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波丹尼斯(David Bodanis)
作家、未来学家,著有《激情的思想者:沙特莱侯爵夫人、伏尔泰和启蒙运动的伟大爱情故事》( Passionate Minds:Emilie du Chatelet, Voltaire, and the Great Love Affair of the Enlightenment )。
我担心技术正在对一种长期共识的终结产生助推力,这种共识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逐渐形成的反法西斯主义共识。希腊曾是民主的摇篮,但是,在如今的电视直播里,“金色黎明”(Golden Dawn) 运动的一位领袖公然殴打一位不同意他观点的女性议员,反复地抽她耳光。他的民意支持率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
问题是,我们的最新技术不受控制地恣意妄为。硅谷胜过了那些管制更多的经济体所制造的任何东西。但是当这些成果被应用于金融或管理领域,对社会中下层的人们而言,常常导致混乱:他们的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似乎是随机的。
人们很容易忘记法西斯主义在过去所做的事,对乱世中的大多数公民来说,它是那么具有吸引力。拥有一个合适的、可恨的敌人后,一盘散沙的个体得到了团结一致带来的温暖感。虽然有些高尚的灵魂喜欢皱眉蹙额地去想象,只有那些缺少教育的少数人才喜欢暴力,但事实绝非如此。几乎所有地方的学生都喜欢找一个软弱的孩子施虐。当一个敌人被嘲笑和惩罚,我们对自身软弱的恐惧感就消失了。这是一种反射,全美国夸张低俗的广播节目主持人都能娴熟地操纵这种反射。
那些无依无靠之人的呐喊声,无疑会因为医疗技术的发展而更显得凄凉。药品越来越好,但也越来越贵。推断这些趋势,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保妥适(Botox)瘦脸针的改良品更长效,而且免去了非动态性前额皱纹,可是它值4 000美元一针吗?即使是现在,在很多购物中心里,富人苗条健美,穷人肥胖臃肿,这样的体格差异仍然在加剧。
更进一步,基因疗法有可能用来延缓衰老,它维持时间更长,效果更好,可是它真的值几十万美元吗?城市中最富有街区里的很多人都会开始采用它。不难想象,那些没有第二次世界大战记忆的、颇受欢迎的领导人,如何去激励那些高收入领域以外的人,那些忍受着其周围永不衰老群体之嘲笑的人,如何去追求人性对不公的合理回应。
显然,我这样的回答将阻止在原有轨道上行进的技术创新,尤其在我们最需要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