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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塌桥受伤的160多人都住进了南水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里都住满了人,过道上还搭起了临时的床位。医院里一片忙碌,医务员在施行紧急的抢救。

吴永平在方志林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向院长打听伤者的情况。院长见市委书记亲自过问不敢怠慢,向吴永平作了详细汇报。送医院的共有165人,两人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14人伤势严重,还处于昏迷状态,没脱离险。其他139人抢救及时,都已脱离了危险,伤势也稳定下来。

吴永平松了一口气,指示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尽快使三名重伤员脱离危险,并对其他伤病员仔细检查,切勿延误诊断和抢救的机会。接着,他又对随后而到的常务副市长雷新明交代了一番。吴永平又到了病房,对伤员一一表示慰问,并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吴书记,我们能有什么要求?”一个伤者含着泪水说:“政府这么关心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全力抢救我们,我们心里感激政府,感激党。可是,我们心痛啊,花那么多钱,修建这座大桥,不到一年就垮了,这是座腐败桥啊!”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大声说:“那沙船下来的时候,我是亲眼见到的,虽说沙船失去控制,可是船上还有人,用竹篙控制着方向,可能是水流太急的缘故,撑篙的人没有支撑得住,让沙船在桥墩上碰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沙船没有事,桥墩却碰歪了。你说那钢筋水泥做的桥墩,怎么和豆腐一样。平常听人说,那桥上要是走重一点的车辆,整个桥都会晃动。我老家有座50年代建起的桥,不知道被船撞了多少回,都没事。这年头的工程质量呀,真拿我们老百姓的钱不当钱使。十几个亿呢,真正有多少钱花在桥上的呢?”

吴永平心里一震,忙说:“安心养伤吧,有关桥的问题我们是要彻底追查的,我会给南水人一个交代的。”

这时旁边也有一个人说:“吴书记,你不知道,当时修建大桥的时候,我曾到工地上去看过,那些劣质的材料用在桥梁的主体建筑上,我一看就心里火,这不是拿人民的生命开玩笑吗为此,我曾向市委去过信,可没有人理睬我。”

吴永平一看,见那人30多岁的年纪,一副学者的模样,便问:“你什么时候写过信反映大桥的质量情况?”

“去年4月份。我是北京建筑学院毕业的,搞了十多年的桥梁设计和建设,吴书记,我敢肯定地说,大桥的问题出在钢铁质量上和施工质量上。我在信上说这座大桥不出一年就会垮可悲的是,我的预言今天证实了,40多条人命啊……”那人悲痛得无法说下去了。

吴永平从谈话中得知,这人叫刘刚,是市建筑工程设计院的工程师,吴永平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没有想到,这么重大的举报竟然无人理睬,以至酿成了今天的惨剧。他留下了刘刚的手机号码,告诉他自己随时会向他了解情况。刘刚的妹妹也在这次事故中受了伤,右手臂骨折,落到江里后所幸抢救得及时,才没有像一些人那样“失踪”。见妹妹并无大碍,他放下心来,向吴永平告辞后便出了病房。

吴永平这才注意到了病床上刘刚的妹妹,见她二十五六的年纪,也许刚动过手术,脸色有些苍白。

“你是市委吴书记?”刘刚的妹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吴永平问。

“是,我是吴永平。你的伤不要紧吧?”吴永平低头问。

“没关系,我只是受了伤,没死就是万幸了,想起当时的情景,真是害怕,我骑自行车过桥,刚到中间,就听见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桥身剧烈抖动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脚下的桥就垮了,我随之掉下去。”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你爱人没来照顾你?”吴永平问。

“我只有一个哥哥。吴书记,我作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刘瑶,是南水市蓝田中学的教师。其实大桥的倒塌……”刘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她要说的话,刚才已经有人替她说了。

“哦,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以后还会来看你的。”吴永平见她不愿意再说下去,也不便多问,说完正要离开病房。

这时,他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手捧一束鲜花的女人,这女人看上去25岁左右,化了一点淡妆,穿着一套流行的韩装,显得年轻活泼,平添了不少女性的魅力。

刘瑶叫道:“小萍,你怎么不进来?”

那个被称作小萍的女人进来的时候,看了吴永平一眼,目光中含有一丝迷惑与惊讶。

刘瑶对吴永平说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林副校长,是我的好朋友!”

“你好!”吴永平礼节性的和林小萍握了一下手,发觉这女人的手显得异常柔软,捏在手里,内心忍不住一漾。他看着这女人的眼睛,发觉那眼神很深,深得让人时刻陷进去。

他收回手正要出门,刘瑶叫住了他说:“吴书记,我有一个问题,能向你提出来吗?”

