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砰!”
“哎呦!”我用尽全力的一脚,虽然把黄金大门踢开了,但是那种大门直接反馈回来的坚硬触感,也让我忍不住抱着受伤的脚趾惨叫。
映入我眼帘的超豪华别墅的内部,也立即让我把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再也顾不上惨叫。
白色的手织地毯,炫丽的的天花板,足足有六层的超豪华水晶灯……
天啊,这到底是宿舍,还是宫殿呢?
“你这个人猿,来这里干吗?”
拥有艺术品般的私人住宅的恶魔又换了一套新的打扮,拿着一杯热茶坐在贝壳色的沙发上,并且向后靠着缟玛瑙背光壁炉。
“绫之飒你这个该死的变态!为什么要偷走我的行李?你的变态欲望让你连女生的衣服都不能放过吗?”
满脸堆笑的绫之飒向我走近。
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恶魔而已,但我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的外表而看得惊呆了——我真的好喜欢他的脸蛋啊,已经喜欢到要超越性别的程度了。
“痛!女装混蛋你要干什么?”
那个该死的变态鬼畜恶魔,居然就这样笑着,把茶杯上的热茶朝我的身上泼来。那种理所当然的残虐态度简直令人发指,这家伙该不会是天生的虐待狂吧?
“不对,我并不是什么虐待狂。”再一次被我看穿了思考方式的男生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就算是虐待三叶虫,也算不上是什么残忍的行为而已。”
“刚才我还是常见的哺乳动物,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了史前未知生物了?这级别也相差太大了吧!”
对方悠闲地重新坐回原处,说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探讨人猿与三叶虫之间的待遇差别吗?”
对哦,他没有提,我都差一点忘记我为什么来兴师问罪了。
手指笔直地一指,目标瞄准绫之飒,我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到底和你这个女装混蛋有什么仇?为什么你要派人拿走我的行李,又要把我赶出宿舍害我无家可归?”
“我的名字不是女装混蛋,也不是绫之飒。绫之飒只是我那双胞胎妹妹的名字。所以,我可以特别允许你在没有第四个人的地方,称呼我为绫之介大人。”直到现在才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的男生,向我招了招手,比出一个坐下的手势。
“我是原亚楠。”身边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转头一看居然原亚希出现在我身边……他的存在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咂了下舌,我脱下了鞋子,赤脚踩在那宛如步行于云端的雪白毛毯上,小心翼翼地依着那个超软超大的沙发坐下,当然,还作出了随时能够逃跑的姿势。
这个沙发虽然貌不惊人,造型也极为普通,但坐起来却是相当舒适,舒适到想把整个身体都埋进去的程度。
好奇地拨了拨镶在沙发上充作钉子的一颗一颗巨大闪亮的钻石……等等,这形状,这闪亮度,这手感……好像是真的钻石!
该死的老天爷,你到底不公平到什么程度呢,居然真的会有人把钻石来当成铁钉用。
“谁允许三叶虫也能坐人类的沙发上了?”绫之介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冰冷口气叙述着,“三叶虫就应该有三叶虫的样子,别妄想能够模仿人类了,给我四肢摊平趴在地上!”
“是!”因为那冰冷的口气,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更加不由自主地按他所说的话去做了。当脸颊与四肢真的贴在那片柔软的地毯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
一跳三丈高,我连指着对方的手指都气得不断颤抖:“你、你、你这个变态,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些什么?”
