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坐在在办公城,面对着圣詹姆士大街的弧形窗子,一副逍遥自得的样子。他已经安排妥当如何来打发他的一个月的假期。前两个星期预备到勒斯特去钓鱼,后两星期计划去旅行。他除了招待贵宾之外,很不愿到俱乐部去,因为那里他认识的人太多,说起话来句句不离本行的,还有许多从前跟他在海军里一起工作的部署会问他退役后在干些什么事情。
“同几位朋友组织一个环球贸易公司,在做点小生意。”这些慌话,不知道说了几百遍,自己说起来都已经感到乏味之至。听的人也未必都会相信,但谁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M正在遐思之际,詹姆斯-蒙利爵士来访,他用雪茄来招待贵宾,爵士从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用钳子掐掉头,精准的在雪茄的烟屁股打了一个小孔。他点着雪茄,摇了摇它头上的火焰,轻轻的吸着直到把烟头烧旺,然后再喝了一口咖啡,坐回座位。他用善意眼神大打量着他的主人紧锁的眉毛,他观察出M有心事。
“好吧,亲爱的朋友,现在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问题?”
M心不在焉,他这时好像连抽烟斗的力气都没有似的,他喷出一口烟,迷惘地回答:“什么问题?”
詹姆斯-蒙里爵士是英国最有名的精神病学家。前些年,他曾因那篇著名的《自卑情绪之心理与生理上相互影响的关系》研究成果获得过最高荣誉诺贝尔医学奖。他也是英国情报局的神经精神病顾问。尽管情报局很少麻烦他,只有在极端紧急,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情况下才会找他。如果有此类问题找到他,他都会很高兴的前来,细心的研究,将休戚相关的问题解决的非常出色。
M又迷惘的仰着头去观看圣詹姆士大街的街景,车辆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詹姆斯-蒙里爵士望着M的侧影说:“老兄,你的行为也像每个人的特征一样,其中之一就是您偶尔会请我吃中午饭,将我塞的像斯特拉斯堡烤鹅,然后再告诉我一些惊人的秘密,结果是十次有九次要请我帮忙。上一次,你找我来,让我找出从外国一名外交官那里拷问出某些信息,通过在事先不通知他的情况下,给他实施深度催眠。两周以后,我在报纸上看到这名外交官我在报纸读到这位外交官藉由验证地心引力,从十层楼的力量窗户跳了下去,当场死亡。验尸官验尸后鉴定为‘坠楼身亡’。今天请我来吃饭又什么节目安排呢?”詹姆斯-蒙利先生变得温和了。他富有同情心的说,“快点,M,说出来吧。”
M冷冷地看着他,“是关于007,近来他使我越来越伤脑筋!”
“关于007我曾经写了两份关于他的情况的报告,不知道你都看了吗?还有其他别的情况吗?”
“没有,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经常迟到早退,敷衍他的工作。整天拼命的喝酒、赌博经办的事情,错误百出。一直以来,他是我们最精干、出色的情报人员,是我的得力助手,正在已经快要报废了。想想他从前的成绩现在真是完全难以相信他会变成这样。”
爵士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你说的这些真叫人难以相信,看我看你根本没有靠我的报告,最低限度你没有仔细看我的报告。我在报告中说得很详细,他是因为受刺激过度”。
说到这里他用力吸了雪茄:“他是一条硬汉子,既然刚强又勇敢,做事情认真负责。他又是一个光棍,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猎艳的能手,但在女人怀里,他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人。一旦他真地坠入了情网,又从情网中跌了下去,可以想象得到他受到的刺激是多么的巨大。一个曾不动真情的人,突然有一天他竟动了真情,并且还真得和那个女子结了婚。可是就在举行婚礼后的几个钟头,新娘竟被一个无恶不作的歹徒枪杀了,在心理上和精神上所遭受的挫折是无法弥补的。他叫什么来着?”
