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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灭火

在党校,邵定发搞懂了什么是人生聪明。他认为有人聪明在嘴上,有人聪明在心里,而要将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起来让不同层次的人都读出叫他们满意的信息或者不满意甚至是惧怕、恐惧的信息,那就是脸面和脸面上随时随地因人因场合不同而变幻着的表情和神态了,语言、动作只是为了配合表情和神态行使职能需要的装点。所谓不怒而威、惊心动魄、一本正经、风情万种、暗送秋波等等都是脸面上的表情和神态定位出来的。邵定发在不同场合和人群那里都做了学者式的实验和探究,因而对此项秘技已经练达到相当火候,心里暗暗滋生了一种成就感,急于在实际工作中实行。可是,他只能憋着,因为他的党校课程还没有结束,还得继续造就,这也给他继续修行秘技能力以时间上的宽容。

毕业后,邵定发以最快速度回到省里。他没有立即去组织部报到,而是等到夜幕叫满城灯火印染成梅红,悄悄去了老领导张楚副省长家。

这也是他在学习的课余反思过去联系现实悟出来的心得,尽管这个心得在别人那里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平常得犹如吃饭、穿衣那样惯常,而在他这里确实是秘技之一。在他看来,进行权力运作的官员,不说如何如何对组织忠诚严格执行组织决定,起码要将权力放到组织层面上运行,光亮一点,运行权力的官员之间的交往也应该先公后私,或者是公而忘私才对,不可以以某种目的而变通。如果是那样,官场是不可想象的,权力运行也是极其危险的。他在上党校之前那么运行,但是,他那时候的地位和处境不同,不得不如此做法,他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根据风声,自己学习结束了,如果没有其它特殊情况会被委以重任,担当重要领导职务,哪能还那样干?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领教得太多了,风声本身就不是先公后私的程序。风声的传播者是张副省长,张副省长不是代表组织而是个人揣测。邵定发敏感地认识到了,自己暂时还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现状。此次回省,没有事先获得省委组织部门任何关于自己的任职征询,更不用说对自己的职务给定了,一切都在不确定之中。他是搞组织工作出身的当然知道里面的可能性,仅凭张楚的风声自己还是水面上的浮萍。在省里,邵定发虽然也认识一些人,对自己的任职真正有影响力的只有张楚。虽然有点势单力薄,但那是支持也是希望所在,所以,在正式向组织报道之前,不得不登张楚家门。有些话不可以在堂皇的省政府办公室里说。邵定发一是要给老领导一个亲近感,二是要表明自己对老领导的感激,有了这个感情投资,自己在张楚眼里就更近了。听说张楚下一届可能是常务副省长的不二人选,这对于邵定发非常重要。还有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此次任职职务和任职部门。他想任职某地,自己现在应该能够担任正职了,正职能够规划行政方式行政特色行政走向,自己的诸多想法就有了验证机会。他现在必须提前了解可能任职的某地人员等方面情况,这对自己未来任职走向极其重要。他要从张楚的嘴里预先知晓,还有省委对自己的态度。至于担任正职,他丝毫不担心。他认为自己在临湖虽然有被人赶下台的嫌疑,可是自己的政绩摆在那里,才能更不用说了,在加上自己党校成绩优秀怎么着都得大任。张楚给他吹风时候也提到过,说省委栾书记去北京开会时还亲自抽时间去党校了解过你在校情况,听说很满意。风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现在,虽然栾书记临时交换到他省,他的话对继任者还是有影响力的。

邵定发离京前特地跑到荣宝斋,购买了一方上好的端砚、一支徽墨和几支湖笔,花了自己好大一笔钱。当时钱不够,打电话回去让春枝从卖房款里提取了五千块。他知道张楚喜欢字画,也喜欢写写条幅或者画兰花翠竹青松什么的送人,所以痛下心来买得此三样预备着送给张楚。

