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天棱一脚将死皮赖脸抱在自己腿上的臭小子踢开,腿骨卡啦一声,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整整一天了,这群小兔崽子就和打了鸡血似的,没有消停过一刻!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把扭断这群小兔崽子的头,然后把头塞进泥坑里,让他们冷静冷静。
肉的香味若有如无的飘来的时候,他的口水分泌速度甚至快过了拳脚的速度,犹豫间,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擦着他的脸颊就过去了。
天棱了口口水,甩了甩头,一个回击将对方撂倒在地。
五分钟后。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艹,这哪个黑心小兔崽子想出的鬼主意?
唐圆坐在茶鼎前,临时削成的一双木筷在肉里漫不经心的搅动着,使得最后的收汁环节能够受热均匀。
苏年抱着双手站着,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对局:“接下来怎么办?”
唐圆从包里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的白色的粉末,瓶口倾斜,一点不犹豫的倒了三分之一,继续搅拌均匀后才不慌不忙的说:“等鱼上钩。”
众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全部汇集在唐圆的手上,这虽然也是粉末,但是比起调料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品种吧?
唐圆有些不在意的将瓶子收回去,张了张口,做了一个口型——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君阅皱眉摇头:“不可能,引导老师……”不可能吃加了料的东西,即使没有加料,只要他怀疑,他就不可能动这边的东西。
“呜呜……嘶嘶……有点烫,但是味道不错!”唐圆咬着一块瘦肉,因为有些烫,倒抽着凉气,吃的很欢乐,她口齿不清的说着,又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唐方:“……”
君阅:“……”
苏年:“……”
冯钧天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唐圆,手悄悄的向茶鼎伸去,被唐圆一筷子敲了下去:“茶鼎煮的肉你都敢吃,以后谁还敢替你沏茶。”
冯钧天听完,默默的收回了手。
唐圆看着满意的将夹起第三块。
一直到第十块下去,已经吃了近一小半兔肉,唐圆拿着筷子正打算夹第十一块。
左方突然有一阵风掠过,然后整个茶鼎从唐圆的眼前飞走,随着一道黑影而去,眨眼间就到了几十米开外。
那人抱着茶鼎,也不嫌烫,左手就进去捞,捞了一大块肉,没嚼几下,连皮带肉的吞了下去:“味道不错,用茶鼎煮肉,老姜会喜欢你的。”
何止是不错,我大中华的美食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异世能比的?
唐圆在心里撇撇嘴,脸上则做出愤怒的样子,君阅看着苏年,一对眼睛,两人同一时间冲了上去。
远处被甩开的第一沙包小队也追了过来,一时间两个小队会和,围了上去。
吃了肉的天棱心情出奇的好,一边吃肉一边调教兔崽子们是两两不误,他的速度加快了一辈,刚刚交上手,就有三个人被飞了出去。
后面的几个人有些难缠,但是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等到最后一个人被他踹飞的时候,半茶鼎的兔肉已经全部进了他的肚子,他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十指相交,指节啪啦啪啦作响。
对着地上的躺着不能动弹的学生说:“怎么不起来了?让我消化消化。”
三十秒钟之后,天棱抱着肚子,觉察出不对劲来,他半弯着腰,似乎能听到肚子里翻山倒海的声音。
艹!
这群小崽子,他一定会收拾他们的!
唐圆看着疯狂往厕所逃窜的身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抬了抬下巴:“我们跟上。”
这具身体被毒死又活过来后,区区毒药现在都耐她不得了,泻药算什么啊?
