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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甜心比比熊
莎乐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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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远离罪恶便是聪明”——这句话对美莎月而言，它的正确性，在自己成长的十七年中，每天都会被深深地印证着。
看着眼前五彩琉璃玻璃上的圣母像以一副爱怜的眼神俯视众生，美莎月情不自禁地重重哀叹了一声，此刻她正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听着主教循循善诱的话语，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邪恶思想让她打了一个寒战。
该死的，现在需要双手合十忏悔的人明明应该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为什么头疼的人反而是自己？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最讨厌，也是最恐惧的人，美莎月的脸上就升腾起一抹酱紫色，并且久久无法消散。
这样郁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礼拜结束，人群渐渐从出口处散开。美莎月跟着人流，亦步亦趋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而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的却始终是那张可恶的面孔，仿佛刀子刻上去的一般，令她心神不宁。
老实说，无论是在外人的眼中，还是在美莎月自己的美学观里，那家伙的外貌都精致得犹如壁画里的天使。但是说到品性……美莎月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对旁人而言犹如神一般的谦谦君子，为什么在她美莎月面前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大恶魔，而且还是一个跟她相处了很多很多年，始终恶习不改的顽固型大恶魔呢？
“啊！神啊！请让藤堂智也那个混蛋滚出我的生活吧！”
礼拜天的上午，教堂顶上那口历经数百年岁月的老钟发出金属的轰鸣声，广场上的白鸽被惊起，四散飞去，一个女生站在一片惨淡的阳光下，发出了让所有路人都为之惊愕的怒吼。
毫无疑问，“藤堂智也”一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于是八卦的路人们立刻将同情的目光全部投射到教堂门口那位失魂落魄的女生身上。
“真可怜，为了爱情而忏悔吗？”
“应该还是高中生吧……这样子，不会是……”
“说不定哦！你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都很开放吗？上次我们医院就有两个高中生……”
“对，对，唉，现在年轻的父母太多了，阿门！”
……
众人无不带着扼腕痛惜的表情，对这位处于极度悲愤中的女生指指点点。
“呃……不是……”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美莎月这才发现自己的周围竟然聚满了人，一束束带着怜悯的目光投向自己。
美莎月的脸上一阵燥热，在心中大骂自己：“美莎月，你这个白痴，平白无故地干吗要在教堂门口鬼叫啊？还喊那个混蛋的名字，简直就是白痴到了极点！太丢人了！”
美莎月敲了一下自己的笨脑袋，急忙对旁边“热心”的大妈大婶们解释道：“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的！真的！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你们误会我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不对，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可是……”
“不用再辩解了，孩子，你应该勇敢地面对你的人生！”
“神会与你同在的，相信我，他一样会将祝福公平地送给你，当然，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什么孩子！”美莎月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慌忙摆着手辩解，“你们误会了！我跟那个人不是那种关系！”
开玩笑，她还是高中生啊，长这么大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初吻都还在，有孩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天啊！
“没关系的，你应该经常向主祷告，这样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这个新生命啊！”众人继续喋喋不休地劝导着。
疯了！这些人一定是疯了！
“啊！”美莎月大叫一声，懒得再解释，捂着耳朵飞快地逃出八卦人群的包围圈，朝某个方向奋力跑去。
