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庭贤试着给家里打了几次电话,妻子王桂英一听是丈夫的声音,啥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
梁庭贤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了家门口,按了几下门铃,女儿梁颖洁来开门了,可妻子王桂英跑过来一把拉开了女儿。她对着梁庭贤说了一句“丢脸的东西”就啪一下把女儿打开的防盗门里边的木门关上了。
梁庭贤只觉着天旋地转,他坚持没有让自己倒下去,他扶着冰凉凉的防盗门,仰天长叹了一声,眼泪唰唰唰流了下来……世界上有什么样的事比亲人不理你还大呢?梁庭贤这才感觉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家难回、有国难投”这两句话的真正内涵。
“梁总,我们走吧。”不知啥时候,罗辑田来到了他的身后。对门的邻居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打开了门,这时候突然“啪”一声关上了门。梁庭贤愣怔怔地盯着邻居家关上的铁门,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似开了闸一般,流个不停。他突然一把甩开了罗辑田:“辑田,你,你,你走,快离开我”
罗辑田啥话不说,强行把梁庭贤推下了楼,又把他塞进了他亲自驾驶的一辆轿车里。梁庭贤斜倒在车后座上,无声的、冤屈的泪水还在流着……
此时此刻,梁庭贤妻子、女儿也在相抱痛哭……
到青岭中医院性病专科的病房里时,司机王永杰早就离开了,他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梁总,对不起,我必须得离开你。否则,我家里人连门都不让我进了对不起。王永杰。即日。”梁庭贤手拿着纸条,悲愤的屈辱的情绪笼罩着他的全身。此时的梁庭贤已经流干了眼泪,他感到自己的双腿一点劲儿也没有了,他倒下了。
罗辑田忙大喊了一声“护士”,就往床上抱梁庭贤。护士来了帮罗辑田把梁庭贤弄到了床上。
罗辑田大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派专人在这里值班”护士说:“先生,值班没问题。可你得交钱呀,现在你们已经欠医院治疗费三万多元了。”
“欠这么多呀?”罗辑田吃了一惊,“不是交了五万元吗?”
“那点钱够啥呀,为了治他的病,我们用的针剂全是进口的,一支三千多块呢这一天打8支,你算算,这已经三天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取钱,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办。一小时后,我给你们医院交100万元,怎么样?这下够了吧?”
见护士点了点头,他才看梁庭贤,梁庭贤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梁总,你可要挺住呀,我去去就来。”罗辑田匆匆出门,上车、点火、起动,小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射进了黑暗中的马路……
1小时13分钟后,罗辑田拉着矿财务的同志,背着100万元人民币来到了青岭中医院性病专科,可是,梁庭贤却不见了。
梁庭贤失踪了。
那护士拿着一沓单子要罗辑田交费,罗辑田大叫道,“交什么费?如果找不到人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罗辑田发动原八道岭矿的干部职工找梁庭贤,结果是一无所获。罗辑田知道,梁庭贤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罗辑田的过错。他错在不该瞒着梁庭贤带人去省里上访,上访的结果就是,虽然省责成市里对此成立了调査组对干部职工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査。可是,付出的代价是何等的惨重呀说老实话,不论是八道岭矿、还是新组建的股份公司,如果没有梁庭贤,谁也玩不转。就连他罗辑田也玩不转。
虽然,梁庭贤的成功中有罗辑田的一份,可你真要让罗辑田挑头干,别说罗辑田不愿意,就是愿意他也干不好。因为,拿罗辑田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姓罗的天生就是当副职的料,就像诸葛亮天生是当军师的料一样。
而梁庭贤呢,你只要跟着他干,你会特别的心情舒畅,特别的无牵无挂。一句话,在梁庭贤手下干活是一种享受。他这个人你不必要防着他什么,别说是害人,背后连一句损人的话都不说。你有毛病了,他会当面给你指出来,你做错事儿了,他也许会骂你个狗血喷头。但他从来都不抓辫子,不记后仇,说过就过,从来不婆婆妈妈。
还有一点,梁庭贤这人能勇于承担责任,留给别人的永远都是信任感。他也特别能听取别人的意见,一旦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不但会找你承认错误,而且还会对自己的错误造成的后果承担相应的责任。谈工作时,梁庭贤简明扼要,几句话说清楚问题后,会拍拍你的肩膀说:“干就要干好,干出个样子来不干就让位子,回家抱孩子去”
就这么普通的几句话,会让他的部下拼着性命去干。罗辑田能在他的手下干得如此出色,凭的就是这几句话。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不容易的。可对于梁庭贤来说,这句话中信任、鼓励、希望、诚信……全在里边。
他们在梁庭贤的手下,干出了名堂,短短的8年时间,把八道岭煤矿搞的红红火火了。如今,上面就凭着一纸文件,唱着“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高调,就把这个矿给收去了。把若千个矿联合起来,组建集团公司、联合舰队。
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这一点都没有错,就别说是加入WT0的需要了,、这样做的本身就有利于企业的发展。罗辑田认为,改革就要把不利于企业发展的东西改掉,把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机制引进去。
可新组建的集团公司倒好,把八道岭矿的财务收走了。收走了财务的直接变化就是,大家的工资下降了,奖金没有了。职工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可你不该把八道岭煤矿职工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无原则地发给那些亏损矿的人呀。这些人拿着八道岭煤矿员工的血汙钱,唱着“还是社会主义好的口号照样打麻将、照样吃喝玩乐、照样损公肥私。
当然了,八道岭煤矿的员工还是愿意为真正下岗的职工做贡献的,因为他们的觉悟境界都在相当高的层次上。关键是,他们认为集团公司这样做是拉郎配、是鞭打快牛。你干的好的应该支援干的不好的,而干的不好的也不想办法往好里干,还在继续甩扑克、画胡字、赌钱。这叫啥改革呀,这不是奖懒罚勤,这不又回到吃大锅饭的年代了吗?