“哼。”绫之介翘起二郎腿,在别人做来分明是吊儿郎当的举止,但是由他做来,居然隐约有帝王的气息:优雅、邪恶,还带有一股混然天成的暴虐气息。
“所以三叶虫就是三叶虫,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等级关系吗?我天生就是命令别人的阶级,而你——只不过是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服从别人的命令、连杂草都算不上的小蛆虫。”
给我等一下,怎么我又突然从三叶虫变成小蛆虫了?如果非要在虫类之间选择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三叶虫,至少三叶虫是神秘未知的传奇生物,而不是像蛆虫这么令人厌恶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是“小”的。
我拼命地摇着头,企图把思维从这些根本微不可提的枝末小节里拉出来。我就是经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会露出空子,常常被这个女装混蛋当笨蛋玩弄,所以今天,我必须要让他知道,认真起来的井千叶也是很可怕的。
用力一拍桌子——这该死的水晶桌子质地也太过坚硬了吧,我的手掌好痛!硬忍着自找的痛楚,我把脸部肌肉努力地扭曲成恐吓的表情:“我再问你一次,我的行李在哪里?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宿舍?根据你的回答,我会好好地考虑怎么惩罚你的……”
那个超级讨厌的女装混蛋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烧烤炉,一块一块地,把黑色的炭放进去,烧得通红,而那男扮女装的仆人则是把一块块牛肉扔入火堆,任凭那看起来就质量很好的肉类被烧成焦炭,发出刺鼻的味道和刺耳的滋滋声。
绫之介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井千叶同学你刚才在说什么呢?我听得不是很清楚,请你再说一遍吧。”
这是恐吓,这绝对就是赤裸裸活生生的恐吓啊!我摸了摸手臂上没有几两的瘦肉,只有这点分量的话,想必不用半分钟就能全部烤成金黄色,再用半分钟就能彻底成为焦炭了吧。可恶,别以为你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就能逼我屈服了。我想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用最大的声音说:“对不起!请原谅小蛆虫的一时糊涂吧,请千万不要对小蛆虫进行刑罚啊!”
在天国的母亲大人,您的女儿,为了生命,又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了。而那个女装混蛋已经伸出了手指,用他美得不像话的外表,做出挑起我下巴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啊?干吗糟蹋这么可爱的长相,去做出这种类似于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动作与表情呢?我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但是,大量的红疹已经从脖子蔓延到全身,让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早这样乖乖地服从强者就不用受苦了。”绫之介冷冷地说,继续维持着恶霸的标准动作,“我不相信你,就算你发誓不说出去。以小蛆虫这种低级的智商,天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无意中泄露出去呢?所以,我要亲自来监视你,你就好好地做好二十四小时一秒钟也不能放松的准备吧!”
就算想要放松也没有这个机会吧。握紧了拳头,我用尽所有的勇气怒吼道:“你这个混蛋!真的就这么喜欢穿女装吗?真的就这么喜欢为了扮成女人而毁掉别人三年高中生活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也不是。”绫之介终于收回了他的手指,坐回座位,摆回原本的翘二郎腿的姿势,“你这小蛆虫的三年高中生活,可是关系到我那25亿的财产继承权呢。”
用力地揉着终于逃过一劫的可怜皮肤,我被他接下来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25亿继承权?”
“你应该知道玛丽高的理事是谁吧?”
“你不用总是强调你是理事长的孙子这个事实吧!我知道,就是你这个女装混……就是绫之介大少爷的祖父,玛丽高的理事长,名字好像叫绫浩宪。”
“对我说话不许无礼。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如果下次继续这么没有教养地与我说话,绝对要将你处死!”不动声色地说着一些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言语,绫之介继续说道,“我的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了。当然父母也是一样。所以能继承那个老头的遗产的人,就只剩下我和双胞胎妹妹绫之飒了。因为那个老头立下了奇怪的遗嘱,所以我才穿得像个变态一样,以妹妹的名义读女校。”
就算不穿女装,你也很像是变态啦——在虐待人方面。
既然说是遗嘱,难道说,绫之介的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同情。我起码还有父亲与祖父母,但是绫之介,就真的只剩下唯一的妹妹了吗?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总是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但是,说不定他也挺寂寞的吧?
“那老头还没有断气,但也差不多了。他立下了一个该死的遗嘱。”绫之介缓缓地说着,虽然嘴上说是该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就像是……寂寞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不怕死地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是为了25亿的话,也难怪会成为变态了。”
“看来你真的很想死一次。”绫之介青筋暴出,微笑着说道。由于那副模样过于可怕,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流着眼泪为自己根本没有过错的事情道歉。
“对不起,我的缺点就是过于诚实了。”当然,这句忍不住还是要说出口的大不敬言语,是以极低的声音说的,就算是我这种以前经常被同学们称之为“毫无读空气”(看清楚周围气氛)的能力,在名副其实的暴君面前,也不得不把这项优良的作风给隐藏起来。
但是,绫之介能恢复平时的表情,还是不错的,哼,像他这种人,本来就应该像这样自恋并且嚣张,那种忧郁啊寂寞啊之类的表情,根本就不适合在他的脸上流露出来。
“那个老头的遗嘱内容就是——”绫之介以相当优雅的姿势把茶杯搁在茶桌上,缓缓说道,“我和双胞胎妹妹绫之飒必须互换身份,在高中三年的生活中,绫之介要以绫之飒的身份就读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而绫之飒则要以绫之介的身份就读圣?凯茵学院……”
绫之介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发出惊呼:“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了,你的妹妹是真正的女孩子吧?让真正的女孩子读男校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好险,我差点就把“人渣”这个最贴切的形容词说出口了。
“不用担心,圣?凯茵学院今年已经临时改制,成为男女合校了。”绫之介微笑着说道:“就算已经改制,为了公平起见,绫之飒还是必须穿着男装以我的身份去上学。”
“这么荒谬的遗嘱难道你们都同意吗?”
