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揭穿,宋子新非但没有羞愧悔改之意,反倒是卸下假面后,更为猖狂,“弟弟心忧大哥后继无人,才让暖云带着儿子,想给大哥一个惊喜,大哥既不领情,便当是做弟弟的白花了心思!”
“胡闹!”宋子清气得发抖,猛地拍案而起。
“你!你!”宋子新这一番话,全然针对宋大夫人生不出儿子一事,宋大夫人气极,指着宋子新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宋子新不顾宋子清与宋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冷笑连连,面色陡然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宋大学士除了个嫡长子的身份,哪里及得上我?他如今年已四十,竟连个能继承香火的儿子都没有,若非他嫡长子的身份,现在内阁学士的位置,早应该是我宋子新的!”
该死!宋姨娘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宋子新这话实在太过直白,事情败露,本就是他的不是,如今再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恐怕今日之事是难以善了了。
“你……你休要胡言……”宋大夫人怒火攻心,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冲往头上冒,话未出口,脑袋一偏,便昏了过去。
宋子清大惊失色,来不及训斥宋子新,慌忙接住宋大夫人软倒的身子,高声呼道:“叫大夫,赶紧去叫大夫!”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宋大夫人被仔细安放在床榻之上,大夫为宋大夫人诊断之后,凝眸深思片刻,面有难色。
宋子清心疼爱妻,见大夫如此模样,登时心急如火燎,慌忙问道:“大夫,内子究竟为何突然昏阙?你如此为难,难道是患了什么大病不成?”
“宋大人大可安心,宋夫人只是身子骨虚弱,所受刺激太大,急火攻心,方才昏了过去,老奴为宋夫人开几服补药,再好好调养一些时日,应该也就没有问题了,只是……”
“只是什么?”宋子清见大夫吞吞吐吐,不免有些心急,“大夫有话大可直说。”
大夫沉吟道:“老奴观宋夫人脉象,发现宋夫人体内寒气积於过多,怕不是一日能成的,老奴斗胆,能否查看一下宋夫人平日所食所吃?”
“你是说,内子平日所食之物有问题?平日内子大都与我同吃同住,唯一不同的,便是内子每日所服的补药……”
宋子清想到这里,面色大变,即刻差遣宋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道:“竹水,快去把平日夫人所服的补药拿过来,让大夫看看。”
竹水不敢怠慢,很快拿着补药回来。
大夫仔细检查过后,长吁了一口气,道:“没错了,这补药里被下了不孕药,不孕药本性属寒,长期服用,体内寒气淤积,身子骨自然虚弱。”
“不孕药!”大夫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堂堂学士府夫人,常用补品里居然被人下了药,难怪宋大夫人一直怀不上孩子!
“而且,这不孕药服用过多,甚至能使人永久不孕……敢问宋大人,宋夫人服用这补品,有多少时日了?”大夫枉顾众人神情各异,本着医者良德,尽职尽责的发问。
“竹水?”宋子清闻言,询问的目光立刻看向宋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竹水。
“回宋老爷,夫人服用这个补品,已有十来年了。”竹水迅速低眉回答。
“十多年……”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这不孕药药效虽不算太强,但若是连续服用了十来年,恐怕……恐怕宋夫人此后,是难以受孕了。”
“什么?”宋子清微微愣怔,但却很快平复下心情。
十多年来,宋大夫人也没能怀上一个儿子,他虽嘴上不说,但也做好怀不上儿子的心理准备了,如今听了大夫此言,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即便夫人不说,他也知道夫人多年来一直不能给他生个儿子,已成了夫人的一块心病。
如今已确定夫人怀不上孩子,说不得反倒能解了夫人这块心病。
这么多年来,自己终究还是委屈了夫人啊!
而且,宋子清心里明白的紧,这不孕药定是宋子新下的手。
宋子新在他寿辰之上闹了那么一出,他本着兄弟情义,倒本来没想深究,不过他既然在十年前,就对夫人下药,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忍下的!
筵席仍未散去,虽少了宋子清与宋大夫人这两个主人,但席间仍旧因着方才席上的好戏而热闹不已。
席上众人大都互相议论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暖云,以及宋子新可谓大逆不道的一席话。
凝安此刻已回到宋氏身侧落座,面色温婉沉稳,全然没有方才逼问暖云时的咄咄逼人。
不过尽管凝安此刻看起来全然无害,众人却也不敢再看轻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如不是凝安,宋子新的谋划怎么可能破败?恐怕到时候,宋大学士还真得被逼着把这个青楼女子娶回去。
宋子新冷静下来,也是后怕不已。
他刚刚一时急昏了头,说出的话完全不经过脑子,若是宋子清深究起来,他怕是免不得要受些苦了。只盼宋子清顾及手足之情,莫要深究他的过错才好。
宋姨娘此刻亦是惴惴不安,她与宋子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宋子新真出了什么事,恐怕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宋姨娘心里真是恨极了凝安。
她与胞弟宋子新谋划多时,好不容易时机成熟,能够好好挫一挫宋子清与宋氏的锐气,眼看计划将要成功,却被凝安这丫头生生给搅黄了,她如何能不气?
但是生气之余,宋姨娘心内也不由得有些疑惑。
凝安以前刁蛮任性,胡做妄为,怎的大病一场后,性子居然收敛了那么多?
若只是一次两次,宋姨娘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巧合而已,但这次凝安的表现,看起来全然不似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啊!宋姨娘眯了眯眼,心中对凝安提了丝警惕。
另一边,定王凌鸿安看完凝安全场的表现,也忍不住再多看了凝安几眼。
见凝安落落大方的坐在宋氏身侧,又联想到方才凝安逼问暖云时的慑人气势,不禁转头问向凌鸿墨:“那姑娘真是舒国公的嫡女?我不是听说舒国公之女舒凝安是个刁蛮任性,毫无大家风范的泼辣女子吗?这女子虽看起来刁横,手段却不小呀!”
凌鸿墨懒散的目光在凝安身上梭巡一圈,眼中带了些深意,嘴角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轻笑,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传闻中,我不拘小节,放荡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