照这样下去,别说这些亏损矿扭不了亏增不了盈,就是八道岭矿也会被彻底拖垮的。
怎么办?八道岭矿的千部职工都面临着何去何从怎么办的问题。还有,财务权被集团收走之后,大家还在认真地干,大不了花钱时向集团公司打个报告嘛,虽然钱是比过去少了许多,可是八道岭的员工们还是能顾全大局的。可后来的事确确实实让八道岭的员工们受不了了。
煤业集团居然又下令把销售权也收走了。集团的销售公司还是按八道岭矿的销售合同往外销煤。可是用户有意见了,上海方面提出要终止合同,原因是煤质出了问题;杭州方面也提出来要终止合同,他们的理由是本月矿上发煤的时间整整晚了三天,违反了合同不说还影响了他们的生产……面对这种形势,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于涛慌了,立即召开了董事长办公会。
在会上,于涛要求集团副总经理梁庭贤顾全大局,出面做好这些客户的工作。因为这些客户多年来已和你八道岭矿结下了深厚的交情。集团党委书记也说你梁庭贤同志可是个老党员了,你的所做所为一定要按照党的要求去做,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在为银岭矿区二十多万职工在作贡献……
梁庭贤这时候把手机的耳机塞在了耳朵里,因为副矿长罗辑田打进了电话。八道岭矿党委书记、矿长梁庭贤同志按下了OK键,罗辑田的声音传进了耳膜:“梁矿长,一定要提出成立股份公司的要求,否则,我们不去做这些客户的工作。你老哥同意了也不行,我和1800名矿工不会听你的。”
梁庭贤听到这里笑了,他心想罗辑田这小子,不听我的话这话说了有十来年了,哪一次没有听话?罗辑田接着说:“只有成立了股份公司,按《公司法》,集团就没有理由抓住我们的财务权、销售权不放了。只有这样,八道岭矿才能保住千万千万……”
梁庭贤没有完全按罗辑田的意思发言,他在发言中只是把组建股份公司的事在最后提了出来。
梁庭贤说:“我还是那句老话,干就要干出个样子来,不干就让位子我这人很直,请各位见谅。我觉得我们干的还是可以的。如果是我干的不好,我可以让位子。集团公司没让我让位子,还给了我一个集团的副总。我会顾全大局的。但是,出面做工作是可以的,能不能做得通,我不敢保证。”
于涛把梁庭贤字里行间的意思听了个一清二楚,看来柯英明、穆五元把这个梁庭贤是摸透了,这家伙是不肯出力做工作的。这也难怪,人家栽的树,到摘桃子时,我们大家都来了。按理说,这摘桃的队伍中,人家要排在第一位,现在是你于涛排在第一位,同时,有严重亏损的矿务局、矿管会的头头们全排在了这支摘桃大军中,你想想,梁庭贤能没有想法吗?
于涛在内心里为梁庭贤开脱,可说出口来的话却是另外—种样子:“梁副总你要搞清楚,这八道岭矿是银岭市的国营煤矿。既然是国家的矿,我们就必须无条件地执行省里的决定”
“我没有不执行决定。”梁庭贤的说:“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团公司收走財务、销售权,难道也是省里的决定?”
“我说梁副总呀,你口口声声自己是个老党员,咋连这么个概念都不清楚呢?”集团党委书记面无表情地说:“集团是省政府批准的。集团的一切决策自然是按省政府的要求出台的。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没有等梁庭贤说话,在座的十几位副总、党委副书记们都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梁庭贤了。他们的意思很清楚:大家吃的是国家的,不是你梁庭贤的;既然不是你个人的,你就得服从集团公司这个大局。这些人的级别大多是正地、副地级,而他们曾经领导的矿、局、委全都是亏损的。说实话,他们现在在吃大户,而这个大户,实际上就是八道岭煤矿。
“看来梁庭贤同志对省上的决定还有抵触情绪嘛,这些年你八道岭矿富了,现在是该让大家共同富裕的时候了……”
“你这个同志就是不知好歹,你想想看,你的矿长、党委书记是谁给的?包括八道岭煤矿,是谁的?职务、荣誉全是党给的,对不对?企业又是国家的,对不对?你不能老是躺在功劳簿上嘛……”“对呀,你这么能,为啥自己不去开个矿呢?”
梁庭贤的无名之火快要压不下去了,他准备拍案而起,骂这些无耻之辈、无能之辈一个狗血喷头:为什么你们的矿不挣钱,反而陪钱?为什么国家给你们投资了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上了那么多漂亮的生产线反让这些宝贝在那里躺着?
梁庭贤想把这些无耻之辈、包括于涛于无能的所做所为全指出来,然后告诉他们:八道岭煤矿是国家的,可是国家未给投—分钱,我们的生产线完全是靠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挣来的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大言不惭?你们说说,国家的钱究竟上哪里去了?
可是,梁庭贤的火最终还是压下去了。罗辑田及时提醒说义别跟这帮小人一般见识,更不能发脾气,你发了也没有用,只能降低咱们的身份。我们要想方设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无能是希望梁庭贤发火的,他就是想让集团班子的全体成员反对他,最终让他滚蛋。他见梁庭贤最终未发起火来,就打断了大家的议论:“你们别说了梁庭贤同志干的就是比你们好,这一点,我在省领导那里也是这样说的。好了,不说了。梁副总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去解铃。同时,你有什么想法,今天可以提出来。只要有利于银岭煤业集团发展,我全力支持”
于是乎,梁庭贤这才把组建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设想提了出来。梁庭贤知道,于涛于无能一定会反对的,可是,这一次,又让罗辑田那小子给说准了。早在开会前两小时与罗辑田说话时,罗辑田就断言:你不提人家肯定不主动提出来,你一定要先提出来,于涛不但会同意,而且还会提出这个股份公司要以煤业集团为主组建。以谁为主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组建这个公司。还有,于无能还会做工作争取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可是这一点省里是不会同意的。同时,也不符合《公司法》的要求。
后来,梁庭贤问罗辑田:“你咋知遒于涛会同意组建股份公司?”
“那还不明白?于无能的狗头军师是柯一平和穆五元,这改组集团、培育股份上市是柯一平的主要工作,也是省委省政府首先考虑的大问题。另外……”
“另外什么?”梁庭贤追问道。
“这另外嘛,”罗辑田苦笑了一下,“于涛把瓜皮乘势打给我们,你跑成了,成绩是人家的;你跑不成,吃苦受累是我的。同时,这个苦差事除了你让我罗辑田干,还有谁干?”
事情果真就像罗辑田断言和分析的那样发展着。令于充能想不到的是,梁庭贤、罗辑田们跑了才两三个月,龙江省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就成立了。还令于无能想不到的是,省上否决了由他兼任股份公司董事长的提议。
可是,好景不长,股份公司是成立了,可股份公司的财务经销权于无能紧紧抓住不放。于无能还是于无能,他虽然管理企业无能,扭亏增盈无能,可他收拾人、捉弄人、整人、诬陷好人的本事确是绰绰有余的。
好呀,既然你姓梁的当董事长了,那好吧,我表面上仍然是关心你、支持你股份公司的发展。你煤电股份的大会小会我参加、大事小事我过问,让人感觉到在煤电股份,我于无能无处不在,也高高在上。你不是股份公司的一把手吗?那好呀,你花钱找我姓于的批来,至于批多少,是我姓于的说了算,大事小事你来请示我,我同意了你做,不同意了,对不起,你先等t会儿,至于这一等要等多久藤就不是我于无能的事儿了。
不仅如此,连八道岭煤矿过去签的好些合同都无法进行。如与龙江食品集团公司签署的联合在银岭设立分公司的合同,与龙江大学签署的己经执行了一年的联合办学协议;与国外签的引进培训MBA高级管理人员的协议,等等等等。
最为要命的是,与德国签订的引进煤炭深加工生产线的协议不能如约首付30%的订金,对方扬言要把银岭煤电股份公司告上法庭。而类似的扬言要上法庭的合作伙伴还有许多呢。
这一切罗辑田是心知肚明的。可对1800名职工来说,这一切似乎与他们太遥远。他们中大多数人关心的是他们的工资长了没有?奖金增了没有?令八道岭煤矿的员工想不通的是他们的工资一降再降,平均工资由过去的三千多元降到了今天的一千多元,还不能如数足额发放。奖金由过去的一千多元降到了后来的两百多元,现在连这两百多元都拿不到手了。
利益受到了损害,工人们才感觉到危机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他们也关心起公司的命运了,什么不能执行合同的事啦、违约被人家告上法庭的事啦,等等等等事儿都放在了心里,就连集团公司老总、副总们的种种劣迹也有人开始收集了。
于是乎,一呼而百应,群起而攻之,他们本来要全体出动上省撼去群访,可罗辑田再三说“不可以,不可以,事儿闹大了,梁总是不会饶过我的。”就这样选出了180位代表,代表全矿1800位千部职工到了省政府。这上访的结果就是梁总莫名其妙地患上了艾滋病,又突然地失踪了。你说说,这些麻烦是不是他罗辑田给梁庭贤造成的?
