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听李傕出言不逊,话语中更夹杂着轻蔑自己的味道,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怒容,将手中佩刀向前一挥,指着李傕道:“你竟然敢小觑本官?”
“小觑你又如何?有本事,和我单打独斗,你若能胜我,我愿意束手就擒。”李傕松开了拽住缰绳的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盛气凌人的眼神。
徐荣见李傕目空一切,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当着众人的面来向他搦战,他正好想杀杀李傕的威风,便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唰”的一挥手中的佩刀,便冲李傕喊道:“单打就单打,一会儿便让你后悔!”
李傕从容不迫,抬起右手向后一身,身后的随从便递过来了一杆丈许长的铁枪,一经入手,他更不答话,“驾”的一声大喝,便策马而出,直接朝徐荣冲去,脸上更是布满了杀意。
“来的好!”徐荣大叫了一声,也纵马朝着李傕奔驰了过去。
两个人相向对冲,徐荣握刀,李傕持枪,单从兵器的长短上来说,李傕占了上风,因为在江湖上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而强、锋芒毕露,短而诡,诡异、暗藏杀机。
一寸长一寸强是指手持的兵器越长,攻击范围就越广,攻击威力也大。一寸短一寸险是说手中的兵器越短小,就必须越接近对方才能进行攻击,打斗时行动更快速,承受更大的风险。在这里的“险”,主要含义不在于自己承受了危险,而在于战斗的方式,是搏命的打法,可以迅速制敌于死地。
李傕、徐荣的兵器刚好是一长一短,倒正应了那句话。
萧风和徐荣交过手,深知徐荣刀法的精湛,但是从李傕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和嚣张气焰来看,武力应该也差不多哪里去,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视着两个人的对冲,对两个人之间的打斗倒是充满了期待。
驿站门口,两匹骏马奔驰如风,李傕手持那杆铁枪,因为兵器长,攻击范围广的原因,所以是他先行出手。
驿站门前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摇摆不定,灯光也是忽明忽暗,在这种昏暗的视线中,但见一点寒光朝着徐荣的胸口要害刺了过去。
徐荣不躲不闪,但见他握着佩刀,将刀刃上翻,见那点寒光逼来,手臂用力向上挥,竟然直接将李傕的铁枪击打的偏离了方向。同时,徐荣忽然将刀刃侧转,竟然贴着那杆铁枪从枪头一路向枪尾滑了过去。
嗤嗤——
铁器不断摩擦发出了脆响,同时还迸发出了些许火花,在这寒冷的夜晚,显得格外耀眼。
徐荣的这招用兵器紧贴对付兵器的打法,确实很高明,刀刃势如破竹般滑向了李傕握着铁枪的双手,如果李傕不迅速的做出反应,他的这双手也许就会被徐荣的佩刀削掉。
李傕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这一出手间,徐荣便展现出来与众不同的一面,至少在他以往所遇到的敌人当中,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但是,他也并非浪得虚名,“呀”的大喝一声,双手握着铁枪竟然旋转了起来,从而使得徐荣的佩刀无法再平削过来,化解了自身的危险。
两人擦肩而过,马上对战的第一个回合是平手,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但是,两人一出手便是精妙的武技,却让在场的人都开了不少眼。
紧接着,两个人都调转了马头,又相向对冲了起来。这一次,李傕将铁枪舞动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但见点点寒光刺向了徐荣周身要害,不停地在那里闪烁,攻势较之第一个回合要猛烈了至少十倍。
可是,徐荣刀法精湛,虽然手中佩刀不及铁枪长,但胜在灵活多变,遮挡起来反而是随心所欲。但见他持刀左挡右格、上拨下掠,竟而将自己周身守得密不透风,反而将李傕的攻击一一化解。
李傕一连串的攻击尽数被徐荣当下,两人坐下的马匹却仍在向前奔跑,此时距离已经到了徐荣握着的佩刀的攻击范围,只听见徐荣大吼一声,立刻开始反击,扫、劈、削、斩,手腕灵活,刀招沉猛,大开大阖,变化不多,但威力异常,将刀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李傕虽然有铁枪在手,但苦于短兵相接,竟然无从发挥铁枪的长处,只能挥着铁枪格挡下徐荣的这一番快攻,但是在防守上,却格外吃力。
“当当当……”
兵器的碰撞声不断的响起,黑暗中火花四溅。
在场的众人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妙的对决,一晃眼间,已经是十个回合过去了。
在古代,两将在马上交锋时,一方用兵器攻击对方一次,另一方招架一次,此为一个“回合”。但也有高手在马上交锋时能够同时用兵器攻击对方数次,而尚有余力者,则可进行反击。
李傕、徐荣此番对决,算是马上高手的对决,两个人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攻击对方或者反击,这一番快攻,并非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萧风一直在注视着李傕和徐荣的对决,他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古代武将对决。他在想,如果在马上拿着兵器对决,他是否能够发挥出自己的长处?
