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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对于仙人们,她的看法和见解也是愉快美好的。我从未听说过她称他们为坠落的天使。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只是长得好看一点。有许多次,她站在窗前观察他们骑着马车越过天空,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连成了一条长线。或者她会在门旁听他们在河边唱歌跳舞。他们似乎主要是唱一首名为《远处的瀑布》的歌曲。虽然有一次他们撞倒了她,她还是从不把他们往坏处想。在国王郡供职时,是她最容易看到他们的时候。不久之前的一个早上她对我说:“昨晚,大概是十一点一刻的时候,我正等待着主人,突然听到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在国王郡呆不下去了。’我说。我不停地笑着,直到差点缓不过气来。这是警告我呆的时间太长了。他们想把这块地盘归为他们自己所有。”一次,我告诉她有个人看到了仙人然后昏了过去。她说:“那不是仙人,而只是某些恶劣的东西,没有人会看见仙人后昏倒。那是恶魔。当他们靠近来推我时,或者躲在床底下时,或者穿过屋顶飞出去时,我都不会害怕。当你在工作,而我听见有一个像鳗鲡一样的东西扑扑地跳上楼梯,并发出嘎吱的声音时,我也不会害怕。那魔鬼飞过了所有的门口,有我的地方它却进不来。我会让它如闪光的火焰般穿过宇宙。在我所在的地方有一个勇猛的男人,他把它们其中一个打倒了,然后他来到大道上迎接仙人,然而肯定有人曾经告诉过他这句话:仙人们是最好的邻居,如果你善待他们,他们也会善待你,但是他们并不喜欢你站在他们的小道上。”还有一次她对我说:“他们总是善待穷人。”

II

在高威郡的某个村子里,有个人只能看到邪恶的事物。有些人觉得他非常神圣,还有些人认为他有点疯狂。然而他的一些言语使人想起了那古老的爱尔兰幻象--三个世界中的一个。人们认为这个世界是但丁所作《神曲》的背景,然而我却无法想象这个人能够看到天堂。对于仙人们,他尤为愤怒。他描述他们普遍都长着像农牧之神的双脚,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潘的孩子。他这样说是为了证明他们是撒旦的后代。他并不承认“他们带走女人,虽然许多人都这么说。”,然而他却很确定他们“就像我们周围海岸上的沙粒一样密集,他们引诱可怜的犯人们。”

他说:“我知道有个神父,他沿着地面搜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有个声音对他说:‘如果你想看到他们,你将会看个够的。’他的眼前一亮,看见地上遍布了仙人们。有时候他们的确会歌唱和舞蹈,然而他们全都长着裂开的双脚。”对于那些非基督教的东西跳的舞和唱的歌,他一直都很鄙夷,因为他觉得“你只要命令它们走开,它们就会离开”。“一天晚上,”他接着说,“从金瓦拉回来时,我沿着远处的小树林走下去,觉得有一个仙人来到了我身边,我能够感觉到他骑着的那匹马以及他抬腿的方式,然而他和马蹄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于是我停住了,转过身大声嚷着:‘滚开!’他便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来烦过我。我还知道有个人的故事,在他快要死去时,有个家伙跑到了他的被窝上,于是他向那东西咆哮着:‘滚开,你这罪恶的东西!’然后那东西离开了。他们是坠落的天使。在他们坠落后,上帝说:‘让那儿变成地狱。’于是,一瞬间那儿沦为了地狱。”这时,一个坐在火边的老妇人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她说:“上帝拯救我们,很遗憾上帝说了这句话,要不今天本会没有地狱。”但是这个有洞察力的人却没有注意到她说些什么,他继续说:“然后他询问魔鬼,为了所有人类的灵魂,他会拿去什么。魔鬼说除了圣母玛利亚的儿子,其他什么都不能满足他。上帝明白了,于是地域的门便打开了。”看上去,他似乎将这个故事理解为谜一样的古老民间故事。