其实,罗辑田一点都没有错,就连省政府的工作人员也赞扬说,他们派代表来上访是对的。如果群访,那是非常错误的。可是,此时的罗辑田不这么认为。他感觉到,是他害了梁庭贤,是他把梁总推向了绝境。
俗话说的好,狗急了是要上墙的。实实在在说,梁总的事完完全全逼急了罗辑田。我是一个普通干部,我如果做出过激的事儿来,这一是于无能逼的,这二嘛,不仅仅是为了梁庭贤,还完完全全是为了八道岭煤矿和1800名职工呀,当然了,也是为了新组建的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八万名职工呀。
罗辑田知道他这样做是违反原则的。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样?上次上访后,市里虽成立了工作组,可是工作组到银岭矿区后,事情非但没有朝好的方向转化,而且是越来越糟。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呀,希望梁大哥能理解我。
罗辑田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在银岭矿区捅个马蜂窝,他要在老天的屁门上捅个洞,他要在老虎的嘴里拔牙,他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要把这个所谓的煤业集团折腾个天翻地覆。
就这样惊动省委省政府高层的特大事件发生了……
辑田同志,想请你谈谈八道岭煤矿从你和庭贤同志来,省委书记于波冷峻的表情令透着随意,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盯着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副总经理罗辑田。
于书记,我真想给你说说哩,我们梁总到八道岭煤矿八年来,可是受尽了苦呀,连我这个副矿长也一样,要不是梁总,我早就远走高飞了。可是,于书记,你这么忙,我怕耽误你的时间呀。
没事儿,我今天下午就专门来听你谈谈的,和你的谈话,这是我这个省委书记这次下来调研的主要内容。银岭矿区很大哟,煤炭的储量全省第一,再开采个100来年没问题。煤炭的质量在西部地区来讲也是首屈一指的,过去,省里头疏忽了这块风水宝地,没有很好地在这块国有的矿区多做文章。现在好了,你们这个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还有银煤集团,已经正式纳入了我国企改革、资本改造、资本运营的轨道。要想保住这一块国有资产,选一个带头人尤其重要。庭贤同志怎么样,你这个同志怎么样,这是组织部门考查的问题,你只许具体地谈谈这样一个问題,八年前,这个矿是个亏损矿,近1000名职工没事儿干,工资那一年只发了四个月。你和庭贤同志是怎么把这个矿管好的?就这方面的问题。
好的,于书记,我可开始说了。
请谈谈吧。省委书记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躺在了沙发里,他闭上了双眼。陈秘书见状,示意罗辑田快讲,他自己也翻开了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我们被迫离开五道岭煤矿是那一年冬天的事情。
我们虽然也是国有煤矿,可是梁总这个人你可能是不知道的,他没有向国家要过一分钱的投资,这资金全是靠我们自己自力更生、自我积累发展起来的。我也不怕你这个省委书记给我穿小鞋,我也是豁出去了,我就直说吧,你那个弟弟于涛,他也先后当过两个矿的矿长,可人家是祿呀?国家的投资和银行的贷款不知投进了多少,可这个敗家子,愣是把煤矿给干倒灶了。他把公家的钱装进腰包里多少,这我没有证据,我不能随便乱说,可他肯定是装了的,要不然,他拿啥给银岭地区还有省经贸委的那些官老爷们送礼?他要没有送礼的钱,为什么搞垮了煤矿没有人追究责任,还升任了矿管会的主任。他要不是强行收走了五道岭煤矿,今天的五道岭煤矿能垮台吗?人家叫他于无能,我看这个绰号叫的对极了。
按理说五道岭是国有煤矿,收编进矿管会这本身也没有错。可是,他不该把各矿的财权、人事权、销售权全收走啊你不收走,你的矿管会就吃管理费也吃不完呀。可是,于涛他没有这样做。
就在这种情况下,梁总被排挤出了五道岭煤矿。说实在话,我是有地方去的,有人给我高价让我离开梁总,年薪高到啥程度了,说出来会吓你一跳——五十万呐按当时我的工资标准,我千三十年也未必挣到五十万呀。
梁总走了,我也就跟着走了。于涛派人找到了我,让我别跟着梁庭贤去八道岭煤矿他说八道岭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去了吃什么喝什么?你要是留在五道岭矿上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当矿长。
我说,那个无职无权的矿长我是不会去当的。他说,我让你有职有权,你留下吧。我说,有职有权我也不干他问为什么?
我说,宁给好汉子牵马坠蹬,……不给孬种出谋定计……于涛接上了我的后半句话。
我笑笑说,于主任真聪明。就转身走了。
于涛冲我的背影说,这梁庭贤手下的人咋就这种德性我气呼呼回了他一句:你先看看你那个德性吧。
可真让于涛给说准了,他说八道岭这地方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我跟着梁总转了一圈,也觉他这话是对的。
梁总拍拍我的肩头说“兄弟,别泄气,我们如果能干到过完年,这种状况就改变了。”
改什么改,矿工都半年多没发工资了,他们能去下井干活呀?就说他们下井了,要机器没机器,要设备没设备。
谁说没机器设备呀?
梁总生气了,我们刚看了采煤四队的库房,他那个库里那么多的电钻,那么多的炸药,那不是机器设备呀?
咋?还让我们的矿工兄弟去打眼放炮落煤呀?我的梁总,你就实际一些吧,现在都啥年代了,我们五道岭煤矿都电脑操作采煤了,你让八道岭还手工作业呀?
手工作业怎么了,我刚进矿山时,还用振镐落过煤呢,《五道岭的明天》这本书你是副主编,你不知道手工挖煤呀?不可能吧?况且我们有电钻和炸药,这说也比手工挖强了不知有多少倍呀。
好好好我的梁矿长,我去给你打眼放炮去你去?真是开呙笑你给我仍然负责铕售,马上给我。
我在思考这问题时,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八道岭煤矿,正在往五道岭方向的公路上走呢。
我说,矿长,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呀?这黑灯瞎火的,去干什么呀?
