看着刚追过来的钟亦峰后向他走去。
“这是明早六点三十分的返程机票,保证不会耽误公司明天上午的行程。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或者不可理喻的话,你现在可以立刻解雇我。”莫沫向钟亦峰挥着手中的机票大声的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钟亦峰看着眼前的莫沫,眼神冷淡却又有一丝温柔。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钟亦峰这样说话,眼前的这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此刻却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全无丝毫理智和成熟。
他明明应该生气的,然后毫不客气的对她说,你以为桓旗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你以为工作是儿戏吗?现在立刻走人!
但是,现在钟亦峰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多了那份心疼。
他看着她微肿的眼睛,他知道她为了准备这个项目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很晚才回家休息。每次他走过她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只是,那双大眼睛下的泪痕让他明白了一些不曾明白的事情。
无论是再坚强再勇敢的人,都会有一个硬伤。一旦这个伤口被碰触揭露,甚至公布于众,那颗再坚强勇敢的心也会瞬时变得不堪一击。
莫沫绕过静默无言的钟亦峰离开。
她离开的脚步声沉重的落在他的心上。钟亦峰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不能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走。
“等等。”钟亦峰轻轻的说。
莫沫停下离开的脚步。
“怎么?钟总经理,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没有。”
莫沫继续向前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坚定的声音。
“如果你想离开,让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