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西装笔挺的面对着窗子站着,茫茫的望着公园。邦德走了进来,M头也不抬,就说,“坐下。”没有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叫他的代号。
邦德在M对面的那张老位子上坐了下来,面对着局长的大办公桌看着,桌上一无所有。和屋内的空气一样清静。他沉默着,突然心里难受起来。最近以来是他,让M没有面子,他对不起M,更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他自己。空桌空椅仿佛在向他控诉。它们好像在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再也用不着你了,你对我没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你还出现做什么?虽然我们曾合作多年,但是今非昔比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M从窗子旁边步履沉重地走到那张大桌后的高背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只有一桌之隔的邦德。那张被岁月雕刻出来的深刻皱纹的邦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空椅背上抛光的蓝色皮革一样冷漠。
“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M说。
“我或许能猜到,先生,请你批准我辞职。”邦德说。
M听了邦德话,非常生气。“真见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00组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地方。00组没事做也不是你的错,哪个单位都会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会有空闲的时候。这也怪不了任何人的。”
“但是最后两项任务,都被我搞砸了,并且我也知道两个月以来,我的体格检查报告并不是太理想。”邦德很消极地说。
“胡说。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目前你在生活方面有点不如意,这是可以原谅和理解的。至于最后两次任务,任何人都不敢保险,在一生中工作中没有不犯错误的。不过你现在既然觉得在00组比较空闲,我想给你换一个部门。”M脸上露出了同情的面容。
M起初的两句话让邦德听起来很受用,可是最后的两句话又让他心惊肉跳的。他仔细回味着这两句话的滋味。老头子的心肠很好,不过只是通过圆滑的方式,将他除掉而已。想到这里邦德心里一阵酸楚,他咬了咬牙说,“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还是请你批准我辞去00的号码吧,我已经吃有很久了,再则,我对内勤的工作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就是勉强我做,我也做不好。”
M勃然大怒,邦德过去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上司发过这么大的火。老头子抡起自己有拳头向桌子上“砰”的一砸,“你再跟谁说话!浑蛋!谁在管这个地方?天呢,我叫你来,是给你升职和交给你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可是你却一再要求辞职,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邦德看到M发这么大的脾气,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阵奇妙的兴奋在血管中畅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先生,我真不该惹您发这么大的火。我是对我最近的工作表现感到无比的惭愧而已。”
“你的好坏功过是由我来决定的。”M在此用拳头锤在桌子上,但是没有上次的那么用力。“现在你听着,我给你在行动上提升,同时调到外交组,你将用四个数字的代号,年薪增加一千磅。外交组的工作你不用太多的过问。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组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我们的人。为了使你方便起见,你仍可以使用你现在的办公室和秘书。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邦德的心情好像已经平静了许多。
“无论如何,你要做好准备,在一个星期内,动身前往日本。有关本次任务的一切手续,由参谋长亲自安排。这项任务极为机密。有关这项任务的卷宗也没有,你可以想象,它是多么的重要。”
“但是先生,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去完成一项这么重要的任务呢?”邦德的心里有跳动得非常厉害。他在茫茫的想着:为什么命运的转变会如此的突然,有那么的激烈?十分钟前他还被视为一个废人,他的事业、他的生活都濒临绝望的边缘。如今,他又平步青云,成为极端重要的份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样任务难度非常大,成功地希望非常的渺小。但是我看你,具有处理这样困难的才能,其他的人,我看再也挑不出比你更适合的人选来。所以我选中了你,也许你能从不可能当中,找出一个可能来,那就是我们组织的万幸了。”M冷漠的笑了笑又说,“你引以为豪的本事射击这次是用不上了,此次任务的完成需要的是智取而不是硬拼。如果这次任务你能成功的话,那无疑会使我们对苏联的情报增加了一倍。不过,我仍认为,这项任务我们成的希望很渺茫,在说明白一点,也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先生,你还再多告诉我一些吗?”
“当然,因为没有任何文字材料,参谋长会再详细地告诉你一遍。这次任务和日本情报机构有关,你可以从哈姆雷特那里得到你所需要的参考资料。但是你绝对不能向他偷漏丝毫你此次之行的目的。明白吗?”
“明白,先生。”
“唔,你对密码是否知道一些呢?”