“布洛菲,”M说,“厄内斯特斯蒂-沃布洛菲”。
“歹徒的目标是007,但是他大难不死,只是额头上受了一点轻伤,可不幸的是他的新娘竟代替他送了命。从此以后,007就开始一切事情都走了样,我们的医生认为他的脑子受了伤,他来看我时,我并没看出什么毛病。但是,他向我很坦白地承认他对工作失去了兴趣和热忱,没有情绪和精神工作,连活着的意志都没有了。他这种说法,从前我从别的病人那里听得太多了,就是所谓的心理崩溃,这种病症能渐渐地加剧也能突然的恶化。”
“他在生活上受到这次晴天霹雳的打击,在一个以往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的心里,一旦折兵败将的垮下来,至少以往他没有经受这种类似的打击的经验,失去自己的挚爱,而且是因为自己的威险处境伤害了他所爱的人的生命,深深的认为‘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你我都没有这种经验,如果我们受到同样的打击,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而我又将作何反应?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种精神上的负担是非常沉重的。现在007号就是生活在这种负担中。在我的报告里我已经加以说明,同时我建议在他以后执行任务时,应该是一些危险性强和紧急状态的工作,这样或许可以帮助他目前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弃除他心理上的痛苦的阴影。唯有如此。方能够使他体会到人生是需要奋斗的,生活的变化和祸福的来去非人力所能阻止的。只要一息尚存就应该逆来顺受,克服困难。做人本身是一件艰巨的事情,任何困难都只不过是一种考验,它可以诗人更坚强地活下去!你难道不能让他在最近几个月再尝试一些棘手的任务吗?”。
“我已经给他两个任务了”M面无表情地说,“他两个都搞砸了。一个任务中,他差一点就送了命,另外一个因为他的错误,给其他人带来了危险。这些事很令我忧虑,他过去从来不会出差错,现在突然变得容易出事故了,成了一匹害群之马。”
“这是精神病患者的一个现象。那么你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开除他。”M残酷地说。“不然就让他在一次任务中被乱枪射死,或者公布他患了不治之症,让他退休。不管你们这些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怎么讲,但是我们不能任用由一个头脑蜕化而又处处出纰漏的人!当然我也要顾及到他以往的功绩给它一个好的安排,使他的能够光荣的退休,并得到一笔可观的退休金,然后可以安排他到大银行的安全室工作,这样不是也蛮好的吗”
“你有没有打算让他调到另外一个单位去试一试。”詹姆斯?蒙利爵士仍不放弃他的理想。
“蒙利,局里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外勤人员。我更不愿意把007再调一个单位去危害别的人”M面对着这位心理学家透视性的眼睛说。
“那你将失去一个最有能力的高手。”
“能力高的助手是以往的事,而不是现在的他。”
詹姆斯-蒙里爵士的身子相后靠了靠,沉默地吸着他那支雪茄。他为邦德看过数十次的病,对他的病情是非常的了解,对他的印象也是非常深刻,他深知007在心理上仍旧潜伏着无上的精力,但在精神方面却因刺激过度而失去理智,如能在工作方面,再让他集中精力去处理一些非常艰巨的任务,就能够震醒他的神经,使他恢复到以往正常的精神状态。这样一来不但他的病症治好了,而且还可以将他的潜力在最大限度内发挥出来,去担当普通人不能够胜任的事情。”
想到这里,詹姆斯-蒙里爵士说:“只要给他一个生死攸关的境况,他自然会奋发求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样的一种道理。当世界二次大战爆发时,原先一大批精神病患者霍然而愈。小的害怕可以驱走最大的焦虑,害怕越大,焦虑就越小。局长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有信心,他会好的!一切由我来负责。”
“怎么样的机会?你说吧!”
“局长,我对你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但目前有没有某种困扰事你情,你在人选上左右为难,这件事实在难以达成,让我们来打个比方,一个难如登天的任务交给他去办!比如:暗杀呀!偷窃俄国人的密码什么的,这种任务看起来根本是无路可走,但这种任务必然非常的重要。当交给他时,必须让他明确了解任务的重要性,必须迫使他使出混身解数才能够有进展。这种差事才能使将他自己的困难和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他的爱国心极强,必须告诉他任务有关国家的存亡,如若失败,可能掀起另一次世界大战,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要使一个人振作起来,莫过于把荣誉和生死两个因素的加在一起。你是否可以找出一件这样十万火急需要马上去办的任务呢?这是我替你给他开出的药方,如果你能配齐给他服用,我敢保证一服见效。总之,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詹密斯-蒙利先生向后靠了一下。他看窗外望着,若有所思的吸着雪茄。他喜欢这个男人,邦德。可能以前他把它当作自己的病人。他见识了邦德身上突破人性的灵魂和储量,他能把他从严重的创伤中解救出来。他知道一个如此不顾一切的形势将会再次产生的那些能量,如此坚强的生存的意志将在真正简要的关头再次爆发出来。他记得上次大战爆发的时候,那么多的精神官能症患者从他的诊室出去后永远消失了。
红色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它已经沉寂了好多星期了,玛丽从打印机旁的椅子上喊了起来,就像从弹药桶发射出来的一样。她冲进另外戈壁一个房间,等了片刻,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拿起了话筒,就像见到了响尾蛇一样。
“是的,先生。”
“不是的,先生。我是他的秘书。”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知道有些糟糕。
“通常不会这样的,先生。我觉得他短时间内会不来,要让他给您回电话吗,先生?”
