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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到国外追逃

忙归忙,于波还是决定适当的时候,到大平县去微服私访一次,因为大平县的许多事儿,使他有了一种对大平县领导不信任的感觉。一天晚上,他把这层意思给程忠透露了一下。程忠也未提出什么,只说这样的事儿应该是我市长的工作呀。于波说,咱俩之间还客套什么,谁有空谁下呗。

回到家里,李玉凤正在看电视,他也顺便瞟了一下电视画面,说的是康熙微服私访故事,他就不由自主的下定了学学康熙,到大平县微服私访的决心。想到这里,他拨通了汪吉湟的手提电话。他想这个时候的汪吉湟肯定在外面,所以,他没有打汪吉惶家里的电话。一问,独臂英雄果然在局里部署调查假烟的案子。于波问他,晚上几点能回到家里。汪吉湟告诉于波,晚上10点钟他无论如何要回家的,因为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汪霞要打电话过来,他说啥也要到家里,否则女儿就要“开除”他这个爸爸的“家籍”了。

于波笑了,他说:“汪局长,你一定要赶在10点钟回到家里。你到家里,我也就到了。”

“于书记!”汪吉湟一听着急了,“如果有事,我到你家里来。”

于波责备说:“一听到工作,你这同志就不顾一切了。等着我,我准时赶到!”

汪吉湟慑懦说:“这……”

于波挂上了电话。李玉凤正旁若无人的看她的电视,打她的毛衣呢……

他见李玉凤越来越不在乎自己了,心里来了气。过去可不是这样子,他要是在晚上出门,她总是殷勤地给他套上外衣,还千叮咛万嘱咐,早点回家,如果到点了不回家,她就吓唬他不给他开门。由于市委书记的工作太忙,所以好多情况下都是很晚了才回家。如果按李玉凤给他的约法三章,他是不能上床的。可是,无论他回家多晚,她总是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了,一句怨言也没有,帮他放水洗澡、帮他搓背、帮他换衣服……

现在不行了,除了吃饭和洗衣服,其他方面跟过去比,那可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回到家里,吃的还是他最爱吃的饭,虽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可他总觉得和过去相比,这个家里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有时候也不免生出许多气来。今天就是这样,他见李玉凤爱理不理他的样子,他就愤愤然披上大衣,“咚”一声摔上门走了。

在路上,他无心看这两年日新月异变化着的新城街道夜景,更不想和司机说话。

直到车停在了汪吉湟家的楼门口,他才睁开了眼睛。他仍然没和司机说话,一个人径直上楼、摁门铃。

张珍珍打开门见是于波上门了,很高兴。她忙说:“于书记,快请进。”

于波没有搭话,轻车熟路地到客厅坐了下来。他到汪吉湟家来过几次,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一年多,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这些他特别看重的局长们的家也上得少了。就在他坐下来的一刹那,他想到的是不该批准汪吉湟去W国的计划,他感到拆开这对相濡以沫、恩爱有加的夫妻是罪过。如果汪吉惶能如期完成任务回来也就罢了,如果完不成任务,以汪吉湟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万一再有个闪失,他于波就太对不住这个家庭了。这个家庭为这座都市付出的确实是太多了。在那年的“5·25”专项斗争中,这个家庭中父亲失去一条胳膊,女儿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现在又远在大洋彼岸。如果,如果……

于波对双手递过盖碗茶来的女主人说了声“谢谢”后,不敢往下想了。他破天荒地喝下了一口香甜的盖碗茶,笑着对张珍珍说:“来看看你和汪局长……别忙,我啥也不吃,你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于波本来是不喝茶的,按惯例他要喝白开水,可是他不愿意拂了女主人的一片心意。张珍珍没有听他的话,把水果、瓜子一类的小吃摆满了小茶几。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旧房子,客厅不太大,也就是10多平方米的样子。房子没有装修,墙壁刷得白白净净的,给人一种清爽爽的感觉。地板是新铺的瓷砖,还是很便宜的那种,不过花纹很好看,且擦得一尘不染,给人的感觉,女主人是特别勤快的那种女人。于波和女主人说着话,心里在想着如何说服汪吉湟,让他别去W国了。这抓人的事让别人去吧,还有国家公安部的侦察高手,大概是不会差的。