去取钱。
取钱?取什么钱?
我愣住了。
正说着,一辆进口小汽车停在了我们的身边。
有人叫了声梁矿长,我才发现走下车来的是乡镇煤矿的矿长,冉大德。冉大德紧握着梁矿长的手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走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这是去找你的,八道岭矿的人说,你们还没有到呢。我这才折回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
梁矿长说:我正要去找你哩,你到先找上我了。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可是一无权二无钱,找我也白找。
你看看,辑田,这梁老哥有毛病了吧?你无权无钱了就不能找我?说实话,我们三道岭煤矿如杲没有你梁矿长的帮助,哪有我冉大德的今天?从今往后呐,你们俩我三道岭矿养着要不,就到我们三道岭来干,怎么样?梁矿长,你的月工资我发10万,辑田发1万,怎么样?
别瞎扯了梁矿长打断了冉大德的夸夸其谈:休想快说说,你现在手头有多少钱?
冉大德:啼?用钱呀?只要不超过100万,你尽管开口吧。
这么大方呀?梁矿长笑了:这么说,我们这些年还支持了个好朋友呀100万多了,用不了。就算1000人吧,1000人一月的工资是40万,先发两个月吧,哟,还就得100万。我说冉矿长,你就借我100万吧,三月期限,我打个借条,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不付利息。
没问题冉大德仍然是夸夸其谈的口气:你要打条子就到别处借去,我这里不借。想当年,我白手起家时你支援了我们多少号钻和炸药呀,少说也有几百万吧,你让我打条子了吗?
我们不是上自动化生产线了吗?那些东西也用不上了,不给你们就得放在库房里,那些东西放着也麻烦,说不定还会引起什么事故呢再说了,支援乡镇企业,也是我们的责任嘛。
冉欠德:不管咋说,梁矿长,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三道岭煤矿。这100万,就算我冉大德送你梁矿长的。
那可不行我是县级千部,收你的钱就是受贿,你也别害我,就是借。有借有还有来有往嘛,你要再胡说八道,我们的交情就算到头了。
别别别再大雉急了梁矿长,就算你借的,这总行了吧。
对对对,这我们仍然是朋友…
就这样说笑着,我们到了三道岭乡镇煤矿。冉大德把我们请进矿上餐厅。梁矿长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别弄复杂了,越简单越好,最好一碗面,上菜什么的免了。
冉大德也不客气,点了四个素菜,什么香椿、乌鸡头、香菇什么的,全是山上天然的野菜,又点了两个荤菜,羊肉和鸡肉面条是应有尽有,什么荞面面条啦、揪面片啦、土立面啦等等。
梁矿长心情不错,吃了不少菜,还吃了两碗面条。吃完饭,再大德要我们喝酒。梁矿长说免了,免了,你拿上钱,送我们一程吧。
这么急呀?冉大德问:不至于晚上发工资吧?
梁矿长说“你说对了,连夜发,明天就要干活了,我不希望矿工兄弟们饿着肚子下井。
那好。冉大德用手机给财务打了个电话,让马上准备100万钞票……
回到八道岭煤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矿工们有不少都早早睡觉了。等全体矿工被集合到破旧的大礼堂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过一刻了。听说,要不是发工资,这些矿工是决不会在半夜里来开会的。
八道岭矿党委副书记赵红卫是一位憨厚、敦实的汉子。他宣布会议开始,首先他宣读了银岭地区关于梁庭贤任职的红头文件。
那个是谁?在干什么?
我发现一名矿工在礼堂的墙角里小便,便大声喊道:你给我过来。
那个矿工急忙溜进了后边的人群中。
我走下了主席台,把那个矿工叫到了前边的一侧:你太不像话了,我是新来的副矿长罗辑田,我现在罚你一个月的工资等会后发工资时当场兑现。
我回到了主席台上,我仍然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再发现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者,和这位同志一样,将受到严厉处罚。
梁矿长开始讲话了。他说,罗辑田同志这样做是对的。我完全同意他对这位矿工兄弟的处罚。今晚,我们每人补发两个月的工资,不论是下井工人还是矿级领导,一视同仁每人每月400元,两月发800元。
台下的黑哥们全体起立了,没有人喊起立,这是他们由衷地对新来的矿长表示敬意。过了一会,有人家然鼓起了掌,随后,札堂里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开会的矿工中,已经有一半人揭不开锅了。
梁矿长继续说:刚才随地小便的这位兄弟,你今天晚上只能领到一个月的工资,400元另外400元被扣掉了。为啥呢?你是一名矿山的工人,你的行为代表着我们整个八道岭矿的形象。大家再看看自己穿的衣服有多少天没有洗了,再看看你们的身体,有多少个月没有洗澡了?这一点不怪大家,据说我们的洗澡堂因为管子坏了,喷头不出水了,管理员发不上工资了等等原因,早已关闭了。从明天开始上班,上班时我们要检查,你洗澡了没有?衣服洗了没有?具体的办法就在今天晚上,由我们罗副矿长罗辑田同志给大家宣布。
大家也许会说:上班后,我们就下井了,在丼下,我们是黑子了,洗不洗衣服有什么关系呢?我说,我的黑哥们。
梁矿长叫了一声亲切的黑哥们,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梁矿长继续说:谢谢大家给我的掌声。这衣服不但要洗还要经常洗。下井了,我们变黑了,上井时必须要洗澡,洗不干净要罚款。上井后,我们要变白,我们要让银岭矿区的二十多万兄弟姐妹们看看,从明天起,我们八道岭煤矿的黑哥们是全矿区最白最干净的矿工。
梁矿长的话讲完后,财务人员照花名册当场发放了两个月的工资紧接着,我又宣布了劳动生产纪律。最后,各采煤队又连夜开会,排班的排班,收拾工具的收拾工具,检查机器设备的技术人员、采煤工人等等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一夜之间,人道岭煤矿气象更新了,热情和笑脸又洋溢到了近1000名矿工和他们的家属脸上……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绝不是一帆风顺的。
从此后,先进和落后的生产管理产生了分歧,随着一次次的碰撞,新旧观念的冲突,甚至斗争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学校的学习生活是美好的,卢小凤在紧张和愉快中学习生活着。过了没有两个星期,她的烦恼就来了。同班有个叫张小元的男生,入校前是五道岭矿八采区的工人,这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是劳模的儿子,所以这次矿上也让他来煤校学习,正好和卢小凤分到了一个班里。其实卢小凤根本就看不上这个二流子,可张小元整天在卢小凤身边转来转去的,缠着要和卢小凤交朋友。开始,卢小凤不理他。他又是情书又是送小礼物的,骚扰得卢小凤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这天是个星期天,张小元早早来到女生宿舍来找卢小凤。同室同学往外轰张小元,张小元大声说,我有事儿要找她,你们赶我不算数。
此时的小凤正在套被套,她想也该跟这个王八蛋谈谈了,要不然,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影响她学习不说,还会在学校里闹的风言风语的她要明确地告诉他,我卢小凤有对象了,生是刘小刚的人,死是刘小刚的鬼,刘小刚是矿长的侄子,量他张小元也不敢再欺负她了。主意拿定后,她对姐妹们说:“放他进来吧。”
张小元死皮赖脸地走过来说:“我说嘛,就跟你谈最后一次,你不答应也就算了,别这么凶呀。再说了,当着她们,我们怎么谈?”
