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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末年,局势动荡。以李鸿章为首的一帮洋务派,期望力挽狂澜,挽救岌岌可危的大清帝国。当时这批人效仿西方政府的各个部门职责,创建了一些新的机构。其中就有一个在之前各个朝代没有过的新部门:天字第一号衙门。

其实特务机关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比较有名的是明朝的东厂西厂以及锦衣卫,大清帝国之所以没有特务机构,是因为有密折这么种不同的方式。封建王朝的特务机构主要针对的是大臣与各地藩王,而清朝有了密折,就相当于整个中央集权下面的所有官员,都无形中成为了政府控制一干下属的特务网。

到列强敲开了封闭的大国,对于间谍与特务的需求,一下迫切起来。于是,军机处下便有了天字第一号衙门这个新的部门,直接归军机处管理。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清廷四虎。

邵统军便是四虎之一。邵统军是将门之后,邵并不是他本来的姓氏,在邵统军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时,他就被天字一号衙门带走,被赋予了邵统军这么个新的名字。邵统军孩童时问过衙门的教头自己生父母的情况。教头捏着胡子笑道:“你放心就是了,你爹儿子多,你不过是他贡献给大清朝的其中一个罢了。”

可腐朽的清廷,并没有因为少数的几个有识之士而崛起。包括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天字第一号衙门,到最后也不过是成为了朝廷的杀人工具。邵统军当时年少,也分不清是非黑白,死在他手里的革命党人不少。同样,慢慢随着年岁的长大后懂得了思考的,还有邵统军的一群伙伴,他们就是四虎的其他三位,以及绰号小诸葛的衙门智囊——陆正海。

陆正海比邵统军大几岁,他和邵统军不同,并不是从小就进了天字第一号衙门。但对于他自己的身世,陆正海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从小就在李鸿章李大人身边伺候。大人见这孩子机灵,有心培养,便送进了天字第一号衙门。

李鸿章大人在 1901 年就死了,他死后,清廷日益破败。

也是因为李大人的离世,对于天子第一号衙门,问津的人也越来越少。满朝文武都在为自己的以后各做打算,自然没人留意这个始终只有十几个人的小部门。

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四虎以及小诸葛陆正海,在 1902 年选择了离开北京,流落民间。开始那两年,五个人过得也比较凄惨,空有一身本领,可又不愿意偷摸拐骗,自视始终很高,希望有一天依然可以报销国家。

1904 年,蔡锷将军回国,在云南、广西、湖南开设新军。邵统军与陆正海五人当时正好流落到湖南,便加入了新军。

五个人在新军里还是捆得很紧,不喜与其他人混到一起,总是自己几个人固守着只有他们五个人的小圈子。但他们的能力也很快被新军领袖蔡锷发现,并且最可贵的是,五人除了本领大,还异常的团结,这在当时那动荡的年代,着实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

蔡锷将军把五人带到了自己身边,甚至吃住都经常在一起。这么说吧,就算是蔡锷与小凤仙温存的夜晚,那么窗边少不了的也是邵统军与陆正海这几个人把守。

四虎与陆正海也都看重情义,很快就成为了蔡锷将军的死忠。可是大时代并不是蔡锷可以左右的,终于,在 1913 年,将军被时任大总统的袁世凯调入北京,名为高就,实际上是被控制到了袁世凯手里。

邵统军等五人也跟随蔡锷将军到了北京,五个人毕竟是清廷养大的,虽然也明白清廷的覆灭是大势所趋,可对袁世凯政府始终抱有敌意,所以五人没有住进蔡锷那间受着袁世凯监视的府邸。邵德也是在那年怀上的,邵德的母亲怀孕不久的一个夜晚,四虎以及陆正海被蔡锷紧急召集起来,那一晚所说的事情,也从此改变了邵统军的一生。

会议地点在蔡锷将军府邸的地下室,地下室没有通电,所以每个人的脸,都在蜡烛的火苗照耀下忽闪忽闪的,让那晚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五个人等了一小会,蔡锷就下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额头上头发不长,后脑勺却披着长发的乡绅模样的老头,在这老头身后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非常高大健硕的洋人。