“我们当然不同意,但臭老头立即提出另一个条件。”绫之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们不同意的话,则视为自动放弃遗产。而如果有哪一方被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或者圣?凯茵学院的现任师生发现的话,也必须立即放弃遗产,把25亿财产拱手让给对方。而倘若在三年之内,双方都没有被发现真实性别的话,25亿财产将会平分给我和绫之飒。除此之外,我还和可爱的妹妹打了个小赌,所以我绝对不能输。”
呼,很好很好,看来他根本没有听到我之前都说了些什么。暗自窃笑着,我也提出了目前最困惑的问题:“那么,为什么你的祖父要立下这么……奇怪的遗嘱呢?”
“按他所说——如果想要成为这两所学校的理事长,就必须要具备正确理解男女之别的能力。无法真正理解异性,也就根本没有办法伪装成异性。而想要成为绫家的真正当家人,也必须要有随机应变的社交能力和相应的演技。”
“原,原来是这样啊……考虑得多么深远啊,果然不愧是理事长。”虽然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考虑的问题,应该是很有道理的吧。
“哼,这种借口只有像你这种小脓疮会相信了,真正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老头觉得——这样还挺有趣的,那就这样办吧,那25亿哪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到手!”
“怎么我又突然从生物级别降级到皮肤科了?”
“请不要在意一些非重点。”绫之飒,哦不,绫之介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成功地让我闭上嘴,“虽然我不喜欢继承别人的权力,但看在那个臭老头快要断气的分上,我就勉强替他实现最后的心愿吧。”
虽然你是这样说,但是……为什么在我眼中看来,你是一点儿都没有不愿意的样子呢?该不会其实你也觉得这样会很开心吧,真是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男?哈哈哈,笑死我了,明明是一个女装混蛋却喜欢装正人君子的样子,哈哈。
遭了,绫之介又露出了那副带着笑容的愤怒表情了,母亲大人,这好……好可怕!
“你完全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说出来了哦。井千叶同学。”
“咦?你是从那里开始听起的?”
“当然是从‘你是一点儿都没有不愿意的样子’开始到‘装正人君子的样子’结束,井千叶同学。”
“请您千万不要叫我做井千叶同学了!三草虫也好蛆虫也好哪怕是小脓疮都不要紧,请您继续用您喜欢的名词来称呼我吧。”
母亲大人,为什么您在人世间的女儿心跳加速,这全都因为女装混蛋用很蔑视的称呼来称呼您的女儿。
“讨厌啦,你是我最重要的同学与室友啦,我怎么可能用奇怪的东西来形容你呢?”绫之介展颜一笑,那宛如天使一样的笑容让人的心脏怦怦直跳,脸红不已。
抛开性格不说,那张脸——那张可爱得不得了的脸孔,对人类的杀伤力完全就可以用秒杀来形容。而这么可爱的一张脸孔,居然正在对我笑,而且还含羞地把我推出门外,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请等一下,绫之介大人,你怎么突然之间就把我推出门外呢?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立即道歉,如果我有什么做得正确的,我也道歉啊!”
“如果只要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门里传来的绫之介的声音颤抖,他怎么了?难道我这次真的干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让他生气到要把我扫地出门?
不要啊!流着眼泪,我开始掏出纸与笔,做好了写遗书的准备。
“如果只要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世界上的人都不会因为用拇指掏鼻孔以致内出血了呀,混蛋!”这时从门内传出来了这样的吼声。
绫之介你在说什么啊?虽然我明白你是很想恶搞某个名剧某个名言,但这也……难道,你说的真的是你的亲身经历吗?不要随随便便就破坏你唯一仅有的东西——形象啊!