吴永平止住了脚步,回头问:“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他猜想她一定要提出赔偿费的问题。

不料刘瑶缓缓地说:“吴书记,你来我市已经半年多了,你来之前南水市的改革成果已是硕果累累,我要问的是面对这硕果累累的改革成果,你是如何看待的?”

吴永平心里一惊,暗想这女人还真不简单,区区一个中学的老师,一下子就提出了如此尖锐的问题,脸上微微一笑:“刘老师,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能马上回答你,好好养伤吧。”

刘瑶微微一笑:“吴书记,这就是你的官场辞令。”

林小萍坐在旁边,低声说道:“瑶瑶,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问吴书记那样的话,也不怕……”

林小萍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吴永平听着明白,如同有人当着大家的面抽了他一个耳光一般难受。这南水市内,缺少的就是敢说话的人呀!

刘瑶说道:“我可不象你那样有个官当,自古无官一身轻,我现在是老百姓,也是受害者,作为受害者,难道我连问一声的权力都没有吗?”

但是吴永平实在没有办法回答刘瑶的问题,他唯有用时间来证明。他说道:“刘老师,以后有机会再回答你!”

说完出了病房,看着走廊内伤者那痛苦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跨江大桥的倒塌,是又一件令老百姓深恶痛绝的腐败案呀!南水市巨大的黑洞背后,有多少这样的腐败呢?

孟楚庭、程春爱以及市委机关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来了,都忙着向伤者嘘寒问暖,向医务人员打听情况,见吴永平也在这里,都走上前去和吴永平打招呼。

市里电视台的几位记者,也扛着摄像机,在紧张地拍摄着,见了吴永平,都争着把镜头对准他。

吴永平对着那些记者大声说:“不要拍我,你们要拍的,是那些为抢救伤员而不劳苦的广大干警和医务人员,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好同志。”

几名记者见吴书记发火,识趣地把镜头转移了方向。

吴永平对孟楚庭说:“孟市长,善后工作做得怎样?”

孟楚庭说:“我们一行六人对死难者的家属逐一进行了慰问,暂时稳定了他们的情绪,对赔偿问题也初步定出了一个方案,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吴永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到此刻,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算松了过来。

吴永平刚回到办公室,桌旁的那台红色保密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来一听是省委书记张明华的声音:“永平,事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吴永平简要的向张明华汇报事故的处理情况。

“很好,事故处理要加大力度,尽量做好善后工作,永平,我告诉你,南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省委十分震惊,刚才我们省委省政府专为这件事开了个紧急会议,国内的媒体对南水的事都表示关注,你们当前要做的是:一、做好事故善后工作,二、要彻底查清塌桥的原因。对有关负责人,一定要严惩。”

张明华接着说:“卫国同志听到了事故的消息以后,要马上赶回南水,我劝他别急,现在,我和常亮省长及卫国同志正准备出发,估计五个半小时以后会赶到南水,你们该做的事就马上去做,不要忙着来接待我们。”

话毕,那边挂机了,吴永平的心又沉重起来。想着省委的领导就要来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忙打电话叫程春爱过来。

“程主任,你通知孟市长、雷市长、徐市长、朱书记他们一个小时后到这里,省里的领导就要来了。”程春爱点了点头,准备去做按排。吴永平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程春爱说:“程主任,你给查一查,去年4月中旬左右有一封写给市委书记的群众来信,收到没有。”

程梅感到吃惊:“吴书记,什么来信?来信的人叫什么名字?”事隔一年多,吴永平突然要查这样一封信,不能不令程春爱感到吃惊。

吴永平说:“是实名信件,写信的人叫刘刚,寄信的地址为南水市建筑工程设计院,记住,要注意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到此事,信查到以后,立即交给我。”

程春爱在努力地回忆着去年的群众来信,直接寄给市委领导的信,一般都是由信访办公室转送到她手里,再由她处理的,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封来自建筑工程设计院的信。

“吴书记,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收到这样一封来信。我这就去查一下!”程春爱谨慎地说。

她做什么事都是很小心谨慎的,前面已经出过一次“漏子”,不能再出了。那封退休报告就在她的抽屉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递交上去合适,但是眼下是绝对不行的。

吴永平再嘱咐了一遍:“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

程春爱看了看吴永平的脸色,点了点头说道:“吴书记,我等下就去查。”

说话间,一个身着西装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推开虚掩的门,走进了办公室,对程春爱说:“请问,吴书记在吗?”

