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人际交往,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换。只不过这交换不像在自由市场买菜,茄子两块辣椒三元,讨价还价之后用台秤约过,一手钱一手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的交换有时候是无形的,不仅交换方式空对空抽象化难以捉摸,甚至交换的内容也看不见摸不着,但这形式和内容又都是客观存在。
为了劝阻郝萍不要状告姚天啸,夏能仁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天郝萍向夏能仁哭诉单位一把手性骚扰,想从他这里得到支持,结果夏能仁的表现让情人大失所望。郝萍拂袖而去的第二天,夏能仁了解到她的丈夫——工资收入挺高的电信职工曹成荣出差到外省,将女儿也顺便带出去旅游家里就剩下郝萍一人,于是他约了郝萍一起吃晚饭。下班以后,夏能仁在“老地方”把菜点好,葡萄美酒都开瓶了,但等了许久,郝萍女士并没有出现。他再打电话,郝萍不接,三番五次打,最终郝萍才不冷不热说:我已经吃过了,你请别人陪你吧。夏能仁于是将点好的酒菜打包,急惶惶赶到郝萍家里,在门外小声哀求半天,郝萍才放他进了家门。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夏能仁一进门就对着郝萍笑,笑得十分卖力,也笑得十分尴尬。
还真生我的气了?菜都点了,上桌了,酒瓶子也打开了,等你等不来……这东西放哪儿?也不说让我坐下……夏能仁试探着说。
我又没答应跟你吃饭。郝萍拉着脸说。
我约你,你也没说不去。我在“老地方”把啥都弄好了,就是等不着你。夏能仁继续陪着笑脸。
我说过了,从此以后我不认识你,你还找我干嘛?
啧、啧、啧、啧,什么话?就那么点小事,你就不认识我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认识不认识我!夏能仁说罢,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就要上去搂抱郝萍。他的设想是先抱了再说,然后亲吻,然后继续进攻,直至和她做最亲密的接触。女人嘛,只要把她压倒在床上,让她彻底舒服了,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什么恩怨不能化解?这种办法过去夏能仁曾经屡试不爽,今天再来一次又何妨?
你想干嘛?你要干嘛?你能干嘛?夏能仁没有料到,郝萍垂手站立,没有用任何形体动作、形体语言来阻止他,但语气却冰得足以使夏能仁打冷颤,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有鄙视。
夏能仁愣了。夏能仁再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得咫尺天涯,两个最亲近的人有了隔阂,有了距离感。夏能仁只好很丧气地回到沙发上坐下,低头思索,等待着会不会有新的转机出现。
时间过了许久。郝萍家客厅悬挂的石英钟本来属于很静的那种,但它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夏能仁听来却很响,震得他心脏一颤一颤。
僵持许久,后来郝萍却绷不住了。忽然间,女人眼泪流得唰唰的,然后双肩抖动,再然后是难以抑制的低泣。夏能仁看见郝萍这样,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他赶紧凑到女人跟前去,小心翼翼搂抱了她颤动的双肩,这一次郝萍再没有拒绝。
说到底,女人有满腹的委屈想要跟夏能仁倾诉。郝萍倾诉的方式是在夏能仁身体的某些部位连掐带拧,夏能仁咬紧牙关忍着也不躲闪,郝萍掐得愈厉害他把郝萍抱的愈紧贱骨头似的。好在郝萍并没有真正用狠劲儿,只是表达一种意思而已。
事情发展的结果是夏能仁最终在床上得手。在床上得手意味着男人的前进和女人的退让,在床上得手意味着郝萍作为女人的柔弱以及对老情人的无原则,在床上得手意味着夏能仁再一次运用男人的厚脸皮将老情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你还生我的气?夏能仁伸出赤裸的胳膊将同样赤身裸体的郝萍的睡姿予以调整,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你说呢?郝萍满脸幸福的红晕尚未消退,对于刚刚给她制造了幸福的这个人,她暂时忘却了一切忌恨和不满,胸膛里充盈着对他的柔情蜜意。