“我亲眼看到过地狱,在幻想中看过一眼。那儿四周立着非常高的墙,都是金属制的,有一道拱门,往里直走的话,就好像是要通往某个绅士的果园,但是边上装饰的不是黄杨木,而是又红又热的金属。墙内有交叉的道路,我不确定往右会通往哪儿,但是往左的话会有五个大火炉,里面用大链条栓满了灵魂。于是我没走几步就转身离开了,转身时,我又看了一眼围墙,但是目光无法触及尽头。”

“还有一次,我看到了炼狱。它似乎是在平地上,四周没有围墙,然而那儿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明亮火焰,那些灵魂们都站在中间。它们忍受着与在地狱中相当的痛苦,惟一不同的是没有恶魔在它们旁边,而他们还存有对于天堂的希望。”

“我听到从那儿传来了一句呼唤:‘帮帮我离开这儿!’我看到那是一个我曾经在军队里认识的男人,是一个爱尔兰人。我想他在那个国家是某个国王的后裔之一。”

“于是,我伸出了我的手,但是我突然又叫道:‘我还没有接近你,我的手就会被火苗给烧着。’于是他说:‘那么,用你的祈祷帮助我吧。’于是,我照做了。”

“神父康奈兰也说过同样的话:用你的祈祷帮助死者。在布道上,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用从路德带回来的圣水制作出了许多良方。”

最后的吟游诗人

大约是在年,迈克尔-莫兰出生于黑匹兹外位于都柏林自由区的菲德尔街。出生后两周,因为疾病,他的眼睛全瞎了,于是他成为了赐给他父母的福分,他的父母可以把他送到街角和利菲河的桥上作诗和乞讨。很有可能,他们希望家庭里有众多像他这样的孩子,因为逃离了视觉的干扰,他的头脑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回音腔。平日里的每一丝动静和周围人群情绪的每一点变化都朝着那回音腔轻声低语着,形成了押韵或离奇的言论。长大成人后,他成了自由区叙事诗人公认的领头人。织布工麦顿、来自威克洛郡的游荡者瞎子吉尔利、来自米斯郡的马丁、天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姆布莱德以及姆格雷恩--当真的莫兰死后,他炫耀着空名,或者用借来的破烂衣衫,宣称说自己就是莫兰--和其他许多人都效忠于他,将他奉为所有宗族的首领。失明也没有妨碍他娶到一位妻子,他甚至还有挑选的余地,因为他是衣衫褴褛和天资聪颖的混合体,是女人心底亲爱的人,这可能因为她们是平凡无奇的女人,热爱未知、奇异和迷惑。他破烂的衣服也没有阻碍他得到好东西,人们记得他喜欢吃刺山柑酱,有一次他发现在家里吃不到这种东西了,他变得非常愤怒,甚至将一只羊腿朝他妻子扔了过去。然而,他并不经看,他粗糙的起绒粗呢衣上罩着披肩,镶着荷叶边,他穿着年月已久的灯芯绒裤和粗皮鞋,那粗大的拐杖用一根皮带固定在了他腰间。如果国王的朋友--吟游诗人麦克康格里恩从科克石柱上的幻象中看到了他的话,那么他将使麦克康格里恩感到难受。虽然他没有了短斗篷和皮行囊,就像是人群中的诗人、小丑和卖报纸的人,他仍是一个真正的吟游诗人。早上吃完早餐后,他的妻子或者邻居会为他诵读报纸内容,他们不停地读着,直到被他打断:“到这儿就够了--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于是从这些想法中便会诞生这一天的笑话和韵文。他将整个中世纪都装进了他的起绒粗呢大衣下。

