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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朱标统大开秘密会 黄队官快读革命文

话说进来的那人,生得长身玉立、一表非凡。更兼穿着武装,头戴军帽,身着制服,脚蹬皮靴,腰插短柄刺刀,手执五响快利,越显得狼腰猿臂、鹤势螂形,眉梢眼角露出英风锐气,几可辟易千人。原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振华的未婚夫黄一鸣。

振华喜极,挽住手问道:“你今天怎么倒有工夫来瞧我?”

一鸣道:“一天不见你,心上不知怎样就要不舒服。昨日奉命查城,没工夫来,今天一落差,衣服都没有更换就跑来了。”

振华道:“外边事情怎样了?”

一鸣回头瞧了一瞧,见没人,才悄悄道:“危险得很,就在这几天,总有大事闹出来。”

振华道:“革命党到底捉着了多少?”

一鸣道:“我派在城里巡查外面的事,也不很熟悉。”

振华道:“隔壁孙家两弟兄,今日听说要斫脑袋,到底确不确?”

一鸣惊道:“孙家两子也捉去了吗?”

振华道:“昨晚九点钟时光捉去的,你没有知道吗?”

一鸣道:“我在里头和你在这里差不多,营里头各人各事,派开了这一方并不是我的地界,叫我如何会知道?”

振华道:“他们听得制台请王命,阖家子哭得要不得,我叫妈妈解劝去了,现在生和死,究竟没有清楚。我问你,上头到底哪里来的消息,怎么忽然间查问起来?”

一鸣道:“昨天中秋节,本的要放假的,大家端整回家过节。七点钟时光,院上得了一个什么电报,忽地差人来传张统制、黎协统上辕问话。那时,统制还在公馆,没有来营。黎协统晓得总有重大事情,马上叫人到张统制公馆去请,差去的人还没有回,院上又打德律风来催促,黎协统只得一个儿上院。足有顿饭时光,协统由院上打德律风到营里,叫众兵士一概不许请假,已经请假的也去追回来,都在营中候令。众人得着这个令,都测度不出是何朕兆。停了一个钟头,张统制和黎协统立马到营,张统制平日本的不很到营的,今朝忽地坐马而来,晓得他总有很大事情。他到了营里,并不和我们讲话,径到机密房,一时各标标统也都应召而来。会议只得半个钟头,就传令出来,派我们巡查街道,凡有肩负洋伞、手拎皮包的,一律都要检查,搜着炸弹、洋炮,一应违禁东西,就把原人扣牢,解到营里,定记大功。我们接着这个令,只好各人按照所派的地段,各自出防,也不知究为甚事,查得那么严紧。临时出发,里头又传出令来,截发洋装的人不得轻易放过,姓名、籍贯、职业、住所,都要细细盘问,稍有不符,马上解进来。昨天日子上,被拿的人一总听说倒有十多个呢,日夜轮流,晚上镇镇一个全夜没有睡。”

振华道:“无风作浪,我想总也不会的,统制究也不是三岁孩子。”

一鸣把快利枪往墙壁上一倚,坐下椅子,开言道:“疲倦极了。”

振华道:“到房里去睡一下子吧!”

于是,两人手搀着手,才到房里,还没有睡下,忽见妹子冠英匆匆进来,向振华道:“姊姊,张妈回来说,大街上人家都哗说革命党进城了,快要打仗了。人家都抢着搬家,纷乱得不成个样子。”

振华道:“你怎么起劲得这个样子?”

冠英一眼望见一鸣,笑道:“姊夫几时来的,怎么我倒没有瞧见?”忽然道:“门铃响吗?妈妈回来了,我瞧去。”说着,噔噔噔,奔下楼去了。

这时,丁零零,丁零零,门铃还响一个不住。振华道:“我们妈妈是从后园门出去的,这推门的一定是个陌生人。”

说着,听得张妈开门声响,进来的是个男人口音。振华侧耳细听,只听那人问道:“黄老爷在这里没有?上头传他去,有要紧话交代呢。”

一鸣道:“惹厌得很,坐都没有坐定就来喊了。”

振华道:“谅来总没甚事情,理他怎的。”

一鸣道:“我去瞧瞧再说。”

说着,就起身下楼,走到客堂。见那兵士正站着和张妈两个讲话,一见一鸣,忙行一个立正礼。

一鸣问:“营里没事吗?”

