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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跛叫化积怨找仇人,小童生一怒打知府

话说甘瘤子因怕自己敌不过吕宣良,有意激怒他师叔杨赞廷。杨赞廷果不服气,向甘瘤子说道:“吕宣良现专一和我崆峒派人作对,我等要图报复,也不必定要处置吕宣良。只要是他们练气派的人,不问男女老幼,我等遇着了,就得收拾他,就算是报复了。吕宣良那个老鬼实在难惹,从来也不曾听说有人讨了那老鬼的便宜。他又没一定的住处,找寻他极不容易。但是他的徒弟虽少,党羽却是很多,我等能将他的党羽多做翻几个,使那老鬼听了气也得气个半死。”甘瘤子道:“小侄原也是这般打算。就因为他们的党羽太多,恐怕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弄巧成抽。老叔也是没一定的住处,临时想求老叔相助一臂,也是没处找寻。”杨赞廷道:“你有为难的时候,不待你来相求,我自然会来给你助场。”甘瘤子知道杨赞廷的本领,在崆峒派中无人及得。虽远隔数千里,他能朝发夕至。并且精通易数,千里以外的吉凶祸福,一捏指便知端底。相信他说了来助场,临时是不会失约的。杨赞廷去后,甘瘤子便随时随地存心和练气派人作对,只苦没有适当的机会。

他自从收了常德庆这个徒弟,心中十分得意。常德庆也肯下苦工研练,不消十年,已尽得了甘瘤子的本领。终日装作叫化,到各处踩盘子,做眼线。探实了有够得上下手的富户,夜间就去劫取。不过,甘瘤子这种强盗,比较绿林中的强盗,本领自是高的多。就是举动,也比较的光明。虽一般的劫取人家财宝,却有许多禁忌,不似绿林强盗的见钱就要。正正当当的商人,拿出血本做买卖,便赚了十万八万,他们做独脚强盗的,连望也不去望。读书行善的,和务农安本分的人家,不问如何富足,他们也是不去劫取的。有时不曾探听明白,冒昧动手劫了来,事后知道劫错了,仍然将原物退回去。平日所劫来的财物,总有一半用在周济贫乏上头,所以江湖上称他们这种强盗,也加上一个侠义的名目。

那时两湖的绿林,没一个不知道甘瘤子,也没一个不敬服甘瘤子。所以罗山的大水盗,大家呼为焦大哥的焦启义和彭四叫鸡,劫了常德庆的镖银,甘瘤子一去讨镖,立刻便全数退回。至于彭四叫鸡对护船兵士说的那派话,不过是自己要顾面子,有意把常德庆的本领提高,才显得自己被断掉一条臂膊,不是败在没本领的人手里,后来甘瘤子去说,更知道既有甘瘤子出头,镖银不全数退回是不行的。只反说看那刀的分上,退还一半,看甘瘤子的情面,退还一半。这是他们江湖上做顺水人情,结交有本领人的一种手段。果然,常德庆就这回的事,对于焦启义、彭四叫鸡一干人,很发生一种好感,成了不同道的至交。

于今且说常德庆这日治好了陆凤阳之后,作辞出来,心中甚是高兴。暗想:这番练气派人的错处,给我拿着了。哈哈,你们练气派人,常自夸义侠,能救困扶危,不侵害良善,却用梅花针死伤这们多农民。平、浏两县人争水陆码头,与你们当剑客的有何关系?无知农民,又岂是你们当剑客的对手?一霎时,教无辜农民死伤几百,问心如何能安?道理如何能说得过去?但不知这事是那一个没天良人干出来的?我且把这人查明出来,再由师父出头,邀请江湖上豪杰评评这个道理。常德庆走到金家河,装作叫化的,挨家窥探。只听得家家户户谈论的,都是说万二呆子倒有一个这般英雄的义子,能替我们平江人争气。我们这回本来已是输的不可救药了,亏得这义拾儿来找万二呆子,不知他使的甚么神通,只见他将衣一掳,两手一扬,那些浏阳蛮于自会一个一个的纷纷倒地。听说罗队长已亲到万二呆子家,看这义拾儿去了。

