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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学会放手(中)

绝境中的生者

不信任朋友比被朋友欺骗更可耻。

——拉罗什富科

饿到第三天的晚上,诺尼想到了尼玛克。在这座漂浮着的冰山上,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有血有肉的生灵了。

冰块裂开时,诺尼失掉了他的雪橇、食物和皮大衣,甚至失去了他的小刀。冰山上只留下他和他那忠实的雪橇犬——尼玛克。现在,他们两个卧在冰上,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方——双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诺尼对尼玛克的爱是真真实实的——就像这又饿又冷的夜晚和他伤腿上的阵痛一样真实。但是,村里的人在食物短缺的时候,难道不会毫不迟疑地杀犬充饥吗?

“尼玛克饿久了也要寻觅食物的。我们当中的一个很快就要被另一个吃掉。”诺尼想。

空手他可能杀不死尼玛克,这畜牲身强体壮,现在又比他有劲,所以,他需要武器。

诺尼脱去手套,解下了伤腿的绷带。在几个星期以前,他摔伤了腿,用两块小铁片和绷带捆扎固定。

他跪在冰上,把一块小铁片插入冰块的裂缝中,把另一块铁片紧贴在上面,慢慢地磨。尼玛克看着他,诺尼觉得犬的两眼似乎闪着异光。

诺尼仍然磨着铁片,尽量不去想磨铁片干什么。铁片的边磨薄了,天亮时分,小刀磨好了。

诺尼从冰块中拔出小刀,用拇指轻轻试着刀锋。太阳光照在小刀上,折射到他眼里,使他一时看不见东西。诺尼硬起心肠来。

“来,尼玛克。”他轻声叫犬。

尼玛克迟疑地看着他。

“过来。”诺尼叫。

尼玛克上前来,诺尼从那畜牲盯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从它的喘气声中和缩头缩脑的样子里感觉到了饥饿和痛苦。他的心在流泪,他痛恨自己,又竭力压制这种感情。

尼玛克越走越近,它已经意识到了诺尼的意图。诺尼感到喉咙梗塞,他看到犬的眼里充满了痛苦。

好!这下是动手的时候了!

一声痛苦的抽咽使诺尼跪立着的身体一阵震颤。他诅咒小刀。紧闭两眼,摇摇晃晃地把刀子扔得老远。然后,他张开空空的双手,蹒跚着扑向尼玛克,他倒下去了。

犬围着诺尼的身体打转,嗥叫着。这下诺尼感到极度的恐惧。

他已经扔掉了小刀。解除了武装。他太虚弱了,再也不能爬过去取刀子。现在只有听任尼玛克的摆布了,而且尼玛克也非常饥饿。

犬围着他转,然后从后面扑了上来。诺尼可以听到这畜牲喉咙里的吞咽声。

诺尼闭上眼睛,祈祷犬的攻击快一些结束。他感觉到犬的爪子踩着他的大腿,犬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冲击着他的脖颈。他随时都要放声尖叫。

然而,他感觉到犬滚烫的舌头直舔他的脸。

诺尼睁开眼睛张开手,抱住尼玛克的头。头靠着头,他轻轻地哭了……

一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北边天空。飞机上一个海洋巡逻队的小伙子俯视着下面,他看到了漂移着的冰山,发现冰山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这是太阳光折射在什么东西上面,而且一闪一闪地在动。他让飞行员降低飞机,看到冰峰的阴影下,有一个黑而不动的像人一样的黑影。怎么,还有两个黑影?

他把飞机降落在一块较平的冰面上,然后上了冰山,黑影是两个——一个小男孩和一条爱斯基摩雪橇犬。小男孩已经昏了过去,但仍活着。那条犬无力地哀叫着,已经衰弱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吸引了飞机上巡逻队员注意力的闪光物质是一把粗糙的小刀,刀尖向下插在不远的冰上,在风中摇曳着。

善良的天使

善良与品德兼备,有如宝石之于金属,两者互为衬托,益增光彩。

——萧伯纳

那个鸟声啁啾的早晨,当本把牛奶送到希勒瑞的堂兄家时,不像往常那么愉快。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没有和人交谈的心情。

希勒瑞一家到加利福尼亚州的劳恩德尔镇不过几个星期。在找房子期间,她和丈夫、孩子们一直寄住在堂兄家里。当本把牛奶器皿从金属托架上拿下的时候,终于面色阴郁地说出了事情的大概。

有两个客户没结账就离开了小镇,他将不得不自己掏钱赔补。其中一个只欠了10便士,但是另一个却拖欠了79便士,并且没有留下地址。本对于自己已允许欠账的愚蠢行为感到万分沮丧。“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他说,“有6个孩子,而且另一个也快要出生了。她总是说,‘等我丈夫一找到第二份职业,我就尽快付你钱。’我竟然相信了她。我多蠢!原以为我做了一件好事,但我得到了教训。”