他拎着装了仅有此三样的皮包敲开张楚家门。张楚老婆陆姨见了邵定发喜欢得像见着最亲近的人,连忙让邵定发赶快进门。还没有容邵定发换上拖鞋,问邵定发是不是吃饭了,要没有她让保姆给做,说一切都是现成的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邵定发冲着陆姨施放一个美好谦和的笑容说,姨,您就别忙和了,下次一定留着肚子品尝。陆姨也就是五十挂零的人,到外面要不提年龄,没有人不把她当成四十挂零的资深美女看待。可是,她却不喜欢让人称呼她年轻化的称呼“陆大姐。”说他们家老张那岂不成了“张大哥”了?和副省长身份不合。这只是她们在太太们聚会时候一句随意话,第二天,很多人改称她为陆姨。邵定发现在将姓氏都省略了,只用一个“姨”!表情这回放下架子,极好地配合了这个称呼,喜欢得陆姨眉眼柔和成弯月,嘴边的笑纹里洒落一地珍珠,连说好好,改天我亲自下厨好好喂你的肚子,哈哈哈。邵定发穿好拖鞋,陪着放出灿烂,问省长在家吗?

“在在,刚才还在念叨说定法该来了,他下午四点二十应该下飞机了。”邵定发闻听心里猛然一惊,辛亏自己在机场航站楼否定了立即去省委组织部的决定而来张楚家。陆姨提高声音喊道:老张,定法来了!又悄声说,在书房看内参,没事,你进去。伸手接过邵定发一直拎着的皮包,欲随便放到门口鞋柜上。邵定发忙小声告诉陆姨说里面有易碎的东西,给省长的。邵定发说完不好意思地一笑,陆姨正要开心地埋怨邵定发,张楚的声音出现在客厅里,定法啊,来,坐!随着声音,张楚出现在客厅用手指了指沙发。

邵定发应声说,您老一向可好?这个称呼是邵定发从陆姨的称呼里琢磨出来的。他不称呼张楚为张省长或省长而是用您老,也是得到他们认可的,其他的人可不行。张楚穿一件宽大的竖条纹睡衣,看样子他是不准备外出了,也不准备在家里会见重要来客。那睡衣告诉邵定发,张楚这样来和自己见面,那是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的人,亲近得如同家人,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差点掉下眼泪。张楚周正的脸庞上慈爱的笑容叫邵定发安心温暖,顺着张楚的手势坐到张楚身侧,微笑着等待张楚的问话。陆姨接过保姆手里的茶具给他们沏茶。沏好茶微笑说,你们聊。招呼保姆和自己去里屋。邵定发道谢后双手将一杯茶递到张楚面前的茶几上。张楚也没有道谢,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放下问:去组织部了?

“没有,直接上您这儿。”邵定发差点汗都下来了,急忙道。

张楚嘿嘿一笑说,你应该先去组织部。邵定发表情无限丰富地微笑,说我这不是太想念您了,我在临湖工作时候,是您力排众议地关照,要不我也没有现在啊。我……邵定发还想表白下去,张楚哈哈一笑说,好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不用这样。话风一转亲切地问:这次回来,有打算吗?邵定发的脑子猛然一嗡,这个话问得蹊跷,什么叫我有什么打算?我就是有想法管用吗?敏感地发现,省委还没有对自己的任职有个明确的选定,要不张楚不会这样问自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楚是在试探自己。他宁愿是后一种,动员了热情和笑容说,我听从组织和领导的安排,做好所分配的工作!张楚呵呵一笑说,有这个心理准备最好。你在临湖那会就是那样宠辱不惊,我没有看错人。邵定发连忙微笑说自己不代组织和领导麻烦,听从安排。其实心里评估着“心理准备”和“宠辱不惊”的可能性,莫非莫非……他不想向着自己不愿意的地方联想,也许那是张楚的故意玩的欲擒故纵。以邵定发对张楚为人的了解,张楚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对自己不会玩手段。可是,张楚的话太让邵定发费解了,他想问问清楚,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这样了,要是那样张楚还不认为自己太缺乏理解力和政治智慧了,得自己揣度和观察,就是想问也得把握时机。那句“心里准备”就是在告诉自己:多余的不要问了。

