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可否将你的检查向我叙述一遍?”
“是!”仵作应了一声,蹲在于寡妇的尸体前边开口说道:“小的见到于寡妇的尸体时,她的衣襟大敞,胸前更有不少的抓痕,显然死前曾被人非礼,但却未曾行过房事。而且其胸部的皮肤上,还沾了不少的血迹。脸颊肌肉僵硬,可见生前的表情并不平和。浑身上下,只有颈部一处伤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
仵作的回答,与宋无涯的判断几乎无异。只是宋无涯听了之后,略微点了点头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你可曾又遗漏的地方?”
“这……应该没有吧!”仵作被宋无涯这么一问,犹豫了一下,仔细查看了于寡妇尸体一眼后,不是太过确定的回答。
宋无涯没有多说,上前将其手腕拿起:“这里曾有被捆绑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至少可以肯定,她生前双手被人绑住。只是隔着衣服,用来帮她的东西又并非是质地坚硬的绳索,所以造成的痕迹并不明显。”
“啊!是小的疏忽!”仵作见状,急忙低头认错。
可是宋无涯并未就此收手,他指着于寡妇微微张开的嘴巴又道:“她的嘴角发青,死后并未合拢,恐怕是死前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再加上她因为失血而死,并非是一击致命,所以在造成伤口之后,到她死亡之时,这中间必定会有呼救的机会。可是昨天堂倌和这位房客并未听到任何动静,加上近日我前往客栈查看,发现案发现场凌乱不堪,可见她在死亡之前是没办法呼喊和离开现场的。”
“这……是是是,公子判断的非常准确。”仵作面露苦色,听着宋无涯的判断,急忙点头应是。
不过,说完了这些,宋无涯脸上却露出了疑惑。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这死者伤口在这颈动脉之上,这么大的伤口,她体内的鲜血必定会喷涌而出,应该在她受伤所在位置留下大量的鲜血。可是当时屋内虽然凌乱,但并没有见到这种喷溅出来的血迹。”
这才是让宋无涯想不明白的地方,毕竟这不合乎情理啊。
一旁听着的司徒雯,看着宋无涯皱眉思索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方才仵作不是说她死前曾被人非礼吗?或许是被凶手压在身下呢?”
“哎!对啊!”司徒雯的一句话,却让宋无涯顿时茅塞顿开,他惊喜的扭头看向一旁的司徒雯,高兴道:“雯儿,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呸!谁是你这登徒子的贤内助!”司徒雯可没给宋无涯好脸色。
“现场内,床铺上并未有任何的血迹,而墙壁桌子上也没有。如此说来,当时凶手行凶没办法把于寡妇按倒在床上,是因为床上还躺着酒醉不醒的白卓!所以他只好将于寡妇捆绑在了地上,以至于那脖子上的伤口中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满地都是。”
宋无涯的推断到了此时,这堂外先前被差出去的衙役跑了回来。
“报!包捕头,小的已经去了翠香楼,老鸨也被在下带来。”那衙役说着向外招了招手,却见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提着裙子,自人群外走了进来。
那老鸨端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刚刚进入公堂,直接扑倒在地,哭天抢地的便哭喊起来。
“大人啊!民妇冤枉啊!民妇一直本本分分,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啊!我们家那些姑娘,可全都是她们自愿卖给我们翠香楼的,可没有一个是强取豪夺来的,大人可要明察啊!”
公堂上的司徒易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手中拿起惊堂木狠狠拍在了案上。
“大胆刁妇,胆敢扰乱公堂!还不住嘴?”
惊堂木重重拍下发出的巨响,吓得那老鸨立刻收了声。
眼见这一幕的宋无涯心里觉得好笑,这老鸨真可谓是不打自招,还没说找她来时干什么事情呢,她却直接说出了这青楼里那些姑娘的事情,如今看来,这强取豪夺的事情,恐怕是有了。而让宋无涯更觉可笑的是,这老鸨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一番,哭喊了半天,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本县问你!你可见过此人?”司徒易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指着那跪在地上的房客问道。
那房客却畏畏缩缩耷拉个脑袋,不敢抬起头来。
老鸨敲了个仔细却还是不敢确认,摇了摇头:“大人,民女那翠香楼,来往的客人多的是,想必这位不是常客吧!”
