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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以最冗杂的形式
文/宇华

宇华

男,1991年生。十九岁只身前往英国留学,从理科生半路出家转读艺术,高中时开始执笔写文,曾出版两部长篇小说,一本图文集。出国后在机缘下开始接触摄影,现为平面设计师、摄影人、专栏作者。走走停停,现居英国伦敦。微博:@宇华在苏格兰

伦敦的冬天,或者早春,没完没了地下起雨来的时候,真让人喜欢不起来。指针“吧嗒”一声指向了“12”,屋子里的人已经开始互道“新年快乐”,不远处威斯敏斯特那边的半空中绽开了烟花。我站在窗台,划了一根火柴。又一年了,我想。

很多时候,记忆是以最冗杂的形式被翻看。

火柴与火柴盒,微妙昏荧的躯干在沉迷中记录着时光的足迹。或者说,是每一个时代的产物。每一道划在火柴盒侧面的痕迹,都有可能潜藏着历史的斑驳。

今年圣诞收到了挚友送我的一套火柴,在市面上并不鲜见。意大利制造。一共八个几寸大的盒子上面印着美国画家Charles Wysocki的名画。这套画有个清新的名字叫“CAT TALTS”,猫咪的故事。在树梢上、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在被窝里、在壁炉旁躺睡着一只只惟妙惟肖的大胖猫咪,以慵懒的姿态诠释着恬静的舒适感。每一幅画,每一个火柴盒,都似乎在以无声诉说着娓娓动人的童话故事。

每次拿出这套小巧的火柴盒看的时候,都会硬生生勾勒起我的很多回忆。

猫咪的故事,我的孩提时代的故事。

很小的时候,我假期都会回到偏僻的山区家乡度过。当时灶头上放着几盒火柴,我每次都会偷偷拿去玩,然后扔得屋子旁边满地都是火柴杆。奶奶看到便会严厉地教训我一顿。有一次,在玩火柴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将二叔堆积成锥形的稻草堆给烧着了。我急忙踩在上面企图奋力将火踩熄,可是在娇艳的烈阳与燥热的空气下,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是更加猛烈。最后,我连拖鞋也来不及拿回来就跑开了,剩下整整一大堆稻草杆在火势下迅速蔓延燃烧,最后只余灰黑色的余烬,浸染了脚下一大片黄土地。

于是我当时很着急。

晚上大人吓唬我,把我关在了屋子旁边的柴房里。入夜后,山涧会传来许多动物鸣叫的声音。田里的蟾蜍低吟,狗吠,鹅叫。那时我自己一个人蹲在黑暗的柴房里吓得要死。如果在黑暗里莫名繁衍出来恐惧时,顺手突然抓住什么东西,都可以寄托倾泻出所有彷徨。当时我抓了抓口袋里的一盒火柴,在进行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点燃一根火柴。我一边担心会不会烧着旁边密密麻麻堆积起来的木柴,一边又安心地用着丁点的昏荧来驱逐四下寂静的恐惧与黑暗。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火柴,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着如同救命草一般的火柴盒。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安稳舒适地躺在床上。我下意识地抓了抓,左手还是紧紧攥着火柴盒。

对于我来说,是很深刻的记忆。

由火柴盒的点线引申而出的强大磅礴的感觉。

如今我看到火柴盒都不免想起这件小事情,小记忆。不免有少许怀念,还有少许窝心。

一毛钱一盒的火柴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算不上奢侈品,却也不会觉得很廉价。当时的火柴盒仅仅是土黄色报纸皮做成的,正面贴着一张黑色的纸片,上面印刷着两个大红刺眼的字“火柴”。没有生产厂家的地址,也没有质量保证,甚至除了“火柴”两个字再找不到第三个字了。每逢遇到潮湿的天气或梅雨季节,很多盒火柴就会报废。即使是现在也难以找到这样简陋单一的火柴包装了,甚至现在都没有多少人会用这一盒盒的小东西。

如此不显眼的火柴盒,也许沉淀着村里户户村民铭刻的回忆。

收购禽鸟羽毛的老伯边走边喊“鹅毛鸭毛驳火柴”,他们用钱或者火柴来换取鹅毛鸭毛。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如果我们家杀鹅杀鸭的话,我会积极地帮大人们收拾禽鸟的羽毛,然后用一个大袋子装好拿给那个在小巷里大声叫喊的老伯。一般我都会“打斧头”,只换一两盒火柴,然后拿剩下的钱去买糖吃。

糖对于少时的我来说很重要,相比起来,火柴也占据着不大不小的位置。

同样凸现出毫不逊色。

对于很多收藏家来说,他们的收藏品不一定拥有市面上最最昂贵的价值。但是,珍藏的那一件件小物品可能暗藏着许多没齿难忘的深刻含义。

我很喜欢收藏火柴盒,不在于有多贵的价值。

相对而言,现在很多人都看不上眼的小火柴盒,对我来说却埋藏着很多难以磨灭的记忆。许多铭刻的忆记不会随随便便就销声匿迹,而因为某件信物的抛引,它们会随即在脑海里翻腾起来。从威斯敏斯特蔓延开来,周遭的一片屋顶上都放起了烟花,一星半点儿火苗腾空而起,在半空盛放。

所以。

所以啊——

火柴盒以最简陋单一的形式,刻录下我儿时最冗杂的记忆。 pZOsmyC+Xf6KXXDWF8SNIh7pe6Y2ZrIlc0N1CUX75SqeDHn/ZKb1ZEKuf7Z4b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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