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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封信
人生容不得怠慢

年轻人正处于灵活、敏捷的处世阶段,应该胸怀大志,勇于进取,出类拔萃,警醒活跃,坚定不移地追求理想。就像恺撒说的那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如果你想要出人头地,没有强烈的愿望,不投入大量的精力,不经历必要的困苦,是不可能成功的。自然,你也无法体验到成功所带来的满足感。

亲爱的孩子:

从德国到瑞士的途中,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你睡过稻草堆,啃过黑面包,搭乘过破旧的马车。其实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它们只是你人生旅途中要经历的必要而适当的小困难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疲劳和痛苦。因为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等着你的将是更大、更困难的考验。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如果你想要提升自己,就要学会理解这些考验,而不应耿耿于怀。

在人生的旅途中,“理解”就是载着你前行的马车,决定了你的旅途是否顺畅。由于在旅途中,你会时不时地遇上一些糟糕的路程和一些糟糕的驿站。因此,你要时常检修这辆至关重要的马车,不断提升它的性能。这是你能够做到的,也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做到的。否则,迟早会自食恶果。

孩子,有一点想必你早已深深地体会到了,那就是我对你的关爱不同于其他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溺爱。我认为,身为你的父亲,我有对你严格要求的责任。因此,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缺点,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相反,我还会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我想这是我的一种义务。相应地,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那就是努力改正我指出的缺点,你说对吗?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仔细地审查你,还没有发现你有什么糟糕透顶的缺点或毛病。但是,据我所知,你近来经常会在一些聚会场合“让人难以容忍”地走神和注意力分散。我认为这是“漫不经心”与“心不在焉”的表现。

这样的问题出现在老年人身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的体力、精力都已经衰退,只求平安度过余生。但是,对于像你这样正处于朝阳阶段的年轻人来说,是无法原谅的。因为年轻人正处于灵活、敏捷的处世阶段,应该胸怀大志,勇于进取,出类拔萃,警醒活跃,坚定不移地追求理想。就像恺撒说的那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如果你想要出人头地,没有强烈的愿望,不投入大量的精力,不经历必要的困苦,是不可能成功的。自然,你也无法体验到成功所带来的满足感。毫无疑问,这适用于做任何事情,不过,写诗歌可能例外。我也相信,任何一个不是傻子的人,只要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加上自身的专注和努力,都可以做出很多出类拔萃的事情来。可是对能否成为优秀的诗人例外。

我想,你一定有自己将来想做的事情吧,可不管这些事情是关于哪个方面的,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努力增加自己的知识,努力掌握世界各国的经济状态、历史习俗,了解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利害关系等。在这些方面,任何一个理智的人,只要加以适当的努力,都可以做得相当出色,并不需要具备与众不同的天赋或是创新能力。

对于古代史和现代史而言,你只须留心学习,很快就能掌握,地理学和年代学也是一样的;对于口才和书面表达能力,你只须仔细阅读名家的经典作品,注意观察现实生活中的例子,就可以得到提升。这些都是你在公务还未缠身之前非做不可的事情,对你未来的事业也非常必要。只要你愿意,就能够掌握它。若是你还没有掌握它,老实说,我会非常生气。因为一切都易如反掌,而你却没有做到,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全身心地投入到所做的事情当中,再加上适当的训练,是掌握这些知识的必要条件。不通过这样的途径,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崭露头角,甚至出人头地的。而且与你能否在社会上过得舒服、惬意,能否取得其他成就有着密切的关系。实际上,只要你觉得值得自己做的事情都应该把它做好。即便是学习诸如跳舞、穿着这样相对来说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也需要全身心地投入。

社会习俗会要求你在某些场合跳上一曲,所以你要记住,在你学跳舞的时候应该全身心地投入,不应该当做儿戏,或者说是应酬,即使有时候动作看起来有点儿可笑。穿着也一样。人人都要穿衣打扮,对于穿着你一定要讲究。不要穿得像一个花花公子,要尽量避免穿奇装异服,以免惹来嘲笑。你要时刻记住,衣着是和自己的年龄、身份,以及所要出席的场合相配的。既不要太过疏忽,也不要太过刻意。

所谓“心不在焉的人”通常是指那些意志不坚定或者故作姿态的人。我可以断言,这样的人不会受到其他人欢迎。这样的人不懂得社交的基本礼节。他们往往在昨天的宴会、舞会、酒吧或其他地方对你表现得亲切和蔼,今天见到你却已形同陌路了。更有甚者,大家在聊天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插不进来,但他却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然后硬将这件与聊天话题根本无关的事插进来,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一样。很明显,这种人要么无法集中精神,没有办法留心周边;要么过于故作姿态,只能专注于大的方面,而忽视细节。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的原因。比如牛顿、洛克(也许还有五六个人),这些对世界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伟人,由于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所从事的研究工作中,因此难免会忽略一些生活中的细节。这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年轻人或是没有从事伟大事业的普通人,是没有理由心不在焉的,而故作姿态也只会让人厌恶,渐渐被人疏远和孤立。

当你身处某个群体时,不论你觉得周围的人有多么卑微,都不要让人看出你心不在焉,你最好和这些人保持一致的步调,在某种程度上忍受他们的缺点,而不要流露出你对他们的轻视。轻视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人们会很快忘记肉体上的伤害,却会永远铭记精神上的侮辱。

因此,如果你想取悦别人而不是冒犯别人,你想要得到别人的称赞而不是指责,你想被爱而不是被憎恨,那么请记住,时常对人表示关心,以此满足他们小小的虚荣心。如果你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心,那么在大多数情况下会令他们心情不快,甚至惹来怨恨。例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都有自己的好恶。如果你嘲笑一个讨厌猫或是奶酪的人(这样的人很多),那么他会觉得你侮辱了他;或者你明明知道他不喜欢猫或是奶酪,还心不在焉地让猫跑到他的眼前,或把奶酪摆在他面前,他会更加严重地认为受到了你的轻视,这些他都会铭记在心。反之,不管你是尽力帮他得到喜欢的东西,还是消除他讨厌的东西,表现出你对他的关心,满足他的虚荣心,你就会和他成为朋友,这比费尽心机招待他更管用!而对于女士,关心则更是少不了的。

再见!
1746年10月9日
于巴斯 nRULXm0bmJjtl/24Y4PUNswSc+cLnYpkRDqsvgcbZUGCf4GNYmy1t3zbZYaPH5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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