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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SOUL

白槿湖:将我彻彻底底归还于我
采写/雷蕾

白槿湖:知名作家,文风恬淡温柔,笔下小说中的男女主人物鲜活,故事暖心向上,所写文字给人安心和平静的力量。

已出版作品:《如果巴黎不快乐》系列、《深爱你这城》《尽余生》《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和随笔集《不如眠去梦中看》。其中,“巴黎”系列累计销量已达到两百多万册。

《如果巴黎不快乐》《深爱你这城》等作品已被改编为影视剧,即将登上大银幕。

新浪微博:@白槿湖

白槿湖身上交织着两种迥异的气质:温和柔软与清醒果敢。前者更多地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后者则深深潜伏在她的笔尖与血液里,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野蛮生长。白槿湖放任这种交织,在她看来,无论哪一种,都是她骨子里的本真,是一种灵魂,而不仅仅是为人称道的标签。

Q:用三个词描述一下自己。

白: 克制、距离感、清醒

Q: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克制”?

白: 我心中的克制,不仅是在他人视线之内的自我约束,还有离开他人视线以后的自我约束。克制不意味失去本真,保持自己应该有的样子,而是在认清自我之后,做出尽量减少遗憾的选择。

当然,人是多面性的,任何人都无法绝对地控制自己。“失控”可能是情绪层面带来的,也可能是情感层面带来的,毕竟人不是神。在我二十五岁之前,我的自我要求是——谨言慎行。我几乎不在他人面前生气,认为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朋友说我非常隐忍,以至于怀疑我是不是被别人打一巴掌都不还嘴的性格。我过得很不开心。这两年反而在这方面不那么克制了,是人就有喜怒哀乐,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受欺负了,那我也是要还回去的。

Q:现在大多数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奉行的法则是“放肆”,大家似乎都有一种“年轻焦虑”,觉得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轰轰烈烈地去做一些事。你怎么看待克制与放肆的关系?

白: 你相信一个克制的人,同样也是一个放肆的人吗?我就是。即使是在过去,我克制的更多可能是情绪上,放肆则是在追求自己的梦想上。克制与我的童年有关。我爸对我是传统严厉的教育,他认为女孩要有大方端庄的姿态,坐要坐得笔直,笑要不露齿,不能单独出门,晚上七点前必须回家等等。后来妈妈回忆,她说我三岁那年,家中较艰苦,除夕前,她带我去街上看年货,琳琅满目间,我紧紧捂着眼睛说,妈妈,我不敢看,看了会想吃。我很小便懂得克制,也必须克制。对我爸妈来说,我做过最放肆的事就是坚持写作了。而我也一直放肆到了现在。

Q:人群对你来说是什么?

白: 喜爱人群,远远观望,虽然自己离群索居。在春天和秋天时,我常去菜市场买些蔬菜、水果、小点心,市井烟火,人群熙攘,那种脚踏实地真切的生活气息总能感染到我。或者去街头走走,花市逛逛,我脸上总是挂着笑,是那种不知不自觉的笑。至今难忘一幕,那是在黄昏的路口,许多电动车排成一排,他们应该都是下班要回家的人。其中有位中年叔叔,身上沾满灰尘,风尘仆仆看似刚从工地下来,辛苦疲惫,脸上却笑得特别开心。那种归家的幸福感很令我感动,想必家里妻子已做好了温热的菜,带着孩子等着他回家吃饭。人群带给我的是世间的温度和欢喜。

Q:你觉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保持在哪种尺度上才算是有距离感?你怎样与人保持这种“距离感”?

白: 哪怕再亲密无间,也要建立边界感,守护我们的那片心灵领地。当我成为小栀的母亲,亲身抚育陪伴她,最深刻的体会是,即使是母女之间,在她尚且年幼时,她和我同样都需要这份“距离感”。她有她的天地,我也是。如今她五岁了,每天我在书房做我的事情,她在另一个房间画画或者看绘本,互不干扰。当她想要分享她的画时,会喜悦地跑向我,细说每幅画的故事。而有时我敲门进房间看看她,她会用一双手盖住画,告诉我不要看,会打断她画画的思路。有一天晚上我临时要出门,不放心她独自在家,只好将正在看绘本的她一同带出去。“妈妈,请不要将你的事强加于我,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被她这样的话语惊呆了。

距离感不意味着疏远和隔阂,是彼此心中有对方,需要时也一直都在,互不干扰,互相尊重与成全。

Q:如果有人对你超过了这个尺度,你会觉得被冒犯吗?你如何处理这种“冒犯”?

