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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十多分钟后,警车停下来,李斌良挣扎着走下车,抬头向春城区公安分局大楼看去,顿觉身体和精神上好了许多。他摆脱何世中和黄淼搀扶的手臂,挣扎着迈步向前走去,虽然有些踉跄,但是并不影响速度,而且越走越快,又把何世中和黄淼扔在后边。他一边走一边还和碰到的民警打招呼,在他们怪异的眼神中向楼内走去。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导演帽,绷带遮掩不住地露出来。

不过,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很快走进大楼,走上三楼,顺着走廊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并很快来到门前。他抬头看看门楣上“局长室”的牌子,顿觉心情好了许多。

李斌良摸摸口袋,发现钥匙还在,就掏出来插进门锁,门很快被打开,他迈步走进去,可是,踏进门后一下愣住了。

因为,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香烟味道,一个人坐在他的座位上,手拿着香烟在对话筒低声说话:“……知道了,你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他是谁,怎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主人一样?难道是自己头晕而走错了屋子?不对呀,门上明明写着局长室,自己也是用钥匙打开门锁走进来的呀……

这时,室内的人放下电话,眼睛向李斌良看过来,李斌良也看清了他的脸:四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便衣,国字脸,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他是……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随便闯进来……对,你怎么进来的……哎……你是……李局长……天哪……”

李斌良也认出了对方:任局,市公安局刑侦副局长,原春城区公安分局局长任大祥,也就是自己的前任。

这时,何世中和黄淼气喘吁吁走进来。

黄淼:“李局长,你也太快了,我们都跟不上了。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坐沙发里!”

任大祥:“对对,别站着呀,快坐下,坐下!”

何世中:“李局长,坐下吧……”

三人把李斌良扶到沙发里。李斌良心有不甘,那硕大办公桌后边的靠背椅才是自己的座位,他想坐到那里去,可是,任副局长已经坐了回去。

看来,黄淼是个机敏的女人,她一下就看出了李斌良的心思:“李局长,任局来了之后,没地方办公,就把你的屋子打开了。”

原来如此。

他们一定以为自己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甚至不知自己能否醒过来才这么做的。

看来,自己醒来得有些不合时宜呀!

任大祥:“李局长,你跑回来干什么呀,不放心我吗?这案子我亲自抓,一定查个底儿掉,你歇一会儿赶快回医院吧!”

李斌良:“不,我不回去……”

他省略了后边的话:“我要亲自指挥侦破。”

“不回去?这怎么行?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说真的,乍一听到报告,我差点急死,二话不说就跑来了……啊,当然,你这么快就站起来了,太好了。不过,身体要紧,可不能乱来呀!”

李斌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事,能顶住。对了任局,情况怎么样,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任大祥:“目前还没有。从早晨忙到现在,现场附近走访了上百人,没人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李斌良:“现场勘查呢?”

任大祥:“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脚印,没啥用。对了,你醒得太及时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怎么被人打伤的?”

李斌良看看何世中和黄淼,没有回答。

何世中:“啊,你们谈着,我还有事,出去一下!”

黄淼:“对对,我也有事,你们忙着吧!”

何世中和黄淼都向门外走去,李斌良急忙开口:“何政委,你等一下!”

何世中停下脚步,转过身。

黄淼也停下脚步,但是,李斌良没再说别的,她只好再次向外走去,不轻不重地把门关上。

李斌良知道做得有些过分,这明明是避着人家嘛!黄淼一定会不高兴的,政治处主任也是党委委员,是局领导。

可是,顾不上这些了,虽然都是局领导,可毕竟还是有分工的,政委和局长一样,都是公安局的主官,这一点,政治处主任是无法相比的。

任大祥和何世中都坐下来,望着李斌良,等着他开口。

他们有权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有责任把一切告诉他们。可是,李斌良真的不愿意说,他沉吟片刻才开口。

“昨天夜里,我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去了那里。”

任大祥眼睛一闪:“谁的电话?”

李斌良:“不知道。”

李斌良看到,任大祥和何世中都现出惊讶的目光。

任大祥:“不知道?”

李斌良:“对,打电话的人没说他是谁,我也不认识这个人,他只说有重要情况向我提供,约我去那里见他。”

任大祥:“然后你就去了那里?”