吴永平看到那人,忙说:“我就是吴永平,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人上前握住吴永平的手说:“吴书记,我叫赵一山,本市民营企业家,跨江大桥有我投资的资金在里面。我是来问一问有关大桥的情况。”

吴永平招呼赵一山坐下,程春爱端上了茶水,也坐在一旁。赵一山喝了一口茶,哭丧着说“吴书记,当初赵书记搞集资建桥时,我在大桥上投入了3000多万元,这些钱是我十多年苦苦挣下的血汗钱啊,桥这么一垮,我算是完了,吴书记,你可得想办法救救我呀?”

吴永平解释说:“大桥倒塌造成的损失,我们政府是十分清楚的,不光是你们这些投资者,我们政府的形象也受损啊,还有几十条人命,人命关天啊!当时你们为什么不从考虑桥的质量上来严加控制,来保护你们的利益呢?”

赵一山说:“我们投资修建大桥,当然也会考虑质量问题,大桥建设的投标,我们慎重地考虑了多家公司的方案及公司的经济实力,中标的施工单位也是我们共同认可的。”

吴永平说:“那怎么还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呢?”

赵一山说:“问题就出在具体细节啊!”

吴永平问:“具体细节出了什么问题?”

赵一山心存疑虑,迟疑地说:“吴书记,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些细节出了问题,我今天来的目是希望政府对大桥倒塌的原因,要认真追查,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吴永平见他心中似有隐情,不便深问,只得说:“好吧,我们正在追查这件事,到时候,不仅是对你们,而且还要对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

赵一山连说谢谢,和吴永平再次握手,离开了办公室。

赵一山走后,吴永平对站在一旁的程春爱说:“程主任,当时市委在修建大桥时,对那些注资的企业家有什么具体承诺,你能谈谈吗?”

程春爱想了一下,望着吴永平说:“吴书记,大桥是由25个民营企业家集资修建的,市委的决定是集资者的资金,将以15年的过桥费按集资的比例偿还他们,这样计算的话,那些投资者肯定会有一笔巨额回报,没想到,桥垮了……”

“那大桥建设的招标情况是怎样?”吴永平继续追问,他必须知道大桥事故背后的利益关系。

程春爱说:“大桥建设的招标是由这些投资者组织选定的,市委、市政府原则上插不上手。”

吴永平一惊,端起茶杯的手停在那里:“原则上不插手,那么是不是说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某个环节上还是插了手?”

程春爱小心地说:“这个问题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吴永平听完之后,知道程春爱不会把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于是说:“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赶快去做迎接省委领导的准备吧,他们一进入市区,你马上通知我。”

程春爱见吴永平那满脸疲惫的样子,关心地说:“吴书记,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啊!省委领导没来之前,是不是回房去休息一下?”

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内,还有一间套间,是给书记中午休息用的。是时下最高档的装修,具有很好的隔音效果,仅墙布都1000多块钱一平米。据说赵卫国去省城前,还惦记着套间里的那条纯羊毛地毯,那是市委市政府几个领导去中东地区考察时带回来的,具体花了多少钱,没有几个人知道。地毯铺在那里好几年,上面的羊毛都不曾掉一根,颜色仍是那么鲜艳。赵卫国在任的时候,最喜欢在套间里找人谈话。

吴永平上任以来,还未到套间里休息过,并不是他不想在里面休息,而是觉得躺在那里面很不舒服,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那么的刺眼。有一次,他上网查找了一下与那地毯的式样图案和制作工艺相近的地毯价格,市场标价是26.4万美元。

乖乖,100多万人民币呀!出身农村的吴永平看着都心疼。就这么被人踩在脚底下,也不嫌奢侈。他想找人把套间重新装修一下,尽量简单朴素一点,可那样不但增加了费用,而且怕有人在背后挑拨是非。本来在处理了那几个人浮于事的官员后,赵卫国就打过电话给他话里话外都有另一层意思。如果这事再传到赵卫国的耳朵里,会使他们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所以他什么都没动,中午宁愿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反正把门一关,也没有人来打扰。

吴永平看了一眼套间的门,说:“不用了,你去忙吧。南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国内各大新闻媒体都会有人过来,这事先交给新闻办公室处理,一定要严把新闻关,尽量不要再出现负面新闻。”

程春爱点了点头,无需吴永平交代,新闻办公室的那些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孟楚庭的妻子华姿接到了丈夫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不能回家了,省里的领导马上就要来,要陪着一起去看事故现场。在电话里,华姿不忘叮嘱一声:“要注意身体。”家里就只有她一人,丈夫除了双休日,一般不在家里,儿子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了珠海工作。她快50岁的人了,在市里一家事业单位挂副职,平素的工作很清闲,上下班后就是在家里。南水市的跨江大桥垮了,这事在她心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当初跨江大桥集资建设的时候,是市委书记赵卫国定的项目,孟楚庭也支持。后来大桥的项目具体是怎么进行的,她并不太清楚,只是有时候晚上听丈夫说梦话,突然冒出一句:那样不太好,会出问题的!