萍,你听我说。其实,姚天啸对你不怀好意,我比你更恨他。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咱俩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世界上哪一个男人遇到别的男人欺负心爱的女人会无动于衷?没有这样的男人,除非这男人不再喜欢女人。真的,我恨不得杀了姓姚的!夏能仁面对着幸福的、平静的郝萍侃侃而谈,我觉得姚天啸这狗日的太没意思了不,他不仅没意思,而且简直是变态!咱们单位并不是没有更年轻的女人,他干嘛非盯着你?再说啦,像他这样当局长的,有权又有钱,想搞女人哪儿没有?看来还是萍你太有魅力。我相信我的眼光。
哼,你就会甜言蜜语!郝萍虽然嘴上反驳夏能仁,其实她心里喜欢这些甜言蜜语。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赞成你去提告姚天啸。
啥,你说啥?你刚才还对姚天啸咬牙切齿,这会儿怎么变卦了?我为啥不能告他?你说,为什么?是不是你跟他之间还有啥鬼八卦?对你来说他比我更重要?郝萍忽然又瞪大眼睛,逼视着夏能仁。
你甭瞪眼睛,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不是我不让你告,更不是我和姚天啸之间有啥鬼八卦,关键是咱需要分析一下利弊,看看状告姚天啸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要是告了并不合算,那咱也不能干赊本的买卖吧?
你说,你分析。我看你能分析出花儿来!
首先咱得要看控告姚天啸会不会有好结果。叫我说呢,最好的结果恐怕只能是两败俱伤。你想想,即使你状告姚天啸被司法部门受理了,咱证据也很充分,最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本来姚天啸也没把你怎么样,能判个行政拘留?判他给你赔偿精神损失费?恐怕不一定呢。要是够不上拘留,最后交给单位处理,这样的事情哪个单位领导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姚天啸检讨几句,或者给你道个歉啥的不就过去了?事情过去以后,人家官照当,你还得在这儿上班混饭吃,那不等于小命儿还被人家在手里攥着呢?再说啦,这种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永远是女人。要是不能把姚天啸怎么样,最终郝萍你的名誉却被损害了。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照你说的,我就忍了,认了,不了了之?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你怕得罪了姚天啸?你怕,我不怕!郝萍说。
我怕得罪他?事情也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不能光说“不怕不怕”,现在这年头,谁怕谁呀?建设和谐社会呢,公平正义总是要有的,但我的观点是,无论啥事情都要分析分析利弊,不能盲目地去干。那样的话,咱不成了莽汉子傻大姐?
你就会“分析分析”,分析来分析去无非是要我忍气吞声。我看你没一点儿男子汉气概,我白跟你在一起了,这世上没有人能给我遮风挡雨,没有一个结实的肩膀可以靠靠。
我也不是说咱对姚天啸一点儿都不作为,一定要结结实实警告他一下,起码要叫他今后再不敢骚扰你,否则,下一步咱对他绝不客气!夏能仁语气严厉,听上去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怎么警告?
比方说,你写一封信给他,语气完全可以严厉些,让他彻底打消幻想。再比方说,你甚至可以在公开场合,比如咱们局小范围的会议上,或者党支部、党小组的民主生活会上公开对他提出批评,只不过口气要委婉,不能太伤人,但也要让参加会的人明白你是在批评他对你的骚扰,是在批评他作为领导的不尊重,不自重。这样做,既对姚天啸起到了警告作用,又能让他感觉到你虽然批评他,但同时也是在保护他,能显现出你的宽宏大量。我就不信咱这样做了,仁至义尽,他姚天啸姚局长能无动于衷?