李斌良:“对。开始,我也不想去,也追问过他的身份,为什么约我去。可是,他什么也不对我说,坚持要当面谈,说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

任大祥:“你就这样一个人去了……”

任大祥的话语中流露出责难的语调,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出来,也完全可以想见:“你为什么不带别人一起去?”

李斌良:“当时,我也想带人去了,可是他说,如果发现有任何人跟着我,我就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了!”

任大祥:“然后呢?”

李斌良:“然后……”

李斌良停下来,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似曾相识的街头,那暗淡的路灯,那种不祥的感觉……

突然,那个从身边经过的男子浮现在眼前。

咦,那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任大祥:“李局长,你想什么呢?”

“噢,我想起来了,我走到离那个胡同不远的地方时,曾有个男人从我身边走过去。”

“什么……这个人是不是……”

“不一定,也许只是个路人。”

“他长得什么样子?”

“三十多岁四十来岁吧,天太黑,他穿着风衣,立着领子,没看清模样。”

任大祥和何政委对视一眼。

任大祥:“李局长,往下讲,你还发现什么了?”

还发现什么了……

再往下,就是那条幽深的小巷,那个背后扑上来的不明凶手,那个击打在自己后脑的沉重钝器,那巨大的疼痛和昏迷……

李斌良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和感受,只能简单地把自己如何走进小巷,如何没有看到人影,如何打手机与对方联络,如何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如何受到突然袭击,如何晕了过去等等,说了一遍。

任大祥听完沉吟片刻:“那具尸体怎么回事?”

李斌良:“这……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

“可是,你昨天晚上到了那里,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感觉到?”

“我还能撒谎吗?当时,小巷里很黑,我能看到什么……对,要说感觉,被袭击之前,我确实感觉到跟前有人,可是,刚要寻找,后脑就挨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

任大祥和何世中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将信将疑的表情。

李斌良很生气,可是,没法解释。他转向自己感兴趣的:“那个尸体到底怎么回事?查出什么来没有?”

任大祥:“技术大队初步检验的结果是,男性,三十岁左右,后脑有钝器击打过的痕迹,当然,比你重得多,所以,他死了。”

如果自己再重一些,也就死了。

李斌良:“就这么多?”

任大祥:“就这么多,身源正查着。对了,你呢,也就这么多,再没别的了?”

李斌良:“没了,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对了,我的手机在谁手里?”

任大祥:“啊,在徐进安手里,一会儿让他给你送来。对了,李局长,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约见你,别的什么也没说?”

“没有,我问过他有什么事,他就是不说。”

任大祥轻轻地叹息一声,看得出来,他很失望。

片刻,任大祥说:“李局长,情况你都清楚了,我要问的也问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回医院了。”

回医院?笑话!

李斌良:“不。任局,我不回去了。我只是一过性昏迷,完全能挺住,可以正常履行职责。”

任大祥:“李局长,你可别胡来,医生说了,你即使醒过来,也是脑震荡,一时半会儿不能正常工作。”

何世中:“是啊,李局长,你可别拿身体开玩笑,赶快回医院吧,怎么也得住上几天再出来呀!”

任大祥:“对,别惦念案子,有我呢,我就是头拱地,也得把它拱开。怎么,你不相信我?”

李斌良:“不,任局,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刚刚上任,案子又发生在我身上,我怎么能安心躺在床上呢?何况,我身体确实能顶住。”

任大祥:“你这人……对,听过你拼命三郎的名声,你既然一定要这样,就依你吧。对了,我看这样吧,案情重大,就把它交给市局吧,我把案子带回去……”

李斌良:“不不。任局,案子发生在我们辖区,又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要亲自侦破!”

任大祥:“这……可是,斌良,你看……对了,我看,你是信不过我,是不是?”

李斌良:“任局,你怎么这么说呀?你想想,我刚上任,就出了这种案子,能把它推出去不管吗?如果这样,我这个分局长怎么当?局里的弟兄们怎么看我?”

任大祥:“这……”

何世中:“任局,李局的想法也有道理。我看这样好了,咱们市局和分局联合办案。把你俩的力量联合起来,肯定能破案,你看怎么样?”