张珍珍看看表,已经是10点过一刻了,还不见汪吉湟的影子。她把电话打到了汪吉湟办公室,刑警支队长宿伟接了电话。他说,“嫂子,汪局长已经走了,马上到家了,我在局长室正在等接公安部的长途电话呢。”“那好,谢谢。”张珍珍挂上电话说:“于书记,他马上到。”

刚放下电话,女儿霞霞的越洋电话打过来了。女儿已经是16岁的大姑娘了,她的声音很清很脆,全然没有了在新城的一点点影子:“妈妈,爸爸在吗?他也在等我的电话吗?”女儿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在,在!爸爸这次早就等着你的电话了。先给我说几句吧,最后让你爸爸接电话。”

看着女主人接电话,于波有点着急了。从电话里汪霞的话音中可以听出,汪吉湟已经不止一次没有接听女儿的电话了。他在心中暗暗地使着劲,希望汪吉湟马上回来。

在门铃响起的一瞬,于波几乎是同时离开了沙发。他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了门,果然是独臂英雄回家了。于波用手指压住嘴唇让他别说话。他看了一眼接电话的妻子,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波不让他管自己,把他推到了电话机旁。张珍珍如释重负地把电话递给了丈夫。

张珍珍请于波看霞霞的影集。她给于波逐页逐页的介绍:学校、教室、老师、同学,还有她在美国的监护人、干妈、美国于氏集团的董事长于菲女士。看到于菲和汪霞在一起很满足的样子和汪霞很高兴的样子时,张珍珍格外地兴奋。

“是于菲改变了霞霞呀!”于波看着一张霞霞和于菲荡秋千的照片说。

“应该是她挽救了我们的霞霞。要不是她,霞霞和我们将要受多大的压力呀。”张珍珍说话时眼圈就红了。

“应该为孩子感到高兴,你看看她,简直成了大姑娘了。”

张珍珍虽然笑着,脸上却滚下了两滴清亮的泪珠:“她快要中学毕业了。”张珍珍擦去了眼泪说,“她干妈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孩子学习很刻苦,看来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于波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一年汪霞受害的情景。那一年孩子才13岁,可钱虎这个恶魔为了报复汪吉湟,先是连续绑架了小汪霞两次,最后竟残暴地将未成年的小汪霞强奸了……于菲女士正好来新城投资重建电力公司,她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惨遭了如此的不幸,就提出了要带小汪霞到美国去读书的想法。开始汪吉湟说啥也不同意,他担心这样会拖累于菲。最后在于菲等人的一再坚持下,草签了一封小汪霞暂由于菲抚养并资助上学,等小汪霞学成之后在于氏集团打工偿还费用的协议后,才让于菲带走了心爱的女儿。

那时的公安局局长金安是于菲30年前的初恋情人。就因为这个原因,于菲不但促成了中外合资新城电力公司的重新上马,而且还投资近500万改善了新城市公安局的装备。这位爱国女企业家不但为新城的经济建设作出了贡献;而且为新城的社会治安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如今新城经济的持续发展、人民的安居乐业,就有美国于氏集团董事长于菲女士的功劳在里面。

“这是位好人呀,她为我们新城可是倾注了全部心血啊!让汪霞认她做干妈,这一点你做得对。告诉孩子,学成后到新城来,新城的明天少不了她的。”

“谢谢,于书记,她干妈就是这样考虑的,将来她要派孩子来新城电力公司工作。”

“好!这样好。”于波见女主人又给他续上了茶水,就喝下了一大口盖碗茶。

汪吉湟电话打完了,他挂上电话走过来对张珍珍说:“知道霞霞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让我俩等她的电话吗?”

“不知道。”女主人茫然地摇摇头。

“今天是咱俩结婚20年纪念日。”

“……噢,是,是20年了。这丫头,我说呢,神秘兮兮的。”

“瞧瞧,孩子多么懂事啊!”于波赞叹说。

“于书记,让珍珍给咱俩做长面吧,你看……”

“好呀,我可是好久没吃过你们汤县的手工长面了。再说呢,也祝贺你俩20年这个重要的日子。”

“谢谢于书记。”汪吉湟转向珍珍,“快去,盐水面。”

“臊子勾成素的,来点油泼辣子。”于书记也叮嘱道。

张珍珍应着,高兴地进厨房了。

“于书记,我汇报一下我们去W国的计划。公安部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这个计划。

同时,部里还派两位武打神手陪我去,一切费用由部里支付。”