张楚看到邵定发不说话,笑问是不是旅途劳累了,要是这样早点回宾馆休息。听了这话,邵定发终于明白了,那个“风闻”的内容随着省委栾书记的异地交流给带走了,这个话题也该结束了。可是,邵定发不死心,想说点其他的拖延时间,好在拖延出来的时间里寻找机会,于是微笑说,我这次回来匆忙,也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老领导,我知道您善于书画,我可是不懂,跑了趟荣宝斋,胡乱买了一方端砚一支徽墨还有几支湖笔,不知道能不能进入您老的法眼。呵呵笑着起身,走到门口的鞋柜前拿起搁在柜子顶上的皮包。张楚听说是送给他这些玩意,高兴得眉开眼笑,说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是宝贝。邵定发在笑声里打开皮包,很小心地双手捧出那方雕刻着山水形胜状貌古朴典雅成不规则的长方形端砚。张楚眼睛明亮,嘴唇不由自主微张,双手情不自禁地伸出轻轻地摩挲着山水雕刻和砚台的身体,连说了好几个好。那样子就像是见到初恋的情人那样无限吸引。邵定发小心地将砚台放到茶几上让张楚欣赏,自己在心里微笑着听张楚欣赏地鉴定。听了张楚的鉴定和欣赏,邵定发感到张楚的古文化功底很深厚,自己肚子里那点古文化残余实在不敢在张楚面前表露,需要刻意隐藏,否则让张楚探知道底细那自己在张楚眼里就大大的矮化了,会严重影响自己的今后。恭维的话还是要继续的,尽管他不愿意那样。说这些文具只有您才配使用他,要是搁到别人手里那可是糟蹋了。张楚可能是听得此类的话多了,没有特别反应,但还是领了邵定发的恭维,笑着让邵定发随他走。张楚捧着端砚,邵定发拎着皮包随后走。

张楚的书房就是一个书画世界。书橱里似乎全是关于书画方面的书籍,余下的空间都是一方方奇形怪状的砚台、大小不一的笔墨,还有尺寸不等的宣纸,墙壁上挂满陈旧的和新鲜的字画,书桌上除了几本和政治有关的书籍以及文件外就是笔架、笔墨和砚台。张楚将砚台放到桌面,很兴奋地指点他的那些宝贝进行评点。张楚的评点里都是文化精华的积淀,而邵定发心里全是每一件珍贵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自己今天所赠正式成为张楚后日向人夸耀的一份资本。

邵定发用惊讶和羡慕维护着张楚的好心情,等张楚的鉴赏告一段落,邵定发从皮包里掏出剩下的笔墨呈给张楚。引得张楚又高兴了一回。张楚除了说文具和书画上面的内容,从没有说邵定发回省工作安排的事,好像压根他们就没有必要说这个事情。邵定发看出了问题所在,内心十分懊恼和沮丧,可是不敢在张楚面前表露半点。在待下去不但自己没有意思,张楚也会生出不自在。说您老该休息了,打扰的时间很长了。张楚这才停止自己的好心情,说工作的事情不可以着急,省委自有安排,但是要有一个过程。

“我知道,我能等!”心里很无奈。

张楚右手搭上邵定发的肩膀,推心置腹说,定法啊,因为我们的关系,我现在不好提建议,好在省委和组织部还没有最后做决定。你可是干将,领导和组织不能不考虑,你放心!

“谢谢,谢谢,我听您的!”

“这就好这就好!老陆,定法要走了!”这是送客令。陆姨应声而出,脸上依然春花烂漫,笑容颤抖地送邵定发出门,说以后常来啊,下回可不许吃过了来的。让保姆送邵定发下楼,说以后我们要是不在家,可以和小赵说。邵定发动员了最后的热情说一定一定,和小赵下楼。

送走邵定发,陆姨问张楚到底对邵定发怎么安排,他可是你的干将啊。张楚苦笑说,我现在不能出面提建议,大家都知道他邵定发是我的人,新书记还没有到任,就是到任了我也不能提。要是没有这个书记交流就好了。

“是不是为了常务的事?”