任大祥没有回答,眼睛看着李斌良。

李斌良:“当然,我非常欢迎任局指导我们的工作。”

李斌良这么说是有用意的,任大祥如果是“指导”,那么,指挥的主导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希望任大祥能听得出其中的意思,他应该听得出。

任大祥:“这……好吧。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往下跑还不行,我就去前线了,你在家里协调指挥。对了,按照规定,你也得做个笔录,让徐进安他们跟你谈谈吧!”

李斌良:“可以,你通知他们来吧。”

任大祥:“那就这样,我先去了。”

李斌良:“你受累了。对了,何政委,再给任局安排一个办公室。”

何世中:“好。”

任大祥:“那就这样,我去了。”

任大祥站起来,风风火火地掉头向外走去,脚步显得重了一些,李斌良似乎从中感觉到他的一点儿不满。

“李局长,要是没别的事,我也去了,你抓紧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徐进安他们还得来找你。”

李斌良回过眼神,看到了何世中关切的眼神。也许是他的提醒,此时,晕眩再次扑来,后脑的疼痛也更加强烈起来。

“也好,何政委,我得把主要精力放到案子上,局里别的工作你就多操心了。”

何世中:“我一定尽力。李局,你快躺下吧!”

何世中看出了李斌良的不支,急忙走出办公室,并轻轻关上门。

李斌良这才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进里屋的床铺,把身子摔了上去。

一瞬间,李斌良感觉到整个地球的旋转,而且,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要从心底喷射出来。这是脑震荡的症状。不行,不能吐,李斌良,你要顶住,在目前的情况下,你没理由倒下,你要工作,要破案……

李斌良内心对自己呼唤着,这种呼唤好像起了作用,片刻后,呕吐感减轻了,他睁开眼睛,屋顶旋转得也好像不那么厉害了,也可以思考问题了。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思考别的事情。

他对任副局长说的是实话。昨天夜里,他确实是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后去了那个小巷,那个打电话的人确实说,有极为重要的情况向他反映,也确实只要求他一个人去。他就因此去了那里,谁知是这么个结果,遭到埋伏差点丧命不说,还出现了一具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具尸体是谁?为什么会死在那里?他是约见自己的人吗?如果是他,他又怎么会死在那里?是他袭击的自己吗?如果约见自己和袭击自己的不是他,那他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那里?是谁杀害的他……

思考迅速深入:这个约会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那个神秘的约见人是真的有情况向自己反映,还是一个陷阱,想把自己引出去杀害?如果想杀害自己,为什么只把自己打晕而没有杀死?如果不是为杀害自己,为什么约自己去那里……

李斌良想不清楚。

屋顶和吊灯又旋转起来,向自己扑来,晕眩再次袭来,后脑勺的伤痛再次剧烈发作,李斌良只好停止思考,闭上眼睛。

好像有动静……好像是敲门声,是吗?

李斌良强令自己振作起来,恢复耳朵的功能。

声音又响起来,是,是有人敲门。

对了,一定是徐进安来了。李斌良急忙从床上挣扎站起。因为起身猛了一些,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但是,他迅速扶着墙站稳身子,走出里屋,走向自己的座位。

“请进!”

敲门声停了停,又响起来。

“李局长。”

对了,一定是何世中离开时把门锁带上了。李斌良急忙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奇怪,居然没有摇晃,居然挺住了。这使他恢复了一点自信。

门打开了,两双眼睛在门口望着他,正是他们,徐进安和关伟,两位英雄。

他们的英雄事迹发生在一年前,当时,奉春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大案,两个黑社会头目将当地一个企业家绑架,用枪威逼其就范,这时,关伟和徐进安及原大案队长陈云清接报后赶到,双方展开枪战。枪战中,黑社会头目一死一逃,而陈云清则中弹牺牲。

事件结束后,陈云清成了烈士,关伟和徐进安分别荣立一等功和二等功,成了闻名一时的英雄,关伟还接任了陈云清的大案队长职务。而陈云亮则接哥哥的班儿进了公安局刑警大队,并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进了大案队。

在一段时间里,这件事被好多媒体报道过,互联网上也发过新闻,点击量还很大。李斌良就是通过这些渠道知道的,而且,他还组织民警们学习过,一方面是学习他们的英雄事迹,另一方面,也提醒大家,从中接受经验教训,在发生同类案件中,采取更加得力的手段,避免伤亡。

现在,这两个英雄就在眼前,他们要对你进行询问。

李斌良:“啊……徐大队,关队长,快进来!”