汪吉湟详细地向于波汇报秘密赴W国抓获吕黄秋的具体方案和细节。

于波静静地听着,脑子里想着如何说服汪吉湟的办法。他想了阻止汪吉湟出国的好几个办法,但都被自己否决了。汪吉湟的个性他是最清楚的了,在这个时候你要让他改变赴W国的计划,不亚于要他的命。或者,你强行不让他出去,可那等于剥夺了他抓回罪犯的决心,他肯定不干。即使勉强这样了,自己也于心不忍呀。汪吉湟是个做工作不要命的人,他这次出国是下了最大决心的,不抓回吕黄秋,他是不罢休的。怎么办呢?

汪吉湟仍然汇报着……

于波太了解汪吉湟了,所以刚刚想要说服他的信念动摇了。

究竟该怎么办?他走了,张珍珍怎么办?

汪吉湟的汇报已经有些眉飞色舞了,仿佛胜利已经抓在他手里了……怎么办?

于波还是在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要不,让张珍珍去美国看孩子去……这,这也许是个办法。

汪吉湟不像是在汇报方案,倒像是胜券在握的将军在叙述着凯旋的经过呢……

在这个时候,你简直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出国了。你看他对工作的那份认真,对事业的那份忠诚,对人民的那份热爱,对犯罪分子的那种痛恨……

女主人已经把一桌丰盛的饭菜摆上桌子了。说丰盛是因为摆满了整个圆桌的“菜”,有好多都是乡下的:土豆做的搅团,荞面做的粉,麦面做的酿皮子,还有煮土豆、炖鸡腿、炸大豆、炒麻籽……主食是长长的盐水面。

走进饭厅,香喷喷的味儿扑鼻而来。于波夸张地吸着鼻子说:“香!香!太香了!”

“瞧于书记说的。这都是乡下的东西,城里的我一样都不会做。”女主人说。

“要我说呀,你这一桌比城里的大鱼大肉要强几十倍呢,我敢说,这一桌卖1000块也会有人吃的。”于波说着坐在了主席位上。

晚上于波陪中央、省上的记者吃饭,他们是来采访“引黄入新”工程的,程忠硬让他参加,他只好参加了。虽然吃的是上千元的宴席,实话说他还真没有吃饱呢。

要是过去,回家去总要让妻子李玉凤给再弄点吃的,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待遇了。

肚子虽说不饿,可张珍珍的一桌子“绿色食品”勾起了他强有力的食欲。

他扎扎实实、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得汪吉湟两口子一个劲儿地瞧他,他说:“我是不是就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

“说哪里话呀?”张珍珍说,“只要书记喜欢,你就多吃点吧。”汪吉湟也一个劲地劝于波多吃点。

这时候,于波才提出了让汪吉湟别出国了的话题。

“什么?”汪吉湟吓了一跳,忙放下碗筷问,“于书记,你说我别出去了?”

“我是说,你能不能不出去?”

“于书记,我没有犯什么错误吧?”

“没有呀!”

“那就是不信任我汪吉湟了。”

“没有,没有。”于波见汪吉湟沉下了脸,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笑笑说,“我说吉湟呀,你这个性子也太急了吧,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再说了,你走了丢下小张一个人在家,这行吗?”

汪吉湟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是这样呀,于书记,我的身体没问题,珍珍可以去她妈那里呀。我……”

“这样吧。”于波说,“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去W国这个机会。别人出国是去游山玩水,你去可是拼命呀。要不这样,让小张随市里的经贸考察团也去美国,在汪霞那里待一段日子,一来看看女儿,二来呢也免了一个人在家的寂寞。不过,你得自费哟!”

“这不行,于书记,这会给市里添麻烦的,再说,去了得拖累人家于总。”

“这怕啥呀,你还没有穷到买不起一张机票钱的地步吧,于总那里她更是求之不得了,珍珍去走亲戚,看女儿,她会高兴的。”

“这……”汪吉湟就看妻子。

妻子说:“我看于书记说的也对……不过,我们可千万不能麻烦市里。”

汪吉湟这才端起了碗,把剩下的几口面扒拉到了嘴里。于波喝完了几口面汤,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说:“出去后,一定要小心,不像在国内,凡事多和公安部的同志商量。千万要注意身体。”

“放心吧,于书记,我会小心的。”

他们说着话来到了客厅。“我该走了。”于波说,“我还有点事儿需要下乡一趟。”

“是到大平县吧?”