然而,他并不像麦克康格里恩那样痛恨教堂和牧师,因为当他思考的果实没有熟透时,或者当人群呼唤更为实在的东西时,他便会吟诵一首带韵律的故事,或者关于圣人、殉道者或圣经历险的叙事歌。他经常会站在道路的拐角,然后人群聚集过来,这时他便会开始如下这种方式(我从一个知道的人那儿复制了这个记录)--“聚集在我周围吧,小伙子们,聚集在我周围吧。小伙子们,我是站在水塘上吗?我是站在积水上吗?”随即许多男孩便会叫道:“啊,不是!你,不是!你正站在一块干燥舒适的地方!继续讲圣玛丽的故事吧。继续讲摩西的故事吧。”每个人都在呼唤着自己最喜欢的故事。然后莫兰的身子奇怪地扭动着,他抓着自己的破衣服,爆发出一声“所有朋友们都来吧!”最后他说:“如果你们不投下硬币,我会让你们好看的。”他以这种方式警告小伙子们后,便开始了当众吟诵,有时候他会再等一会儿,问:“现在在我的周围有没有一群人?在我周围有没有异教徒的恶棍?”他最著名的宗教故事是《埃及的圣玛丽》,这是一首庄严的长诗,压缩自某个科伊勒主教的一篇更长的作品。它讲述了一个名字叫玛丽的放荡的埃及女人,出于恶劣目的跟随朝圣者到达了耶路撒冷,她发现自己被超自然的力量阻止进入神殿,于是她悔过了,逃到了沙漠中,她的余生在孤独的苦行中度过。最终,在她快死时,上帝派主教卓西莫去倾听她的忏悔,赐予她最后的圣事。在一头狮子的帮助下,上帝派来的主教还为她挖掘坟墓。这首诗具有世纪无法忍受的节律,然而却是如此的流行,如此频繁地被要求吟诵,以至于莫兰马上获得了卓西莫的绰号,通过这个绰号,他被记住了。他也有自己的一首韵文,名字是摩西,有点像诗,但又不是很像。他无法忍受形式上的庄严之感,于是不久便将自己的诗文模仿成了下面这种破破烂烂的形式:

在埃及大地上,蔓延到了尼罗河,

法老王的女儿穿着体面地去沐浴;

她洗了个澡,然后走到了陆地上,

为了弄干她王室的皮肤,她沿着海岸奔跑。

一束宽叶香蒲绊倒了她,在那里她看到--

一个微笑的婴儿躺在一把稻草中。

她抱起了婴儿,用温和的声音说,

“在花草丛中,女孩们,你们之中是谁拥有这个孩子。”

然而,他幽默的韵律中充满着的讥讽和古怪却是取自于他同时期的人。例如,他很乐于做的便是在一首歌中提醒某位鞋匠他那无足轻重的出身,而这位鞋匠大概是因为喜欢炫耀财富和个人的邪恶而著名。第一个诗节流传了下来:

在肮脏小巷的肮脏尽头,

住着一个肮脏的补鞋匠--迪克-麦克雷恩;

他的妻子在老国王的统治下--

一个坚强勇敢的卖橙女人。

在埃塞克斯大桥上,她唱哑了嗓子,

一个六便士是她的报酬。

然而迪克穿着一件崭新的外套,

来到了自耕农间。

他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就像他的宗族;

在街上他放肆地唱着,

在那宽宽、长长的大道上,骑着他的那匹老马。

他有各种不同的烦恼,有数不清的干涉者要面对和斗争。一次,一个好管闲事的警察以流浪汉的罪名逮捕了他,但是当莫兰提醒说他尊奉的是由荷马开创的先例,而荷马同时也是一个诗人、盲人和乞丐时,那个警察在法庭的一片笑声中溃败了。随着他名气的增加,他不得不面对更为严重的难题。各种各样的模仿者以各种形式突然出现了。例如,某个演员通过在舞台上模仿莫兰的说话、唱歌和姿态赚得了和莫兰一样多的钱。一天晚上,这个演员正与几个朋友用晚餐,他们争论着他的模仿是否过火。最后他们同意通过诉诸人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赌注是某个著名咖啡屋里四十先令的晚餐。演员在埃塞克斯桥上--莫兰常去的地方--站上了他的岗位,一小群人马上聚了过来。他还没有唱完“在埃及大地上,蔓延到了尼罗河”,莫兰自己就出现了,另外一群人跟着他。两群人非常兴奋地大笑着相遇了。“善良的基督徒们啊,”冒充者叫道,“难道有人会以那种方式来嘲弄这个贫穷的瞎子吗?”

“你是谁?你是假冒的人。”莫兰回答说。

“滚开,你这可耻的人!你才是假冒的人。难道你不害怕天堂的光芒会从你的眼睛里消失,因为你嘲弄了贫穷的瞎子吗?”

