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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蜜汁烤翅与守望的灯塔
——小岛歌系列之二十五
文/小熊洛拉

小熊洛拉

小动物饲养员以及热爱做美食的吃货,梦想是征服世界的胃!

腌好的鸡翅放在烤架上,京屿熟练地刷上一层蜜汁。

店里几乎座无虚席,就连外面的遮阳伞下也坐了人,这大概是整个夏天店里人气最高的一个晚上了。京屿把鸡翅翻个面,又刷上一层蜜汁,抬起头对柚木说:“这一架烤完就收工了啊,我可是已经烤完一百二十对了。”

“果然……夏天是烧烤的季节啊。”柚木深吸一口气。

那个人推门进来时,店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京屿的烤架上只剩下最后一对鸡翅。撒着白芝麻和孜然粒的鸡翅泛着诱人的光泽,那个人停在小吧台前,有点出神地看着这对鸡翅。京屿同他打了一声招呼,他回过神来,露出有些羞赧的微笑。

“一个人来玩吗?”京屿把鸡翅递过去时微笑着问。

“嗯。”

“送你一杯柠檬水。”

“嗯……谢谢。”他接过水杯愣怔片刻,忽然醒神问道,“岛上是不是有座灯塔?”

“嗯,灯塔在小堡礁那边。你要去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心蹙着,很是踌躇的样子。

第二天,他很早就来了,一直坐在靠窗的位子,不吃东西时,就在一张画板上涂涂抹抹。京屿看得出他实在没有画画的天赋,一张纸涂抹了一天也没出现什么像样的画面,只隐约能看出上面有个灯塔的影子。

“柠檬水喝不喝?”没有其他客人时,京屿走过去递了一杯柠檬水给他,“灯塔不是长这个样子啦!”

他抬头望着京屿,京屿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睛闪着光。他忽然想起她的眼睛,她眼睛里从没有闪过这样的光,就像一汪沉寂的夜湖,月亮也无法在里面投射出倒影。

那一瞬,他的心钝痛了起来。

“要画就去看看啊,灯塔很美的。”

“我……大概没有勇气吧。”那一瞬,他的声音格外沙哑,“两年前,岛上有一艘出海的游船,在暴雨中翻了……”

数十人葬身大海,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而这些幸存者日后都不得不倚赖心理治疗,才能走出那段噩梦般的记忆。

“当然也有人终其一生都不想走出来。”

那个不想走出来的人,就是辛白。

身为心理医生的他第一次见到辛白时,她半张脸肿着,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清楚,那肿胀的半张脸是因为掌掴。辛白之所以会成为幸存者中的一个,是在大浪卷来的时刻,被她刚刚订婚的恋人拼命甩出甲板,她的手才能抓到救生船的绳子。而那天,辛白刚刚参加完恋人的葬礼,哭到几乎昏厥的恋人的母亲扑过来狠狠地掌掴了她:“他是为你死的,为了你啊!你怎么哭也不哭一声?”

辛白始终一滴眼泪也没掉。

她已经不会哭了,她的心沉甸甸的,像是被冰冻在了那场暴雨里。

是爸爸把她带到他的诊所的。

她不主动跟他讲话,但只要他问,她多半会认认真真地答,目光专注,态度诚恳。他却知道自己始终没有突破她,她整个人始终隐藏在一堵坚硬的围墙后。

治疗进行到十个月时,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们被困在诊所里。她有些倦了,裹着毯子睡在那里,醒来时天已经黑透,雨也停了,两个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去吃点东西吧。”他忍不住跟她提议,虽然明知道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不该对自己的患者有这样越矩的行为。

他们散步到楼下,在不远处的烧烤店前她顿住了脚步。那天她点了好多蜜汁鸡翅,吃到一半忽然落下泪来。泪水渐渐汹涌,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她就像只无助的小兽。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的恋人曾经最爱吃的东西。

这件事之后,她就真的开始好转了,脸上渐渐有了微笑,甚至能如常地同家人谈笑。她爸爸打电话过来感谢他,他一口气哽着无法应声。他曾故意路过一次她工作的地方,看到她和几个同事一起吃午餐,其他人说说笑笑,她坐在一旁,也跟着微笑。那一瞬,他知道,她只是努力假装好起来了。

几个月以后,她找到机会重新回到了这座岛上,又过了几个月,她得到了在灯塔上的工作。

“有灯塔的光照亮,迷失在海上的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这是哭过之后的那天夜里,辛白唯一对他讲过的真心话,“所以……我想去那座岛上守着灯塔。”

“而我……想守着她。”心理医生一只手抚过自己画的灯塔,眼睫微垂,他终于有勇气对自己承认,“不但没有治好自己的患者,反而爱上了她……我实在太不专业了。” RGuiNQJArFCq1pq4nyeIhDpMQ89lZfOITth4S55STtPYCQnKb/ajXzmnhtIxWL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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