“是的,哎,吉湟,在大平查地下烟厂的事儿,真的是没有一点线索吗?”

“没错,于书记,我想,这个地下烟厂应该不在大平县,我们已经侦查了好几次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了新的问题。我感觉,大平的银矿有点问题。”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问题?”

“腐败问题。”

“腐败?……”

大平县县委书记毛二升,县长强永泰是原新城市委副书记祁贵按职论价提起的70多位县级干部中的两位。因为他们的政绩突出,故在处理那批干部时市里没有动他们。

“你说说,你究竟掌握了他们什么证据?”

“这不是公安局的工作范围,所以只能是道听途说。听说大平县银矿的经理石金山每年要给毛二升等人送大量的贿金。近来,又听说矿上死了人。死了多少不知道,据说死者的赔偿金都是政府给出的。”

“‘政府的债务火车拉,教师的工资贷款发’这个事儿你知道多少?”

“好像也跟银矿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到目前,还不知道。”

于波起身对汪吉湟说:“你讲的这些都很重要,要保密……我该走了。”

“我知道,于书记。”

张珍珍接着汪吉湟的话说:“书记,你小心点。”

“没事的。你们休息吧。”于波说着和汪吉湟夫妻俩都握了握手。夫妻俩把于波送上了小车,于波打开车窗说:“你们把钱准备好,我这就给市经贸委打电话,让他们明天就给小张补办手续。”

“谢谢于书记。”汪吉湟和妻子感激地目送于波的小车开出了院子。

于波终于在一个月之后的一天,秘密地来到了大平县。

到大平县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在大平宾馆里,于波把司机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于波交代说,他来大平县的事说啥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见司机点头答应后,他又安顿说,包括程忠市长也不能告诉,一问三不知,你最好把车停在车库里,悄悄地在家里休息,等我的电话。

司机点点头后,离开了宾馆,他连夜回到了新城市,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车锁进了车库,然后回家休息去了。

于波一觉睡到早上九点才醒来,拉开窗户,外面正下着雪。

风吼叫着卷着白雪在大院里打着旋儿,一阵阵的。他起床洗漱后回到了一楼餐厅,牛肉面的味道不错,一顿早餐他吃得很是舒心。饭后来到房间,他用手机给程忠打了电话,他告诉程忠在一周之内别找他,他有要紧的事儿要办,程忠以为他又和李玉凤闹矛盾了,就说你可千万要想得开,弟妹也是为你好呀。于波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出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跟李玉凤没有关系。程忠问他,你究竟在哪里?他说,等回来再告诉你吧。程忠说,我也要去趟北京争取水利项目的资金,这两个人都不在家,有没有问题?于波说,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我走了,市委、政府的车轮照转,天不会因为你我走了而塌下来。他们说着,高兴地笑了起来。

关上手机后,于波从包里掏出了陈作家的采访笔记,他想,今天上午这么大的风雪不能出去办事,正好看看,这钟祥后院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钟祥陪妻子刘洁回家后,真心实意地伺候起妻子来了,刘洁也拿出了浑身的解数爱钟祥,她决心把丈夫从任小凡那个狐狸精手里拉回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有几天,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这一天跟平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是钟祥出门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然而恰恰却是刘洁出的门,她要出去倒垃圾,刚走出门她就愣住了。发现是狐狸精任小凡站在门口,起初刘洁连倒垃圾都忘了。

但她明白过来是咋回事时,气自然不打一处来,她想,这个狐狸精真不要脸,想男人想疯了,居然到人家门上来了。她这样想着,噔噔噔走到垃圾口边,边倒垃圾边骂道:“真他妈的厚脸皮,我让你脸皮厚!厚!厚!”