“好你说吧,去那里,我跟你去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去外头吧。”张小元像个孙子似的。
“那好,我们走。”卢小凤二话不说,噔噔噔噔走出了校门:“往哪里去?”
“那里我姑妈家。”
张小元指的那里,是学校后边农家的一排排居民房。她想,到人家里去也好,相对安全一些。其实,张小元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那里哪有他什么姑妈呀,他在那里花五十元一月租了一间房子。张小元早就知道了这个农家居民点的秘密学校的那些;年级男生女生一对一对的,都在埤里租房子同居。所谓同居,就是在课余时间、星期节假日到租的房子里做饭、生活,像夫妻似的。平时,学校的规定很严格,晚上自习后是不能出校门的。
张小元虽生活在普通矿工之家,可由于父亲张林是矿上的劳模,补贴奖金也多一些。所以,家庭经济状况相对是好一些。再加上他们都是带着工资上学,因此,对于张小元来讲,每月拿出五十元租个房子偶尔住那么几次,应该是没有问題的。关键是要有个女伴,先在一块儿同居,能结婚上完学就结婚,不能结婚了到将来一脚蹬掉再找一个。
张小元的岁数不小了,在同班同学中算大哥哥了。早在矿上上班时,他就有过几次睡女人的经历,所以,他学习之外那过剩的精力必须得找个女人来发泄,才不枉了上一趟学。同时,学校高年级那些考进来的没有工资收入的男女已经给他们做好榜样了,他张小元能不照着学吗?
张小元下井时,井下有个农民协议工叫王进贤的,别看他在井下是一个黑鬼,可下班回“家”后,那个特别漂亮的乡下妹子在等着陪他呢。王进贤在矿上没有家,他那个漂亮媳妇叫刘花兰,也是农村的,一手理发的好手艺,他们就在职工食堂旁租了两间房子,一间住人一间开理发店。张小元在刘花兰那里理过发,早就盯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媳妇。
一次下井时,他见王进贤口袋里的钥匙在换衣服时丟了,就悄悄地装进自己的兜里。开始,他是想和王进贤开个玩笑,可下班后他灵机一动就到街上配了一把。他知道,下一周王进贤上的是后半夜班,他上的是前半夜班。他要算计王进贤一次,睡一下他那漂亮的小媳妇。
王进贤为了找钥匙找到了张小元,你见我的钥匙没有?张小元哈哈一笑说,请一顿,请一顿饭我给你报个信。王进贤见有门,果真请张小元吃了一顿。
那是个令张小元终身难忘的夜晚,凌晨两点钟,他下班了,接班的王进贤还朝他点了点头他心里一阵狂跳,急匆匆转身离开了王进贤。
洗澡时,他想象着刘花兰那漂亮的身子,心里二阵莫名的激动。他三下五除二洗完了澡。
他踩着银色的月光,悄悄地来到刘花兰的理发店门前。他左右看了一阵,街上静静的,别说是人,连一个有生命的生灵都看不到。他心情毛乱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心里不由的“咚咚咚”跳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锁,他快要窒息了,那山洪般响的开锁声,吓的他不敢动弹了。
他贴在门边站了一阵儿,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悄悄地推开了门。睡房在理发店的里间,刘花兰此时在里间里睡的正香,她根本没有听到开门声。可是,张小元却吓了个半死,他手忙脚乱地反锁上了门,吓的紧紧地又贴在了门板上,心跳的节奏更快了,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张小元在门板上贴了一阵后,确信没有人发现他,他才溜进了里间。进那个挂 门 帘的里间时,他脱掉了鞋,是光着脚板走进去的。
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光着身子睡着的刘花兰,他三下两下脱去了衬衫和宽大的裤头。他小心地上到了床上,他感到那刺耳的声音像是把刘花兰惊醒了,他又一次吓的不敢动弹了。可是,刘花兰睡的是那么香,从鼻翼里轻微呼出的气体,香香地酥透了张小元的半边身子。他用手摸刘花兰时,刘花兰翻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顾一切地爬到了刘花兰的身上,刘花兰含糊的声音在责备他:“慢点,干啥呀?你咋又来了,不上班了?”
完事儿后,刘花兰感觉出了不是王进贤。
“你是谁?”刘花兰呼地坐了起来,拉过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是张、张小元,
“张小元,你是咋进来的?”