他吼了半天,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哀叹着这一切,我在门外的大理石台阶上坐了下来。虽然秋日的晚风吹拂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虽然轻轻摇晃的各色花朵与树木的模样也非常可爱啦,虽然单是坐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叹不已了,但是……但是呢,要在凉爽得不得了的秋天的晚上,露天度过一晚,还真不是让人心怡神旷的事情。而且,闹了这么一天,别说是晚餐了,我连午餐都没吃呢。
无奈地双手交叉摩擦着裸露在晚风中的手臂,悲哀如我,如果我少一点坚强与勇敢,说不定就会哭出来。
“砰!”黄金铸就的大门突然之间被大力推开,打开大门的人是原亚楠,他一如以往地面无表情,但是手里却拿了一只睡袋与一串钥匙。
“你还活着吗。”原亚楠似乎是惋惜地叹了一声气,然后说道,“你是要选择睡袋,还是要选择下人房?”
这是让我选择今天睡觉的场所吗?果然人间处处有真情!
“你这样做,真的没有关系吗?你似乎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主人吧。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好像刚刚见过他,又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他了,真是存在感很弱的人啊……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原亚楠仍旧面无表情,“你赶快挑一个地方睡觉吧,万一被少爷发现了,大概把你灭口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呃,这是开玩笑的吧?这么可怕的事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但是这家伙说得这么认真,稍微让我有点……害怕呢。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2
“噢。”我在又软又大的床上翻了无数个身,就是舍不得爬起来。
在天国的母亲大人,原谅您的女儿即使睡在恶魔的家里,也贪图这里柔软的床啊!要知道,虽然我所睡的房间名义上是下人房,但是却是超六星级水准的维多利亚风格的下人房啊!
墙壁是粉红色的,上面描绘着各种玫瑰花苞。床头柜是由爱德华松木制成的,并且使用了通常只在瓷器上才使用的金葡卷草纹。而我现在所睡的床铺,是由纯银制成,头顶上的蚊帐居然是充满了洛可可风情的四层华盖。
而如果我现在掀起三层的碎花窗纱的话,还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见枫叶满地的景致。
啊,有钱人还真是会享受啊!
我又翻了个身,空气中飘来一丝香气,是桌子上摆着的那束牡丹干花的香味。
刚进门我就想拿起那束牡丹干花,可惜立即就被原亚楠阻止了。看他那副紧张的模样,难道这个花瓶里藏有什么机关吗?
现在正好没有人,想要偷偷拿花瓶来研究也是可以的,但真的好困。比起满足好奇心,还是先睡多一会儿比较重要。
虽然被迫住与两个男生“同居”,而且住的还是下人房,让人有一种从事保姆之类的服务行业的错觉,但是能睡在这种比原来宿舍舒服上百倍的下人房,也算是在绝望中的一丝享受吧。
说起来,连下人房都豪华到快要赶超六星级酒店的标准了,那主人房说不定会是十星二十星级别了吧……
但是,我很不甘心!真的好想揍女装混蛋一顿啊……可是,他有胸肌……看来我是连架打不过他呢。
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我是这么一个可爱的柔弱少女,却必须受制于某个毫无人情和良心可言的恶魔。而且,那个恶魔还能舒服舒服地过上比柔弱少女要舒适百倍的生活,这实在是没有天理可言啊。
突然,床铺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我抬头,发现有人正在踢我所睡着的床,而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绫之介了。
我抬起头,看见他穿在身上的是玛丽高的校服。教会学校的制服通常都是很古板的,玛丽高也不例外。其深蓝色的制服与其说是连衣裙,倒更像是拿两块布缝在一起,然后钉上唯一的装饰品——蝴蝶结而已。而连那唯一一个的装饰,也仅有小指大小,而且还是毫无可爱可言的黑色。但是,就连这样毫无美感的衣服,绫之介也能穿得出风姿与美丽。
“你也过于贪心了吧,海绵塞这么多,可是会爆出来的。”
我毫无顾忌地用食指戳着绫之介突起的胸口,果然,手指下传来的是绝对的海绵触感。哈哈,在这一点上,只有在这一点上,我可没有输。但是,我瞄了瞄他的腰……
可恶!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凭什么他的腰比我的腰还要细那么多!虽然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吃东西,但对方好歹也是一个男生啊。
可恶!