那人道:“标统传老爷马上去听令。”

一鸣持枪在手,走到天井里,见振华倚在楼窗口,回头道:“我去了。”

振华点了点头,眼看一鸣同着那兵士走出大门去了。

不言振华在家盼望,且说黄一鸣跟着兵士,排开步子,不多会子,早到营里。

兵士道:“朱标统在西营房。”

一鸣迤逦走进,见标统、队官黑压压坐了一屋子的人。一鸣逐一见礼毕,内中一个洋装朋友很是面生,心里正想请教,只听标统吩咐,叫闭上营门。吩咐未毕,早有两个人动手把营门闭了结实。

标统起身道:“在这屋里的众位,大半都是弟兄,兄弟也颇相信得过,现在有一件东西给众弟兄看。”

说着,就在袖子里拿出一大卷纸张来,展开一瞧,是洋洋洒洒一篇大文章。标统拓开两手,展开两端,叫众人瞧看。一鸣念道:

天运辛亥黄帝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中华国民军政府檄曰:

昔我皇祖黄帝轩辕氏与炎皇同出于少典之裔,实建国于兹土,上法乾坤,乃作冠带,弧矢之利,以威不庭,南剪蚩尤,北逐荤粥,封国万区,九有九截。少昊、高阳继之,至于唐虞,分北三苗,海隅苍生,莫不循化。

夏商之世,王威不远,亦能保我子孙黎民,不失旧服。自周公兼夷狄,定九宇,四海之内,提封万里,旅獒肃慎,无敢不若。衰周板荡,始有赤狄、白狄、九州、陆浑之戎,交捽诸夏,夷言被发,渎乱华俗,部落聚居,胜兵稀疏,亦财比于癣疥。

秦始皇帝,奄有海内,乃命上将,驱而致之河湟之外,始筑长城以阻匈奴。中夏清明,秦功为大皇。汉肇兴,则有平城之役。孝武赫然,锐意北伐,终绝大漠,勒石纪功于狼居胥之山,三世载德,威惮旁达,日逐呼韩邪单于,南向奔命,愿为臣妾。迄于新都季汉之世,胡祚世衰,边庭少事。

晋道陵夷,授权降虏。刘元海、石勒之徒,凭借晋威,乘时僭盗,则我中华之疆土,自是辐裂,五胡麋聚,甲覆乙起,江左建国,不出荆扬,然犹西殛姚泓,东诛慕容,徒以燕冀未靖,又资拓跋。崔浩魏收,腾其奸言,明朔方之族,出于黄帝。奸人王通,复以《元经》张虏,乃云黎民怀戎,三才不舍。由是言之,非虏之能,盗我中华,顾华人之耽于媚虏也。

天诱其衷,唐室受命,西戎、突厥咸服其辜,以中原之地,久陷索虏,任用将帅,胡汉杂糅,卒有安史之变。延及朱梁,沙陀内寇,石晋刘汉,世载其凶。宋承百王之末,疆域削迫,燕云诸州沦于契丹,金源继逆,播迁南服。遂启蒙古,宰割赤县,则我中华始丘墟为亡国。以民志未携,能贵其种,韩宋天完,扶义伐罪,卒统一于朱氏,衣冠礼乐,咸复其初。虽疆域之广,不逮汉家,挞伐所及,远逾宋氏。辨章种族,严于有唐,九边分卫,斥候相属,卫虏不能肆其毒,蒙古不能播其氛,边防之严,趣重西北,蕞尔东胡,曾不介意。乃使建虏雉兔,窜伏于其间,荐食沈阳,侵及关内,盗窃神器,流毒于中华者二百六十八年。

逆胡爱新觉罗氏者,女真遗丑,蘖芽东垂,蒙鱼为皮,使犬逐鹿。自以朱果之祥,发于神鸟,诱惑诸夷,肆其蚕食。昔在明室万历之初,跳梁作贼,父子就诛,凶嗣努尔哈赤,长恶不悛,世济其逆,我中华念其瞢愚,不忍尽戮,因夷治夷,疆以戎索,则有龙虎将军之命。奴酋背诞忘德,恣其虐饕,职贡无时,东珠不入,盗我边部,旁及叶赫、尼堪外兰诸部,将率群丑,黄衣称帝。其子皇太极因袭便利,入据全辽。我中华亦有流寇之难,讨伐不时,将帅亟易,遂得使虏穷凶极恶,肆其驰突,外劫朝鲜,内围京邑,稔恶盈贯,亦陨其命。属以流寇犯阙,思宗上宾,多尔衮、福临父子,假称义师,盗有中夏。自弘光初元,讫于延平郑氏之亡,四十有一岁,冠带遗民,悉为虏有。以至于今,传嗣十叶,凶德相仍。

今将数虏之罪,我中华国民,其悉心以听!