哼,要按你说的办,岂不是等于让我当众脱裤子呢?我丢人不丢人?你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馊主意!郝萍说完嘴噘得老高。
这怕啥?又不是让你说姚天啸怎么怎么欺负你了,我的意思是点到为止,让大家知道他曾经对你不礼貌甚至图谋不轨,让他自己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就成了。你要是去告状,影响可比这大了去了!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我还算有主张,让你越说我却越糊涂,我现在真不知道该咋办了。郝萍说。
你听我继续给你分析。比起你和姚天啸鱼死网破,咱采用更科学、更合理的斗争方式,最终把他战胜了。他不仅不能忌恨咱,报复咱,还得对咱感恩戴德。人家毕竟是局长,他要是能用心用意关照你,你在咱们局日子不就好过了?
那也不能为了日子好过不讲原则,更不能拿我的身体和尊严做交易。
谁让你做交易了?我是让你既坚持原则,又灵活运用战略战术,最终达到战而胜之的目的。除了你,这里头还有我呢。
干嘛?这事情与你无关,是我和姚天啸的矛盾斗争,你最多只不过给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呵呵,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说,咱俩在同一个单位这么长时间,别人对你我的关系没有证据总会有感觉、有看法吧?姚天啸是谁?姚天啸是个人精!要不人家能当局长?你要是坚持和他斗争到底,他肯定会认为是我在背后给你撑腰。要是咱俩的力量足以彻底把他搞倒,那也行。问题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能量。要是搞不倒他,那就等于摸了老虎屁股,接下来你净等着被老虎吃掉吧。不光要吃你,还要吃我。假如你按照我出的主意去办,别惹恼了姚天啸,不仅你的处境会好些,我说不定也能更进一步,弄个副局长当,最起码也能弄个助理调研员,进入局领导班子。那样的话,你想想,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
哼,我能有啥好处?
好处大啦!你想想,我要飞黄腾达了,在咱们局里谁还敢欺负你?另外,给你晋升个职称,安排个轻松的岗位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我都听你的。我也懒得再招惹姚天啸,只要他以后不再欺负我。你出的那些馊主意我也做不来,感觉那样做好像也挺丢人。
嗯。你要暂时不招惹姚天啸,那更好,但也不等于咱就彻底宽容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将来我混得比他好,也许会有咱把他拿到马下的那一天。
哼!嘘……郝萍又变得忧心忡忡,转过身去给夏能仁一个后背。
和男人比,女人永远弱智。夏能仁想。
安抚好了郝萍,夏能仁突然十分想见姚天啸。他耐不住性子,想把自己绞尽脑汁劝阻郝萍的事情立即告诉给姚天啸。不是邀功,而是交换。人际交往中,尤其官场上的人际交往,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换。只不过这交换不像在自由市场买菜,茄子两块辣椒三元,讨价还价之后用台秤约过,一手钱一手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的交换有时候是无形的,不仅交换方式空对空抽象化难以捉摸,甚至交换的内容也看不见摸不着,但这形式和内容又都是客观存在。夏能仁将要拿来跟他的顶头上司姚天啸作交换的“东西”,正是他想方设法劝阻了郝萍与姚天啸对薄公堂这一无形的结果,想要换取的是姚天啸对他的宽容和关照,尤其想让姚天啸在他的仕途进退方面能给起到一些正面的促进作用。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何去接近姚天啸并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交换,对夏能仁来讲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接触的方式。到底是登门拜访,还是把姚天啸约出来吃饭,夏能仁拿不定主意。登门拜访吧,一是拿不拿东西送不送礼,二是万一赶上姚局长老婆孩子在家,说话方便不方便?按理说,夏能仁和姚天啸是上下级也是同事,去他家带礼物,明明是自找难堪,但问题在于社会上有约定成俗的规矩,找人办事总要给所托之人送礼。