希勒瑞所说的只是:“亲爱的,我很遗憾。”当她再次看到本时,他看起来怒气更甚。谈到那些喝光了他的牛奶的脏孩子们时,他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希勒瑞希望能帮助本恢复以往平静的心绪。她想到圣诞节快到了,并且记起祖母常说的一句话:“当别人拿走你东西的时候,你就给他们,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感到自己遭受了掠夺。”

下一次,本送牛奶来,希勒瑞告诉他自己有办法使他对那79便士感觉好过一些。

“我不相信有什么办法,”他没好气地说,“不过说来听听。”

“就当是把牛奶送给了那妇人,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那些需要它的孩子们。”

“你在开玩笑吗?”他气恼地回答,“我甚至还没有给我妻子送过那么贵重的礼物哩。”希勒瑞不再说什么,但她仍然相信自己的建议是正确的。

他再来时,希勒瑞一家就拿这个建议开玩笑。“你还没有给她牛奶吗?”希勒瑞会这样笑着问。“没有,”他反驳说,“不过我正在考虑送一份价值79元的礼物给我的妻子,除非另一个美丽的母亲也想利用我的同情心。”

每一次希勒瑞问这个问题,他都好像变得更轻松一点。然后,圣诞节前6天,那件事终于发生了。他来的时候,脸上绽放着笑容,眼睛熠熠发光。“我做过了!”他说,“我把牛奶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她了。这样做不容易,但我又失去了什么呢?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的。”希勒瑞真替他高兴。“我真的觉得好多了。这正是圣诞节我有一个好心情的缘故。是我使那些孩子们有许多的牛奶放进他们的麦片粥里。”

假日来了,又过去了。两个星期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本差不多是兴冲冲地跑着来的。“等一等,听我说。”他说,他在另一个镇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妇人正沿着街道跑过来,手里挥着钱。他立即认出了她——那个有很多孩子、没有付账的女人。她长长的褐色头发一直遮到她幽怨而漂亮的眼睛。“本,等一会儿。”她喊道,“我有钱给你。”本停住卡车,走出来。

“我很抱歉,”她面色绯红地说,“我真的一直想付你钱。”她解释说。她的丈夫有一天晚上回家,说他找到了一个更便宜的公寓,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晚上干的工作。于是他们立即搬了家,但她却忘了再留下一个地址。

“我已经有一点积蓄了,”她羞涩地说,“这儿是20便士,先还一部分。”

“不用了,太太,”本微笑着回答,“已经付过账了。”

“付过了?”她惊呼,“什么意思,谁付的?”

“我。”本抑制不住内心的自豪与喜悦说。

她朝他看着,好像也是天使,然后她嘤嘤地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哭了,我一点都不明白我哭什么。然后我想到了那些孩子们有牛奶放在圣诞节飘香的麦片粥里,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激动的心情?我真高兴你对我说那些话。”本说。

“你没拿那20便士?”“当然没有,”本憨厚地笑起来,“我是把牛奶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她的,不是吗?”

“是的,是的!”希勒瑞含着泪水不停地点头,她突然明白:真正的快乐来源于宽容和帮助,而刹那间,自己也就成了光芒四射的天使!

宽容与感恩

宽容是荆棘丛中长出来的谷粒。

——普列姆昌德

曼德拉因为领导反对白人种族隔离制度的政策而入狱,白人统治者把他关在荒凉的大西洋小岛罗本岛上27年。当时曼德拉年事已高,但白人统治者依然像对待年轻犯人一样对他进行残酷地虐待。

罗本岛上布满岩石,到处是海豹、蛇和其他动物。曼德拉被关在总集中营的一个“锌皮房”,白天打石头,将采石场的大石块碎成石料。他有时要下到冰冷的海水里捞海带,有时干采石灰的活儿——每天早晨排队到采石场,然后被解开脚镣,在一个很大的石灰石场里,用尖镐和铁锹挖石灰石。因为曼德拉是要犯,看管他的看守就有3个人。他们对他并不友好,1991年曼德拉出狱当选总统以后,他在就职典礼上的一个举动震惊了整个世界。

总统就职仪式开始后,曼德拉起身致辞,欢迎来宾。他依次介绍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政要,然后他说,能接待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他深感荣幸,但他最高兴的是,当初在罗本岛监狱看守他的3名狱警也能到场。随即他邀请他们起立,并把他们介绍给大家。