邵统军和陆正海几人连忙站了起来,蔡锷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大伙与将军也有些日子没见,寒碜了几句后,蔡锷便进入了正题,说在东北远山地域出现了一桩奇事。

这奇事的过程由那个乡绅模样的老头说出来的,老头说这事老是跑题,时不时就扯远了。他絮絮叨叨说了有大半个小时,勉强让大伙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老头是远山外一个村庄的小地主,姓张,他这地主自己偶尔还要下地的那号,在小地方勉强算个地主罢了。家里也有两个媳妇,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张地主说在远山深处,却还有另一个小村庄,那个村庄和张地主所在的村子虽然相距有二十里地,可来往挺勤。山里的那群汉子打到的野物都是来张地主这村子里换些日用品,毕竟要他们跳过这村子再去到外面,又是几十里地。

至于那群人为什么会生活在远山的原始森林深处,张地主就不得而知了。也有人问起过,可远山里出来的那群汉子自己也抓着后脑勺说不出来,只是说祖辈就是在这林子里,一代代下来的。张地主这边有人去过里面那村子,回来说也就那么屁大点地,一群人窝在里面而已,没任何古怪。

到这一年开春不久的一个深夜,张地主村子里的所有狗都突然叫唤了起来。乡下人都爬起来,举着油灯打开自家的门四处望。可周围黑糊糊的,啥都看不到,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隆隆”的声音。

张地主是村里唯一一个去过省城的人,这一会他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对身边的小老婆嘀咕道:“怎么这声音有点像省城大马路上开的铁老虎啊?”

铁老虎自然是汽车,张地主也知道这新兴名词,只是习惯对村民说那叫铁老虎,毕竟说汽车的话,村民问起什么,张地主回答不出来。

那“隆隆”声很快就消失了,村里的狗也都不再叫唤。村民们吹熄灯,叫回自家的狗,继续睡去。

到第二天天一亮,村里几个大小伙便去了昨晚隆隆声传来的地方看。到中午回来,指手画脚地给大伙说了在那边的发现。所谓的发现实际上是啥都没找着,就看到地上有一长排的印子,一路延伸往远山里面去了。小伙们没有追去远山,而是朝着印子过来的方向跑了几里地,可还是没找到那印子的头,便回来了。

村民们自然都望向张地主,张地主捏着胡子嘿嘿笑,又说了一气关于铁老虎的事,最后挥了挥手:“都散了吧!铁老虎开到了我们这老林子里,说明文明也要来了。文明是啥你们知道不?我也懒得和你们解释。这样吧,明天早上你们这几个孩子就顺着印子往远山里去瞅瞅,看看铁老虎开进远山里是去干啥了?”

其他村民都应了,点头称是。谁知道当天晚上村里的狗又叫了,那阵“隆隆”声又响了起来。大伙掌着灯往远处黑麻麻的世界瞅,张地主嘀咕道:“怎么这铁老虎又往外面开去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昨天那几个小年轻便火急火燎地追着那些铁老虎印子,去了远山。张地主也没在意,想着可能是外面的人去林子里面的村子收野味而已。

谁知道当天下午,几个小年轻面色苍白地从远山回来,径直跑到了村里唯一见过世面的张地主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像瘫了似的。张地主和其他村民都连忙问他们发现了什么,小年轻们咕噜咕噜喝完了几大碗凉水,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死了!全部死了!远山里面的那些人全部死了。”

大伙就急了,要他们说个详细,可小年轻们却说在里头村子里并没看到任何人影,也没看到人的尸体。但是,整个村子里全部是血,每个房子里都有血,甚至地里都有大块大块的血迹。有个小年轻还说他在其中一个房子里还看到了白花花的脑浆子,别提有多恐怖了。

大伙也都吓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望向张地主。张地主发了一会呆,然后冲着大伙说:“这必须要报官,必须要赶紧报官。”

当天张地主就领着俩个进过远山的后生往省城赶,因为从张地主那村子去最近县城的距离,和去省城的差不多。第二天,三个人就赶到了省城,可是省城里的大官们压根没人理睬他们,说:“远山里有这么个村子吗?我们怎么不知道?如果有,那他们的赋税为啥没有交过啊?”