常德庆听一般人的言语大都如此,正想去万二呆子家看这义拾儿是怎么一个人物?忽见迎面来了一大群的人,走前面的,是几个壮健的农民。中间一个体格魁悟、气象英武的汉子,年纪约在五十以外。右手挽着一个丰采韶秀,态度雍容的美少年,旋走旋说笑,很露出得意的神气。后面跟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是农民模样,相貌慈祥和蔼,一望就知道是个很老实的人。笑容满面的,和最后几个壮健农民说话。常德庆做个全不在意的,立在旁边。心里已料定那五十多岁的汉子,必是一般人口里说的甚么罗队长,美少年必就是使用梅花针的人,这老头不待说是万二呆子了。立在旁边等一群人走过,即回身缓缓的跟着,不一会,跟到一所庄院,一群人都进庄院去了。

常德庆看那庄院的形势不小,约莫有七八十间房屋。四周树木丛密,团团围住,和一座木城相似。进庄门的一条道路,用小石子铺着。两旁并排栽着数十棵伞盖一般的桧树,倒很是一个富厚人家的气派。常德庆心想:这们一个书生模样的美少年,倒看不出他有这般狠毒的心肠。看他的气度颜色,不必打听就可断定他是昆仑练气派的弟子。不过,我曾听得师傅说,吕宣良平生只有两个徒弟,年纪都有六七十岁了,吕宣良并不许他的徒弟再收徒弟,这小子决不是他这一派的弟子。我何不趁此去试试这小子的本领,看是怎样?想罢,即一偏一点的向庄门走去。才挨进庄门,便见义拾儿在前,罗队长在后,满面堆欢的迎了出来。

义拾儿朝着常德庆拱拱手,开口说道:“小弟虽是肉眼,却能认出老哥是个非常人物,请不必再以假面目相向。小弟今日借花献佛,敬邀老哥进里面,痛饮三杯。”常德庆见义拾儿这般举动,心中老大吃了一惊。正待再装出不承认的样子,那罗队长也走过来一揖到地的说道:“我本是一个俗子,不识英雄。承杨公子指示,才得拜识山斗。倘蒙不嫌简陋,请进去胡乱饮几杯薄酒。”常德庆知道再隐瞒不住,不进去倒显得胆怯,只得也拱了拱手道:“知道两位在赵家坪替平江人建了大功,将浏阳的小百姓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浏阳那些该死的小百姓不知回避,应得受这般惨劫,死的不亏。我特地前来贺喜,也正想讨一杯喜酒喝喝。”说完,进了庄门。杨、罗二人让常德庆踱进厅堂,堂上已一字摆好了两桌筵席。罗传贤推常德庆首座。常德庆指着杨天池哈哈笑道:“他才是应当首座的。我有何德何能,敢当这般敬意?刚才听老兄称呼他杨公子,他尊姓杨,我是知道了,还没请教台甫是怎么个称呼?”杨天池听了常德庆这种轻慢的话音,和见了这种疏狂的态度,心里很有些纳闷,不知常德庆是种甚么来意?在路上遇见常德庆的时候,虽曾看出是一个有本领人乔装的样子,却想不到是和昆仑练气派有宿怨,特来寻仇的。只因杨天池在清虚观年数虽不算少,但从不曾听自己师父说过与崆峒派有嫌怨的话。并且崆峒派的董禄堂败于吕宣良之手,在崆峒派人以为是莫大之耻辱,而在昆仑派中人并不当作一回事。吕宣良救桂武夫妇出来,鹰翅拂伤了甘二娭毑,甘瘤子更以为是有意来欺侮崆峒派人。在昆仑派人也没人将这事放在心上。所以杨天池绝未想到常德庆是存心来和自己作对的。既是没想到这一层,便以为常德庆的轻慢疏狂,是其本性,江湖上有本领的人,性情古怪的很多,不足为奇。当下仍是很客气的直说了自己的姓名,和这番助阵的原由。并表明自己因没有杀人的心思,才用梅花针。原只打算使浏阳队里略略受点儿轻微的伤,不料自己这边的人得胜就反攻起来,一些儿不肯放松,及至自己去抢锣来打,已是死伤的不少了。