开玩笑，和藤堂智也约定见面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解释，还不如早点儿去约定地点，免得被藤堂智也那个无耻的大魔王找到摧残她的借口。
02
美莎月，这个此刻正在街道上一路飞奔的女生，从头到脚都只能用“平凡”两个字来形容。
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她顶多只能充当路人甲的角色，浑身上下毫无时尚感，也没有任何醒目的标记，只有一成不变的搭配。一旦钻进人群，不经过一两个小时的努力，就绝对无法找出她。
在班上，她永远不会被追捧，也永远不会被排斥，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总之，如果一定要讲出她的优点，或许“可爱”这种无伤大雅的词，还是勉强能够用得上的。
拥有平凡资质的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被上天忽视的成品。
本来，如果可以维持这种不被人瞩目的状况，平庸地生活一辈子也不错，然而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种平静的日子，在美莎月蹲在幼儿园里玩泥巴的时候，就被彻底改变了。
确切地说，是偏离了原本平静的轨道，并且越偏越远，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藤堂智也。
那个叫做藤堂智也的家伙，简直比动物园里的猛兽虎狼、恐怖片里的僵尸鬼魂，甚至地震海啸都来得凶猛，简直就是纠缠美莎月至今的可怕梦魇。更过分的是，这个大魔头在千万人雪亮的眼睛里，却是个善良单纯、英挺俊美、乐于助人、成绩优异的完美人物。
他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位居榜首，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师长眼中的优质男生，每次骚动的制造者……藤堂智也，一个连名字都在闪耀的人，晃动着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璀璨眼眸，不消言语，只是一瞥，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神摇曳。
尖叫声、鲜花、镁光灯……这些俗不可耐的陪衬丝毫都不会污染他高高在上的圣洁气息，又或者说他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耀眼和令人瞩目。
然而就是这样的藤堂智也，在十几年前的某个夏天，硬生生地闯入美莎月的生命中之后，就一直赖在她的生活中不走了……
在偌大的幼儿园里，飘着青草香的广场上，一群左肩别着班级牌号的还未成功换牙的小朋友，围坐在一张张矮桌旁，盯着班主任老师手中印着花花绿绿图案的果盘。不过真正吸引他们的，是盘子里那一块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五颜六色的糖果。
梳着两只辫子的美莎月慢吞吞地挤到桌子的一角，或许她应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抢占离老师最近的那张板凳，可是……算了，反正过一会儿老师自己会走过来，就算只能拿到其他小朋友挑剩的糖，应该也是很好吃的。想到这里，美莎月的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弯起，带着两个小小的酒窝，衬着肉肉的脸颊，可爱无比。
正在这时，几乎只有在盛大节日里才会出现的园长，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出现在大家面前。平时都是板着脸的园长，此时此刻，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慈祥笑容，堆积着一条一条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皱纹，以及……按捺不住的兴奋。
所有班级的老师都自动转过身去，每个老师的眼中都染上了一种被称为“热情”的颜色。
越过“海拔”远远高出自己的老师，美莎月在人丛中奋力踮起脚——只那一眨眼的工夫，美莎月的生活便被彻底颠覆了。
那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做藤堂智也的家伙呢！
和煦的阳光带着特有的黄金色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那温暖的光斑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落在藤堂智也的身上，也落在了美莎月的眼睛里。她的心房中仿佛开了一扇窗，一时之间，阳光灿烂。
那双黑色的眸子，带着水晶般透明的光芒，清澈犹如湖泊，泛着鱼鳞般细细的涟漪，让人挪不开视线。
只有四岁的美莎月呆呆地盯着藤堂智也的眼睛，匮乏的词汇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的美丽，只觉得他的眼睛就像自己最喜欢的水晶糖，看上去甜甜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
而他本人也像童话书上说的那种拥有一双白色小翅膀的天使，让人不自觉地就被深深地吸引。