张地主碰了一鼻子灰,病急乱投医,他省城的亲戚说大官们不理,我们报洋人衙门去。张地主稀里糊涂便跟着那傻乎乎的亲戚跑去了一个教堂,找到了金发碧眼的毛子,也就是邵统军他们看到的跟着蔡锷一起下到地下室的那个洋人。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那洋人给大伙说了,洋人自称叫彼得,俄国人,来中国传教的,是个中国通,他来中国有些年月,中文说得也溜。彼得和蔡锷将军是旧识,那天他听张地主他们说完这事,也有点慌张。便跑去了大使馆想把这事给他的俄国兄弟们说说,哪知道大使馆的俄国人一听彼得说起了远山里的这桩奇案,都立马变了脸色,要彼得安心传教,不要管中国人这些屁事。

彼得嗅出啥不对来,出了大使馆的大门,去了一个俄国的达官家,用电话给蔡锷说了这一切。蔡锷开始也没在意,到最后听说了远山里面那村子里,没有留下一具尸体时,才感觉到不对。按理说,那么多人失踪,如果是都被杀了,没必要把尸体全部拉走吧?就算要全部处理掉,最方便的也是埋了或者烧了。可是据那几个小年轻说的,现场是既没有坑也没有火,就好像村子里一两百多号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且消失前还洒了一地血。

最后,蔡锷将军要彼得带着张地主来一趟北京,再通过张地主又了解了远山里那小村子的一些事情。听着听着,蔡锷还听出一点古怪来——那就是张地主说远山里那村庄有点邪,进去后看不到满地跑的活物,连地上爬的虫子都没有。可要说没有活物吧?里面的那些村民又时不时背着一些野猪啊、山兔之类的野物,来换日用品。

那段日子,将军被袁世凯监视居住着,政治上的事情一概不让他过问,所以这桩怪事便让他操上了心。蔡锷思前想后,决定要邵统军他们几个人跟着彼得以及张地主,去一趟远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统军等人自然是点头,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己这几个人都是蔡锷养着的死士,能有机会回报将军的知遇之恩,本就是天经地义。但当时邵统军他们也都三十左右了,邵统军与另外一个兄弟都有了妻子,邵统军的妻子甚至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五个人权宜了片刻,决定留下陆正海在北京,好有个照应,毕竟兵荒马乱的,也怕出个啥事来。

包括邵统军在内的清廷四虎,第二天便跟随着俄国传教士彼得以及张地主去了沈阳。在沈阳稍做休息,置办了一些装备,彼得还找人借了个照相机。接着,一行六人往远山方向行进。按照最初的计划,六人先去到张地主家所在的村子小住一晚,再进入远山。张地主一路上把自己家的殷实也吹了一些牛,说好酒好菜,要让各位京城来的大人与洋人老弟好好尝尝。

可是,让人惊恐与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们赶了一天路,傍晚抵达张地主那村子时,张地主所说的那个张家村竟然不见了。不是说找不到地,而是……而是整个一大片地方,被夷为了平地,唯一能够证明张地主所说的张家村确实存在过的证据,只有那块巨大平地口子上的一口井,上面写着“张家村”三个字。

张地主当场双腿一软,往地上倒了下去。邵统军他们捏人中把他捏醒,安慰张地主,会不会是他老人家迷糊记错了路。

张地主脸色苍白:“我出生到现在整五十年了,天天守在这地,怎么会不认识呢?”说完他嗷嗷大哭,唱出乡下死了人才喊的腔调:“我的妻啊……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呢?我的儿啊!你们哪里去了?”

