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还像八年前那样,香火鼎盛,香客来往,络绎不绝……
可是里面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晴雪母女的家在哪里,晴雪的师父了缘也早就离开了,天地茫茫,诺大的江都,我该上哪去找你们,晴雪,梦姨……
屠苏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引得周围的人们都对他侧目,江都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翩翩少年,一身紫衣,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却周身散发着无比冷冽的气息,让人望之赞赏,却不敢靠近……
屠苏无视周边人的目光,自顾走着,当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的时候,竟看到韩府的牌匾……
心中苦笑一声,怎么不知不觉间,居然就走到了韩府门口,自己还没想好回去该怎么面对那个人,那个是自己杀母仇人的父亲,想到这,屠苏的心揪痛起来,似乎又想到母亲无助的倒在自己的面前,死在那个整日冷着脸的父亲的剑下,此时屠苏周身冷冽的杀意更浓,眸中更是闪射出骇人的精光……
将军府中。
韩羽身着青色的长袍,坐在大厅品茶,旁边的罗馨雅看他心情好,就在旁边说出酝酿很久的话:“将军,云端还有几天就十八岁了……”
韩羽押口茶水,接道:“你想给他过生辰就准备准备……”
罗馨雅摇下挂满金簪的头:“生辰不生辰的不重要……”
韩羽不明白:“那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和皇上有个约定吗?”罗馨雅说完观察着韩羽,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韩羽仍然在品茶,一口茶水咽下去,韩羽抬头:“约定?什么约定?”显然韩羽不知道罗馨雅究竟想说什么。
罗馨雅一下决心:“哎呀,不跟你绕圈子了,就是……长子为婿嘛!云端成年了,你是不是跟皇上去说说,把公主嫁给云端一个呀!”
“云端?云端什么时候成了长子了?”听闻罗馨雅的话,韩羽脸色微变,却是疑惑大过不悦。面对韩羽的疑问,罗馨雅放肆的撇嘴:“呦~将军,你不是还想着那个野种吧?”
“注意你的言辞!注意你的身份!”韩羽脸色骤变,这是他的痛处,谁都不能提,纵然是过了十来年,那痛,依然恍若隔日……
罗馨雅看着韩羽的样子吓的不敢吱声了……
屠苏在看着牌匾发愣,犹豫着是走是留的时候,从大门口出来个仆人,像个管家的样子,那人抬头就看到了屠苏,愣了一下,马上大叫:“长公子,真的是你?”说着就到了屠苏的面前,带着喜悦的老脸笑容满溢,兴奋的大叫:“你终于回来了!长公子……”
屠苏看着面前的老者,端详一会儿认出来,迟疑的喊了一声:“韩伯?”
被称作韩伯的有点激动的含泪点头:“嗯!好,好,真难得,云溪少爷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屠苏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淡漠的面对一切,如前世的性子一样,除了给人孤傲感觉的冷漠,还有与生俱来的让人敬畏的凌人气息……
韩伯只是霎那间的惊诧,然后又笑着拉着屠苏的衣袖:“走,长公子,我带你去见将军,将军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想你的……”
屠苏被韩伯那句他还是想你的惊到,他想我?自己印象当中,似乎从没见过那人关怀自己的样子,似乎他从没对自己流露出过一些些属于父亲的慈爱,他看自己的目光,从来都是生疏而忌惮的,他会想我?
屠苏还在下意识抗拒的时候,韩伯已经把他拉进府了……
于是有仆人匆匆的跑去通报:“将军,长公子回来了……”
韩羽的一口茶差点呛到,罗馨雅一听差点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的叫道:“什么长公子?谁敢来冒认哪?”
韩伯正好进来,很得意的笑着:“夫人,这可不是冒认,你看看长公子这张脸,活脱脱一个年轻时的将军哪,我就是看他长的太像将军才认出他来的……”
韩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气宇非凡,双臂环胸抱剑,眼神冷峻凌厉,帅气中带着沉稳,孤傲中透着冷漠……
看这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里都像自己,一时竟为自己之前的猜忌脸红起来……
屠苏周身冷冽的气势也让韩羽紧张,一时不自然的不知说什么,有些小心,有些结巴的道:“云,云……溪……,这……回来了就好!”
屠苏并没有看他,不过被他有些谦卑的语气惊到,心中五味杂陈起来,等了片刻,屠苏才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叫百里屠苏!”
“哦,对,你师尊给你取的名字……”韩羽感觉到屠苏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有点尴尬,想起当年死在自己剑下的休宁,心中涌起无限的心痛,语气一再的小心:“我还叫你屠苏,屠苏啊,这些年你都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可是去天墉城了?”
屠苏压抑着情绪,将放下的手缩在袖中,握成了拳,努力克制着自己:“嗯……”只嗯了一声,就再没话,一时气氛压抑而尴尬……
一旁的罗馨雅在心中暗忖:“这还说不得,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这个孽种还活着,他要晚回来几天,云端把公主娶回来不就行了……真是个扫把星……”想到这,话就出口了:“呦~这长公子回来,怎么连个爹都不叫啊……”
屠苏看她一眼,那凌厉的眼神里透出的冷气似乎要将她冻成冰,吓得她赶紧憋回了还想说的话,往韩羽的身边缩了缩……
屠苏也不理她,转身出了大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罗馨雅眼里不见了屠苏,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煞星的气质,太吓人了……
罗馨雅眼珠转转,拉着韩羽的胳膊:“将军,你看看这个百里屠苏,你看他那眼神……这个煞星肯定是学了武艺来寻仇的,当年,你就该杀了这个孽种!”
“你给我闭嘴!”韩羽震怒,眼中怒火毫不掩饰的瞪向罗馨雅。
休宁是韩羽心中永远的痛,这么多夫人,他真心爱的,只有休宁,所以当初看到凌乱的一幕,就愤怒的杀死了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所谓爱之越深,恨之越切,正因为太在乎,才容不得一点背叛……可是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还有人告诉他,云溪是休宁和她表哥的孽种,所以,当年他差点杀了云溪……好在云溪逃走……
这八年过去,休宁和云溪始终是他的伤疤,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提起……如今云溪回来,他看到云溪的样貌又勾起往事,看到云溪出落成如此完美的一个翩翩少年,欣慰之中带着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