常德庆听了,又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这只能怪浏阳人太不中用。杨公子一时高兴,和他们开开玩笑,他们就承当不起。而且死伤的数百人,至今还没一个知道是受了公子爷的恩惠呢。”杨天池一听常德庆这般言语,估料是想来替浏阳人打不平的,登时脸上气变了颜色,答道:“你是那里来的?怎这般不识抬举。你公子爷便杀死几百人,与你何干?由得你当面抢白我,你姓甚么?你有本领,替浏阳人打不平,尽管使出来。你公子爷惧怯你,也不算好汉。”常德庆并不生气,仍是笑嘻嘻的把头点了两点说道:“了不得,好大的口气。公子爷心里想杀人,莫说几百个,便是几千几万,也只怪那些人命短。公子爷又不曾杀我,自然与我无干。我是一个当乞丐的人,怎敢说替浏阳人打不平,在公子爷面前使本领。公子爷莫怪,乞丐哪有姓名,更如何识得公子爷的抬举。”罗传贤见二人说翻了脸,心里也有些恨这叫化,竟象有意欺侮杨天池,专说些挖苦讥嘲的话。虽曾听杨天池说这叫化是有本领人乔装的,但看了这形容枯槁、肢体不完的样子,并不大相信杨天池没看走眼。以故同杨天池出来迎接的时候,直说出自己不认识,因杨公子是这般说,才肯出来迎接的意思来。此时见杨天池发怒,也正色向常德庆道:“彼此都是初会,大家不嫌弃,客客气气的,也算是朋友结交一场。”常德庆不待罗传贤说下去,已双手抱拳,打了一拱道:“领教,领教,改日再见。”说时一转眼,便不见这叫化的影子了。罗传贤吃了一惊,忙回头向杨天池问:“怎么?”只见杨天池横眉怒目的向堂下大喝一声道:“贼丐休得无礼,且睁眼看清我杨某是何等人,再来捣鬼。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用不着认真较量。你若真要替浏阳人打不平,须得光明正大的同上赵家坪去。”杨天池喝声才毕,就听得那叫化的声音答道:“好的,我也明人不做暗事,三日之内,我邀集江湖豪杰,约期和你说话。我姓常,名德庆。”说到这里,音响寂然。把个罗传贤惊得呆了半晌,才问杨天池道:“这叫化不是个鬼怪么?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他的影子,却又听得他的声音说话呢?”杨天池道:“并不是鬼怪。”他想用隐身法瞒过我的眼睛,出我不意,飞剑杀我。既被我识破,只得把话说明,此时是确已走了。我这回本待在我义父家里多盘桓两日,刚才这常德庆既说明三日之内,要邀集江湖上豪杰向我说话,这事来得太希奇,我不能不作准备。承先生的情,下次再来叨扰,我此刻不能在此耽延了。罗、杨二人出外迎接常德庆的时候,万二呆子避在旁边房里,此时才出来。听了义拾儿说就要走,心里舍不得。杨天池只得用言语安慰了一番,别了罗传贤,送万二呆子回家,方急匆匆回到清虚观。这时候的柳迟,还不曾进清虚观。清虚道人正收了向乐山做徒弟,才带回观中。清虚道人收向乐山的一回故事,凡是年纪在七十以上的平江人,十有八九能知道这事的。在下且趁这当儿,交待一番,再写以下争水陆码头的事,方有着落。