倒完垃圾回身后,任小凡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走,她准备进门狠狠摔上门,再掏根剜石骂这个不要脸的几句。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了新的发展,就在刘洁进门后想摔门的当儿,任小凡使了浑身的劲推门进来了。进门来的任小凡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钟祥。钟祥愣了一下没说话,刘洁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只母老虎,她从脚上脱下鞋子来劈头盖脸就朝任小凡身上打去,任小凡没有还手只是招架、躲闪着,门就在她躲闪时被重重的关上了。

刘洁在使劲的打着任小凡,嘴巴也在骂着“你个狐狸精,勾引男人勾引到我们家里来了”等难听的话,任小凡的手让刘洁高跟鞋底上的钉子打破了,刘洁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钟祥没有见到任小凡时虽然偶尔也在心里想,当考虑到这个家也就耐住性子不去想任小凡,今天面对她的大胆举动,心里暗暗一震:小凡呀小凡,你不该这样呀!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处理面前的这一切。

后来,刘洁越来越过分了。又见任小凡在忍受着刘洁的痛打时,双眼求救似的望着他。钟祥不能再沉默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刘洁!别再打了!”刘洁根本不理他,还打着任小凡。

他生气了,你就是再有理打几下就行了,还要往死里打人不成?

钟祥大声喝道:“住手!”

一声“住手”真吓得刘洁住了手,钟祥从抽屉里取出了创可贴给任小凡贴流血的伤口,这下更激怒了刘洁,她那母老虎的脾气可真上来了,她扔掉鞋子,从墙柜里提出了一瓶啤酒,用尽全身力气朝任小凡头上砸去,钟祥见状,一把推开了任小凡,刘洁砸下来的啤酒瓶子在钟祥头上炸开了,血水和啤酒一股脑儿流了钟祥一身。钟祥被打蒙了,他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任小凡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钟祥,她跪在地上喊:“钟哥,钟哥,你、你怎么样?”

刘洁见钟祥头上的血流到了脸上,红艳艳的,便也吓傻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钟祥在任小凡的怀里睁开了眼睛,任小凡一阵惊喜,她命令刘洁道:“快拿纱布来!”

刘洁乖乖地从卧室里拿出了纱布递给了任小凡。在任小凡为钟祥包扎脑袋时,刘洁后悔极了,她多想冲上前去替钟祥包扎呀,可惜,她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她抹不下面子为自己的丈夫包扎伤口,而是眼睁睁地望着情敌任小凡给自己的丈夫包扎伤口。

包扎完伤口后,钟祥在任小凡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刘洁想扶他一把,被钟祥一把推开了。刘洁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狐狸精扶着走出了家门。

刘洁气得“啪”一下摔上了门,她想让这震耳的摔门声惊醒迷途的丈夫,可是她怎么也没有等到丈夫回来的动静。她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等她哭够了,她又后悔了,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摔门?为什么不随自己的男人去医院?她更恨自己,为什么砸向狐狸精的酒瓶子,却在自己的男人头上开花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动手把自己男人的头给打破了。想到这里,她从柜子里取上钱,急匆匆地打的来到了医院。

这家医院离自己的家最近,也是她上次车祸住过的医院。可是,她楼上楼下,外科、五官科跑了个遍,连男人的影子都没有找着。她无精打采地走出了这家医院,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着,走着……

任小凡扶着钟祥下楼后,打了一辆面的。她没有送钟祥去医院,而是去了自己的住处。在路上,她就打电话给她在医院的表姐,让她马上带治外伤的药和针到她家里来。到家里后,任小凡的表姐也到了。表姐很能干,她仔细地把钟祥的头发剪去,又仔细地洗净伤口,然后上药、包扎伤口。表姐说:“这种伤口只要注意休息,不要被感染,一个星期就好了。”

“做不做CT之类的检查了?表姐。”任小凡问道。“不用。酒瓶子是平着下去的,问题不大。不过,为防万一,你们注意这样一个问题:除了头疼外,如果有其他的症状,要马上与我联系。”表姐把吊针插上后说,“要不,明天到医院做个检查。”

“用不着。”钟祥开口了,“我知道轻重,不会有什么问题!吃点消炎药,打打针就会好的。”

“真的没问题?”任小凡含情脉脉地问道。

钟祥点了点头。

表姐把吊针的速度调好后说:“按时吃药,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又对任小凡说:“这瓶打完后用酒精在另外一瓶的瓶口处消消毒,换上针头就可以了。吊完瓶子后给我打电话。另外,输液的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立即把针头拔掉,然后给我打电话。”