“圣人和天使啊,你们难道不抵抗这事吗?你是最缺乏人性的欺骗者,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剥夺我赖以维持生计的口粮。”可怜的莫兰回答。

“你,你这可耻的人,你阻止我继续这美丽的诗歌。基督徒们啊,难道你们的上帝之爱不会赶走这个人吗?他在利用我的失明。”

冒充者看到自己占了上风,便开始感谢着人们的同情和保护,继续吟诵起诗歌来。莫兰沉默着,听了一会儿,他感到很迷惑。过了一阵,莫兰又抗议:

“这可能吗,你们中没有人认识我?难道你们看不见这是真的莫兰,而那是另外一个人吗?”

“在我能够继续这美丽的故事之前,”冒充者打断说,“我要求你献出你仁慈的捐赠以帮助我继续。”

“难道你没有需要拯救的灵魂吗,天堂的嘲弄者?”莫兰吼着,他因为受到了这最为恶劣的伤害而无比愤怒:“难道你要抢劫穷人毁灭世界吗?噢,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邪恶的人?”

“我还是让你们去做吧,我的朋友们。”冒充者说,“对那真的瞎子,你们都很清楚要怎么做,然后把我从那阴谋家手里救出来。”他边说着,边开始索取便士,这时,莫兰唱起了他的《埃及的圣玛丽》,但是愤怒的人群抓住了他的拐杖要痛打他。然而当人群后退时,他们又感到很疑惑,因为他和真人长得太像了。冒充者这时呼叫他们“只要紧紧咬住那恶棍不放,他马上就会让自己明白谁才是假冒者!”他们把冒充者引向莫兰,然而冒充者没有靠近莫兰,而是往莫兰手里塞了几个先令,然后转向人群解释说他实际上是个演员。随后,因为他刚刚赢得了赌注,他便带着极大的热情离开了,去享受他赢得的晚餐。

年的月,迈克尔-莫兰濒死的消息传到了牧师那儿。牧师发现莫兰躺在帕特里克大街号(现在是/号)的一张稻草床上,那个房间里挤满了衣衫褴褛的民谣歌手们,他们来到这儿是为了让他在最后时刻感到振奋快慰。他死后,民谣歌手们还有许多像流浪汉的人又来了,给他举行了一个像样的葬礼,每个人都为这个喜庆的活动献上了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传说、故事、老格言或者古怪韵律。他有过他自己的好日子、祈祷过也忏悔过,所以他们为什么不送给他一个衷心的道别呢?葬礼在第二天举行。因为天气潮湿恶劣,一大群他的崇拜者和朋友们跟他的棺材一同进入了灵车。他们还没有走多远,这时其中一个人突然说:“这很残忍,不是吗?”“是啊,”另一个人回答,“当我们进入墓地时,我们都会跟这尸体一样僵硬。”“他的坏运气啊。”第三个人说,“我原本希望他还能再挺过一个月直到天气变好点。”一个叫卡罗尔的人随即到了半品脱酒,他们都对着这即将分离的灵魂饮下了。然而,很倒霉的是,灵车超重了。他们还没有到达墓地,弹簧就坏了,跟着没了的还有那瓶酒。

就在莫兰的朋友为向他表示敬意而饮酒时,身处另外一个国度的他一定曾觉得奇怪而不自在。让我们祝愿他的朋友们为他找到了某个友好中立的地域,在那里他可以召唤弄乱了头发的天使围在他身边,用的是新旧作中更有节奏的诗歌:

聚集在我周围吧,小伙子们,你们会聚集在我周围吗?