她把丈夫推醒,问会出什么问题。丈夫埋怨了她一句,叫她少问,说什么天塌下来自然有人撑着。

对丈夫的工作,她一向不插手的,不过,她担心的倒是丈夫的身体,没日没夜的应酬和工作,人不累垮也要拖垮,说不定哪天就像这桥一样突然间垮了,那就太可怕了。自从“整人书记”吴永平调来后,市里就刮起了一阵“危机”风,各阶层领导都心事重重,说不定哪天就被双规。南水市的情况,她是很清楚的,若是吴永平真要动真格的话,只怕会起一场大风暴,风暴过后,谁又能保证她的丈夫安然无恙呢?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传来了门铃声,她打开门一看,是弟弟华意。

“姐,姐夫不在家?”华意问。

“听说省里要来人,他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家了!”华姿一边说,一边让华意进门。

华意进门往沙发上一靠,说:“南水的特大新闻你早知道了吧?”

华姿不想在弟弟面前表现得那么大惊小怪,淡淡地说:“不就是垮了一座桥吗?”

华意说:“哦!姐,你好大的口气,垮了一座桥,死了几十个人,你不震惊?”

华姿平静地说:“有什么震惊不震惊的,天塌下来砸不死你就行。”

华意说:“姐,咱不说这些了,你说,那件我托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华姿:“什么事啊?”

华意焦急地说:“哎哟,我说姐啊,你怎么就这么贵人多忘事呢?前几天才托你办的事,你就忘了。”

华姿这才想起弟弟所要办的事,心里一阵不高兴,嘴上说:“华意,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自己还顾不上来,你怎么老去关心人家?”

华意说:“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人家和我是交情过硬的兄弟。”

华姿说:“华意,你这不又是添乱子吗?你姐夫那么忙,哪有功夫来管你的鸡毛蒜皮的事呀!再说新来的吴书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又不是没听说,你姐夫他不想把关系……”

华意打断了华姿的话说:“姐呀,你怎么还不开窍,那件事还要姐夫亲自去办吗?只要你找人开口一说,准能马到成功。”说完,华意递过去一个信封:“姐,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

华姿拿过信封,掂出信封不重,里面不像装了钱,抖出来一看,见是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她的眼睛一花,如触了电一般,盒子里是一根白金项链,练坠上那颗巨大的钻石,起码有两克拉。她皱起眉头:“华意,你这是怎么回事,万一……”

“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万一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华意说:“这种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姐夫都不知道,你怕什么?叫经贸委那边先下一个聘书,暂时聘用他,先把位子给占住了,等姓吴的一走,再做下一步考虑!”

华姿想想也是,这样的事她办得还少吗?于是说:“你也别急,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华意说:“不是我急,是人家蒋局长急,他对我那么好,我可不能亏待人家。”

华意说的那个蒋局长,是南水市轻工业局局长蒋仁。吴永平上任后不久,他因一宗受贿案而被撤职。事后,蒋仁找到了华意,要华意通过华姿的活动,使他进入了市经贸委,现在蒋仁看准了经贸委主任的宝座,又托华意来到华姿这里跑官。

华意身上的手机响了,一听正是蒋仁打来的,蒋仁告诉他在金湖宾馆里等他,要他马上过去。华意忙向姐姐告辞,望着华意急去的身影,华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金湖宾馆的包厢里,望着急急走进包厢的华意,蒋仁忙起身相迎,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女人也跟着站起来。桌子上已经摆了几样有特色的生猛海鲜,一瓶16年的XO干邑已经开了瓶,三个杯子里盛着淡红色的酒。

华意瞟了那女人一眼,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这么急啊,我刚和我姐说你的事儿呢,你就催了。”

蒋仁忙陪着笑说:“不是,不是,老弟,我不是急那事。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小萍,是蓝田中学的老师,刚升了副校长,她可是一个很有活动能力的人呀!”

华意和林小萍握了一下手,发觉那手握着极为舒服,象握着一团温软的面团,她正望着他微笑,那眼神那么深邃,几乎要将人吞噬进去,心中忍不住一漾。

蒋仁招呼道:“来,坐坐坐!”