换作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只有他,我唯独不想输给这种恶魔。
我完全地清醒了,并且跪在床单上,凄惨地流下了无助的泪水。
我清晰地听见绫之介啧了一声,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原亚楠,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把狂犬病毒携带者放进来的吗?”
“没关系的,少爷,就算你被咬上几口也不会立即死掉的,再说,就算真的挂了,死的人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你还真的能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我当然说得出了口,少爷,反正狂犬病携带者会付给我一大笔钱的,利用工作之便赚外快是我的兴趣,少爷。”
一开始我还觉得挺有趣的,虽然原亚楠看起来也不像善类,但是唯有他能克制住绫之介这一点让我非常欣慰,但是他们的对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付给你一大笔钱是什么回事?”我问道。
原亚楠用那双毫无善意的黑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吓得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总是面无表情的他,说不定比绫之介还要可怕。
这时,原亚楠拿出一张白纸举到我的眼前,只是简单地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几个字:提供睡袋,五万元;提供住宿,十万元。
“你选择了住宿,所以,你必须要付给我十万元,当然,这是不含税的价格。”原亚楠冷淡地说道。
“十万元?如果说我最喜欢吃的栗子蛋糕一个需要8元,每天只能吃三个,一个栗子蛋糕是8元,两个是16,三个是24,一年是……是……”我满头大汗,陷入了与数字的痛苦纠缠之中。
“你需要五年左右才能还得完!以你这样的水平到底是怎么考上这所学校的?”绫之介还是以那种令人火大的不屑口气,秒算出答案。
“嘿嘿。”我干笑着摸着后脑,“如果是在非努力状态中,我平时连加减乘除都不太熟练啦。”
等一下,按这样说来,只不过是因为区区一个晚上,区区一个床铺,我就必须因此而欠下了连续五年都不能再吃心爱的栗子蛋糕的债务?为今之计,只有——
我立即跳下床铺向窗外冲去,还没有迈出十步,就被原亚楠抓住了脚踝。
好痛!而且好痒!
我脸朝下摔在地面上,发出连死神都要为之同情的惨叫。
对了,原亚楠也是男生。
那张笑眯眯的恶魔嘴脸在近距离放大,并且说道:“我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十万元我立即替你还了。”
别说是一件事,十万件事我都答应你!虽然很想要这样说,但是还好我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好险,这家伙说不定真的会顺势向我提出十万件事呢。
“为免你日后反悔,现在就给我把这份契约签了。”说着,绫之介递来了一叠厚厚的合同。
签就签,谁怕谁!
我立即接过来那叠合同,逐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他也立即收了回去。这样一来,契约就成立了,我再也不用还那十万元,又可以继续吃最喜欢的栗子蛋糕了!
但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绫之介开始念出合同的内容。
“第一条,井千叶将自愿成为绫之介的仆人,对绫之介唯命是从,赴汤蹈火;第二条,井千叶将会在所有私人场合里,跪在地上,以额抵地,口称绫之介为主人……”
原来如此,我真是太天真,太小看人心的险恶程度了。说不定,先把我赶出门,然后向我索要十万元的事,也都是绫之介事先预谋的。为今之计,只有——
我立即打开窗户跳下去,还好这里只是二楼。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摔了一跤。
好痛!
但是,现在不是察看膝盖上伤势的时候,我继续向前跑去。但是……
有什么东西向我压了下来,并且引起大范围的红疹发作。绫之介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邪恶地笑着,并且带着冻结一样的恐怖感向我靠近:“真讨厌,为什么要逃跑呢?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我的舍友兼奴隶。”
“这就是你所谓的想要和别人‘好好相处’的态度吗?”
3
等到绫之介终于愿意放过连脚指甲都开始出现红疹的我时,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而绫之介居然还赖在我的房间里不愿离开。
还穿着睡衣的我只好直接开口提醒他:“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现在要换衣服。”
“现在我绫之介大人的身份是16岁的青春美少女,为什么必须要在水蚤换衣服的时候离开呢?在别人眼里,我们都是女人,怕什么?”
“但你是男生!”
“我也不是恶魔,如果你此刻做一些奴隶应该做的事,说不定我还能恩准离开。”
奴隶应该做的事?难道就是跪在地上,以额抵地,口称绫之介为主人……
“凭什么我是奴隶你是主人?”真是气死我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喜欢为难人的混蛋,“再说了,我们不都是高中一年级的同学吗,而且还是室友,我们之间的阶级与社会地位不是平等的吗?”