“嘘——”看看里屋,小声说,家里有保姆说话小声点。

邵定发回到宾馆本想联络过去的同事朋友,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做例行的感情热络。在党校一门心事沉浸在学习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管这些事,就是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料理。他不同于一般的学习者,来党校是为了镀金,学多学少无所谓,他要用有限的时间多学习点学问积累理论知识,因此,如饥似渴自动杜绝了联络情感的奢侈。现在有时间了,可是却没有了那份荣归时候的愉悦和自豪感,哪里还有心情联络故人?张楚的话和态度再明白不过了,自己的任职还没有定落,他想像不出来问题出在那里,但是肯定与书记离省交流有关。他想到除了省委书记,难道其他的常委们都不甚关心自己不看好自己,或者他们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了。邵定发认定肯定是后者起了作用,要不不会将自己冷落在宾馆里无人问津。张楚虽然是副省长,但是还没有进入常委,人事建议权有限。邵定发总是将问题向好的方面设想,没有想到这里面各种关系的复杂性和局势的微妙性。

邵定发感到很孤独无助,心里自然想到了女人,现在只有女人的温婉能抚慰自己内心的孤独和无助了。想打电话给杨春枝,一想到杨春枝马上想到了卢明芳,饥火一发不可收拾。门被敲响,敲击声音很清晰不疾不徐,很有涵养。邵定发心里一惊,喜悦马上涌到脸上,问那位?在心里想,一定是省委或者是省政府办公室来人了,说不定组织部甚至是某位领导的秘书来找自己去谈话呢。邵定发怀着激动的心情起身去开门,他可不敢得罪领导身边的人,尽管他们只是秘书。他可是见识过秘书的重要性和厉害的。他也不介意对方散漫没有及时回答自己发问,兴奋地加了句,请稍等!

门开了,眼前不是秘书,现在领导不配女秘书。女人三十好几,身材窈窕,细眉大眼,表情和淡妆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女人的风韵和优雅。邵定发疑问,你是……女人很熟稔地一笑说,邵市长,你就让我站在这里说话吗?

“请!”邵定发退过一边,心里挺纳罕,这女人挺神秘,搞不清楚女人的底细。看派头知道是有来历的,她一开口就叫出邵定发的官衔,想必不是轻易可以慢待的角色。邵定发很小心请神秘女子先行,女子也不做作,施施然走过房间内部过道,将坤包随手丢到桌上,坐进沙发里,冲着随后而来的邵定发微笑。那微笑是和煦里的月色是月色里的朝霞。邵定发哪里经受过这等面对面的挑逗,身体里某处立生反应,可是他不敢造次,得赶紧问明身份要紧,严肃地笑问,这位女士不知道怎么称呼,来此有何要事?邵定发仍然站立着,两腿夹紧。女子嫣然一笑,说我是这家宾馆的经理,碰巧了值夜班,从前台看过入住的客人名单,邵市长能进驻我们宾馆是我们的荣幸啊,岂能不来拜会您啊。

“原来是这样。”邵定发紧张的神经猛然松弛,坐到沙发横头里,右腿叠加到左腿上,不想说话。女经理可没有接受冷落,笑着说,怎么,邵市长不欢迎小女子?

“不不,我这里很好,谢谢你亲自来看视。”

“言不由衷,恐怕在心里骂我来得不是时候,讨厌!那我就走了。”说着站起来欲走。邵定发忙使出笑脸说:“哪里哪里,请坐。”