“好的,先生。”
她把话筒放回了电话机上。她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抖。该死的人,下地狱去吧!她大声地喊道“噢,詹姆斯,请快点。”她忧伤的走回来,在空空的打印机旁坐了下来。她凝视着灰色的按扭,用强烈的心灵感应念道:“詹姆斯,詹姆斯,M想见你,M想见你。”她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定位仪,可能这次他没有忘记。她急忙回到他的房间,拉开右边的抽屉。不,它在那儿,一个可以发信号的塑料接收器。这个小配件是所有部门首脑离开这栋大厦时必须随身携带的。但是几周以来他一直忘记佩带,更糟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把它拿出来,使劲地扔到了自己的记录本上。“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
她大声地喊着,极为缓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邦德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地狱,数月来,不愿任何人交谈。一个人步行在哈雷和魏格姆大街上,寻找各种可以让他感觉好些医生。他向一些专家、庸医甚至是一个催眠师寻求帮助。他总是告诉医生,“我感觉像是在地狱一样,我难以入睡,我几乎不想吃任何东西。我酗酒,我的工作也是一团糟,请让我能舒服点。”每个大夫就会给他量血压、取尿样,听他的心肺是否正常,问他一些问题,它都如实作答。诊断的结果都为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然后他还就要为诊断附上一笔不小的费用,开了一些药--安定药,安眠药和兴奋剂。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它必须在2点半30分回到办公室。地狱般啊!天呢,好热啊!他用手擦了一下前额,然后插进了裤子口袋。他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出过这么多汗。
邦德步行径直进入了一栋灰色的大厦。已经是3点30分了。
电梯小姐对邦德说“你的秘书正在满世界的到处找您,先生。”
“谢谢你,中士。”
他在走出第五层楼的时候得到了同样的信息,出示了他的通行证给安检处的保安人员。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安静的走廊,到了尽头一排标着00的房间,他推开了们标着007的房间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玛丽抬头看到了他,镇静地说“M要见你。他半小时前打过电话。”
“谁是M?”
玛丽跳了起来,两眼不停的闪着。
“天呢,詹姆斯,快点振作起来。你的领带都歪了。”说完来到他的面前,它顺从的让她帮忙把领带扶正。“你的头发很乱,给你梳子。”邦德拿起梳子,心不在焉的梳着。他说“你真是个好女孩,玛丽。”他用手拨弄着下巴说。
“求你了,詹姆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去见他吧。他已经好几周没有和你谈话了,可能会有很重要的事情,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她拼命的试图向让邦德接受他的建议。
“这总是激动人心生活的开始。无论如何,谁会害怕大坏蛋M?仿佛你愿意到我的鸡场帮忙吗?”
她转过身来,用手托住脸。他不经意的用手拍着玛丽的肩膀,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转身去拿起了红色的电话,“我是007,先生。”
“很抱歉,先生,我不得不去看牙医。”
“我知道,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先生。”
他慢慢地放下听筒,环视着办公室的四周仿佛在和这儿说再见,然后走了出去,沿着走廊,上了电梯,手里拿着辞呈,仿佛是一个等待宣判的人。
来到M办公室的门口。
M的秘书马尼派丽小姐毫不掩饰的用不友善的眼神打量着他,然后对他说“你可以进去了。”
邦德正了正自己的肩膀,看着这扇门,在那他经常听到自己的命运宣判。几乎好像他要给他一下电击,尝试性的抓住了门把手,走进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