“知道的只是皮毛而已。我已经绕开着门东西很远了,我觉得还是少知道些为妙。如果被他们抓到的话……”
“对。但是日本人对这门东西非常的有研究。他们的头脑好像非常的适合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母和数字。在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们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指导之下,在侦破密码方面建立了高速的效率,并专门成立了这个侦破机构。这一年来,他们一直在侦查和研究苏联来自海参崴和中国大陆各地有关的军事、外交和空军的电讯。”
“真是了不起啊,先生。”
“是他们认为美国中央情报局了不起。”
“先生,美国中央情报局不是和我们密切合作,还和我们交换情报吗?”
“原则上是这样的,但是不包括太平洋地区。当艾伦杜勒斯当局长的时候,我们至少还可以得到一些有关英国以情报的摘要,但是现在的麦康局长到任以后,两半点摘要都不肯给我们了。但是我私人和他相处得很好,他曾坦白地告诉我,现在的变化完全是执行国防会议的命令。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他们担心我们的反间谍措施不够理想,这也难怪他们。但我也同样担心他们的反间谍措施不够健全。在两年前,他们的一位有名的高级密码员逃到了苏联,不用说,带去了大量我们提供给美国的情报资料。更麻烦的是,我们的媒体抓住了这件事情并夸大了事实,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邦德设法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他问道,“先生,关于你刚才提到的日本人一直在研究和侦查苏联的电讯,究竟派我去做什么呢?”
M把双手平放在桌子上,这是他一贯的样子,就是他在作重要讲话之前的一种准备姿势。邦德聚精会神的准备着听取局长所讲的每一个字,并把它们深刻地印在自己的心中。
“在东京有一个叫田中老虎的人,他是日本情报局的首脑,是一个真正出色的情报人员。他到过英国两次,一次是在牛津,一次是来这儿工作。他参与了日本的战时特务组织--宪兵队,有受训作了神风攻击队队员。这个人就是日本电讯侦查最高负责人,把持着我们和我所需要的资料。你此次去日本的任务就是从这个家伙的手里,拿到我们需要的电讯资料。至于怎样行事,我不知道。这得全凭你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了。这个任务难就难在日本已经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签了合同,不能提供给其他国家。所以他们对我们英国的情报组织,似乎不太放在眼里。”
M的嘴角动了一动,眼神向下瞟了一下,接着说:“他对我们的情况知道得并不多,一部分是他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侦察到的,一部分是从美国佬那里得到的,但是这样对我们未必有利。我们自从1950年就没有在日本设立情报站了,彼此也都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因此,我们在日本几乎还是真空。你到日本后,在表面上你是在一名澳大利亚人手下工作,据说,那个澳大利亚人在那里工作的成绩还不错。这就是你此次任务的大概情况。若想完成这项任务,非你莫属。你是否愿意试一试呢?”
这时M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愤怒,看起来还是很友善的的样子,这倒是非常罕见的。
邦德的命运受这个老头子的支持已经很久了,但他对自己的这位长官的一切了解是非常少的。听完M的一席话,敬爱之心油然而生。不过,他的本能告诉他,此次任务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错综复杂的目的在其中。M这样决定安排自己去完成这样的任务,是不是想把他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给他这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真的如M所说得如此困难,根本就没有希望完成的任务,M为什么不挑选一名会日语,并对日本各方面都很熟悉的同事去完成呢?邦德没有去过日本,对日本的一切都很陌生。不过他自己也意识到这项工作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是一项真实而又重要的工作。
“先生,承蒙您的提拔和抬爱,我愿意去试试。”
“好,”M点了一下头。他面对这右边的话机,按了一下按钮,“参谋长,你给007指定了什么新代号?……好,我让他立刻去找你。”
M靠回椅背,很难得又笑了笑,说“你还是用你的老号码,但是要换成777。你现在就去参谋长那里,一切情况,他会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
“是,先生。谢谢先生。”詹姆斯?邦德说完,起身离开了M的办公室。
参谋长彼尔-特纳是邦德在情报处中最好的朋友,他抬起头,看到邦德走了进来,从文件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后站起来,满脸笑容的欢迎自己好朋友的到来。“老兄,这边坐。你接受了这项任务?我相信你会接的,不过这项任务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你自己感觉有没有希望?”