女经理呵呵一笑坐下。邵定发不好在行冷落,说请问贵姓,你怎么知道我的?邵定发确实怀疑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在登记薄里可没有写明职务,只填写姓名、身份证号码和籍贯,姓邵的也不是他邵定发一个人。女经理神秘一笑说,免贵,我叫高丽华,很庸俗的名字。呵呵,能不说我是怎么知道您的身份吗?高丽华一双大眼睛朝邵定发忽闪,柔嫩的面容放射出摄人心魄的粉和。邵定发不敢正面对视,扭头呵呵一笑说,没关系,高经理要是没有太大的事,是不是……邵定发档里很不争气,为了避免危险,赶紧下达逐客令。高丽华没有立即知趣地离开,瞥了一眼邵定发叠压着的双腿,发出一声轻笑,柔和地说,好,我听您邵市长的,我丈夫就在组织部任小秘书。叫张开道,有事可以让他为你服务。邵定发猛然惊醒,赶紧施放出热烈,说是我错怪了你,我刚刚下飞机不久,实在是太累了。言语不周请包涵,有机会我做东请张秘书和你。呵呵一笑。

“没事,我们就算认识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们呢,呵呵呵。”伸出手,邵定发赶紧握住。猛然一愣,高丽华的手似乎没有骨头,只有柔软、嫩和还有温热,握在手里那就是今生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和美妙。他在心里享受,忘记了放手,还是高丽华嫣然一笑抽回手,说再见,安心睡个好觉。邵定发愣愣地看着高丽华扭动着浑圆的屁股消消停停地走向门口,拉开门回头给邵定发一个微笑,抬手示意,身体很快消失在门后面。邵定发仿佛失去了魂魄,站立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赶紧小跑着关上门。

高丽华来得贸然走得突然,就像一个美丽的幽灵。

邵定发从组织部出来,脸上愁云密布。手里拿着住宿凭证,凭证上的住宿地点正是他下榻的宾馆。交给他凭证的干部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张开道。邵定发稍微一愣,感到这个姓名很熟悉,但是心情不在这上面,只对张开道微微一笑也没有说必要的感谢。此时,心里滚沸,周处长很客气地让他去宾馆里等待,他尽快向领导汇报。这叫什么话,感情他们对自己这个副厅级干部任职还没有进行事先安排?邵定发真想发火,可是这里是省委组织部,手里可是掌握他的去留升降大权的地方。副厅级干部在他们眼里就是操场上列队里的士兵,咋看都是一个样,谁还有兴趣从队列里看出某人的不同凡响来。邵定发也就是和副厅沾边的人,还不是正宗的副厅,如果上层没有可靠的领导看重,只能站在队列里继续操练了。邵定发想不明白,张楚副省长怎么不举荐自己呢,举荐的理由很充分啊,完全是阳光的。假如邵定发要知道张楚也正处于关键时期,不知作何感想。

邵定发走下台阶,看看大院里的庄严和大门外车流的喧闹,苦笑笑,只能继续去宾馆里煎熬了,好在那里还有……还有什么,邵定发似乎云里雾里的漂浮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等待,不要这个关键时候表现出浮躁和不安分。他准备晚上再去张楚家,还要询问张开道组织部到底是什么态度。想到张开道,心里埋怨自己没有对人家热情,现在在去和他交道人家会怎么看,会真心对待自己?邵定发摇摇头,走向大门,想回宾馆找高丽华看看她的态度。

打发走邵定发,周处长打电话报告说在中央党校学习的邵定发来报到了,我安排他去宾馆等待,部长您看……电话那边的回答是:柯副书记指示说“还年轻,先锻炼锻炼。”让他待几天再说,现在没有干部缺口。周处长听了说遵照部长的指示办。周处长对邵定发的档案很熟悉,对邵定发的才干很欣赏,在他眼里邵定发就是一个堪当大任的人选,可是他决定不了邵定发的任命,很想替邵定发做个简单的说明,可是杨部长说的那可是主管组织部的省委副书记指示,自己就是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况且就是说了还可能让领导产生不必要的嫌疑。他知道邵定发是张楚提拔的人,想找个机会给张楚透露一下,希望张楚出面和领导层说说,邵定发这样的干部处在等待中实在可惜了。