曼德拉的博大胸襟和宽容精神,令那些残酷虐待了他27年的白人汗颜,也让所有到场的人肃然起敬。看着年迈的曼德拉缓缓站起来,恭敬地向3个曾关押他的看守致敬,在场的所有来宾以至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后来,曼德拉向朋友们解释说,自己年轻时性子很急,脾气暴躁,正是狱中生活使他学会了控制情绪,因此才活了下来。牢狱岁月给了他时间与激励,也使他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遭遇的痛苦。

冤家和朋友

只有身在邻居嘈杂的聚会中,你才会有很大的耐性。

——琼斯

路易斯.迪克森的祖母有一个名叫威尔克斯太太的敌人。迪克森的祖母和威尔克斯太太都还是在做新娘的时候就搬到了这座小镇的主街上,她们成了隔壁邻居,都想在这条街上住一辈子。

迪克森不知道她们之间“战争”开始的原因是什么——那已是在他出生之前很久的事情了——但迪克森多次目睹她们进行激烈的“战斗”。

毫无疑问,这根本不是有风度、有节制的“战争”,这是女士们之间的“战争”,是全面的“战争”,镇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能引起她们的反应。

威尔克斯太太赢得了公共图书馆之战,使她的侄女格茹德当上了馆员,挤下了迪克森的姑姑菲丽丝。格茹德上班的那天,就是迪克森的祖母停止阅读图书馆中书刊的那天——它们一夜之间变成了“满是细菌的脏东西”——迪克森的祖母从此自己买书来读。

除了这些主要的“战争”以外,时常还会爆发或者衍生出一些新的导火线。当时还是孩子的迪克森,去拜访祖母时的乐趣之一,就是向威尔克斯太太那不会做鬼脸的孙子们做鬼脸;还有就是偷摘两家花园之间的、威尔克斯家篱芭一侧的葡萄。迪克森和弟兄们还追打威尔克斯家的母鸡;引燃在国庆节那天省下来的雷管,把它们放到威尔克斯家门前,那声爆炸就足以把威尔克斯太太吓昏。

有一次,迪克林和弟兄们把一条蛇放进了威尔克斯家的雨水桶中,祖母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反对,但他们领会到的是对这件事的默许。她的反对和迪克森妈妈说的“不行”的含义大相径庭,而且她对孩子们的惹是生非竟还显得挺高兴。

即使在没有风的洗衣日,晾衣绳也会被神秘地弄断的,那些床单在泥地上打滚,只好重洗。这些事有些时候是上帝干的,但更多时候都能认定是威尔克斯家孩子们干的。

迪克森简直不知道祖母怎样才能受得住这些骚扰——如果不是她每天读的《波士顿新闻报》上有一个家庭版的话。

这页家庭版很精彩,除了日常的烹饪知识和卫生知识以外,它还有一个专栏,由读者之间的通信组成。方式是这样的——如果你有问题——或者只是想发发怨气——你写信给这家报纸,署上一个化名,例如杨梅树,这就是祖母的化名。然后另一位与你有同样烦恼的女士会回信给你,并告诉你她是如何处理此类事情的。署名为“你知道的人”或者“泼妇”之类。常常是问题已经处理掉了,你们仍然通过报纸专栏保持数年的联系,你对她讲你的孩子、你如何做罐头食品乃至你卧室里的新家具。

迪克森的祖母因此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和一位化名为海欧的女士保持了25年的通信联系,迪克森的祖母曾把从没对第二个人讲过的东西都告诉了海欧——例如那回她想再要个孩子却没有要成的事;那次史帝文叔叔把“笨蛋”一词放到头发上带到学校里,令她感到很丢脸,虽然事情在引起镇上人们的猜测之前就已经被处理掉了。海欧是迪克森的祖母真正的知心朋友。

在迪克森16岁的时候,威尔克斯太太死了。按当地的风俗,同住在一个小镇上,不管你曾对你的隔壁邻居有多么憎恶,从道义上讲还是应当过去看看能不能帮死者家属做点什么。

迪克森的祖母穿了一件干净的棉花围裙,以此表明她想要帮助做点事情。穿过了两块草坪来到威尔克斯家,威家的女儿让她去打扫本来已经很干净的前厅,以备葬礼时占用。在前厅的桌子上,有一个巨大的剪贴簿,在剪贴簿里,整整齐齐贴在并排的栏目里的,是多年来迪克林的祖母写给海欧和海欧写给她的回信。迪克森的祖母的死对头竟也是她的好朋友!

那是迪克森唯一一次看到祖母放声大哭。当时,他还不能确切地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在哭那些再也不能补救回来的,被浪费掉了的时光。 +DVubKSTpOqTb43gkWXCOCH4bb/+wJuToe46Cq94cUXQ4k+WwF8g3SLHfycz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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