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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多啤梨不思议
16:07分，我乘坐的列车到达维也纳火车站，这是我此次旅行的第二个国家。我计算着日子，发现旅行才刚过半，身体的各个器官和大脑神经却都在叫嚣着超负荷。刚从直线距离224公里的圣沃尔夫冈来到这里，灰头土脸的我回想着火车上喝的那杯加了两包奶精还是难喝到下不去嘴的速溶咖啡，拖着两个大箱子在楼梯前默默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我身上散发出的“走头无入”的气息过于强烈，一个穿着连帽衫，头发有些微卷的男生上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帮我把箱子拎了下去。“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我目送着男生离去的背影，擅自给他加了BGM。
在我之前去往的国家和城市里，好像很少有黄昏时分到达的情况。从地铁站上来的那一瞬间，我确定一定见到了人生中最茕孑的夕阳，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博尔赫斯的那首诗里的句子，“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这夕阳势单力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落到身上时，会把整个人身上的细枝末节投影出来，比如脸上那一层细密的绒毛，开叉的枯黄的发梢，还有眼里明灭可见的光点。
第二日中午到达霍夫堡皇宫的时候，游客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广场前停了许多观光马车，游客自行上车下车，以皇宫为起点对这座城市投以二十分钟的注目礼。维也纳的内城区几乎集中了大部分的知名建筑和世界遗产，就算步行也只需两个小时就可以逛完。有人说这是“游客友好型”城市，也有人以此诟病这座城市“无聊”。而我却觉得，此种意义上的无聊，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包容。因为他本身固有的那一部分，和不管是小贩、街头表演艺人，甚至是著名景点前的指引介绍，都没有我在其他地方所目睹的那种“招揽”的气质。什么一定要去看的恢弘的穹顶，一定要欣赏的美轮美奂的音乐之类的旅行负担感在这里消解了一大半。
逛完景点，时间还很充裕，我和朋友开始在各条街上瞎溜达，在叫不出名字的展馆里看到了摄影展上一张把头伸出车窗的羊的照片，发现一扇绿色的门很好看就在门前自拍，走在最里道把堆叠的树叶踩得沙沙作响，看到街上打眼的体重秤惊讶地凑上去又识相地跑开。盲目地走路，盲目地望天，这里的日头不计入得分，本该好好虚度。
因为实在喜欢《before sunrise》那部电影，所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去男女主角去过的那家唱片店看看。唱片店有个很长的名字，店面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五六个顾客站立在唱片架前。我和朋友在CD架前随意翻找着，不知道该选什么听才好。也许是看出了我们略显局促的样子，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店主在我抬头时告诉我，如果有想要试听的碟的话就拿给他，也是直到那时，我才确定这个在架子前和平常顾客无异的人原来就是店主。
付款的时候，我随口问了句店员，这里有什么听音乐的地方吗？店员说他要查一下，然后让我跟着他从柜台到了里间的工作室，打开他的电脑，从一个类似音乐网站上给我介绍这两天有哪些演出可以看。他介绍得过于细致和琐碎，还拿过我的手机将演出时间和地点一一拍下，我点头如捣蒜，听得格外认真。
买完CD出来，旁边是一家二手书店，我犹豫着是否快要到歇业时间了。店内只有一人，仅靠一盏黄色瓦斯灯维持着照明。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我们进来，只是稍稍侧身为我们腾出位子，然后就继续刚才在书架前的整理工作。我和朋友也不自觉地轻手轻脚起来，两个人捏着嗓子交谈和翻阅着。里面的书大多都是德语的二手书，桌子正中间的两个盒子里竟然还有不知名时期的老照片售卖。不知是店内过于静谧，还是我们过于沉浸，恍惚间才发现原来老人的妻子也坐在书店的一角，正在给老照片分类。
好像很久没有以一种沉醉的姿态去翻一本书、听一张CD，目送电车靠站和驶离。在维也纳的72个小时里，时间变得缓慢，也许是最显疲态之时看到的那轮瘦弱的落日，也许是夜晚街头转角驶过的马车触发了某种开关，让我不是穿越回了过去或未来，而是进入了一个完全重构的不稳定的地域里。在那里，我不是个旅人，而是一个任意变形的自由体。我穿梭在富丽的夏宫和东宫，上午在中央咖啡馆吃着甜腻的萨赫蛋糕，下午在那座海关局行人桥（Zollamtssteg Bridge），在阳光下斜睨起舞的轻尘。到了晚上，我是那位戴着高帽的马夫，听着游客的高谈阔论，心心念念着家里的那锅浓汤该有多么美味。
躺在酒店的床上，我查了一下从二手书店买的小说的简介，说的是六岁的苏菲娅和苏菲娅的祖母在芬兰海湾一座未受破坏的小岛上度过夏天。她们一个性情古怪，一个浮躁无常，但在那个夏天，轻松地结伴漫步在海岸线和森林之间，用树皮建造船只，创造一个微型威尼斯，写一篇关于当地昆虫的奇妙研究。
我撇了撇嘴，心满意足地睡去，期待第二天也有风和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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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想要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听歌剧的话，除了有些热门的需要在官网提前预定以外，也可以去现场购买到便宜的站票；
2. 维也纳的交通很发达，地铁和电车就能满足大部分的出行需求，可以买一张24/48/72小时的维也纳卡；
3. 维也纳的教堂和图书馆可以拍照，但注意不要开闪光灯，可以将ISO设置成自动档位以获取足够的曝光和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