“我……我”张小元又摸着了刘花兰,“我想你,都想死了……”
“你走快走…不然,我喊人了”你喊吧,喊出去了,丟人的可是你。”张小元这下不怕了,他感到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又抱了刘花兰,“你要不答应我,我就说出去”
刘花兰没有了反抗,她不敢叫了,生怕别人知道了这一夜,张小元把刘花兰折腾的精疲力竭,直到花兰一遍遍喊告饶时,张小元才离开了。
此后的三天中,他天天来,到第四天,他没有打开刘花兰的门,因为刘花兰让王进贤把锁头给换了……
张小元泡上了两杯浓浓的封茶,一杯送到了卢小凤的面前,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喝,喝点茶,也许过了今天,我们就变成了陌珞人了。”
“喝就喝”卢小凤端起杯子一口气把荼水喝了个精光。张小元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口气喝光了。
“快点说,我还要回去洗衣服呢。”卢小凤催促道:“快点。”
张小元不说话,只是谈 ‘ 呵呵’ 地望着卢小凤笑。
“你,你笑啥?”卢小凤这下才感到浑身乏力,想睡觉她惊了一下:“你这……茶……”
卢小凤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呼呼地睡过去了。张小元冷笑一声后,拉上了窗帘,锁上了门。他把卢小凤拖到了床上,慢慢地剥去了她的衣裤。
“哇”张小元被卢小凤美丽的胴体惊呆了,那高高的一对馒头状的乳房,低低的平展展的小腹。
张小元在卢小凤身体上野兽般地发泄着他那过剩的精力,直到他一次次精疲力尽。
穆宏是个很有个性的大学生,跟他父亲穆五元不一样的地方那是太多了。穆五元的小算盘打的噼哩叭啦。如果让儿子与省委书记的公主连上了姻,那他就是省委书记的亲家了。于波没来龙江省委任职时,他就是省委组织部的决策人物了,那这以后,他这个副部长就会平步青云,副部长、部长、副书记、书记…
然而,穆五元在官场上的一往无前,在儿子这里受阻了。穆五元升官发财的如意算盘在儿子这里打错了。幸亏没有将此事吿诉柯一平,否则,他堂堂穆大部长的脸面就会在朋友们面前丧失殆尽。
但是,穆五元还是穆五元,他这个笑面虎的本性里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面,要不然,他就不会平步青云,升到省委的组织部副部长了。
这一天的天气很灿烂,穆五元又来到了龙江大学。令他想不到的是,儿子穆宏居然请假找梁颖洁去了。梁庭贤出事后,梁颖洁失踪了,校方派人和梁颖洁的同学们都四处去找。当然了,找得最辛苦也最认真的自然就是穆宏了。他上了不下二三十次梁家门了吧。
对门的那个坏女人(穆宏后来在梁颖洁面前这样叫她家对门的女主人)还几次出来说他:“你这小伙子傻不傻呀,别人像躲瘟疫一样躲都躲不及,你还天天来。小心点,别传染上艾滋病”
穆宏不理睬坏女人,他一心一意要叫开这扇冰凉凉的防盗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梁家母女竟然在一天夜里打开了门。
进门来的穆宏首先跪倒在了梁母王桂英面前,慌的王桂英手忙脚乱:“你……”
“别动我”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对未来的丈母娘发脾气,“你让我说完话”
见王桂英不说话了,他才偷眼看了一眼在一边无动于衷的梁颖洁说:“伯母,我敢说,伯父是冤枉的。就说这病是老虎,可伯父连一次家门也未进过呀,难道说我来你们家就能染上病?简直是奇谈怪论我不怕,伯母,你也放心,我会让颖洁幸福的。颖洁,快告诉妈妈,我是认真的……快呀……”
王桂英早成了泪人儿,她见女儿朝她点了点头,便轻轻拉起了穆宏,“娃呀,你起来吧,我……我答应,你们”
穆宏和梁颖洁把王挂英扶坐在了椅子上。穆宏把包里的吃食摆了一桌子:“妈妈,来吧,天不会塌下来,我们先填饱肚子。”
“对呀,妈妈,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日子还得过呀。妈,来吃点吧。”
王桂英抹了一把眼泪说:“娃娃们,我吃,我这是高兴啊这几天来,除了罗矿长,再没有一个人来敲过咱家门。我……”
就在这个时候,穆五元找上门来了。他们通过学校了解到了穆宏的去向。又通过邻居,知道儿子在这个艾滋病病人家里。这个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笑面虎第一次发了火。可是,你发火有什么用?儿子把他关在防盗门外说:“我已经是梁家的女婿了,你要不愿意,咱们就一刀两断”
穆五元也不示弱:“你是我的儿子,我得为你负责,你传染上了病,我和你妈怎么办?”
“传染病?笑话咋传染,这里根本就没有病源”
“好好好儿子,我说不过你……”笑面虎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性,一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再加上楼上楼下的邻居站满了楼道,他只好在心里说,再想办法吧。
这之后,公安局的人突然埋伏在了梁家附近,第三天穆宏买菜时被他们带走了。穆宏想大叫给梁颖洁报个信,可公安人员捂上了他的嘴。他被带到自己的家里。穆宏的妈妈在医院当大夫,她是儿子的支持者,她说:“艾滋病有三种传染途径,一是血液、二是母婴、三是性生活。这梁庭贤出事后就未回过家,这病怎么传染?”“去吧,去吧、夫人,这事儿你不准管。”穆五元笑嘻嘻地把老婆推进了卧室。
“穆副部长”儿子又叫了二声说:“我已经决定了,你说一箩筐也没有用。你最好别来那套包办的封建作法,我呢,态度很明确,非梁家女不娶”
“你?”笑面虎气得瘫坐在了沙发上。父子俩相持了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结果。穆五元有气无力地说:“去吧,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穆宏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八道岭煤矿内的八煤宾馆六楼会议室里,正在举行着一次特殊的会议。会议室门外、通往五楼的楼梯口,几名中年劳模正在“站岗”。楼梯口的两名劳模,看上去闲着没事,实际上他们正在执行着罗辑田交给他们的任务:任何人不准上楼来。
会议室里,180名干部职工认认真真地听着罗辑田的讲话。罗辑田的声音是沙哑的,是充满感情的。除此之外,整个会场里安静的连手表指针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罗辑田说:“我知道,我们这样做,梁矿长是不会答应的。可是,同志们不这样,我们怎么办?我敢保证,我们的梁矿长是清白的。现在,他已经失踪了近50个小时了。我们大家可以说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
“我们这样做,一是为了救梁矿长,争取让公安局派员寻找。做到这些,在今天的银岭市,是不可能的。就像市上派来的工作组不关心我们大家的死活一样,他们是不会找梁矿长回来的。第二不仅是为了我们八道岭矿的1800名父老兄弟姐妹,也是为了八万名煤电股份公司的全体员工。往大点说,也可能是为了整个银岭矿区二十多万干部职工呀为了我们整个银岭矿区的二十多万干部职工,我们必须这样做”
今天到会的这180名干部职工,是八道岭煤矿1800名干部职工的代表,那天到省府去上访的也是他们这些人。那天的梁庭贤没有出事儿,他正好到省里去开会。也是在这个会议室里,也是这些人,他们瞒着梁庭贤到省府去上访。虽然事后梁庭贤严厉地批评了罗辑田,可是罗辑田还是罗辑田。他知道,今天的举动梁庭贤如果知道罗辑田之所以能死心塌地地跟上梁庭贤干,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个人不胡来。无论在什么形势下、在什么情况下,他从来都是坚持原则的模范。对任何人,他都以诚相待,对任何事他都能一丝不苟地认真去做。哪怕这人这事对他本人有多么的不利。
那一年,梁庭贤在银岭市五道岭矿当矿长,罗辑田是他的副矿长。五道岭煤矿是梁庭贤的命根子,他十七岁进矿,一步一个脚印,从掘井釆煤工人到技术员、到副队长、到队长、到采区党委副书记、到副矿长,他梁庭贤容易吗?他不容易,他从一个农家娃到矿工,在五道岭矿一干就是二十八年。
五道岭矿从无到有,从手工采煤到机械化采煤,这中间付出了梁庭贤的多少心血和汗水呀梁庭贤进矿时,五道岭这个地方小矿的年产量才儿十吨。他当采区党委书记、副矿长时年产量也才几百吨。他任矿长以来,大小经过了五次矿井技术改造,使这个小矿的产童由300吨上升到了年产量1万吨。1万吨的产量,这在银岭地区的历史上可是个创举。应该说,梁庭贤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了。可这个“矿山实干家”则不然。他还要扩大生产规模,就在这个时候,罗辑田来了。这个农民的儿子从矿业大学毕业后被梁庭贤弄来了。罗辑田虽然是学技术的,可他对销售却情有独钟的。就在五道岭煤矿经过大型的三次改造后,年产量由过去的万吨到300万吨时,时任矿技术改造部主任的罗辑田向梁庭贤上交了一份意见书。
这一封洋洋万字的意见书令梁庭贤心跳不已。他正在为五道岭矿年产量的大幅度提高、销售也出现了困难而焦虑时,这封意见书摆到了他的案头。
罗辑田指出,用大锅饭的经营形式解决年产量300万吨煤炭企业的生产销售问题,是小马拉大车。目前,路是平的,小马拉大车,用点劲也可以走,甚至到下坡时还会走得很快。可是,遇到上坡怎么办?这就要解决一个实际定位的问题。实际上这辆车需要一匹大马,大马拉大车,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把大 马车上的小马换下来。
“好小子”梁庭贤急看下文,如何换一匹大马。
罗辑田建议说:打破现有管理模式,除党政办公室外,二十多个非生产单位、科室全部撤销,在此基础上成立三大公司。生产公司只管采煤,完成年产300万吨的釆煤的任务。死亡率、消耗率都确定、包干到经理的头上。销售公司只管销煤,要卡死销售成本,超者归己、欠者自补。服务公司定量搞好食堂、招待所、物资和后勤服务……
“人才呀”梁庭贤喊了一声“人才呀”就让人去叫罗辑田速来他办公室。他等了好一阵子,还是不见罗辑田的人影,才知道已经是夜里两点钟了。他让值班司机去接罗辑田,他要和他谈话。罗辑田到他办公室还未坐下,他就问:“谁当销售公司的经理?”