李傕、徐荣第十个回合斗完之后,便各自分开,互相凝视着对方,胸口间急速的一起一伏,看来这是个回合的打斗,确实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而他们坐下的马匹,也都已经开始喘着粗气了。
马上作战,消耗的不仅仅是人的体力,还有坐下战马的体力,相比之下,战马所消耗的体力,远远比人所消耗的体力高。所以,高手之间,往往要斗上百余回合,就得不停地换马。
“没想到,姑臧城里,还藏有你这样的高手。”李傕在马背上调了一下自己的内息,冲对面的徐荣说道。
“少废话,今日非要将你拿下不可。且稍歇,我们换马再战!”徐荣势要将李傕缉捕归案,翻身下马,让部下换了一匹马。
“再战就再战,我还怕了你不成?”李傕也让随从换了一匹马。
李傕、徐荣两个人各自换了一匹骏马后,便翻身跃上了马背,各自抖擞了一下精神,准备开始再比个高低。
“再来!”徐荣冲着李傕大吼了一声,同时一夹马肚,便策马而出。
李傕也不甘示弱,大喝一声便冲了出去,又和徐荣战斗在了一起。
两人刚斗了三合不到,忽然从北面传来了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
萧风及众人扭脸望去,但见武威太守带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挡在太守前面的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李傕、徐荣斗的正酣,一时难解难分,两人都全神贯注的,根本没有听到太守的话。
太守见李傕、徐荣还没有收手,便侧过脸,对他右手边的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说道:“王大侠,又要麻烦你了。”
那个叫王大侠的人,一句话都没说,身体忽然从马背上跃起,那一跃之下,竟然高的惊人,如云雀一般钻入了夜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令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又一个高手?姑臧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萧风见到那个人的速度快的让人咋舌,单这王大侠的一个举动,便足以令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深地赶到自己和这位王大侠之间的差距。
众人都仰望夜空,还尚在寻找王大侠的踪影时,只听见“砰、砰”两声闷响,正在打斗中的李傕、徐荣二人竟然分别从马背上坠落了下来,而那个消失在夜空当中的王大侠,犹如一尊神坻一样矗立在二人的身边。
萧风惊讶万分,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的功夫居然如此俊俏,而且高的难以想象,只怕鸠摩空也未必能够做的如此完美。他仔细瞧了过去,却看不清王大侠的面容,只因为王大侠戴着一顶斗笠,而且斗笠边缘还垂着一些黑纱,遮挡住了他的整张脸。
“多谢王大侠!”太守在马背上拱起手,客客气气的向着王大侠抱了一下拳。
王大侠没有回答,身子忽地向后倒纵,只见一道黑影迅疾的飘到了太守的右边,竟然骑在了马背之上。
徐荣、李傕从地上爬了起来,都被这王大侠的身手所震撼到了,都在暗自猜测,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们打完了吗?”太守策马向前走了两步,炙热的双眸在徐荣和李傕的身上不断的打量着,喝问道。
“启禀太守大人,这个人是杀人凶手,下官正要将他捉拿归案……”徐荣指着李傕说道。
“缉捕盗贼,是县尉的事情,你是本城都尉,这事不归你管,从今以后,你只需负责北门的城防即可,其余的事情,无需你插手。”太守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是话语中却是冷冷的。
“可是太守大人……”徐荣觉得理亏,还想反驳。
“退下!”太守压根没有给徐荣任何机会,瞪了徐荣一眼,便呵斥道。
徐荣心中有气,可是却不敢顶撞太守,只得忍气吞声,退到了一边。
李傕收起铁枪,仰望太守,又看了一眼太守右后侧的那个王大侠,问道:“你就是武威太守张芝?”
“正是本官。你就是天狼寨的寨主李傕?”张芝反问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狼寨李傕正是在下!”李傕底气十足的道,“我与张太守素无来往,不知道太守大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张芝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已经在太守府备下薄酒,李寨主,请!”
