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舒凝馨跌跌撞撞的找到了舒文鹏与夏明旭,添油加醋的,把凝安被人劫走的事情一说,哭的梨花带雨:“都怪我,若不是我脚崴了不方便,也能帮帮二姐姐,二姐姐也不至于被人劫走……”
“三姑娘不必自责,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回二姑娘。”
夏明旭没有半点怀疑舒凝馨的话,一听凝安被人劫走,整个人急的几乎要跳起来,匆忙道:“三姑娘,你可知劫匪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舒文鹏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三妹,现在得赶紧救回二妹,我听说那都是些亡命之徒,二妹落在他们手里,可就危险了!”
舒文鹏在看到舒凝馨回来的瞬间,便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心中不由划过一丝快意。
接下来,只要让夏明旭撞见正在被劫匪凌辱的凝安,那他们的计划,就完全成功了。
谁知舒凝馨听到夏明旭的问题,表情一怔后,反而突然哭的更是凶猛,抽噎道:“凝馨……凝馨刚才急昏了头,没注意到劫匪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舒凝馨的哭声,把本就一团糟的人心搅的更乱,夏明旭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心中对舒凝馨忽然不耐起来,直直地就想大吼舒凝馨,让她别哭,却终究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那劫匪是在哪个地方劫持的二姑娘?三姑娘快带夏某过去看看,或许会有线索!”
舒凝馨也明白不能做的太过,簌簌而下的眼泪微微一缓,当即点头道:“凝馨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处,夏公子、大哥,你们且随我来!”
“夏公子,大哥,你们看,就是这里了。”舒凝馨停下脚步,指着被自己特意弄乱的痕迹道。
“这里……”舒文鹏看着眼前凌乱的痕迹,眉头紧紧皱起:“这里痕迹太过凌乱,根本难判断劫匪是向何处去了……”
“那怎么办?!”舒凝馨一听,急红了眼,本来已经止住的泪珠又大颗大颗的滚下来,“二姐姐要是有什么不测,凝馨……凝馨……”
“三姑娘莫急,劫匪们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了。”夏明旭敷衍的安慰了舒凝馨一句,仔细检查过地面的痕迹,最后指出的方向,果然与劫匪离开的方向别无二致。
“这地面的痕迹看似凌乱,实则有迹可循。”见舒文鹏与舒凝馨面带不解,夏明旭解释道:“你看这些,这些痕迹虽然看似繁杂,但却很明显,是有人特意加上去,混淆视听的,若我没猜错,劫匪劫持二姑娘时,定是出其不意,二姑娘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余地!”
夏明旭这一番分析,居然把事情还原了个七七八八,让舒文鹏和舒凝馨都有些傻眼。
夏明旭若是没些真本事,前世怎么可能得到凝安真心相许?
他出身武门,自幼随父亲征战沙场,学的不仅仅是一身武艺,还有战场勘察的本领。
舒凝馨事后的一番布置,根本没有混淆到夏明旭。
舒凝馨之所以要把现场痕迹弄乱,不过是为了稍稍拖延一点时间,此时虽然被夏明旭发现,但也无关痛痒。
他们本意就是让夏明旭亲眼见到凝安被人凌辱,毁了凝安清白的同时,也让夏明旭对凝安失望厌恶。
算算现在的时间,差不多那几个劫匪已经得手了。
“二姑娘自幼习武,这些劫匪能不费吹灰之力劫持二姑娘,事后还仔细的做了这些布置,定不是普通劫匪,待会儿行事,请大少爷与二姑娘务必小心!”
夏明旭没有注意到舒凝馨与舒文鹏面色不对,他不知道这些布置都是舒凝馨所做,还以为这批劫匪深谙反勘察之术,反而微沉了脸。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拉近他与凝安关系的机会。
凝安近日对他不冷不淡,他捉摸不透,现在凝安涉险,若是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劫匪手中就出凝安,凝安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到时候,他再趁胜追击一番,何愁凝安不对他投怀送抱?