厕所这种东西,位于车站一角,几平方米的样子,分男女厕。
唐圆走到男厕所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老师,您是把徽章扔出来,还是我进去拿?放心,大不了我们只是拆了厕所而已,这里人少,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沉默了半晌。
“刷——”
一个小布袋扔了出来,几颗露出了的徽章圆鼓鼓的滚在泥地里。
上面,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
得罪了引导老师,一行人也没那么厚脸皮,前脚给人下了泻药,后脚就眼巴巴的凑上去,让对方将自己带进凤园。
更何况,那泻药是唐圆老字号买的,的确是有品质保证的,所谓的引导老师还真的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行十人,拿着地图开始最原始的按图索骥。
在城市里,唐圆是一个路痴,面对相似的建筑,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几乎很难分清。
但是面对群山,她能够清晰的分清每座山,每条山路,甚至是不同树的样子。
唐圆甚至不用看地图,跟着路的痕迹轻重走,就能轻易找到对的路径。
晚上八点钟,一行人从山底出发,一个小时后才爬到山顶。
群山的另一面,是一个谷底,四面环山,夜色的苍茫之中,灯火却如同启明星一样明亮。
凤园。
在唐圆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个和私立学院贵族学院差不多的学校,不大不小的面积,还有制式但是还算漂亮的建筑和绿化,一座漂亮的图书馆,以及很棒的运动场。
但是唐圆此时此刻站在山顶往下望去,谷中闪耀着灯火,透着灯光的却是一座座笔直高耸的塔。
十几座高塔矗立在中央,组成塔林,严格的按照某种图案或者阵法而建,即使是晚上,在那并不清晰的视线之中,他们无声的仰望着苍穹。
肃穆,苍凉。
周围围绕着零零散散的建筑,看的并不清晰,自上而下的看,你很难去估计塔的高度,但是这并不减少唐圆所受到的震撼。
一行人站在山头,伫立在原地久久无语。
大门位于山隘口,一群人走到大门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深了。
唐圆这破身子其实早就撑不住了,到了门口,腿一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唐方走过来想扶她,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她的行李还是其他人扛上来的,不然她早就趴下了。
其他人也算不上多好,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的,背着行李扛着箱子,加上不修边幅席地就做的唐六小姐,整个一难民迁移团。
“开开门!来人,开开门。”冯钧天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大门依旧紧闭着,苏年有些不耐烦的走上前去,一把拽了冯钧天的手臂,将他拽到后方去。
“你丫三更半夜扯着嗓子嚎,吵不吵啊。”他从自己的裤袋中摸索了几秒钟,拿出凤园的徽章,对着铁门上那个圆形的小孔塞了进去。
“卡啦卡啦——”一扇小门就从大门中浮现出来,然后缓缓的打开。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取出徽章,回头鄙视的看着冯钧天,嗤笑一声,转头就走了进去。
冯钧天耸了耸肩,一点没有受伤的样子,嬉皮笑脸的第二个进去了。
门内,几个人小跑着迎了上来:“站住,什么人!”
***
十个人在风纪处呆了足足两个小时,一个穿着白色斑点睡衣的中年男子姗姗来迟:“金帖新生?”
大半夜被强行带过来,不说住宿的问题不安排,居然连口水都不让人喝,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一群人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修指甲的修指甲,擦茶器的擦茶器,睡觉的睡觉,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
睡衣男子大喇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衣有些短小,肚子处炸开一道口子,露出半只圆鼓鼓的肚子,他似是毫不在意:“天棱呢?”
依旧没有人抬眼。
睡衣男子挑了挑眉:“好吧,我换一个说法,小木屋里面的引导老师呢?”
唐圆打了个哈欠:“在山下。”
“行啊你们,能从天棱手里夺到徽章,你们可知道,这在我们凤园历史上……”
“天都快亮了,我们已经大半夜没有睡觉了,老师您行行好,先安排下宿舍吧?”唐圆再次打了个哈欠,不得不打断对方长篇大论,右眼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兮兮。
“咳咳!”睡衣男子有些心虚的咳嗽着,目光闪了闪,“这个不是因为你们来的太早,有些事情还没安排好么,我们凤园是按照塔院安排住宿,现在各个塔院院主都没来选人,住宿这个暂时不太好安排。”
说完,他话锋一转:“当然,我是下三院之一金塔之院的院主,跟我走的,立刻就有暖暖的被窝和香喷喷的美食了。”
“嗤——”门口摇曳走来一道美人的身影,她嗤笑一声,讽刺,“我说了,多少年了,你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