“我现在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听M说那个叫田中老虎的家伙,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日本人。而我对于外交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M为什么要挑选我去呢,彼尔,大家都是老朋友,说真的,自从上两次任务失败以后,我对自己都已经放弃了。我这是罪有应得。我已经打算退休去养鸡场帮忙了。可是今天M突然召见我,把这件这么棘手的任务又交到给了我,你总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吧。”
彼尔-特纳对邦德的疑惑早有准备,他一面听着邦德话,一面思考着该怎样回答他。等邦德说完后,他成竹在胸的对邦德说:“篮球比赛总是要合着打的吧,没有人能够保证他每次的投篮都会命中目标。做工作也是一样的。M对这项任务的人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后他还是决定让你去才会比较有希望。至于他的判断和决定是否正确,那只有等待事实的检验了。你难道就真的不想换换胃口,从00组调到一个既安全而且又能有晋升机会的部门去吗?”
“绝对不想。”邦德很坚决地说,“这项任务完成以后,我希望能恢复使用我的老号码,这事暂且先不说。请告诉我,这项任务应该先从哪里着手呢?那个澳大利亚的单位又是怎么回事?我们需要得到些什么样的资料?又拿些什么跟日本人去交换这些珍奇异宝呢?东西到手后又通过什么途径送回来呢?到手的东西,一定数量不少。”
“澳大利亚人有权要我们有关中国大陆和港澳的全部资料,也有权自己派人到香港协同我们的工作。关于中国大陆的情况他们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的货的成色没有我们在澳门的‘蓝色航道’搞的那么货真价实。哈梅顿在这一点上可以给你更多的详细的资料。这个澳大利亚人的名字叫哈梅顿。我会给你办好澳大利亚的护照,以哈梅顿助手的身份去,这样你可以获得外交官的资格。你到了日本后,这个身份可以使你的活动和与各方面的接触显得标有面子。哈梅顿说在东方,面子位很重要。当我们需要的那些东西你搞到手后,哈梅顿会设法通过墨尔本路线送回来,我们会派一名专门的人员去做这件事情。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这样做岂不是从中情局手中抢饭碗,他们知道了会如何处置?”
“日本又不是美国的,无论如何美国方面是不会知道的。这就要看田中那家伙所采取的态度了。如果他肯合作的话,他会安排将东西送到澳大利亚使馆的联络处。而以后的安全问题就要有他个人去担心了。最重要的还是开始,希望他不要在你刚到日本的时候就通知美国中央情报局。假如他真的这样做,那时我们只好对不起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善后吧。我们和澳大利亚人的这点交情还是有的,他们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中情局的手脚也有不干净的时候,我们有一整套的卷宗记录着他们在世界各地对我们不利的地方,其中是很多非常危险的地方。如果事情办砸了,他们一定会一查到底,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全部的卷宗丢给麦康看,看他会有什么话说。当然这一切最好还是避免发生的为好,免得大家都搞得不愉快。你要小心谨慎地去做才行。听到你这番话,我对这项任务涉及到高的政治因素,我对政治手腕这些一向是外行竟然让我来担当这项任务,我们要的东西,是否真正如M所说得那么的重要呢?”
“绝对重要!如果你真的能搞到手的话,不仅女王会召见你,全国人们也都会感激你的。到时候,如果你还打算办养鸡场的话,我一定送你一只啊。”说完,彼尔彼尔-特纳哈哈大笑起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请你马上给哈梅顿打电话,我这就去见他,请他给我将一些神秘的东方事情给我听听。”
一周后,詹姆士-邦德在伦敦机场,踏上日航公司的喷气飞机,他的作为靠着窗口,他舒服得将身体埋在皮沙发中。身着盛装的美丽的空中小姐笑意盈盈的走到邦德的面前,九十度的一鞠躬,双手递给他一把精美的纸扇,一只柳竹篮的里面放着一块热小毛巾,一份华丽的菜单,一本机上说明书,很精致的呕吐袋,旅行指南小手册,花花绿绿的装满了小篮子。麦克风里在播放着有关飞行的细节和救生衣的使用方法。以及飞机起飞和到达的时间。五分钟后,这架大客机就以五万磅的推力起飞了,踏上了飞往东京的旅程。
飞机稳定到三万英尺的高度后,邦德开始点他心爱的饮料--白兰地加莓汁酒。他一面饮着酒,一面在思考此次任务,他最后决定是:为了完成这次不可能成功的行动,无论环境是多么的困难和艰险,也一定要不辱使命。就是日本人要剥了他的皮,他也在所不惜,决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