美莎月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向藤堂智也走去，一步，一步，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美莎月偷偷地想：如果伸手碰一碰他，他会不会张开他的翅膀，飞向那个叫天堂的地方呢？
03
“这是藤堂智也，今天转学来我们幼儿园，因为小智也一直都生活在法国，所以国语并不是很流利哦！小朋友们要好好帮助他熟悉这里哦！”幼儿园园长亲切地弯下身子，双手自然地放在藤堂智也的肩上，一脸喜爱地揽住他的肩膀。
“他就是藤堂智也吗？比电视上还可爱哦！不愧是茶道大师藤堂如墨的儿子，跟他长得好像哦！”
“对啊！上次我在电视上看到藤堂如墨表演茶道，简直是无懈可击的完美与优雅！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参加亲子会呢。”
“谁知道呢！他妈妈不是法国名模Tarya吗？昨天我坐班车回家的时候，看到立交桥上新换的巨幅海报，就是她代言的最新款香水的广告，简直太惊艳了！”
“嗯……听说藤堂智也出生的时候有几百家媒体来采访，还造成了交通堵塞呢，他怎么会到我们幼儿园呢？”
“谁知道呢，这种顶尖级名人的心思我们怎么知道，只管饱眼福就好啦！”
“是啊！他果然是个小帅哥，好希望他可以分到我们班上！”
“谁不希望啊！”
……
所有的老师都对藤堂智也的到来表现出热烈的欢迎，并且摆出自己最满意的笑容对他微笑。有的年轻女老师甚至弯下腰，紧盯着靠在园长身旁的藤堂智也，希望可以被这个天使般的孩子注意到。
一群无聊的女人，真白痴！
藤堂智也蹙眉，眯起的眼睛里掩藏着自己的不屑。
背负着茶道世家光环的父亲，英俊、优雅，每每出现在公众场合，抑或是参加一场小型的公开聚会，都会引来众多名媛千金的追捧。而游走在法国时尚界潮流前端的母亲，美丽、性感，无论是T台走秀，还是主流杂志的封面照，都会引来疯狂的效仿。于是，作为他们两个人爱情结晶的藤堂智也从出生那刻起，就像上帝写好的手记，注定了整个人生都不会寻常。
如果不是四岁的这个夏季，刚刚从巴黎走秀回来的母亲一脚踹开家门，满脸兴奋地捧着父亲的脸，用有史以来最让人“恐惧”的甜蜜声音，温柔地说：“老公，你不觉得这个季节的伦敦很浪漫吗？我已经推掉了下半年的所有工作，我们……蜜月吧！”
在一个四岁儿童有限的词汇量里，“蜜月”这两个字意外地没有超出小智也的理解范围，但……远远地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第二天，他就被送到了一个叫“青青幼儿园”的地方！
讨厌！最讨厌这种叫幼儿园的地方，整天关着一群穿着开裆裤、挂着鼻涕、说话奶声奶气的小鬼头，可恶！
憎恶！最憎恶这个叫幼儿园的地方，进去之后就会被一群到了适婚年龄还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们包围着，而且她们还会因为他的父母，而对他露出巴结的嘴脸！
愤慨！最愤慨这个叫幼儿园的地方，墙上涂着傻里傻气的彩色油漆，地上铺满了塑胶玩具，毫无缘由的尖叫声还随时随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面对这群换牙的小鬼，还有一群……正虎视眈眈，将要冲上来撕抢自己的花痴班主任们，小智也的心情就实在好不起来，也正是这个时候——
一个小小的笨拙身影，跟那群没有智商的小鬼一样，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探出头来。着迷的眼神，笨笨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小智也居然会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智也啊！你想到哪个班级呢？要不就安排到最好的苹果小班，好不好？”平时一脸凶悍、说话毫无余地的园长，此刻却特意低下身子，温柔地询问小智也。
苹果小班正是园长的侄女教的班，说不定这以后还能帮衬一下自己。
“不要！”
小智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把自己包裹在红色职业装里的女人。
看她脸上那个红色的肉团，真让人觉得恶心。
难怪是苹果班的班主任，还真是个超级巨无霸苹果！
“我不要去！我要去这个班！”小智也指着美莎月的位置，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要和这个家伙一个班！”
此时，美莎月已经走到了人群前，她愣了一下，看到一根手指笔直地指向了自己的位置，美莎月慌乱地向四周张望，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飞速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走出班级的，还站到了班主任的前面，天啊！要是老师生气了该怎么办？
美莎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班主任的脸色，然后连忙将头低下去，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一步一步往后退，却猛然被向日葵小班的老师抓住。
“你！不要走！那个，她……她……她叫什么来着？哎呀，不管了，反正园长——她，她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
“啊……怎么回事？”从来都不被老师注意的美莎月，一点儿也不惊讶老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在惊慌中对上了那个天使的眼睛，霎时就像被吸进去了一般，她发现他如潭水般的眸子中正激荡着她从未见过的火花。