华意紧挨着林小萍坐下,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心都醉了。

蒋仁对林小萍说道:“这就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起的大能人,在我们市内,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林小萍望着华意,轻声说:“我早就想认识你这位大人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这不就见面了吗?”华意微笑着说:“听说你们当老师的,压力很大呀,不如换个轻松点的地方,不过呢,我觉得当老师也挺好的!”

华意说话的时候看着林小萍,他是场面上过来的人,话里的意思由着对方去揣摩。这年代若想办事不想付出点代价,那是行不通的。风骚的小姐他玩得多了,但有涵养有素质的中学老师,他可没有碰过,更何况是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美女老师。

林小萍有些羞涩地低着头:“我早就想换个地方,可一直没有找对人!”

今天,她穿了一条米黄色的连衣裙,由于修身的设计,包裹出一身性感的体态。她知道这样的穿着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她开始喜欢这种目光,它能让她感到一丝自信。

华意把面前的酒杯斜放在桌子上,见杯子里的酒在里面荡漾着并未溢出来,微笑着说:“想不到倒酒的人还有点水平,知道洋酒的倒酒方式!”

蒋仁急忙说:“我没有叫服务小姐进来,是林老师为你倒的!”

华意望着林小萍说:“真的吗?当老师的就是与众不同,知识面挺广的。”他转向蒋仁,问道,“你今天可不是介绍林老师给我认识这么简单吧?”

蒋仁呵呵地笑了一下,说:“听说跨江大桥垮了。”

华意讥讽地说:“仁哥,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关心,省里的大官们马上就要到了。”

蒋仁心里吃惊,问:“真的?”

华意说:“难道还是假的?我姐夫正忙着迎接他们去了呢。”

蒋仁又问:“那关于桥的事故处理你听到了什么?”

华意说:“这倒没听到什么。仁哥,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比你当官还重要?此前听说吴书记要重点查清南水丝绸厂的事,如果……算了,不说了,说出来晦气,来喝酒!”

蒋仁端起杯和华意碰了一下,冷笑着说:“他要查南水丝绸厂的事,恐怕还没那么容易,除非把南水市的盖子揭了,”接着他又换了一副口吻,陪着笑说:“老弟,我的事你不用急,慢慢来,慢慢来。”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银行的信用卡,递给华意。

华意推辞说:“仁哥,你这是怎么啦,老是送这些东西,把我们兄弟的感情都弄得生分了。”

蒋仁笑了笑说:“正因为是兄弟,才不要在钱财上计较,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帮忙上下走动,不也要经费的吗?”接着小声说:“还是以前那个密码。”

华意不再客气,接过了那张卡,笑着说:“好,仁哥,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校长要是真想换个地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林小萍忙端起酒杯,说:“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华意说道:“在事情没有办好之前,先不要说这个谢字,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蒋仁说:“那是,那是,日子还长着呢,来来来,先干一杯!”

三个人干了杯里酒,林小萍起身给他们两个人倒,在帮华意倒酒的时候,胸部被华意的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从省师范学校毕业后,由于她没有什么背景,被分配到一所乡中学,后来通过关系调到市里的蓝田中学。这期间她的付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周游在男人之间,也充分领悟到了女性的魅力所在。有付出就有所回报,一个月前,她在陪那个当校长的老家伙睡了几个晚上后,终于当上了副校长。她不满足于这些,必须在趁自己年轻的时候赌上一把,所以她谢绝了几个男人的追求,梦想有一天象市里盛传的“女强人”程春爱一样,坐上炙手可热的位子。

在半年前,通过朋友认识了蒋仁,原想通过他的关系先跳一个台阶,谁料想蒋仁却被查了。

人虽撤职了,但是关系还在。蒋仁也答应她,说带她认识一个大人物,只要那个人点头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在路上的时候,蒋仁打了一个电话,约好那个人在这里见面。

蒋仁带着她进到包厢里,里面已经上好了菜,趁着那个人没有来,他凑到她身边,手已经伸了过来,一只手从腋下穿过,抚摩着她的乳房,另一只手则不停地骚扰着她的大腿。听到外面服务小姐的说话声,才急忙收起那两只咸猪手。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但从蒋仁说话的语气中,对这个人很敬畏。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有很大的来头。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靠上了这棵大树,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几杯酒下肚,蒋仁起身说:“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告辞了。”说着带上了包厢门,离开了宾馆。 hJNWLbRzyVUyUvprelmtNf7bbEKaDac8zqEIiY5GU7yq//NisGycbTtQWqZwH9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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