“好的。”任小凡给表姐付了钱,送表姐走了。

表姐走后,她给钟祥喂了药,然后又用汤勺给钟祥喂开水。钟祥觉着很满足,他想,再也不回那个家里去了。其实,刘洁的一通脾气,不但给任小凡帮了忙,也给钟祥创造了一个不回家的条件。钟祥当然愿意待在任小凡身边了,任小凡比刘洁年轻、漂亮。面对任小凡时,他总有一种清爽爽的感觉。而面对妻子刘洁,他仅仅是尽责任而已,妻子给他的感觉,总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应付而已。任小凡能给他带来兴趣、兴奋,他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年代,他的激情总是能自然而然地在身体里涌发出来。而妻子刘洁则不能激起他的任何兴趣。他之所以不离开刘洁,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太对不起刘洁了。而今天,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刘洁了。因为,刘洁打得他“头破血流”,“恩断义绝”的说法似乎也能站住那么一点点脚了。

此后,一直到钟祥被市委任命为“引黄入新”工程的副总指挥前,他一直和任小凡同居着。直到“引黄入新”工程正式开始时,他才离开了任小凡。面对“引黄入新”工程,钟祥仿佛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道理。包括与任小凡同居这事,他突然感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在引水工地上,钟祥真的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太需要事业了,面对事业这个新的“爱人”,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任小凡。可惜的是,钟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没有在干好事业的同时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以至于他为了事业以身殉职,在即将被授予“烈士”称号的关键时刻,妻子刘洁把情敌任小凡送上了法庭。一场官司把钟祥大丈夫的一世英名给毁了。这是多么惨痛的现实啊!

当然了,历史的车轮已经驶入了21世纪,历史将是公正的、人民将是公正的,我们的党也肯定是公正的。对于钟祥同志的这一段历史,会有一个说法的。

如果因为他与任小凡的这段历史而埋没了他在新城市“引黄入新”工程等工作中作出的贡献,别说九泉之下的英雄不能瞑目,新城市的人民也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于波一口气读完了陈作家关于钟祥的这段文字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管怎么说,他对钟祥“烈士”问题上的态度是正确的。但是,他又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有点武断了,应该保留意见让政府把钟祥“烈士”的材料报上去,虽然有可能会被上级打回来。可是,这样他的心里会舒服一点的。因为,钟祥同志为新城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不能因为钟祥在某个方面的毛病和缺点就一棍子把人家打死。这样既不是共产党人的一贯做法,也更不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拨通了程忠的电话。“程市长,你可要把钟祥同志烈士的材料报上去了。”

“怎么?”程忠有点意外,“你咋突然改变了主意?”

“没有,我仍然保留意见。只于我为什么又同意上报了,是因为我读了陈作家的笔记。”

“报是可以的,就怕省里通不过,要是早报上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程忠心平气和地说。

“我感到在这个问题上,我可能没有处理好,以至于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不对,于书记,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钟祥这家伙不争气。”

“程市长,咱们还是报上去吧。在材料的最后,附上市委市政府的意见,并说明过去我不同意上报和现在又同意上报的理由。”

“于书记,我明白了。上北京前,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谢谢你,程市长。”

程忠在电话那边笑了:“于书记,干吗这么客气?要说谢,还是我要谢你呀。”

“不是客气,我被作家结尾的几句话打动了。其实,这些话你早就对我说过,可是我硬是听不进去。”于波诚恳地说。

“别说了,于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次下去跟‘教师的工资贷款发’有关吧。其实,这是我的工作呀,所以我才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于书记,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去向告诉任何人的。我向你保证,这事儿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与我联系。”

“你这个老家伙,简直是老奸巨猾,我什么也瞒不过你呀。好吧,回来见吧。……再见!”

于波关上电话后,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子,一股寒气从窗外扑面而来。他发现外面的风雪已经变成了小雪,像银屑一样飘飘洒洒地落着,房顶上、大院里一片银白,连远山也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他呼吸了一口窗外的清鲜空气,想起了一句话: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真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吗?他自己问着自己,做出了午饭后开始实施他来大平计划的决定,他出门大踏步朝餐厅走去,这个时候,餐厅里已经人声鼎沸了…… 2M3XmSI0Cy8jPWF2WT2PdLLfH/1UxP7otNHsL5gjHPUiqhC6phC3quysuJ5sZH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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