邵定发躺倒床上,心火越烧越旺,希望张楚能够给他浇水。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张楚正在省政府他的办公室里或者下去了。这个大白天他真不知道怎么挨过,他想去拜访余副厅长(现在教委改回了厅局),余副厅长是邵定发在省里除了张楚第二个维护自己的人了,现在这个心情能去吗?就是去了,除了尊重和叙旧还能得到什么?尊重他人和叙旧不是他现在的目的,又想到张开道。张开道应该能为自己提供点什么内部消息,可是,自己那样心不在焉地对待张开道……他还是想到高丽华,高丽华那是在有心结交自己,高丽华……电话铃声骤然爆响。邵定发很疑惑地坐起来,是谁的电话呢?他想到张楚,立即喜悦,伸出去的手停在那里。自己没有告诉张楚住在哪里,张楚怎么会将电话打到这里?张开道?只有张开道知道,高丽华是经理嘛。张开道不计较自己的怠慢了?邵定发嘴角漾出笑容,张开道的职务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他能给予自己消息,虽然消息的档次低点,总比没有的好。

邵定发提起话筒曼声说,喂,哪位?他不能留给张开道那样职务的人以低三下四,自己可是领导干部,尽管现在没有明确的任命,但那是迟早的事。对方说话的竟然是对他很不客气的周处长,邵定发立即端正身体放出笑容说,周处长,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周处长呵呵呵笑,完全没有了在组织部办公室里那种公事公办的腔调,说我的邵副市长,我一个处长怎么敢对你下指示啊!呵呵,是领导的指示……

“哦,您请说!”邵定发的心火没有了,炽烈依然,是那种喜悦的炽烈,组织和领导还是重视自己的。周处长让他马上来组织部,杨部长要和你谈话。邵定发忙答应,极力压抑自己不让周处长探知自己的激动,激动在他这个层次干部里面那就轻浮的代词,轻浮了领导岂敢让你担负重任。他认为这个电话就是给他重任的信号。

走出房间迎面遇到消消停停走来的高丽华。高丽华满脸春花灿烂,声音柔和美妙问邵定发这是要去那里。邵定发来不及欣赏和接受高丽华输送过来的美好,说要赶去组织部。高丽华夸张出更加美好说,哦,那太好了,恭喜你啊,邵市长,哦暂时这么称呼吧,哈哈哈,等落实了新的领导职务在补上去,哈哈哈——

“怎么都行怎么都行,高经理!”欲绕过高丽华出去。高丽华却笑着向邵定发欲走的一边挪步,和疾走的邵定发正好来了个亲热接触。邵定发的左胸正好贴上高丽华的左胸突出的乳房,感受到柔和,忙止步后退,很尴尬,说不出话来。高丽华好像没有感觉到,笑着说,邵市长,要是有好事了,你也需要帮手是不?

“嗯。”

“我们家开道可是从不坏的大学毕业的,一直窝在组织部,你看……”

邵定发明白了,没有了刚才的尴尬,笑道:再说吧,呵呵呵,我走了。邵定发不能将话说死,他还不了解张开道。高丽华很高兴地目送邵定发走出过道。

周处长亲自领着邵定发去见杨部长。杨部长很客气,但是却是单刀直入地告诉邵定发现在相应的职务没有缺口,让邵定发等等。又说,现在正好有一个群体事件,让邵定发担任工作组组长前去了解和处理,问邵定发愿不愿意。邵定发听到没有缺口,心里似乎漫散了,当听到让他带领工作组去办事,心里升起了希望。这是希望也是考验,他不能放弃,忙答应。杨部长说任命邵定发为省委巡视员兼任工作组组长,挂靠副厅级,说办公室就设在组织部内,由周处长领他过去,人员抽调和周处长说一声就可以了,希望邵定发尽快工作,早日处理好。说新书记马上就要上任了,我们不能给新书记落下办事不力的印象。邵定发只有保证做好工作一途。杨部长很满意,说会慎重考虑他的正式工作安排。邵定发出得门来,心道:我成了灭火队长了。不过工作总有了着落,这样的事情以前经历过,办好这件事才是今后的关键。 pcdjnhdqZicsn9SbSTw6NMStv3xlbedhIDZnF+RdNCs1Yu3f7Xi41zSeX4VEra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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