听听我要说的,

在老萨利带给我,

我的面包和一壶酒之前。

然后朝小天使和六翼天使们扔过去肆无忌惮的讽刺和怪念头。虽然他衣衫褴褛,然而他可能发现和采集了代表至高真理的百合花以及有着难得一见美丽的玫瑰,而爱尔兰那么多有名和无名的作家因为没有这两样东西的眷顾,而像撞击海岸的泡沫般荒度了平生。

女王啊,仙国的女王,来吧

一天晚上,我和一个中年人--他一直生活在远离车轮噪音的地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他的亲戚,人们说她足够成为一个预言家,她能看到无法解释的微光扫过田野中的牲畜--一起走在遥远西方的沙石海岸上。我们谈论着那些“健忘的民族”,人们有时候会这样称呼仙人们。谈话间,我们走到了一个仙人们经常出没的著名的地方,是一堆岩石中的一个浅浅的洞穴,影子落在了它下面潮湿的沙滩上。我问那个年轻的女孩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因为我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那些“健忘的民族”。她静止不动地站了几分钟,我看到她进入了一种半昏睡状态,寒冷的海风搅乱不了她,而大海沉闷的隆隆声也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我大声呼唤着那些伟大仙人们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她说她能听见岩石深处有音乐声,然后是一阵模糊不清的谈话,人们跺着脚就好像是在为一些看不到的演出者鼓掌致意。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一直在几码地以外来回走动,但是现在他靠近了我们,他突然说我们将马上被打扰到,因为他听到在岩石远处的某个地方有孩子们的笑声。然而现在仍然只有我们三人。这个地方的灵魂开始将影响也施加于他。他说的话马上被女孩证实了。女孩说爆发出的那阵笑声开始同音乐声、模糊不清的谈话和跺脚的声音混合起来,然后她看到了一道明亮的光线从洞穴里照射出来,这使得洞穴看上去似乎深多了,她还看到了一群小人,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主色是红色,他们随着一支她辨别不出的曲子跳着舞。

我请求她叫出那群小人中的皇后同我交谈,然而她的召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只好自己大声重复着那些话,于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高个女人马上走出了洞穴,这一次,我又进入了一种昏睡状态,在这种状态中,我们所说的不实感开始具有了主导性的真实感,我能看见金色装饰物的微弱光芒和灰暗头发上的模糊花朵。然后我请求女孩告诉皇后,以她们的自然分工排列她的随从,这样我们便能看到她们。我发现就像先前一样,我必须亲自重复这一命令。于是那些小生物们走出了洞穴,互相靠近形成了四群,其中一群手里拿着树枝,还有一群戴着显然是用毒蛇鳞片做成的项链,但是我记不清她们的穿着,因为那发光的女人强烈地吸引着我。我请求她告诉预言者这个洞穴是不是附近最大的仙人的出没地。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我听不到她的回答。我请求预言者将她的手放在皇后的胸。照做之后,预言者很清楚地听见了每一个词。不是,这不是最大的仙人的出没地,因为还有一个更大的在前方一点。然后我问那发光的女人,她和她的仙人们带走凡人是不是事实,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她们会不会在被带走的人身上安上其他灵魂。“我们会变换他们的身体。”她这样回答。“你们会投生为凡俗之人吗?”“会的。”“我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人在出生前是属于你们的?”“有。”“他们是谁?”“让你知道这些是不合法的。”我问她和她的仙女们是不是“由我们的情感所编造出来的”。“她不太理解。”我朋友说,“但是她说她的人民同人类很像,并从事大部分人类所做的事。”我还问了其它问题,例如她的本质,她在宇宙中的意义,然而这些问题似乎只是让她感到迷惑。最后,她看上去好像失去了耐心,因为她在沙滩上--幻象中的沙滩,不是我们脚下发出嘎嘎声的沙滩--写下了这条启示:“小心,不要试图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事。”一看到那条启示,我便知道我冒犯了她,我对她的所言所为表示感谢,然后让她离开我们返回洞穴了。过了一小会儿,年轻女孩从昏睡状态中清醒了。她又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寒冷的风儿,于是开始打起哆嗦来。

我尽可能准确地讲述这些事情,也没有使用任何理论来模糊历史。理论至多是一些可怜的东西,我所拥有的大部分理论在很久以前便腐烂了。当象牙大门靠铰链转动时,我对于它发出的声音的热爱超越了对于任何理论的爱。我认为那个跨越了布满玫瑰花门槛的人能够抓住远处角羽大门的微光。如果我们能够栽种占星家在温莎森林种植的哭泣的百合,那么这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项福祉。“女王啊,仙国的女王,来吧,”同他一起记得,上帝在梦中探望他的孩子。高个,发光的皇后靠近了,让我再一次看到你灰暗头发上模糊的花朵吧。