“我。”罗辑田毫不犹豫地说。
“不行”
“为什么?”
“你兼销售公司经理。”
“兼?”
“对。副矿长兼销售公司经理”
罗辑田忙站起来,带着疑惑的口气问:“此话当真?”
“当真。”
“副处级干部可是组织部说了算。”
“那有啥关系?我说话算话,你不用管了。我送你—句话……”罗辑田打断了梁庭贤的话茬:“干就要干好干出个样子来不干就让位子,回家抱娃娃去”
“好”梁庭贤站起来紧紧地握住了罗辑田的手。
梁庭贤果然说话算话,没几天地委组织部就宣布了罗辑田的任命;罗辑田呢,也是不负众望,当年完成了300万吨销售任务的同时,还赚了100多万的奖金。100多万的奖金拉动了五道岭煤矿的整个生产经营形势,可也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罗辑田整天跟新来的女大学生罗虹在一起,偷偸地搞起了婚外恋。这事儿罗辑田一直瞒着梁庭贤。他知道这事儿要是让梁庭贤知道了,非撤他的职不可。因为,对于这样的问题,梁庭贤向来是深恶痛绝的。那年的矿党委副书记骆平和财务的出纳员搞到了一起,被梁庭贤立马下放到了车间。
骆平没告梁庭贤的状时,还享受的是副矿级领导的待遇,这状子刚到了地区,骆平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就给撤了。罗辑田不想当第二个骆平,所以,他把这事儿瞒的严丝合缝。一直到了后来,他到了八道岭矿后,因为新旧管理体制的冲突,旧的落后生产力的代表一方精心策划了一出“捉奸”事件,这事才被梁庭贤知道。不过,出于爱才,也出于八道岭矿当时的状况,梁庭贤破天荒地放了罗辑田一马。
就在梁庭贤、罗辑田准备大干快上,努力创造一个大马拉大车、生产经营再上一个台阶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突然下发文件(银岭地区己撤销),以五道岭煤矿为主成立银岭市矿区管委会,主任由市里下派,梁庭贤任了个副主任继续兼五道岭矿矿长。这个新来的矿管会主任不是别人,就是今天银岭煤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的于涛。
走马上任后于涛没别的本事,就一个能耐,各矿的财务权上交。就这样,不到两年,五道岭煤矿就被拖垮了。在这之前,梁庭贤在忍无可忍时,要求调到了连工资也发不出来的八道岭煤矿,当上了这里的党委书记兼矿长。
这是一九九四年夏天的事。再后来,五道岭煤矿陷入了困境,工人的工资由70%降到了50%。整个矿管会入不敷出,面临倒闭。于涛果然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搞垮了五道岭矿,又到了效益较好的银岭矿务局当上了局长。
败家子于无能的过去,八道岭煤矿的干部职工和整个银岭矿区的干部职工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又打着“深化矿区改革,促进国有企业资本改造、资本运营”的幌子,坐上了三大单位(银岭市矿管会、银岭市矿务局、八道岭煤矿)三合一的煤业集团公司的第一把交椅。
你说说,八道岭矿的干部职工能答应吗?别说是八道岭矿的1800名干部职工不答应,就是整个银岭矿区的千部职工都不会答应。可是,这事儿到了梁庭贤这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批评罗辑田说:“是你高明,还是省委高明?啊?成立集团可是省上的决定。是资本什么来着?”
“资本改造、资本运营。”罗辑田答。
“对资本改造资本运营的必然之路。再说了,上面的文件讲的很清楚,同意我们成立股份公司。股份上市公司一成立,集团就会把财务权、供销权交回来嘛。”
“好吧,梁矿长,你就耐心等着吧。”罗辑田二话没说,摇了摇头走出了矿长办公室。
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在梁庭贤、罗辑田的亲自主持下,挂牌成立了。可是,于无能不但没有把两权交回来,而且批给公司的经费也越来越少,少到公司正常的开支都受到了影响。
更为过分的是,竟然把他们爱戴的老矿长、八道岭煤电公司老总梁庭贤拉进了“艾滋病”的泥坑里。而饱受冤屈(尽管在没有证据证明梁庭贤清白的情况下,他们也始终认为梁庭贤是冤枉的)的老矿长至今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们八道岭矿的1800名老少爷们该怎么办?
省委书记于波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1点钟了,可是妻子刘妍和女儿于妮都没有睡觉。他有点奇怪:“咋了?等我?不至于吧。”刘妍没说话,只是把他脱下来的西装挂进了卧室的衣柜里,可女儿于妮还在呆呆地坐着。
“哎,我说,于副主席同志,你说话呀”于波说着坐在了女儿的旁边。
女儿于妮一下子扑到了于波的怀里:“爸爸,快救救我同学的父亲吧,他失踪已经快三天了”
“噢?咋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刘妍把几张报纸和传单递到了于波的手里:“看吧,在你领导下的龙江省,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我感觉这可能是诬蔑、陷害。”
于波接过报纸一看:“这不是全国劳模梁庭贤吗?怎么?他竟然做这样的事?”
“你再看看这个。”刘妍把两张传单递到了于波的手里。
是两段顺口溜,第一段是:干的干,身家性命交给共产党;看的看,贪赌嫖乐日日过大年。干的干,富了矿工肥了矿,这样还不算,还要想法往前赶;看的看,富了方丈穷和尚,这样还不算,国有资产往家搬。看的想,你凭什么这样强?你干我不干,成绩属我理当然。不干还不算,你让位子我上炕。上了炕,咋干不用想,只想让你小心当绵羊。可你还要干,还想上市乘大船。对不起,老子非要把你赶下船,这船长,除了老子你谁敢当?