二人走进来,此时,他们好像和在小巷中见到时不太一样,显得风尘仆仆,眼神中透出压力和疲惫。

一个刑警大队长,一个大案队长,这种案子,他们责无旁贷,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徐进安把一部手机捧在手中,递给李斌良。

“李局,这是你的手机。对不起,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只好……”

徐进安语气中充满了歉意,李斌良急忙制止。

“别解释了,你们都是为了破案!”

徐进安:“你能理解就好。李局,你身体……能行吗?”

李斌良:“啊,没事,我能挺住。快坐下,坐下……关队长,你们自己倒水!”

关伟要动,被徐进安制止。

徐进安:“李局,别操心了,我们不渴。你知道,是任局让我们来的,看你这样子,还是抓紧点吧,我们把笔录做了就撤,你好休息!”

李斌良:“也好,开始吧!”

询问开始,李斌良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身为公安局长的自己,却要被下属询问。

可是,他知道,这是必需的,因此努力支撑着,保持头脑清醒,倾听和回答他们的问话。

询问一开始还算正常,他们没有像询问别的证人、嫌疑人那样先年龄、姓名、身份住址等一大堆,而是开门见山,问起昨天夜里的经历。李斌良又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次,把接到对方约见电话的事说了。他知道,徐进安和关伟肯定查了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因此,把这一点讲得特别细。可是,说完后,他仍然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的怀疑。

徐进安:“李局,就这些?”

“对,就这些。”

关伟:“刚才……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去的现场。”

放肆!

李斌良:“当时,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我忽然想起来了。”

关伟:“那……约你的人没说他是谁?也没说有什么事要告诉你?”

李斌良:“没有。”

徐进安:“你就这么相信了他,一个人去了现场?”

李斌良:“对。”

徐进安:“昨天夜里,我就在队里值班。”

责难!

是啊,刑警大队长就在局内值班,你却没把这个情况告诉他,单枪匹马去了那个诡异的小巷。如果……

如果叫上我们,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你这是对我们的不信任!

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合理的。

李斌良产生愧意,他解释说:“对方说了,如果我带别人去,他就不露面。”

关伟:“我们可以暗中行动,不让他看到嘛!”

李斌良:“他也在暗中行动,你们能保证不被他发现吗?”

关伟和徐进安对视一眼,二人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徐进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李斌良:“李局,你看看!”

李斌良接过照片,心猛地一跳。

照片上是个死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瘦男子,虽然人死了,可是,从表情上仍能感受到他死亡前的痛苦,头的一侧还有凝固的血液。

不用说,他是倒在自己身旁的那个死者。

关伟:“李局,你认识他吗?”

李斌良:“还用我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吗?”

关伟:“可是,他就死在你身边。”

什么意思?怀疑我吗?难道是我杀了他?太过分了!

李斌良拉下脸:“我需要解释这个问题吗?”

关伟:“这……可是……”

徐进安:“关伟,你别说了。李局,你别多心,我们是为了尽快破案。”

关伟:“对对,我没别的意思。”

李斌良:“在和全局民警见面会上,我已经说过,我是第一次来奉春,此前从没来过这里,我在奉春不认识任何人!”

关伟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徐进安。

徐进安:“啊,李局,看来,你还不知道……”

李斌良:“什么事我不知道?”

关伟:“死者手中有一部手机。”

李斌良:“怎么了?”

徐进安:“他的手机上有你手机的号码。”

关伟:“时间就在昨天夜里。”

什么……

死者的手机上有自己手机的号码,而且是昨天夜里……啊,明白了……

李斌良:“这么说,他就是那个和我通话、约见我的人?”

关伟:“对。”

徐进安:“李局,你这回明白了吧。所以,我们不得不问你这些。”

李斌良:“这……那好,我就再说明一下,即使是他约见的我,我也不认识他。我跟他通话就是这件事,没有别的。你们明白了吧!”

徐进安和关伟对视一眼,默默地向李斌良点点头。

李斌良:“对了,你们查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了吗?”

徐进安:“没有。”

李斌良:“为什么不查?”

关伟:“因为,手机上只有和你的通话记录。”

李斌良:“这……再没有别的通话记录了?”