“平等?别惹我发笑了,你这个贱民。”绫之介的唇边荡漾出一抹冷笑,眼睛都结成了寒冰,“等你年收入过千万再来说这句话吧!”
呃……我挫败地再一次地跪倒在地了,明明这么无理的话,怎么他说出来就是这么理直气壮,气场强大到让我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呢?
在天国的母亲大人啊,您的女儿不想活了,居然在“道理”上也输给了这种从不讲道理的家伙……
绫之介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说道:“忘了说,玛丽高是统一在食堂里用餐的,早上的用餐时间是7点半,超过这个时间的人,无论师生,一律没有餐点提供。”
我转过头,华丽精致的时钟上显示现在已经是7∶25了!
作为理事长的孙子的绫之介肯定有小灶可开,可是我却从昨天中午开始就粒米未进了。
算了,已经管不这么多了,为了肚子,再也顾不上面子了。
一咬牙,我不得不用床单盖住自己,然后在床单的掩饰下,缩在里面换起了衣服。但是这种姿势果然还是太困难了,我光是想要解开玛丽高校服的蝴蝶结就已经花费老半天的时间了。
肚子好饿……算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呢?反正早就赶不上吃早餐了,新生入学仪式也只不过是听学生代表与老师讲话而已,没有我的事,不去也罢。
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么倒霉呢?如果没有跟着那钢琴声走就好了,要不推掉送演讲资料的任务也挺好的,最起码,我不应该去打开那扇不应该打开的门。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么现在的我,一定是笑着说着和温柔的松原爱和活泼的石野真一起吃着早餐交流着吧。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可恶!
脑袋上突然传来温柔的触感,就像是被人用手掌抚摸着一样,我合上眼睛,心里因为这触摸而涌起很久没有过的想哭的感觉。
就算再怎么被残酷地责斥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被这样温柔对待的话……
可恶,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好了,我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你在哭吗,井千叶?”绫之介说,声音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温柔,一点儿都不像是曾经威胁过别人、嘲笑过别人的声音,温柔如同他的抚摸一样,“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现在就离开房间,你安心地换衣服吧。”
咦?那个不可一世又自恋自大的绫之介居然真的知道什么叫做退让吗?
房间里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离开的声音。我掀开被单,看见的果然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留在被单上的,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印着“Noka Vintages Collection”字样的巧克力。
他真的走了?这么容易就放弃捉弄我了?
明明是应该放炮仗欢庆的事,但是我的内心居然有了莫名的空虚。如果不是这种体质的话,真想要叫住他,让他再摸一摸自己的头发。
我在想什么呢?
飞快地穿上了校服,我望向房间里那个巨大的穿衣镜,映照在那里面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穿上这种丑不拉几的制服之后,就显得更加普通了。
果然,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是由美人和普通人分别穿在身上,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咕噜。
肚子饿死了,但是能吃的东西就只有那块那块写着“Noka Vintages Collection”巧克力了。
要吃吗?
但既然是绫之介留下来的东西,以他的个性,就算下毒也不奇怪吧。
但肚子真的饿得受不了啦。
忍不住了,与其做个饿死鬼,我还是宁愿做个毒死鬼算了。
我把巧克力掰下一块放入嘴里。时隔十几小时未接触过的卡路里了,巧克力滑入喉咙里,一下子就融化了。
“好好吃!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吃到简直像是一口气吃下一百块栗子蛋糕一样。”
忍不住掰了一块又一块,不到一分钟,巴掌大小的巧克力就已经没有了。
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真恨没有让那个女装混蛋再留下几吨。
“糟糕,已经快8点了!”
将手机合上,我用尽全力向礼堂跑去。
但愿还能赶得上开学典礼吧!
4
在举行新生开学典礼的大礼堂中,站着的石野真相当显眼,而且她还向我挥着手,用超大的音量喊道:“井千叶,来快过来吧,这边还有空位。”
她所说的空位,是夹在她与松原爱的之间位子。
这个学校,只有她和松原爱还记挂着我吧?她们真是好人,原来我还是很幸福的。
我费力挤进去了,而刚一坐下,石野真便一把抱住我的手臂,用力地晃动:“小井井你好慢哦,分班的抽签已经过了啦,还好没有错过新生入学演讲。”
松原爱补充道:“根据抽签结果,我们三个人都被分到一年(1)班,还有你那位新室友也是一样,你应该很高兴吧?”