“这简直是混蛋逻辑”于波气愤地说。
“爸,你再看看这个”于妮又给于波递了一张。于波见又是一张顺口溜,便看了下去:
如今这世道真浑蛋,
坏人把好人整了个惨。
好人本来是好船长,
坏人把好人赶下了船。
赶下船,还不算,
阴谋陷害梁庭贤。
梁庭贤是忠良,
他把一生献给党。
进矿三十又三年,
一片丹心永不变。
别说让他去嫖娼,
七仙女下了凡,
摆在他床上他也不会干。于无能,真混蛋,
下三滥手段用了个遍,害的老矿长蒙了难,
气的矿工们泪花直打转。万名矿工齐动员,
罢工去找上级党。省上领导把眼擦亮,
快把无能之辈赶下船。赶下船,还不算,
一定要和他算算帳 ;
他究竟沾的是谁的光,他到底贪了多少钱?
新帐算了算旧帐,一件一桩要算个遍。
绳之以法理当然,好人才能心安详。
银岭需要梁庭贤,煤田航母起远航。
“这还了得”于波一拳砸在了沙发扶手上。
刘妍把一杯白开水递到了于波的手里:“消消火。”“噢,对不起。来,小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于妮把他的同学穆宏、梁颖洁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说,梁庭贤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没有。可以肯定,梁庭贤一定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叔叔给害的。”“哎?这张传单是啥时候发现的?”于波又拿起了第二张顺口溜问女儿。
“今天下午,放学时发现的。”
“今天下午?”于波吓了一跳:“坏了,八道岭矿全体职工要罢工,还要到省里来上访。”
“你咋知道的?”刘妍问。
“你看这句‘万名矿工齐动员,罢工去找上级党;这不明摆着。”
“据说八道岭矿才1800名职工,哪有万名昵?”女儿于妮问道:“不太可能呀?”“不对,以八道岭矿为主组建的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有8万多人如果是集团公司的话,那可是28万人的大型企业集团。你能说1万人?”
于妮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和她与继母刘妍对这件事的看法又复述了一遍。
于波躺在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仔细地听着女儿说话,他太累了。晚上就关于大力推进国有大中型企业改革的电话会议精神,召开了省委常委扩大会。在会上,副省长王一凡还给银岭煤业集团大唱赞歌呢说什么省经贸委这个试点是他亲自抓的,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是好样的。他于波的弟弟于涛更是人才难得,短短的四个月时间里,就扭转了银岭矿区三足鼎立、各行其是的态势,将三面四方组成了二支大型联合舰队。在集团公司挂牌成立后不到三个月,以集团公司为主要股东的控股上市公司就成立了。
于波准备插话纠正,于涛不是他的亲弟弟,充其量是一个堂弟弟。可是,在王一凡的嘴里,于涛简直就是神仙,于波心说,这个神仙打一半的折扣,最起码也是个干事的人吧。所以,他就没有多做说明。
说实在话,他这个堂弟干到今天也不容易啊,于波在心里感慨道。他没有借任何人的力量而坚持走自己的路,那真是太难得了。其实,这些年来,严格来说,自从婶娘去世后,他于波根本就没有、和于涛来往过。婶娘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于涛还时不时地来于波家里走动走动。可于波就是看不惯于涛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散漫、不负责任、不踏实的东西,所以动不动对于涛发脾气。于涛见自己根本就沾不上于波的光,还时不时地被训斥一顿,终于在一天来于波家求于波办事被拒绝的情况下愤愤然留下句“离了狗屎还不变辣辣了”的话,摔门而去了。那之后,他就与于涛基本上断绝了来往。
事情真像于波想象的那样吗?
当然不是。
常委会上,王一凡提出给于涛个副省级,于波火了,他习惯地喝下了一杯白开水后说:“建立集团公司是国有企业改革的必然,提他一个副省级是什么意思呢?就因为他跟我于波的关系?告诉大家,除非他于涛真的把银岭集团做大做强,到那个时候,可以调他来省政府干副省长。否则,此事免谈”
于波又喝下了一口白开水后才心平气和地说:“企业就是企业,要那个级别干什么?关于于涛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散会后,己经是夜里12时40分了。陈秘书悄没声息地走进了省委书记办公室,见省委书记在奋笔疾书批阅几个非常重要的急件,便站在了一边。
于波头都没有抬,继续在一个文件上批着什么,他问:“有事?”
“是,于书记。”
“什么事?”
“你夫人来过好几次电话了,说于妮来家了,要你早点回去。”“噢?”于波停下了工作,抬头望望秘书说:“那我就回去吧。”于波是该回去了,他和刘妍的婚礼是国庆节才举行的。婚礼后,他还没有在家睡过一次囫囵觉呢。妻子梁艳芳去世8个月来,他的好友刘妍被女儿“擅自”接进了家里后,像个保姆一样,精心照料这个家,细心地伺候着他这个省委书记。在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程忠的一再坚持下,他才同意和刘妍举行婚礼。
程忠说:“老弟,你也架子太大了吧,人家一个硕士生,辞去九龙金桥大酒店经理的职务来伺候你,你的级别也太高了吧?”
于波笑着在程忠这些年明显小下去的肚子上敲了一下说:“级别?你认为我这级别还小呀?”两人说笑过之后,于波才一本正经地说:“老哥,当市委书记时还时不时地去找她,时间长了还主动去看看她。现在到我家里了,我反倒和她有距离了”
程忠说:“刘妍也好,你也好,都在人为地制造着这种距离,因为于妮妈的原因呀。再说了,省委书记是世界上最忙、最苦的差事,你也没时间看她……”程忠说到这里在于波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拉近距离,是不是呀?”
“好了好了,坐下说吧。”于波请程忠坐在了沙发上。秘书悄悄地给两位领导续上了水,又悄悄地出去了。
“说正话吧,书记,日子就订在国庆节吧。怎么样?”
“好说办就办刘妍同志也该提拔了,就提拔她做夫人吧”在婚后的这一周多里,他究竟在忙什么,竟然连一个完整的晚上都没有给她。她不但比自己小整整十岁,而且还是第一次婚姻,我应该对她好一些。回到家里他才知道,妻子刘妍和女儿于妮让他“早点回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在等着他。刘妍知道于波又要工作了,她为他冲了一杯咖啡。于波一口气把咖啡喝了个精光。招来了于妮的讥笑:“爸呀,你就不能温柔一下呀?”
“他呀,”刘妍也笑了:“还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呢。
“是吗?”
一家三口笑过后,于波对妻女说:“真对不起,你们先休息吧。我得上班呀,我有个预感,八道岭煤矿要出大事儿的。”
“到明天不行吗?”于妮双手扶着父亲的膝盖说“我担心你的身体呀,爸”
“小妮,我们去睡吧,遇上这么大的事儿,你爸他能睡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