邵统军几人见张地主这架势也不像说谎,便四处搜寻起来,希望找到一些线索与遗留下来的痕迹。可巨大空地上,连一片砖瓦都没有剩下,甚至地面都好像是被刨了一遍。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这个村子完全消失,就好像压根没有过这么个村子一样。

最后,大伙只能把目光转向唯一能证明这里有过人居住的那口井。彼得探头往井里看了一眼,用他怪腔怪调的中文说道:“里面空的,没东西。”

邵统军走了上前,也往里面望了一眼,井深处泛着光,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垂在井里的那个桶,边上好像飘着黑纱一样的东西。邵统军抓起井绳,把那个桶三下两下提了上来。大伙见邵统军皱着眉头,也都走了过来,包括张地主也止了哭,凑到了邵统军身边探头张望。

桶被提了上来,桶里还居然真有东西,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邵统军所看到的飘在桶外的黑纱,其实就是这人头头顶的黑色长发。

大家都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邵统军。邵统军抓住那缕头发,把人头从桶里提了出来。头颅的面部出现到大伙眼前的同时,张地主再次大声地哭喊起来:“翠啊!我的翠啊!”说完他一把从邵统军手里抢过人头,抱在胸前大号起来。

等他哭号了一会,四虎之一的铁头沉声问道:“张爷,这人是你们村里的吗?”

张地主连忙点头,说:“这就是我家的小妾,苦命的人啊!”说完又老泪纵横。

邵统军蹲到了坐在地上的张地主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张爷节哀,把这头颅给在下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出疑点,也好给她们报仇。”

张地主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头颅递给了邵统军。邵统军把头颅面部的长发拨开,只见一张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五官也只能说是端正,双眼紧闭,嘴角还有血丝,看不出任何疑点。铁头从邵统军手里接过头颅,往头颅下方的断口处望去。只见那断口的切面非常的整齐,包括颈骨的断裂处都没留下什么骨头碎片。铁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人头是对方故意留下的,是从死了的尸体上切下来的,因为从活人身上斩下来不会这么整齐。”

邵统军点点头,四虎中的另外两个兄弟王成和古大侠也都接过这人头,端详了一会,除了感觉狰狞与残忍外,找不出其他端倪。铁头继续道:“对方把这人头留下来,就是要给我们看到的!”说完这话,铁头闷哼了一下:“可惜他们不知道,能吓住我们几个弟兄的,还没生出来而已。”

彼得在胸口划着十字,低声说了句大伙都听不懂的话,然后抬头问大伙:“我们还进不进远山?”

“进!”四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张地主带着哭腔说:“还进啊?你们就不怕灭了我们全村的人还没走吗?”

铁头瞟了他一眼:“张爷,您跟不跟我们走,我们不勉强。你告诉我们大致方向就可以了。”

“那我怎么办呢?天都黑了,难道我现在再回头回省城?”张地主抹了把眼泪:“要不……要不你们送我回省城吧?我一个人真怕把这条老命落在这。”

铁头没有理睬他,扭头看了看邵统军:“要不邵兄弟你送张爷和彼得回去吧?咱这一趟差事看来凶险,邵兄弟你媳妇怀了孩子,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邵统军摇了摇头,说:“没事,咱四虎要进就一起进,退也一起退。要不……”邵统军扭头望向彼得说道:“要不彼得先生你跟着张爷先回吧!我们忙完后,到时候再去省城找你们。”

彼得连连摆手:“蔡锷先生要我带你们来远山,我不能扔下你们,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山吧。”

张地主一双小眼睛左看右看,见众人都铁了心要继续,便只好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吧!只是各位爷,一路上大伙也尽量保着我这条小命。要知道如果我们张家村的人真的全部死光了,那我可就是张家村最后一条血脉了。”

众人点头,虽然张地主岁数不小,可常年住在这穷乡僻壤,腿脚也还算灵光,并不会拖累大伙。再说,有张地主在一起,也不怕走些冤枉路。

六个人在这块空地上休息了一会,吃了点干粮。张地主脱下外套,把他那小妾的头颅包好,捆到了后背上,说有机会也找个好地方把她埋了。

心情都有点沉重,这远山的诡异,看来不止大伙最初听张地主与彼得说的那么简单。那一会皎月与繁星都已爬上夜空,大伙却压根没啥睡意,迈开步子连夜就往林子里走去。

山路自然比外面的平地难走,四虎倒无所谓,张地主也还勉强跟得上,反而是最高大的彼得时不时吆喝着要休息一会。大伙走走停停一两个时辰,也只刚进到远山丛林。邵统军和其他三虎一合计,最后决定生火休息,等到天亮再继续。

那一晚也没啥异常,四虎轮流站岗,很快就到了天亮,大伙再次上路。

可刚出发不久,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四虎之一古大侠便说话了:“大伙快看!”