向乐山是平江人。兄弟三个,他最小。他大哥向闵贤,是罗慎斋的学生。学问极其渊博,二十二岁就中了进士。罗慎斋极得意他,看待得和他自己儿子一般。二哥向曾贤,年纪比乐山大两岁,就由向闵贤教着二人读书。这时曾贤十岁,乐山八岁,八股文章都成了篇,并做得很好。向闵贤便带着两个兄弟,去考幼童。县考的时候,曾贤、乐山都取了前十名。在平江县应过县考,就在岳州府应府考。那时岳州府的知府是一个贪婪无厌、见钱眼开的捐班官儿,投考的童生们不送钱给他,无论你有多大的学问,莫想能取前十名。这知府在岳州任上,照例是富厚之家的子弟按着财产的多少,定这前十名的次第。巴、平、临、华四县有才无财受了委屈的童生们,曾起哄闹过一次。无奈知府的神通广大,一些儿不曾闹出结果来。向乐山家里贫寒,兄弟们又都仗着有一肚皮的学问,一则无钱可送,二则不屑拿钱去买这前十名。所以发出榜来,前十名仍旧是一班阔人的子弟占了。

在曾贤、乐山两个,年纪轻,名心淡,就没取得前十名,也不觉得怎么难过。惟有一般怀才不遇的,一个个牢骚满腹的,和向闵贤有交情的,都跑到向闵贤寓所来,争着发出些不平的议论。其中有一两个性情激烈的,酒酣耳热,就狂呼象这种知府应该大家去将他打死,方能替我四县有才的童生出气。这几句醉后狂言说出来不打紧,向乐山在旁听了,小孩子的头脑简单,就以为这种知府是不妨打死的。当下也不和他大哥说,只将他二哥向曾贤拉到外面,悄悄的问道:“刚才他们那些人说的话,二哥听了么?”向曾贤道:“他们不是骂知府吗,怎么没听得呢。”向乐山道:“他们都说这种知府应该打死,我们两个何不就去打死他,又可以替四县人出气,又可以显得我们兄弟比别人家强。”向曾贤的性格和向乐山差不多,都是胆量极大,一些儿不知道累惧,便点头答道:“去打他没要紧。但是他住在衙门里面,门房不教我们进去,如何能打得他着呢?”向乐山道:“我们进去打他吗?那怎么使得?我们站在衙门外面等他,他出来打我们面前经过,我们就好动手了。”向曾贤摇头道:“不行,不行,他出来总是坐轿子,四个人抬着,前前后后,还有好多人同走。我们只两个人,又没有兵器,那里打的过他们人多,不是白送给他们拿住吗?”向乐山笑道:“二哥怎么这般老实。他坐轿子,又没有门关着。轿子两边,都是玻璃,一打就破。他们若知道我们站在那里,是去打知府的,有了防备,我们就打不着,得白给他们拿住。出其不意的去打他,他坐在轿里不能避让,一石头就打个正着。我最会打石头,又打的远,又打的中。我两人手里一人拿一块石头,只等知府的轿子一出来,对准轿子里,两块石头一齐打去,打在他脸上,就不死也得受伤。”向曾贤连连点头道:“这法子倒也使得。我们去和大哥说,要大哥也去一个,他的力比我两人大些。”向乐山慌忙止住道:“使不得!大哥知道了,决不肯教我两人去。二哥还想他也同去吗?这事只我两人去傲,甚么人也不能给他知道。万一传出了风声,事还没做,知府已有了防备,不是糟透了吗?”向曾贤道:“不给外人知道可以,连大哥都不给知道,只怕有些不妥,事后我怕大哥骂我。算了罢,我们不要去打了。”向乐山不高兴道:“你胆小害怕,不敢去,就不要同去。我一个人去,也不愁打不着知府。不过你不去,不要对大哥说,只算是你不知道,大哥决不会骂你。”向曾贤道:“你要去,我为甚么不去?好!就同去罢。”向乐山这才欢喜了。

