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良尽管非常小心地打开门,努力不引起人们注意,但是,一踏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望向他,会议也因而中断了。
接着,何世中、徐进安、关伟等人都迎上来。
“李局……李局来了,快坐,坐下!”
“李局,身体怎么样,能行吗?快坐,坐我这儿!”
“李局,坐这边吧,快,大家串串!”
在何世中的张罗声中,李斌良走向椭圆形会议桌的一头,也就是任大祥和何政委的中间,在这种情况下,任大祥也只好站起来迎接他。
“李局长,快坐,本来要通知你,可黄淼说你正在打点滴……来,坐下。哎,关伟,给李局长倒杯水!”
“马上来!”
关伟把一杯新沏的茶水放到李斌良面前。
李斌良:“任局,继续开会吧,我听听。”
任大祥:“啊,已经开得差不多了,没别的,就是把一天的工作汇总一下,再分析分析情况,确定下一步打法。对了,你有什么意见,也谈谈吧!”转向大家,“大家注意了,下面,请李局长作指示。”
这是干什么?
情况还没了解,哪来的指示,指示什么?出我的洋相吗?
可是,不容推托,大家的目光都望过来,李斌良想了想,只好开口。
“对不起,我没什么指示。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一、我是涉案人,二、我是被害人,三、我是春城公安分局的局长,也是破案人,还是指挥员。现在我要说明的是,我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太大问题,完全可以履行职责,因此,我要亲自参与侦破工作。我相信,有大家的配合和支持,有任局的指导和协助,这起案件一定能够侦破!”
话说完了,会场上没有任何反响。
奇怪,你是到任不久的公安局长,又是死里逃生归来,你的发言无疑是一种表态,正常来说,即使不鼓掌,也得有点儿呼应才对呀!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没有掌声,也没人说话。
李斌良很快注意到,大家都在回避自己的目光,偷偷地看任大祥。
李斌良很快明白了:任大祥在本局工作多年,曾经当过刑警大队长、刑侦副局长、政委和局长,又刚刚离任。现在,他又以市局刑侦副局长的名义重返分局,其影响力自然非同寻常。
一股不快升上心头,他搞不清楚,目前的情况下,在这起案件中,是自己负责,还是任副局长负责。大家肯定也会莫衷一是。大概,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任大祥还是本局的公安局长吧,春城分局还是他说了算吧,自己只是个外来人吧……对了,或许,他们没料到自己这么快返回岗位吧,或许,任副局长对大家说过什么吧……
任副局长好像猜到了李斌良的心思,适时开口了。
“啊……对对,大家听清楚,从现在起,李局长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今后,大家一定要多向李局长请示汇报。我把话撂在这儿,谁要是不配合李局长工作,我饶不了他!”
李斌良心里还是不痛快,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怎么,我控制不了局面,领导不了春城分局吗?还得你在后边撑腰吗?太小瞧人了吧!
何政委及时把话接了过去。
“任局,既然李局长进入角色了,还是先把情况向他汇报一下吧!”
任大祥:“啊……也好,徐大队,你向李局长汇报一下!”
徐进安:“好,我说说。本案案发时间是……”
李斌良皱起眉头,我又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搞这种官样文章干什么?他听了片刻,敲敲桌子,打断了徐进安的话。
“徐大队,你不要往下说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侦破有没有进展和收获。”
会场一阵寂静。
徐进安咳嗽一声,尴尬地:“收获……目前还没有。”
李斌良:“进展呢?对了,冯才,那把锤子检验过没有?”
冯才坐在角落里,听到李斌良点名,急忙答应。
“检验过了。”
“什么结果?”
冯才:“这……从血型上看吻合。”
李斌良:“你是说,那把锤子上沾染的血迹,血型和我的相同?”
冯才:“不只和你的相同,那上边有两个人的血迹,另一种血迹和那个死者血型相同。”
什么……
李斌良:“徐大队,这难道还不是进展吗?”
徐进安:“可是,血型相同只能用作参考,真正确认还得做DNA。”
李斌良:“对。可是,两种血迹和两个受害人的血型相同,巧合的可能性不大吧!”
徐进安:“这……我们知道,任局已经要求我们,要把它作为一条重要线索,纳入到侦查工作中来!”
任大祥:“对,李局长,技术大队已经把血样送往省厅做DNA,锤子也照了相,印发到城区各派出所,调查它的出处。”
这还差不多。
李斌良:“任局,下一步怎么部署的?”
任大祥:“很简单。一是查死者的身源,二是查锤子的来历。当然了,对现场附近还要进一步走访。我都说过了,你还有什么高招儿?”
李斌良想不出什么高招儿。任大祥是老刑侦了,目前看,也只有这几条路可走。李斌良想了想:“我觉得,任局部署得很到位,思路也对头。下一步,关键是落实,指挥员思路正确,还必须由具体工作的人员把它落到实处。对了,这把锤子我要说一下,它是赵民发现的。可是,在他之前,是不是有别人也搜查过那里?为什么就没发现?这里存不存在跑粗的问题?”
李斌良说着,眼睛巡视着会场,他注意到,好几个人的目光看向关伟。片刻,关伟撑不住了,悻悻开口了。
“这……我带人搜过那口污水井,可当时确实没发现,我怀疑,是有人在我们搜查后,把它抛出来的!”
对,有这个可能。可是……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有问号了。是谁把它抛出来的?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吧,为什么抛在那里?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就住在附近?对,大家都说说!”
没人发言,大家都躲避着李斌良的目光。
“徐大队,你说说!”
徐进安不安地动动身子:“有这种可能,不过,作案人不会这么傻,把凶器抛到自己家附近吧?”
有道理。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把凶器抛在那里呢?”
徐进安摇头不语。
别人也不说话。
李斌良:“怎么都不说话?刑警大队的领导,你们先说说。”
李斌良想让赵民发言,可是,目光在会场上巡视了一下,却没发现他的影子,不由有些奇怪。
结果,说话的只有教导员王天:“李局长,我没什么说的。”
李斌良:“你们大队别的领导呢?”
王天:“啊,还有两个副大队长,蒋峰外出办案了,赵民休病假了!”
李斌良:“不对,我今天看到赵民了,他也参加破案了。”
王天不语了,徐进安把话接过去。
徐进安:“啊,后来,他又说身体顶不住了,跟我请了假,所以,这个会就没通知他参加。”
这个赵民怎么回事?一会儿积极主动参与破案,并且发现了重要物证,一会儿又顶不住了,缩了回去。
会场上又陷入沉寂。
任大祥:“李局,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斌良:“嗯,录像查了吗?”
李斌良指的是街头安装的监控录像,罪犯要作案,就要有行动,就会形成行动路线,就有可能留在录像中。
任大祥:“现场附近几个路口都查过了,没发现嫌疑人。”
李斌良再也无话可说。
任大祥:“李局,如果没事,就散会吧,大家还得干活。”
李斌良:“好。”
任大祥:“好了,会就开到这儿,散会后,大家要继续工作,尤其是派出所,现在,人都在家,要趁着这个时候对辖区逐户走访,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