“那你可记得半月之前,曾有一名客人在你那青楼里,摔断了腿吗?”司徒易见没问出个什么来,只能换了个问法。
这话一出口,那老鸨连连摇头:“大人这话不是要砸了我们翠香楼的招牌吗?我们那翠香楼的姑娘,各个国色天香,哪个来过的客人不都是腿软的下不了床,怎么可能摔断腿呢?”
“绕了这个大一个圈子,废话这般的多,你直接回答本县没有不就是了?”司徒易气的够呛,瞪着眼睛说道。
这老鸨的回答却让宋无涯哭笑不得,这老鸨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就这等头脑做了这等营生,还真是有些浪费了,在这公堂上竟然还不忘给自己的翠香楼做个广告,真是难得。
“我问你,你为何撒谎?”
惊堂木再次拍下,司徒易怒声指着那房客训问。
老鸨的回答,也让宋无涯心里起了疑惑,这一切的证据都已经指明了凶手,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查出了这个房客撒了谎!
“大人饶命啊!小的说实话,小的说实话。”那房客顿时就被吓得趴在了地上,嘴里连连求饶:“小的并非是在翠香楼摔了腿,之所以不说实话,也是怕被牵连进入这凶案之中。小的其实是见于寡妇有些姿色,偷看了她洗澡,被发现之后慌不择路踩进了后院中的水桶内,摔断了腿。只是这事实在是羞于启齿,又加上怕与于寡妇的死扯上关系,这才撒了谎。”
“哦!原来那天夜里的人就是你啊!”
那房客刚刚说罢,堂倌立刻扭头指着他嚷道。
听堂倌这话,已经证明这房客所说并非假话。
“大人,一切都已经明了。”宋无涯笑了起来,面对司徒易说道。
“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宋无涯的话,让司徒易一怔,立刻欣喜不已。“那你快说说,凶手是谁?”
“凶手就是他!”宋无涯猛然转身,伸手指向了那堂倌。
“啊!不是我,不是我!”堂倌眼见宋无涯伸手指向了他,顿时吓得浑身抖动,有如筛糠一般。
“别狡辩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宋无涯冷笑着看那堂倌,开始向众人讲述这案情的经过。
“昨天夜里,你打烊之后,送水上了二楼,却见白卓已经酒醉,但是于寡妇却依旧在他房间里。这于寡妇颇有些姿色,其实你早已对其觊觎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想必于寡妇平日里也是个风流的女人,她也必定知道了那日偷看她洗澡的房客是谁。”
宋无涯的话说到了此处,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房客,那房客低下了头,默认了宋无涯所说。
“但是她并未拆穿,并以此和这位房客勾搭了上。我说的可对?”宋无涯再次向那房客询问。
房客犹豫了一下,却又说道:“公子猜测的没错,那于寡妇确实在第二日找了我,并给我重新安排了房间。同时她还以此为借口,向我讨要了钱财。小的也不想这钱白白打了水漂,而于寡妇也并未抵抗,所以我们就……”
“方才你进来时并未表现出腿上有伤,只怕你的腿只是普通的扭伤,早已经好了。继续装作这幅样子,目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和于寡妇继续在后院欢好罢了,而且你也想借此来摆脱于寡妇之死的嫌疑。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事情店小二必定知道。”
宋无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厉声喝道。他转身看向那店小二,店小二咬着嘴唇点了头。
“所以昨夜,店小二见于寡妇在白卓房中逗留,所以心里起了疑心,知道于寡妇要意欲何为了。当即,他下了楼打了水,借着在二楼擦地的机会,再次来到了白卓的房门外。果然看到了于寡妇解开了白卓的衣服,意欲借白卓醉酒,好与他坐实偷奸之名,从而向白卓诓取钱财。而早已对于寡妇动了邪念的小二就直接冲进了房间,并之言以此为借口要与于寡妇成就好事。可于寡妇自然不应,毕竟店小二什么身份,她想必也是看不起的。最重要的是,于寡妇这么做,目的是为了钱,所以她不会答应店小二的。但是听到小二对她的威胁,就以要解雇他为由,让他闭上嘴巴,并且别管这些事情。而店小二,被于寡妇的恶言恶语激怒,恼羞成怒之下,意欲对于寡妇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