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曰 ① : 爱 亲 者 , 不 敢 恶 于 人 ② ; 敬 亲 者 , 不 敢 慢 于 人 ③ 。 爱 敬 尽 于 事 亲 , 而 德 教 加 于 百 姓 ④ , 刑 于 四 海 ⑤ 。 盖 天 子 之 孝 也 ⑥ 。 《 甫 刑 》 云 ⑦ : “ 一 人 有 庆 , 兆 民 赖 之 ⑧ 。”
①子曰:孔子说。《孝经》分今文本和古文本两种,古文本每章都以一“子曰”起头。
②爱亲者,不敢恶于人:爱自己的父母亲人,就不敢对天下所有人的父母交恶。
③慢:傲慢,不敬。
④德教加于百姓:德教,道德修养的教育,即孝道的教育;加,施加。
⑤刑:通“型”,典范,榜样。
⑥盖:句首语气词。
⑦《甫刑》:《尚书·吕刑》篇的别名。吕,指“吕侯”。
⑧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人,指天子。商、周时,商王、周王都自称“余一人”;庆,善;兆民,极言民人数目之多。
孔子说:天子能够亲爱自己的父母,也就不会厌恶别人的父母;能够尊敬自己的父母,也就不会怠慢别人的父母。天子能以爱敬之心全力侍奉父母,就会以这种德行来教化人民,成为天下人效法的典范。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啊!《甫刑》里说:“天子有善行,天下万民全都信赖他,国家便能长治久安。”
这一章从天子讲起,旧时认为帝王受命于天,天为其父,地为其母,故称“天子”。古代的天子以身作则,教化百姓,引导百姓于无形。天子的一言一行不但要考虑当时的效果,而且要考虑长远的效果。这一章按尊卑次序分述自天子至庶人的五种孝行,这也是古人一直提倡的。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也是同样的道理,从敬爱自己的父母开始,推己及人,道德教化天下。
汉文帝是高祖刘邦之子,名叫刘恒,其母亲薄氏本是南方的吴国人,生下刘恒后就被高祖嫌弃。但是薄氏没有怨愤之心,只是以身作则,贤德教导刘恒。后来刘恒被封代地,薄氏也随他一同前去,母子俩在这里度过了相对贫寒但安稳的日子。
受母亲影响,刘恒性格宽厚仁慈,深知母亲的不易,对母亲十分恭敬孝顺。
后来刘恒登基做了皇帝,薄氏卧病在床,前后整整三年时间。刘恒虽然日理万机,国事繁忙,但每日仍旧抽出许多时间亲自侍奉母亲。母亲所服用的汤药,他总要先尝一尝冷热,到合适温度才亲手喂给母亲喝。朝廷内外,都为文帝这一孝顺之举所感动,贵为天子,依旧如平民百姓一般亲自侍奉母亲。
大臣们对文帝感到由衷的敬佩,不仅因为他孝顺母亲,他宅心仁厚,作为天下之主,对普天之下的百姓都一视同仁、宽和仁爱。刘恒登基之前,吕后把持朝政,苛待百姓。刘恒登基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大赦天下”,这一条古已有之,不足为奇。但是紧接着,他又颁布了第二道圣旨“定赈穷、养老”、“令四方毋来献”。
这第二道圣旨在中国历史上极为罕见,因为这圣旨规定“对八十以上的老人,每人每月可以赐给米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九十以上的老人,每人再加赐帛二匹,絮三斤。赐给九十岁以上老人之物,必须由县丞或者县尉送达;其他由啬夫(乡里的官吏)来送达。”
汉文帝不仅将赈济百姓、体恤民情、关爱老人的话说了出来,更是切实贯彻下去。从上至下,推行孝道,关心老人。这条政策一出,天下皆为之震动,百姓纷纷感念文帝的恩德。
文帝在位时不好攻伐,休养生息,体恤百姓,天下安乐得治,国富民强,后人都将文帝和后来的景帝执政时期称作“文景之治”。有了文景之治作奠基,汉武帝才能南征北伐、开疆拓土,奠定中华疆域版图。
文帝宽厚仁爱之名遍布天下,他自己本是至孝之人,对天下的孝子贤顺也就格外宽待。我们所熟知的“缇萦救父”,就是与文帝相关的。
传说当时有个叫淳于意的读书人,刚正不阿,本为太仓令,因不满官僚腐败,便辞去官职,跟随名医杨庆学习。淳于意天资聪颖,又刻苦努力,医术十分高明。但是有一次,淳于意治病时不小心得罪权贵,对方告他误诊害死人命。按照当时的律法,淳于意应当被判“肉刑”。这种刑罚十分残酷,或脸上刺字,或割去鼻子,或砍去左足或右足。
淳于意愁肠百结,家人也伤心悲恸。淳于意的小女儿淳于缇萦心疼父亲,不顾家人拦阻,自告奋勇要到长安救父亲。到了长安后,缇萦托人写了一封奏章,到宫门递给守门人,请求转呈天子。
守门人遵照规定上呈,就这样,奏章一级一级传到了文帝手上。文帝听说奏章是一个小姑娘所写,很是震动,打开看时,奏章上说,肉刑十分残忍,人们就是想改过自新,也悔之晚矣。并说,她愿意为奴为婢,替父亲赎罪。
文帝被这小姑娘的孝道所感动,于是上朝发布政令,废除了残忍的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