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懂得时尚和快乐的人,必然会遵守礼节,不会让自己染上恶习。如果不幸染上,也会根据时间和场合适度地满足自己,尽量不招人耳目。
亲爱的孩子:
大多数年轻人都在追求快乐的过程中遭遇过打击。他们扬帆起航去寻求快乐,但是由于没有指引方向的指南针,或者目标不明确,而不知道该驶向何方,所以收获的往往是痛苦和懊恼,而不是他们想要的快乐。
请不要以为我会像禁欲主义者那样大声谴责快乐,或是会像牧师那样劝导你放弃快乐。相反,我会像享乐主义者那样,把快乐介绍给你,愿你尽情享受快乐,但不要沉湎其中。
喜欢玩乐,是年轻人的特点。可你们往往只是盲目地追随同伴的喜好,而不是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作出选择。而那些所谓的快乐之人,不过是些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自甘堕落的嫖客或是满口胡话的人。
虽然有些羞愧,但是我还是很想对你说说我的亲身经历,这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我年轻的时候也喜爱玩乐,常常听到别人说什么好玩就想试试,从来都不知道应该依据自己的爱好来作出判断。比如,我天生就讨厌喝酒,每次喝酒都会呕吐,第二天往往还会大病一场。但是那时候我还是经常喝酒。因为我当时总相信喝酒是一个优秀的绅士或快乐的人的必要条件。
我对于赌博的态度也是如此。我并不缺钱花,没有必要为了钱而去赌博。可我当时竟认为赌博是成为一个快乐之人的必要条件。所以,虽然开始我并不喜欢赌博,可是在我人生最辉煌的30年里,我几乎不曾完全离开过赌桌,浪费了许多人生中真正的快乐时光,现在想起来,我依然深感不安。
还有一段时间,我竟然荒唐地模仿我所仰慕、崇敬之人的言行。值得庆幸的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种行为既不得体也不道德,于是马上就改掉了。
回首我的青年时代,我觉得自己当初就像得了某种流行性疾病,没来由地就沉迷于游手好闲之中。当然,我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整日里无所事事地游乐,使自己变得麻木起来,享受不到真正的幸福快乐;花钱如流水,财富锐减;自己不懂得爱惜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现在想想,这是我罪有应得。
孩子,你一定要引以为戒。你要牢牢地记住:选择适合自己的娱乐方式,有自己的主见,不盲从;要按照自然的法则,而不要受流行的影响;掂量一下现在的娱乐方式带给你的各种后果,然后理智地作出你的选择。这样一来,什么可以继续,什么必须立即停止,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我能够重活一次,按照我的经验,我一定不会沉迷于表面的浮华,而会选择一种真正快乐的生活。我会非常享受珍馐美味给我带来的快乐,但是尽量避免大吃大喝带来的痛苦。我不会在二十几岁时就像牧师那样宣扬节制和稳重的必要性,别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为此而斥责他们。可是我会特别注意避免因过度玩乐而损伤自己的身体,还会好好规劝那些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的朋友。
我会玩牌,但是不会让自己沉湎其中,而是要让其带给我快乐。我只拿一点点钱就可以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享受其中的乐趣,同时还尊重了社会风俗。同时我也会当心不让自己为了赌钱而玩牌。如果赌博,我赢了当然好,要是我输了,就得面临还钱的困境,这不得不动用我计划花费在其他方面的钱。再说赌桌上还经常发生争执。
我会花一些时间读书,多接触一些知识渊博、有见识的人,尤其是那些比我优秀的人。我也会常跟一些时尚男女交往,尽管他们显得很轻浮,但是并非一无是处。他们思维活跃,精神焕发,还懂得很多社交礼仪,对自己会有很大帮助。
假如可以回到从前,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要按照自己现在所说的来进行娱乐。我深信用这样的方式才能真正获得我想要的乐趣。你想一想,难道上流的社交圈能够接纳一个成天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或是接受一个负债累累、牢骚满腹的赌徒?或是接纳一个言语粗俗、声名狼藉的嫖客?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真这么做的人或是吹嘘自己这么做的人,绝对不可能在每—个上流社交圈中待下去。若想待下去,即使他们真的做过,也不会承认。
一个真正懂得时尚和快乐的人,必然会遵守礼节,不会让自己染上恶习。如果不幸染上,也会根据时间和场合适度地满足自己,尽量不招人耳目。
孩子,在这封信里我并没有告诉你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那才是真正而永恒的快乐!它不同于人们理解的感官快乐,而是由美德和学习带来的愉悦。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理解的。
再见!
1747年3月27日
于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