众人扭头,见古大侠脸色已经变了,用手指着他前面的张地主后背。张地主自己不明就里,吓得不敢动弹,双腿却开始抖上了:“怎……怎么了?古兄弟,你别吓我。”说话间,他自己都不敢扭头了,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似的。

邵统军他们几人忙往张地主后背望去,只见张地主后背上那个用外套包着的人头,本来鼓囊囊的那么个包袱,竟然像个泄气的球,正在慢慢地往下陷。

铁头大步一迈,一把解开了张地主胸口的结,把那件长袍子扯了下来,然后手脚麻利地打开,望向里面小妾的人头。布被掀开的刹那,只见那颗人头正如水蒸气一般,颜色在慢慢变浅,眼睛鼻子都能分辨出大概,可就是由本来的肤色在往白色变化。一两分钟后,那人头在众人眼前,凭空的离奇消失了。

“鬼啊!”张地主指着铺在地上的那件空荡荡的长袍,大声喊道:“有鬼啊!翠啊!你别吓我!”

四虎之一王成一把搂住了张地主:“张爷,别怕,有我们在。”

其他几个人当时也够震惊的,如此诡异的事情别说没人见过,听都没人听说过呀。铁头往邵统军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邵兄弟,咱还进不进去?”

邵统军咬了咬牙:“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说完邵统军扭头冲张地主问道:“那村子还远不远?”

张地主已经吓蒙了,目光呆滞地回了句:“就在前面几里地了。”

邵统军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天还刚亮不久。邵统军对大伙说道:“咱抓紧点,现在赶去里面的村子,调查一下就往回赶,应该今天还来得及出远山。然后咱连夜回沈阳。”

四虎的其他三位也是不信邪的汉子,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继而都点了点头。彼得犹豫了一下,也表示没问题。张地主那一会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只知道紧紧地粘在搂着他的王成身边。

大伙加快步伐,继续往远山深处走去。又爬了很久的山路后,张地主情绪也稳定了一点,他指着前面对大伙说道:“看到没,前面山坡下面就是远山里那村子了。”

十几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了那下坡处,只见在山坡下方,一块不小的盆地显现出来。盆地里有几十个房屋,房屋外围还有几块庄稼地。在这些房子的正中间有一块空地,空地上一口水井。

邵统军和铁头走在最前面,大伙飞快地冲下了山坡,进入了这个张地主之前所说的村子。村子的房屋应该都有些年月了,破旧但都还结实。很快,大伙就看到了张地主所说的那些血迹,在整个村子里随处可见。尤其是房屋的炕上,差不多家家户户炕上头都有血。只是,血迹旁边还真没有一具尸体,甚至连小块的尸块都没有。

大家挨家挨户地看了个遍,一点发现都没有。邵统军和铁头便往村中央那口井走了过去,他俩希望在这井里有所发现。如果屠杀这村子的凶手,与外面把张家村夷为平地的是同一拨人,那很可能对方也会在井里故意留下点什么。

两人把井里的水桶提了上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邵统军扔了块石头进去,里面水声听得很真切,继而放桶下去接上来的井水也非常清澈,没有闻到因为有尸体被沉入的血腥味。俩人正寻思着要不要下井里看看时,身后的王成大喊了起来:“邵兄弟,铁头兄弟,你们赶紧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邵统军和铁头连忙朝着王成探出头的方向跑了过去,张地主和一直四处拍照的彼得也都闻讯往那边走去。只见王成和古大侠两人正从一间民房里快步走了出来,王成手里提着一把两三尺长的黑色家伙。

大伙走近一看,只见这是一把用生铁铸成的铁棍,铁棍细长,其中一头要粗了很多。粗的这一头里面是空的,有三个黑洞。铁头接过这铁家伙,往那三个黑洞里看了看:“这是把武器吧?粗的这头是用来砸人的吧?”

王成点点头:“应该是,不过你闻闻这三个黑洞洞,怎么里面有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铁头凑头闻了一闻,然后皱紧了眉头说:“还真是有火药的味道。”

邵统军也接过这把铁家伙,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明朝末年的三眼神铳。”说完邵统军在铁棍中间找出两个扳机似的机关:“这就是开枪的扳机,只是……”邵统军皱了皱眉:“王成,你是从哪里找到这玩意的?”