“事不宜迟,那我们即刻出发。”夏明旭当机立断,一马当先的运功,沿着痕迹追了过去。
舒凝馨看着夏明旭得知凝安遇险后的焦急神色,再联想夏明旭今日对自己不冷不淡,心中陡然涌起一份不甘来。
不过没关系,只要让夏明旭见到那样的凝安,只要凝安的清白毁了,只要……
马车破旧,空间也不大,此时挤了三具尸体,外加一个活人,更加显得拥堵不堪。
凝安厌恶的把身前横着的尸体踹到一边,披了凌鸿墨给的外衫,一个跨步,就跳下马车。
马车外面的空气比之车内,要清新许多,凝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憋闷顿时去了大半。
凌鸿墨冷冷清清的站在马车旁边,见凝安出来,也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半个字也没说。
凝安方才几乎全裸,可她虽然一张小脸满是慌张,却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的倔强。
不可否认,他在初见的一瞬间,心里颇有所动。
他已为这个女子破了两次例。
头一次,实宋大学士寿辰那日,他众目睽睽下,出言抨击太子,破了自己不参党派之争的例。
第二次,他明知荒郊野外,被歹徒劫持之人,定是大家族权位相争的牺牲品,却仍出手相救,破了自己不参家族之斗的例。
他破例太多,又是为同一人,让一向古井无波的他,居然心绪微乱。
马车旁边也倒着一具尸体,正是那个横肉男。
死相与刀疤男别无二致,都是脑袋和身体分了家,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死不瞑目。
尸体挡住了凝安的路,凝安抬脚,直接一脚把挡路的尸体踹开,然后目光慢慢梭巡到凌鸿墨身上,气势陡然一降。
她磨磨蹭蹭的挪到凌鸿墨面前,紧了紧外衫,酝酿了大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她个性高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从未向人低头过,更遑论道谢?可凌鸿墨救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自己总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颐指气使吧?
凌鸿墨没有回话,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凝安的左脸,薄唇微抿,眉头忽然紧皱起来。
凝安被凌鸿墨这样赤裸的目光,看的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她的左脸刚刚被刀疤男用力打了一巴掌,现在正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她整个左脸,现在肯定已经肿起来了。
凌鸿墨皱眉只有一瞬,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玉瓶,递给凝安道:“金疮药。”
“你居然随身携带金疮药?”凝安讶异的接过玉瓶。
凌鸿墨不摇头也不点头,他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进凝安眼眸深处,看的凝安不安地紧了紧外衫,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看来,你在国公府的日子,并不像传言中难么好过。”就在凝安以为凌鸿墨要这么一直看下去的时候,凌鸿墨突然开口了,他语气依旧平淡清冷,让凝安听不出深浅。
凝安一愣,想到舒凝馨与舒文鹏的算计,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咬牙切齿道:“不过一帮跳梁小丑罢了!我今天大意了,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等回去之后,我绝对让他们好看!”
凌鸿墨这次没有回话,他的目光扫过凝安,慢慢聚焦在凝安身后,眼神忽然凌厉起来。
有人来了!
凝安奇怪的看着凌鸿墨突然凌厉起来的眼神,疑惑的顺着凌鸿墨的目光向身后望去,却见夏明旭正飞快的朝自己的方向奔来。
“阴魂不散。”凝安心下厌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今天舒文鹏和舒凝馨安排这样一出戏,十之八九,就是为了让夏明旭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尽管今天被人劫持,主要缘由不在夏明旭身上,凝安也对夏明旭看不顺眼。
凌鸿墨自然听到了凝安的嘟囔,知道两人应该认识,慢慢的放下了警惕,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夏明旭一遍,脸上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夏明旭一口气跑到凝安身边,虽然见了马车旁横肉男的尸体,却只看了一眼就置之不理。他焦急的揽住凝安的肩膀,急声询问道:“凝安,你没事儿吧?你的脸……”
他对凝安的称呼已经不是“二姑娘”,而是亲昵的唤凝安小名。
凝安心中暗骂夏明旭不要脸,不着痕迹的摆脱了夏明旭放着自己肩膀上面的双手,脸上还不得不挤出丝笑容:“夏公子不必担心,凝安没事,还多亏了凌公子相救。”
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再忍忍,等到了今科考试,自己定能让夏明旭好过!
夏明旭这才注意到身侧的凌鸿墨,一看之下,忍不住变了脸色。
凝安身上披着的外衫,很明显与凌鸿墨的内衫是一套,凝安怎么会披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外衫?而且凝安一身凌乱,难道……难道……
“这位公子是?你们……这?”夏明旭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惊的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凝安。
“这几个歹徒想夺我清白,是凌公子出手相救,凝安才逃过一劫。”
凝安前世与夏明旭暮暮朝朝,岂能不明白夏明旭未尽之言是什么?心下对夏明旭的厌弃又多了一层,嘴上继续补充道:“凌公子便是南宁王世子,凌鸿墨。”
言下之意就是,这人是南宁王世子,而你虽然攀上了国公府的高枝,仍不过一介平民,南宁王手握重兵,他的儿子凌鸿墨即便声名狼藉,却也不是你夏明旭可以枉自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