唉,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啦,不过,也只是高兴了一半而已,石野真与松原爱都是大好人,能和她们同一个班级,我是很高兴啦,但如果包括了那个恶魔的话……
之前那个恶魔还暗示过连随机抽签的结果也是可以作弊,难道连这次的分班结果也是暗箱操作的?
所以我最讨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了!
就在这时,玛丽高的一年级新生代表上台了,看见那个优雅立在讲台上方的人影,我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怎么会是绫之介?
“果然致辞的人是绫之飒同学呢。”石野真天真无邪感叹着,“长得这么美,举止又优雅,而且听说她还会剑道与跆拳道,所谓的十全十美的超级名门淑女就是这样吧。”
天真的孩子啊,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倒还是一件好事呢,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家伙,也根本不是什么淑女,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恶棍和货真价实的男生,而且还有胸肌!
咦?那家伙正在向我这边看来,而且还在向我笑——是在嘲笑我是贱民吗?但是,那张脸真是极品啊,笑容也是。真是的,如果把这么绝美的脸蛋装在稍微善良一点的人身上,该有多好。
“在这风和日丽的秋天里,我很高兴能够作为新生的代表站在这里发言,我们全体新生带着对渊博知识的渴求,对成功人生的追求,带着永不言弃的执著,迈入了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的校门,从今以后,我们将会在这里充实地度过三年……”
明明是男生,但声音却是好听得不得了,并且清晰地回荡在学校礼堂里。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一脸被他骗了的沉醉表情,专心地聆听他编出来的漂亮话。而且,走神的人,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人。
咕噜。
比演讲声还要清晰的巨大声音回响在这所礼堂之内,引得不少学生窃笑,还有更多的正在东张西望,想要见识在这种时刻丢脸的人是谁。
天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肚子饿了呢?
可恶,这全都是绫之介的错,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就能吃上早餐,就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让肚子咕咕叫。所以你们就不要再望着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想要好好地吃饱饭以最佳的状态来接受我即将到来的三年高中生活的。
可恶……
我满脸通红,按着不受控制的肚子。
要是被别人知道是我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这次真的要因为丢脸而被迫转学了吗?我不要啊,明明被恶魔那样压迫着都不曾放弃,但是现在却因为肚子饿得叫了,于是羞愧到要转学……
这种转学借口,我不要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绫之介的目光正在向我这边看来,而且,似乎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绫之介拿起话筒,我一看就知道是伪装出来的灿烂笑容,说道:“我真是太丢脸了,一想到今天要站在大家的面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合适,因此,我烦恼到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以至现在的肚子都咕咕直叫,我真是丢脸呢,呵呵。”
好,好美的笑容啊!
我感动到泪流满面,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使出这一招梦幻般的杀手锏——天使式的笑容。但是,此时的我,觉得这时的他,即使是伪装出来的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什么嘛,那个家伙……那个家伙还是有优点的嘛。
而身边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骗人的吧,声源明明是在台下而不是在台上。”
“那么说,绫之飒同学果然是在包庇着什么人吧,真是超不甘心的,我超级嫉妒能够被她包庇的家伙,其实我也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但是,我倒是觉得自己这样大惊小怪,才是最丢脸的呢。”
“对啊,肚子饿了,当然会叫了。就像是受伤了当然会哭一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绫之飒同学真是太温柔体贴了。”
我默默地听着这一切,心里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是也非常震惊。没想到绫之介居然会救我。
明明那么喜欢欺负别人,那么腹黑,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明明……
而在这时,台上已经换了其他的学生代表。这次是赵恩彩,她是读高三的学姐,也是本届的学生会会长,长相还是属于艳丽的类型,深紫色的眼睛,秀气而不失可爱的鼻子,线条完美的嘴唇,而黑色的天然卷长发在空中微微荡漾着,摇曳得令人心醉神迷。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充满了千金小姐的优雅。
难道玛丽高是以长相作为招生的标准吗?怎么这里的学生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像绫之介与赵恩彩这类超级美形的就不用说了,连松原爱与石野真也都是可爱的小美人,甚至在路上偶遇的同学,大多数也长得极为清秀。
不,不对,不是以长相来选择的。
因为我也考上了玛丽高,所以,招生的标准绝对不是按照长相来决定的。
唉,如果可以的话,至少不想亲自承认这残酷的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