两个小孩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阳光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热量，梧桐树叶被风轻轻吹动，在叶片的摩擦声中，零星的光点来回闪动，一片缤纷。
四下忽然静默，仿佛偌大的操场上只有这两个对视的小孩——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一场浪漫的相识……姑且算作浪漫吧！
04
美莎月被老师紧紧地抓住胳膊，当时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傻傻地盯着那个好看的小人儿，觉得自己在这个暖暖的下午看到了天使。即便是到了若干年后的今天，美莎月仍旧难以忘怀，只是……
那绝对不是幸运，而是一场灾难，原来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在那个美好的午后真正地降临了。
“你好，我……”
“啊……”
“我……我……”
“你什么？”
“我叫……叫……”
“你是结巴，还是智障？”
小智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耐烦地翻了一记白眼，摆弄着一只昂贵的限量版比比熊。
比比熊的四肢在小智也的手里被扭曲成一个个古怪的姿势，而他帅气的脸庞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刚刚……你……”
美莎月确实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和他说话，只不过……她转头瞥了一眼躲在一旁的班主任，只见班主任做出了一个催促的手势，虽然她还是有点儿弄不懂班主任为什么要自己来跟他说话，可是……要怎么样继续说呢？还没等莎月的脑袋转明白无数个为什么，眼前那个不笑的天使又开腔了。
“刚刚怎么了？你还真以为我是因为你才选这个班的吗？我只是讨厌被人安排！我最恨被这群自以为是的大人摆布了！”
摆布？啊……他说的话好难懂哦！难怪连班主任老师都不敢跟他说话，真可怜。
只有四岁的美莎月，成功地秉承了这个年纪的理解能力，呆呆地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同龄朋友，难得地摆出了一副积极的模样。
“你要是觉得孤单，那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啊！”
“啊？”
“这个是我今天得到的糖果，送给你！”
小智也用极度鄙夷的神情盯着眼前这个丑丑的小女孩，心想自己刚刚一定是吃错药了，干吗要这么在意这个小鬼，还说要跟她一个班？
奇怪了……小智也心中的不甘转化成指尖的力道，于是他开始更用力地拧着比比熊宝宝的胳膊。
“你这样会把它弄坏的！”
“我的熊，干吗要你管？”
“它会疼的！”
“放手！”
“不放！”
“放！”
“不！”
……
两个吐字还不太清晰的小孩用最简单的言语表达着心中的愤慨，四只肉肉的小手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
在一场拉锯战般的撕扯下，这只价格不菲的比比熊终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绷裂声。
喀嚓——
美莎月吓了一跳，小手下意识地一松，只见比比熊宝宝的一只胳膊应声而落。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最恐怖的事件。
“啊！”美莎月并不出众的小脸在一个瞬间完全被惊悚的情绪所覆盖，她蹲下肉肉的身子，努力地想把比比熊掉落的胳膊拼上，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泪水爬进美莎月的眼眶，晃了晃，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小智也翻了一记白眼，鄙夷地轻啐道：“真没品位！”
美莎月沉浸在慌乱中，惊恐地抱着没有手臂的比比熊，求助地看向小智也无动于衷的面庞，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这个要怎么办？”
“你的错！是你弄坏了我的比比熊宝宝的！”小智也霸道的言语间，带着不容否定的气势。
“对不起……”
“哼！对不起有用还要老师做什么？”
看着美莎月已经泛起泪水的眼眶，小智也不知怎么地，竟觉得自己有种做错了事的内疚感。
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屁孩，还是个惹人讨厌的爱哭鬼，但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呢？
“呜呜……”
美莎月完全止不住眼泪，两只小手在脸上胡乱地擦拭着，留下几道黑糊糊的脏手印，却不知道另一边的小智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满心喜悦，看来幼儿园这种破地方还真有好玩的东西。
于是这个在若干年后注定会变成惊世骇俗的帅哥的小男孩，抓住面前这个长相平凡的小女孩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宣布：“你弄坏了我的比比熊宝宝，所以你要代替它，做我的玩具熊！”
从那一刻起，孽缘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