昔拓跋氏,窃号于洛,代北群胡,犹不敢陵轹汉族,虏以要害之地,建立驻防,编户齐民,岁供甲米,是有主奴之分,其罪一也。

既据燕都,征固本京饷以实故土,屯积辽东,不入经费。又熔金巨亿,贮之先陵,穿地藏资,行同盗贼。故使财币不流,汉民日匮,无小无大,转于沟壑,其罪二也。

诡言仁政,永不加赋,乃悉收州县耗羡,以为己有,而令州县,恣取平余,其余厘金夫马杂税之属,岁有增加。外窃仁声,内为饕餮,其罪三也。

自流寇肆虐,遗黎凋丧,东南一隅,犹自完具,虏下江南,遂悉残破。南畿有扬州之屠、江阴之屠、嘉定之屠,浙江有嘉兴之屠、金华之屠,广东有广州之屠,复有大同故将,仗义反正,城陷之后,丁壮悉诛,妇女毁郭。汉民无罪,尽为鲸鲵,其罪四也。

台湾郑氏,舟师入讨,惧海滨居民之为乡导,悉数内迁,特申海禁。其后海外侨民,为荷兰所戮者三万余人。自以开衅中华,上书谢罪,大酋弘历悉置不问,且云寇盗之徒,任尔殄灭。自是,白人始快其意,遂令南洋侨民,死亡无日,其罪五也。

昔,胡元入寇,赵氏犹有瀛国之封,宗室完具,不失其所。满洲戕虐弘光朱氏,旧宗剿灭殆尽,延恩赐爵,只以欺世,其罪六也。

胡元虽虐,未有文字之狱,自知貉子干纪,罪在不赦,夷夏之念,非可铲绝。满洲玄烨以后,诛求日深,反唇腹诽,皆肆市朝,庄廷鑨、戴名世、吕留良、查嗣庭、陆生楠、汪景祺、齐周华、王锡侯、胡中藻等,皆以议论自恣,或托讽刺于诗歌字书之间,虏遂处以极刑,诛及种嗣,展转相牵,断头千数,其罪七也。

前世史书之毁,多由载笔直臣,书其虐政。若在旧朝,一无所问。虏以人心思汉,宜所遏绝,焚毁旧籍,八千余通,自明季诸臣奏议文集而外,上及宋末之书,靡不烧灭,欲令民心忘旧,习为降虏,其罪八也。

世奴之制,普天所无,虏既以厮役待其臣下,汉人有罪,亦发八旗为奴。仆区之法,有逃必戮。诸有隐匿,断斩无赦,背逆人道,苛暴齐民,其罪九也。

法律既成,即当遵守,军容国容,互不相入。虏既多设条例,务为纠葛,而督抚在外,一切以便宜从事,近世乃有就地正法之制。寻常私罪,多不复按,府电朝下,囚人夕诛,好恶因于郡县,生杀成于墨吏,刑部不知,按察不问。遂令刑章枉桡,呼天无所,其罪十也。

警察之设,本以禁暴诘奸,虏既利其虚名,因以自煽威虐,狙伺所及,后盗贼而先士人,淫威所播,舍奸宄而取良奥,朝市骚烦,道路侧目,其罪十一也。

犬羊之性,父子无别,多尔衮以盗嫂为美谈,玄烨以淫妹为法制,西后那拉氏,面首之置,数逾三十,溥仪之母,且随淫伶以私逃,其他烝报,史不绝书。汉士在朝,习其淫慝,人为雄狐,家有麀鹿,使中夏清严之俗,扫地无余,其罪十二也。

官常之败,恒由贿赂,前世臧吏,多于朝堂杖杀,子姓流窜,不齿齐民。虏有封豕之德,卖官鬻爵,著在令典,简任视事,率由苞苴。在昔大酋弘历,常善任用贪墨,因亦籍没其家,以实府藏。盗风既长,互相什保,以官为贾,以法为市。子姓亲属,因缘为奸,幕僚外嬖,交伍于道,官邪之成,为古今所未有,其罪十三也。

毡笠绛缨以为帽,端罩箭衣以为服,索头垂尾以为鬘,鞅靷璎珞以为饰。往时以蓄发死者,遍于天下,至今受其维絷,使我衣冠礼乐,夷为牛马,其罪十四也。

夫以黄神遗胄,秉性淑灵,齐州天府,世食旧德,而逆胡一入,奄然荡覆。又其腥闻虐政,著在耳目,凡有血气,宜不与戴日月而共四海。故自僭盗以来,朱一贵起于台湾,林清起于山东,王三槐起于四川,洪秀全起于广西,张乐行起于河南,其他义师,不可悉数。岂实迫于饥寒,抑自有帝王之志!诚以豺狼之族不可不除,腥膻之气不可不涤,故肝脑涂地而不悔也。