王成指了指身后那件民房:“就在里面的墙上挂着,我还以为是猎枪呢!”

邵统军“嗯”了一声,低头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家伙,嘴里继续说道:“这是当年辽东铁骑的武器,现在留下的不多。原理和鸟铳差不多。如果村子里留着这种铁家伙,那很可能是这里村民的祖先留下的。难道?”

“难道什么?”铁头在邵统军身边急切地问道。

“难道这里的村民是辽东铁骑的后裔?”

大伙都愣住了,彼得虽然是个中国通,可细到这么个久远的武器,这老毛子就只有傻眼的份了:“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邵统军点点头,把三眼神铳扔给王成:“带上这把家伙,到时候给蔡锷将军看看。”然后邵统军又望了望大伙:“还有其他发现没有?”

王成和古大侠都摇头。张地主便嘀咕道:“该看的也看完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赶回去吧?”

邵统军点了点头,彼得还对着周围拍了几张相片,众人便往村外走,准备离开远山,把这情况告诉远在北京的蔡锷将军。

而就在大伙走出村子,正要爬那个山坡时,不喜言语的古大侠突然指着远处的草丛沉声说道:“快看那边的草!”

邵统军他们几个连忙扭头过去,只见古大侠已经冲到了旁边山坡处蹲到地上,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草丛。

“什么情况?”铁头对着古大侠问道。

古大侠低头看了一会,然后指着地上的草说道:“这里有人走过,而且是从这个位置上了这个山坡。你们看看地上这些草,都是朝着上面倒过去的。这是大批人从这位置踩过,并且……”古大侠顿了顿:“并且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从这里冲上去的时间并不久,很可能就是昨晚或者今天早些时候。”

“凶手没走?那些凶手还没走?”张地主再次大喊大叫起来:“几位爷,我们赶紧跑吧!我知道各位都是有本事的好汉,可是你们再厉害,也就这么几个人啊?对方一下子可以灭掉两个村子,人数肯定很多。你们回去给蔡将军说下,让他派兵过来吧!我们几个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鬼地方不值得啊。”

四虎没有理睬他,古大侠站了起来:“我们朝着这个方向追下去,对方人不少,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痕迹,凭我们的脚力,有可能能够追得上。”

邵统军和铁头、王成都点了点头。彼得往前一凑:“我也同意古兄弟的想法,赶紧上吧!”

张地主在后面叫喊道:“你们疯了,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剑仙?就算你们本事大,能打得过几个人,可对方可能压根就不是人,是妖怪,是鬼!你们疯了!我打死都不去了,就算我一个人回去路上被野物啃了,我也不会再跟着你们了。”

张地主说完,气鼓鼓地扭身望着一边,故意不看大伙。见大伙没人搭理他,张地主偷偷拿眼角瞟了瞟大伙:“我真走了啊!我老汉死在这山里得了。”

四虎都乐了:“张爷,咱没说不管你啊!您老跟我们一起,忙完后带你回北京就是了,您激动啥呢?”

张地主这才扭过头来,哭丧着脸:“我说几位大兄弟啊,算老汉我求求你们了成不?听我一句,跟我出去吧!你们都还年轻,没必要在这山里白白丢了性命。”

邵统军也正色下来:“张爷,我们也不勉强你,趁着现在还早,您腿脚也灵光,还能赶回去。张爷见谅,我们奉了将军之令,不查清楚,不可能出远山的。如果没有这么个线索,我们还可以陪张爷回,但要我们在有了发现后半途而废……张爷,您老莫怪了!”

张地主见大伙都已经决定了,便也叹了口气:“唉!希望你们能活着回省城吧!我……我就不跟着拖累你们了。”说完,张地主转过身,朝着远山外走去。

邵统军他们也没再挽留,大伙迈开步子,追着那些被踩踏的草,往远山深处奔去。 iz5ADZ0Mx1AIB0502cjd6YdxnkNgACbIidimneSVmizBli5UJId/uZGi6XPVp7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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