各人寻了一块称手的砖头,同到知府衙门的对面站着等候。街上来往的人,也没一个注意到他二人身上。因二人都;是小孩子,小孩子玩石块,是件极寻常的事,谁来注意呢?二人等了半日,不见知府出来,闷闷的回家。过了一夜,次日吃了早饭,又同到昨日等候的地方站着。向闵贤以为,两个兄弟到街上玩耍去了。小学生平日受先生拘管的极严,一到了考试的时候,照例都得放松些儿,谓之畅文机。因恐拘管严了,进场文思不畅。所以曾贤兄弟出外,闵贤并不过问。这日也可说是合当有事。曾贤,乐山没等到一刻工夫,那个倒霉的知府果然乘着蓝呢大轿,呜锣呵道的出来了。向乐山用膀膊挨了挨他二哥,教他准备的意思。转眼之间轿子到了跟前,向乐山举起那块半截火砖,隔着玻璃,对准知府的头打去。只听得哗喇喇一声响,玻璃破裂,那半截砖头,从玻璃窟窿里直钻进去,落在知府的脸上,连鼻梁上架着的一副墨晶眼镜都打碎了,脸上也擦破了一块油皮。亏得那知府的眼皮虽薄,脸皮却厚,这一点点浮伤,不关重要。只是这一惊却非同小可,口里不由得大呼了一声哎呀。接着用两脚在轿底上几蹬,一叠连声喊:“拿刺客!”向乐山见只自己的一块砖头打去,曾贤的砖头还握在手里不敢打,急得望着曾贤跺脚道:“快打,快打!”向曾贤毕竟胆量小些,不敢动手。向乐山气不过,一手夺过那块砖头,正待再补打一下,那知府前后随从的人先听得玻璃响,又听得喊拿刺客,那敢怠慢。立时将街上行路的人,顺手抓了几个,却没一个疑心向乐山兄弟。还是那知府眼快,见向乐山从向曾贤手里夺砖头,举起来要打。这时轿子已经放下,连忙钻了出来,欺向乐山是个小孩子,就自跑过来拿。向乐山也不打算逃走,不慌不忙的,对准那知府的头又是一砖头打去,正打在知府的肩头上。随从的人至此方看出刺客就是这两个小孩,都跑过来拿。向乐山大喊道:“两块砖头,都是我一个人打的,与我二哥无干,你们不要拿他。”向曾贤双手把向乐山拖住,说道:“我弟弟年纪轻,他没动手,是我打的,你们把我拿去就是!”知府一面揉着肩头,一面怒说道:“两个都给我拿住,看还有同党的没有?”当时走这条街经过的人,共拿了十多个。

知府不敢再坐轿子了,也不再往别处,随即步行回衙,亲自提讯这两个小刺客。向乐山不待知府开口,即高声说道:“我是考幼童的向乐山,因恨你贪财,将府前十名都卖给有钱的人,无钱的人便做得极好的文章,也取不着前十名,投考的人人怨恨。我忍不住,特来打你。我二哥不教我来,我不听,二哥不放心,就跟我同来。他并没动手,你快把他放了。”知府见向乐山说出这样的话,疑心有主使的人。一点儿不动气,反和颜悦色的说道:“你打的,他打的,都不要紧。你只说:我贪财,把府前十名卖给有钱的人,这话你是听了甚么人说的?你说出来,连你也一同放出去。”向乐山道:“报考的童生,人人是这们说,我两个耳朵,听得不要听了。也不记得说的人姓甚么,叫甚么名字。”知府是一个奸滑透顶的人,见向乐山说话这般伶俐,料知骗不出主使的人来,只得暂将二人收押。

那时正在太平世界,知府的尊严还了得。居然有人敢去行刺,而行刺的又是两个小孩。这事情一出,不到半个时辰,即哄动了满城。向闵贤在寓所,不见两个兄弟回来吃午饭,心里正是有些着慌。一听了这消息,慌忙托人去府衙探听,两个小刺客果是自己的两个小兄弟,只把个向闵贤急得走头无路。四县受了委曲的童生们就无一个不拍掌称快,反找着向闵贤恭喜,说道:向闵贤有这们两个有胆气的兄弟,不但替平江人争光不少,连巴陵、临湘、华容三县的正气,都仗这两块半截砖头扶持起来了。向闵贤听了这些恭维话,吓得摇手不迭。不知是何缘故?且待下章再说。 qd3DS7iRd6HAwn3k4EQPUWChTsSSwFlQwdRjHiQjmhq1kw0+miWMTp2qJWqe95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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