美丽、强壮的女人们

一天,一个我认识的女人遇见了一位英雄式的美人。布莱克说那至高无上的美丽在岁月的变迁中变化得最少,那种美丽在艺术作品中已经褪色了,因为我们称颓废为进步,用骄奢淫逸的美取代了那英雄般的美丽。当她看见了(正如她告诉我的)“你所见过的最好的女人穿越了山峰径直来到了她这儿”时,她正站在窗前,望着被认为是美尔芙王后埋葬之处的诺克纳里尔山。这个美人体侧配着一把剑,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她全身着白色,胳膊和双脚裸露着。她看上去“非常强壮,但是不邪恶”,也就是说,不残忍。这个老夫人曾经见过爱尔兰的巨人,“虽然他是一个很棒的男人”,然而相对于这个女人他什么都不是,“因为他是滚圆的,不能如此英勇地迈开步伐。”“她就像是某位女士”--一位邻居家高贵的女士,“但是她身上没有小肚子,肩膀瘦弱而宽阔。她比任何你所见到的人都要端庄。她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岁。”老妇人用双手盖上了眼睛,当她拿下双手时,那幻象便消失了。她告诉我,邻居们都“被她弄疯了”,因为她没有发现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启示,然而他们确定那就是美尔芙皇后,她经常在灯塔前现身。我问老妇人有没有见过其他像美尔芙皇后这样的人,她说:“她们中有些人头发披了下来,但是她们看上去却非常不同,就像是人们在报纸上见到的睡眼朦胧的女士。那些人把头发盘起来的就像这位。其他人穿着长长的白裙子,但是那些盘着头发的人穿的是短连衣裙,所以你能正好看到她们的腿肚子。”仔细询问后,我发现她们穿的很可能是某种半高统靴。她继续说:“她们长得很好看,很有锐气,就像人们看到的,她们骑着马,三三两两地行走在山坡上,挥舞着她们的利剑。”她不停地重复着“现在活着的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群体,从来没有人像她们这样比例协调。”或者类似的话。然后她说:“当今的皇后是一个和蔼、好看的女人,但是她与她不同。我对于现在的女士印象如此之少的原因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像她们这样的。”她是指灵魂们。“现在当我想起女王还有她的女士们,她们就像四处乱跑的小孩,不知道怎么把她们的衣服整理好。她们是女士吗?为什么,我根本不会叫她们女人的。”

另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在高威的工坊里询问一个年老的妇人,妇人告诉他说“美尔芙皇后很端庄,她用一支叫喊着的树枝战胜了所有敌人,因为那棵榛木是神圣的,是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武器。你带着它能够走遍全世界。”但是她最后变得“非常难以相处--噢,非常难以相处。最好还是不要谈了。最好还是让这故事留在书本和听者之间吧。”我的朋友认为这老妇人知道了一些费格斯的儿子罗伊和美尔芙之间的流言蜚语。

有一次,我在布伦山遇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还记得一个用爱尔兰语做诗的老诗人。年轻人说,诗人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自称是美尔芙的人,并且那个人还说她是“她们之中”的皇后,她问诗人是要金钱还是要快乐。他说他宁愿要快乐,于是她给了他一段时间她的爱情,然后便离开了他,从此之后,诗人非常地悲伤。年轻人经常能够听到诗人吟唱自己作的悲痛的诗歌,但是他只记得“非常悲伤”,还有诗人称她为“美中之美”。