今者民气发扬,黎献参会,虏亦岌岌不皇自保,乃以立宪改官之令,诱我汉民,阳示仁义,包藏祸心,专任胡人,死相撑拒。我国民伯叔兄弟,亦既烛其奸慝,弗为惑乱。以胡寇孔棘之故,唯奋起逐北,摧其巢穴,以为中华种族请命。幕府总摄维纲,辑和宗族,惧草泽之骏雄,良材鲜学,则自以为王侯同类相残,授虏以柄,或有兵威既盛,虏不能制,思寻明祖之迹,与比邻诸雄互相角夺。不念祖宗同气之好,日寻干戈,使元元涂炭。帝制既成,唯任独断,不可以保世滋大。又惧新学诸彦,震于泰西文明之名,劝工兴商,汗漫无制,乃使豪强兼并,细民无食,以成他日之社会革命。为是与内外民献四万万人,契骨为誓曰:自盟以后,当扫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有渝此盟,四万万人共击之。

呜呼!我中华民国,伯叔兄弟、诸姑姊妹,谁无父母,谁非同气?以东胡群兽,盗我息壤,我先帝先王亦既丧其血食,在帝左右,彷徨无依,我伯叔兄弟、诸姑姊妹亦既降为台隶,与牛驹同受笞箠之毒,有不寝苫枕块,挟弓而斗者,当何以为黄帝之子?唯革命之不可以已而不可以有二也,故有共和之政,均土之法,以维持于无极。事虽未形,规摹则不可以不闳远。唯我国民,恺悌多智,以此告勉,庶几百姓与能。迩来军中之事,复有约束,曰毋作妖言,毋仇外人,毋排他教。昔南方诸会党,与燕齐义和团之属,以此三事,自致不竞。唯太平洪王之兴,则又定一尊于天主,烧夷神社,震惊孔庙,遂令士民怨恚,为虏前驱,唯是二者,皆不可以崇效。我国民之智者,则既知引以为戒,其有壮士,寡昧不学,宜以此善道之,使知宗教殊途,初无邪正,黄白异族,互为商旅,苟无大害于我军事者,一切当兼包并容。有违节制,悉以军律治罪。又我汉族仕官于满洲者,既实同种,岂遽忘其祖父?徒以热衷利禄,受彼迫胁,人亦有言,满堂饮酒,有一人向隅而泣,则举坐为之不乐。幕府张皇,六师神武不杀,虽蚍蜉蚁子,犹不妄戮,况我同种,而当迫害。念尔缙绅,及尔介胄,既污伪命,如彼赤子,陷于深谷。尔虽湛溺,尔心肺督脉犹在。尔亦念往者,胡人入关,陵暴尔祖尔父,斫头屠肠于绝辔之野,尔室毁破,尔朝摧夷,尔墓掘穿,尔先妣与诸母、诸姑,亦有污辱。

我政府肃将天讨,为民理冤,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变。若能舍逆取顺,幡然改图,有束身归命,及以一城一垒迎降者,任官如故。若自忘其本,为虏效忠,以逆我大兵之颜行,一遭俘虏,或得赦宥,至于再三,杀无赦。其为间谍者,亦杀无赦。又尔满洲胡人,涵濡卵育于我中华之区宇且三百年,尺布粒米,何非资于我大国?尔自伏念食土之毛,不怀报德,反为寇仇,而与我大兵旅拒,以尔四体,膏我萧斧,尔抚尔膺,尔谁怨?若自知不直,愿归部落,以为我中华保塞。建州一卫,本尔旧区,其自返于吉林、黑龙江之域,若愿留中国者,悉归农牧,一切与齐民等视。唯我政府,箫勺群慝,淳化虫蛾,有回面内向者,怀柔以体,革其旧染,选举租赋,必不使尔有倚轻重。尔若忘我汉德,尔乃盗边,尔名马大珠不入,尔恶不悛,尔胡人之归化于汉土者,乃蹀足謦欬,与外胡响应。幕府则大选将士,深入尔阻,犁尔庭,扫尔闾,遏绝尔种族。幕府则建筑尔尸,以为京观。如律令,布告天下,讫于蒙古、回部、青海、西藏之域。

众人瞧过,有懂得的,有懂不得的,默默相对,并没一人开发议论。只见标统问众人道:“众位弟兄,都明白了没有?”

众人回说:“都明白了。”

标统道:“赞成吗?”

众人齐声:“赞成。”

标统道:“哪一个不赞成,就请他吃我枪弹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7m3OSbagOGujYl8fH1sr/HcbGyhkn9489L98450mXO9wMXGTFEjZqPaZLZe8J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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