白: 不会觉得被冒犯。因为对方本是好意,我会向他说清。在沟通面前,我更倾向于不猜测、不怀疑,直接表达想法能够避免误解。我和家人、朋友已经长久保持这种默契了。

Q:作家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作品中的人物,你觉得你小说中的人物受影响大吗?你会放任这种影响吗?

白: 是会有很大影响的。如果一个人一成不变,那是没有经历动荡。过去我在随笔集里写“我一直没变”“相信爱情可以当饭吃”,意指有情饮水饱。时隔两年,在新长篇里,我写“希望你,也包括我自己,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个人成长上,丰富身心,去往更广阔的地方看一看,这比谈一场恋爱或许更重要。过度爱他人没有意义,你应该爱自己,使自己更好。”不是“爱你等于爱自己”,是“爱自己等于爱你”。这种变化势必会在人物身上体现,我会放任。

Q:你的这种生活态度,是一早在你的性格中就有雏形,还是遭遇过某些事后突然发生改变的呢?

白: 都有。儿时我就是极倔强的女孩,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过怎样的生活,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待。随着成长,十八岁后逐渐内敛温和,倔强不再存于表面,而是骨子里,性格里有非常男子气的一部分。近几年遭遇多次较大的动荡,使原本在骨子里的气性重新外放。我有一张相片,朋友说想到一个词,是个贬义词——鹰视狼顾。嘿嘿,我竟挺喜欢。

Q:2016年你经历了一次很大的手术,这件事应该可以说是你人生中一个比较大的波澜,那么这件事有改变你吗?

白: 改变极大。我变得开阔和自如,毕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没有死去,便是新生,什么都不再惧怕,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吗?这件事令我直面生命的意义。我忽然领悟,我们每一日所做的勤勉努力,不是为生,是为死。如何在死亡来临时不恐惧、不遗憾,是要用一生来准备的。去世前两小时仍强撑着身体工作的林俊德院士说:“我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核试验。”九十六岁依旧每周做三台手术的肝胆科医生吴孟超说:“名誉算什么?救人是我的天职。”

Q:你似乎是一个特别能把困境转化为自己的能量的人,用你对自己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清醒”。怎样才能在生活面前保持你说的“清醒”呢?”

白: 首先要认识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看清自己具备的和欠缺的,这样才能端正心态。得意时不目中无人,失意时不妄自菲薄,保持一颗平常心。我给自己的评价其实挺低的,我写过自己身上的“恶劣”部分,比如自私、虚荣、好面子、骄傲,自己还理解为骨气,太讲原则显得翻脸无情,常给人不近人情的印象。缺点太多了,哈哈。其次是清楚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这两点要坚定,才能保持那份清醒。像我写过的那句——只要想到是要写一辈子的,那么许多事能不能做,便明白了。

Q:你会被“引诱”吗?

白: 会,但极少,目前没有被“引诱”过。倒是我常“引诱”别人,比如深夜喊朋友吃夜宵,最后我吃两口,朋友吃下两盘,哈哈。所以你看,连对美食都能保持抵抗力的人,是不容易被“引诱”的。关于金钱,自然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更不会轻易被一个人吸引。签售会上,有女孩问我,对美好男子的幻想会想在现实中寻找寄托吗?我半开玩笑回答她,我就是美男子呀。

Q:怎样守住自己的心?

白: 1.保持思考;2.独处使我有足够的时间静坐冥想;3.语速放慢,决定放缓,三思后行;4.言行于心之后;5.懂得拒绝也是美德。

访谈的时候聊到一个大命题,关于人生和意义,这个问题一般人很难确切回答,但白槿湖心中却似乎有着明确的答案。

她说:“有一天夜里,我在想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和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是在湖边或者雪山脚下,独居,衣食简单,读书写字,在篱院里种花和树,然后写出我觉得这辈子就应该有这样的一本书。既然想要如此,我还怕什么呢?即使清贫,即使我爱的人将来不会和我在一起,我都接受了。是将我彻彻底底归还于我,安置在那个遥远的小天地。虽然尚不知在何处,但我相信必定有的。”

这是一个克制而自省的写作者,正如她自己在微博所说,我见犹怜是她,清醒果敢也是她。就让我们把作者还给文字,把话语还给交谈,做一个静静的聆听者。 7SLu6fnzBreNsXUW6f6t+ulS6logD3ex2OeY4KNr00IyKD1NTqKCJSWB9vQGF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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