有魔力的森林

去年夏天,每当我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都会到某个宽广的树林里漫步。在那里我经常会遇到一个老村民,我同他交谈的内容包括他的活计和树林。有那么一两次某个朋友会随我而来,老村民在那个朋友面前会更乐意敞开心胸。我朋友的大部分岁月都用于砍断道路上被施了魔法的榆树、榛数、女贞树和角树,他还思考过许多关于林中自然的和超自然的生物。他听到刺猬说话,他称它“打着呼噜就像一个基督徒”。他很肯定它们偷苹果时会在苹果树下一直打滚,直到每一根刺上都插了一个苹果。他也很肯定野猫们--林中有许多--有一种它们自己的语言--某种老爱尔兰语。他说:“野猫们本是毒蛇,然而当世界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时,它们被变成了野猫。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很难被杀死以及为什么打扰它们会很危险的原因。如果你惹怒了一只野猫,它可能会用爪子抓你或者咬你,从而在你身体里注入毒药,而咬你的便是毒蛇的牙齿。”有时候他认为当它们变成野猫后,它们的尾巴尖端会长出爪子。但是这些野猫不同于貂猫,貂猫一直都是生活在树林中。狐狸曾一度被驯服过,就像现在的猫,然而它们却逃跑了,成了野生的。他似乎带着一种充满深情的兴趣,谈论了所有的野生生物,除了松鼠--他所憎恨的,虽然当他想起了孩提时,他把一把燃烧的麦草垫在了刺猬身子下,让刺猬滚不了时,眼睛会闪耀着快乐的光彩。

我并不确定他将自然和超自然的力量是否区分得清楚。有一天,他告诉我,狐狸和猫在夜幕降临后都喜欢躲藏着--他从某个关于一只狐狸的故事转到一个关于灵魂的故事时,他的声音肯定比他要说起一只貂猫--如今很少见的野兽--时改变得要小。许多年前他曾经在花园里干活,有一次,他们将他的睡床安置在了一个花房里,在那里有一个装满了苹果的小阁楼。整晚上他都能听见有人在他头顶的阁楼里咯咯地用着盘子、刀子和叉子。他在树林里至少有一次看到了一处超自然的景象。他说:“有一次,我在小山上砍伐原木。某个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我到了那儿,看见一个女孩在捡坚果,她棕色的头发垂过了肩膀。她的脸好看又干净,她个头很高,头上什么也没有戴,她的裙子一点也不艳丽却很简单,当她感到我在靠近时,她整理好了一切,离去了,就好像大地吞没了她。我跟踪寻找她,但是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她,再也没有过。”他用了“干净”这个词,而我们可能会使用像“新鲜”或者“秀丽”这样的词。

在施了魔法的森林里,其他人也见到过幽灵。有一个来自野草丛前古老村庄的劳工,他告诉我他的一个朋友在森林里被称为珊瓦拉的某个地方看到了什么。他说:“一天晚上,我在工场同朋友劳伦斯-曼干道别,他走上一条在珊瓦拉的小道离开了,并向我道晚安。两个小时后,他又回到了工场,恳求我点亮马厩里的蜡烛。他告诉我当他进入珊瓦拉时,一个大概只有他膝盖高却有着人脑大小的头的小东西出现在了他身边,并把他引出了小道,兜着圈子。最后它把他带到了林姆克林,然后便消失离开他了。

一个女人告诉我,她和其他人在河流里的某个深水处看过它们一眼。她说:“我和其他人一起走下教堂墙两边的阶梯时,刮来了一阵大风,两棵树被吹断了,落进了河水里,水溅得老高,一直冲到了天上。那些跟我一起的人看到了许多模糊的影像,但是我只看到了一个,它坐在河边树倒了的地方,穿着黑色的衣服,没有头。

一个男人告诉我,某一天,当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他和其他的男孩子在某个旷野里追赶着一匹马。那个旷野满是大块的石头、榛木丛和蔓生的杜松以及岩石玫瑰,在森林边有一口湖。他对跟着他的那个男孩说:“我用一颗纽扣打赌,如果我朝那丛灌木里扔一颗卵石,它还是会停在那上面。”他的意思是说灌木丛缠结得很密,以至于卵石穿不进去。于是他“拿起了一块牛粪大小的石头,那石头击中了灌木丛,灌木丛里就响起了他所听到过的最美妙的音乐。”他们跑开了,当他们跑了大概有两百码时,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围着灌木丛转啊转,“它最初还是形如女人,然后又变成了男人,它一直绕着灌木丛转。” /fUwCv8niMl+RFfNmGNpZnC72qyphQ+nxlG6SfYhtqMKfSrhpJKufRgmviNusx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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