眼下提着烟酒登门不仅不时髦而且被认为是犯傻,流行直接送人民的币,但夏能仁要贸然给姚天啸送钱,人家敢要吗?摸不透你的目的和为人,领导还怕你回过头来再告人家受贿呢。再说啦,这次去找姚天啸,我夏能仁给你带着一份无形的礼物呢。这“礼物”既然可以用来做“交换”,就说明它是有价值的,那么别的礼物或者人民的币是不是可以省下?我夏能仁不是款爷,挣几个钱可不容易呢,傻子才自觉自愿把自己的钱送给别人送给领导,那都是被逼无奈!那么不用去姚局长家了,约他吃顿饭?即使吃顿饭也要用心盘算,首先是领导肯不肯给你面子。要知道,现在官场上的人,尤其是握有实权的领导最不缺的就是饭局。他们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喝得血脂血糖血压指标偏高,山珍海味不如粗粮野菜,名烟名酒不屑一顾,你还怎么请他?请人家等于给人家增加负担,不去不行去了不高兴,请客吃饭的钱岂不等于白花?也许对于身体健壮、精力旺盛的姚天啸来说,给他点儿黄色贿赂相对更合适些,但问题共产党有纪律,公务员队伍有条例,哪个官员在这种事情上敢不谨慎从事,从而导致因小失大断送前程?关系不铁到一定程度他能跟你去色情场所?这种事轻易也不能干,再说色情场所消费高,假如去了人民币哗哗的,夏能仁还不得三天五天地心口疼?谁让咱不是款爷呢?想来想去,夏能仁最终决定把姚局长约出去,喝个茶洗个脚啥的,既省钱还保健,只不过借机会说几句话,完成“交换”而已。
夏能仁打电话,姚天啸局长说:有啥话办公室说吧。
且不说去色情场所,就连足浴保健姚天啸也不愿意去做。任夏能仁磨破了嘴皮子,姚局长最后才勉强答应去喝茶。
这些年,N市的茶馆如雨后春笋般很茂密地生长出来,但服务档次和经营质量却良莠不齐。夏能仁请姚天啸,自然不能去下三滥的地方,他找了一家装修很有文化韵味,环境优雅、古香古色的,价位自然要高些。
在一间不大的包厢里坐下,姚天啸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幅字。
老夏,你看这字写得怎么样?姚天啸问夏能仁。
呵呵,这字嘛,写得好,我看写得好。夏能仁有时候也混到N市的文化圈子里附庸风雅,写点儿小豆腐块文章在日报上发一发,但他对书法却基本不懂,所以只能跟顶头上司打哈哈。
不好。姚天啸轻摇其头。书法作品你不能光看它花里唿哨的,关键要有功力。真正好的作品挂到墙上,能经得起人长年累月地看,越看越有味道。这幅字你只要盯着认真看一小会儿,就能找出它好几处破绽来。
啊呀,姚局你对书法这么有研究?夏能仁忽然意识到,假若给姚天啸送礼,想方设法弄一幅好书法作品不就成了?
我写得不行,喜欢看。看多了,多少能看出些名堂来。姚天啸说。
佩服佩服。局长喝啥茶?
呵呵,我喝茶只喝龙井。要么就白开水。
哪儿能呢。服务员,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龙井茶。
我有一个习练书法多年的朋友,他告诉过我,有一次他在古都西安去向一位著名的书法家求教,人家让他拿毛笔在宣纸上画一道子。画完了,书法家说:还行,你练了大概有十年吧?你看看人家对书法的造诣多深,写一笔就能看出来你到底有多大的功力。姚天啸继续对书法高谈阔论,夏能仁只能跟着哼哼哈哈,对于书法,他实在不敢再多说一句。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啥事?我也不能白喝你的茶。后来还是姚天啸把话题收了回来。
就是喝茶,就是喝茶,没啥事,没啥事。夏能仁反倒很尴尬,不知该怎样说。
真没事?真没事我喝几口就走了。姚天啸说。
吭吭,咳咳,也不是啥大事,说不说都不大要紧……夏能仁结结巴巴,吞吞吐吐。
姚天啸端起茶杯,仔细品味的样子,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局长,你对郝萍的印象怎么样?夏能仁总算把话题扯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领域。
什么叫“印象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姚天啸的语气漫不经心,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惊慌或者尴尬。夏能仁不得不佩服局长大人的城府。
我是说,你认为郝萍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郝萍是个好同志嘛,工作认真,遵纪守法,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大毛病。
我是说,您没看出来她最近情绪有点儿不正常?