关伟:“没有。”

看来,死者是新买的手机,或者,是买来专门用于和自己联络的。

李斌良:“除了手机,在死者身上还发现什么了?”

徐进安:“还有二百多块钱,别的就没什么了。”

关伟:“对,再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李斌良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徐进安和关伟还在原地坐着,看着自己。

李斌良:“还有事吗?”

徐进安和关伟又对视一眼,关伟开了口。

“李局,你到底看到袭击你的人没有?”

“你们问第几遍了?我有必要隐瞒这个问题吗?”

徐进安和关伟再次对视一眼。

徐进安:“李局,你知道凶手是用什么东西袭击的你吗?我是说,凶手使用的什么凶器?你知道吗?”

李斌良:“我怎么能知道?他一下子砸到我的后脑,我就昏迷了……啊,感觉上应该是件金属物。技术大队不是鉴定过,是钝器伤吗?应该是一件金属钝器吧!”

关伟:“那么,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李斌良:“那我怎么能知道?大约是斧头、锤子之类的铁器吧!”

徐进安和关伟对视一眼,二人不再发问。

李斌良:“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进安:“啊……没有了。那,李局,我们走了!”

李斌良:“好吧!”

徐进安和关伟对视一眼,站起来扭身向外走去,李斌良却突然对着他们的背影叫了一声。

“等一等!”

徐进安和关伟站住,询问地看着李斌良。

李斌良:“跟你们说一下,从现在起,我就回到工作岗位了,有什么情况必须随时向我报告!”

关伟:“可是,任……”

李斌良:“我已经跟任局说了,他协助指导我们侦破。”

徐进安和关伟又对视一眼,关伟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徐进安的眼神制止了。

徐进安:“好,李局,我们一定随时报告。对了,你有什么指示吗?”

李斌良:“具体工作由你们干,任局也一定有部署,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觉得,当前的重点有两个。一、要围绕现场进行调查、搜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和物证,特别是作案凶器什么的。二、要尽快查明死者的身源,这两点只要有一点取得进展,案件就可能取得突破。”

徐进安:“是。李局,还有什么吗?”

李斌良:“没有了,你们忙去吧,受累了!”

徐进安:“应该的!”

二人转身欲走,徐进安突然扯了一下关伟,又转过脸来。

“李局,对不起……”

李斌良:“怎么了?”

徐进安:“刚才……我是说,在现场,关伟起初没认出你来,啊,也是我平时教育不够,对你不够尊重……”

关伟:“对对,我光想着案子了,一时没认出您……”

李斌良:“这个呀……算了算了,我没往心里去。不过,你们要记住,咱们是警察,不是土匪,无论是对群众还是对下属,说话都要注意,一定要尊重人……啊,我说得直了些,你们多担待!”

徐进安:“没关系没关系,李局,我回去一定对他狠狠批评,还要对大队全体进行一次教育整顿!”

“那就好,你们忙去吧!”

“是。”

二人这才向后退去,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出去。

天地再次旋转起来,后脑再次剧痛起来,李斌良再次倒在床上。

真希望就这样倒下去,睡过去,没有人打扰,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起来。可是,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

“李斌良,你不能这么躺下去,上级刚刚调你到这里任公安局长,你有好多事要做,案子还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你必须站起来,站起来……”

李斌良听到了呼声,可是,他还是又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下体力和精神,然后一点点站起来,等待着屋子的旋转速度减慢,一点点平稳下来。

是的,你不能躺下,你要干点什么。

干什么呢?案子有任副局长指挥,刑警大队都在忙着,你又能干什么?

李斌良想了想,找到本局内线的电话号码本儿,查了查,拿起话筒拨了技术大队的号码。当对方听他自报身份后,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听到李斌良要看尸体后,他说,尸体还放在解剖室,技术大队长冯才就在那儿。

李斌良放下电话,控制一下晕眩,向门口走去。当他推开门时,发现黄淼恰好站在门外。

“黄主任,你……”

“啊,我想看看你怎么样,需不需要什么……”

“啊,不需要,我出去一下!”

“你这个样子,禁得住折腾吗?还往外跑什么呀!”

“啊,我不走远,去楼下!”

李斌良轻轻推开黄淼,向外走去。 qRLHa6Nz/CZF7A7XLt6gdNhyooGt0cZRCCqOw9PnjLZohWcrLEhMT4HroSihyN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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