情绪不正常?怎么不正常了?我没看出来。
装,我看你还能装成什么样!夏能仁心里说。他终于看出来提到郝萍,姚天啸是故意装作不明白、不在意,其实他心虚。
局长,干脆,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郝萍最近情绪很不正常,他对你有意见呢,意见很大。她对我说,他要到公安派出所和上级纪检部门告你去呢。夏能仁鼓足勇气,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她要告我?她告诉你要告我?姚天啸嘴角仍然挂着冷笑。
嗯。她亲口告诉我的。
看来,你跟郝萍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呢。姚天啸绵里藏针,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力量。
嘿嘿,呵呵,姚局,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啥?我啥也不知道。姚天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咱不说了。姚局,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了。有些话,说出来不一定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最近郝萍确实情绪不太好,她要去告你也是真的,但现在她不会去告了这也是真的。夏能仁说话变得更流畅,但他额头在冒冷汗。
嗯……哎,我说老夏,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你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吗?干脆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让我听个明白。你放心,我老姚神经不衰弱,能承受得起,你犯不着吞吞吐吐,想说不说。你放心说,夏能仁同志。
那我干脆都说出来吧。您是局长,郝萍是局里的普通工作人员,您跟郝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故事您比我更清楚。郝萍前几天确实对我说她一定要去告您,而且情绪很激动,挡都挡不住。我考虑到咱都是一个机关的人,您又是领导,我的顶头上司,所以不应该把事情闹大,毕竟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光要影响你作为单位领导的光辉形象,对郝萍也不好。一个女同志,干嘛要把自己放到众人议论的风口浪尖上?有什么好处?所以说,尽管这事情对我来说没啥不好的影响,或者说简直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我还是努力劝阻了郝萍。尽管不容易——您知道郝萍那人自尊心强,还爱钻牛角尖,犟脾气上来了谁的话都不听——但我最终把她劝住了。郝萍答应我不去告您,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不过,郝萍也说啦,希望你作为局长以后要尊重她的人格,只要你不再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她也会努力工作,不闹情绪。
你的话都说完了?姚天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霍的站起身来: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姚天啸就那么点儿出息我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哼!
你他妈还装!你以为你有出息?你以为你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不就是个色鬼嘛!夏能仁又在心里暗骂姚天啸,但他脸上挂着笑:你是谁呀?领导啥样的女人没见过看来是郝萍小题大做。
哼!你还有事吗?我告辞。姚天啸的确有几分恼羞成怒,但他看透了夏能仁的卑鄙,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惧。
姚局长,姚局长,我还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讲?
你说。
最近市上要提拔一批副处级干部,咱们局也有副局长和“助调”的职位可以提拔新人,不知道我有没有一点希望?夏能仁硬着头皮说。
哼哼,这才是你今天要跟我说的正经事吧?姚天啸的态度和语气更加傲慢:按理说,你老夏跟我提这样的问题是不对的,很忌讳。你这不是伸手要官吗?还拐弯抹角,还欲擒故纵,还用威胁我的方式做铺垫。既然你想让我帮你,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咱俩到底谁有求于谁呀?你以为拿个女人来说事我就怕你?毬!在一起工作这些年了,谁不知道谁呀?我答应关照你,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我一定会关照你?那才不一定哩!我告诉你老夏,有些忙我帮不上,一切看天意吧。你不能有非分之想,你得做好多种思想准备,要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夏能仁最终搞不明白,究竟是他威胁了姚天啸,还是局长大人威胁了他?今天的“交换”看来并不成功,从茶馆出来,夏能仁心里仍然像猫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