李傕见张芝让开了道路,主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却愣在了那里,打量了一下那个一语不发的王大侠,心中却暗想道:“此人武力超群,远胜我许多,张芝又是凉州有名的笑面虎,对我如此客气,莫非是想在席间将我斩杀?”
张芝见李傕没有动弹,便问道:“莫非李寨主怕了?”
“怕?哈哈哈……我李傕纵横塞外数载,还从未怕过谁。”李傕爽朗的笑了起来,话语中更是彰显出来了一方豪杰的气概。
“既然如此,李寨主为什么不敢随我去太守府?莫不是担心我和王大侠会在席间将你诛杀,然后向朝廷邀功?”张芝又反问道。
李傕没有回答,但是眉头却紧紧地皱着,因为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张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出言不逊地道:“我原以为李寨主一方豪杰,英雄盖世,没想到也是如此胆小鼠辈。若我真想害你,以王大侠之盖世神功,刚才就足可以取你性命,又何须跟你这么废话?”
李傕听后,心中一阵惭愧,回想刚才王大侠凌空而降,将自己一脚踹下马背,令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单单这份功夫,要杀他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他又瞅了王大侠一眼,对这个人充满了疑惑,问道:“在下李傕,斗胆请问王大侠之名讳!”
“王越。”王大侠声音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是一阵惊讶,万万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辽东大侠会出现在姑臧城中。
王越,辽东人,东汉末年第一剑客,当世之大侠。十八岁时,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其锋,此后扬名天下,纵横漠北十数载,专杀异族首领,使得羌、鲜卑、匈奴各异族的首领人人自危。三十岁时,只身周游各州,挑战当时之高手,却无人能及,从此独步天下,罕逢敌手。
三年前,统一鲜卑各部族的杰出首领檀石槐,纠集控弦之士数十万,驻军弹汗山,欲从幽州代郡进攻大汉,席卷河北。一时间,鲜卑人声势浩大,大汉边郡人心惶惶,汉军在幽州的兵力不足,朝野上下更是为之惊恐。
就在鲜卑人发起总攻的前夜,王越只身入鲜卑单于庭,行刺鲜卑族大单于檀石槐,割下首级后,浴血杀出重围。鲜卑人的统帅突然身亡,各部族间为争夺大单于之位勾心斗角,数十万大军在弹汗山一带互相厮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终,鲜卑人人心离散,盛极一时的鲜卑大联盟,在檀石槐死后顷刻间瓦解,而鲜卑人也受到了重创,势力渐渐衰弱,从此进入了长期分裂的阶段。
也就是在那次事件后,王越突然神秘失踪了,在江湖上更是销声匿迹,无论是在塞外,还是在大汉,都再也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所以,当众人听到王越的名字时,惊讶的都合不拢嘴了。
萧风倒是对王越这个人的印象很模糊,因为从未在三国演义中出现过,他所知道的三国人物,多半来自三国演义,其后才会去翻越正史,知道了历史和演义小说之间的差距。他见众人惊讶的表情都无法言表,而且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都是极大的崇拜之情,再加上王越刚才所展示的俊俏的功夫,足以证明此人的名声大的出奇。
李傕听到王越的名字后,紧皱着眉头便缓缓的松开了,因为王越是他所崇拜的偶像。在王越神秘消失后,鲜卑人又开始了屡次犯边的行动,而他便主动拉起了一支队伍,组建了一支自卫队,驻守在灵武谷内,建立了一座山寨,专门干起了抵抗鲜卑人的事情,正式填补了汉军防卫不足的空白。
鲜卑人寇边,汉军多数无能为力,因为鲜卑人来去如风,有时候不等汉军赶到,鲜卑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受苦的总是当地的老百姓。李傕是北地人,深知自己家乡的人所受到的疾苦,加上崇拜王越所做的事情,这才有了天狼寨,有了和鲜卑人相抗衡的力量。
“你……真是王越王大侠?”李傕兴奋的表情无法言表,刚才的愁容早已经消失不见。
王越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李傕虽然看不清王越的面容,但是已经打消了戒心,当即对张芝说道:“张太守,既然有王大侠在,那想必你也不会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李傕便随你到太守府走上一遭!”
张芝仍旧是一脸的笑意,看了一眼周围的态势,便对徐荣道:“徐都尉,不管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就请带着你的人回到北门去。驿站是给过往客商休息的,不是让你来胡闹的。”
徐荣是一阵理亏,但是却对上司的命令很服从,抱拳道:“诺!”
李傕带着自己的部下,从郭汜、萧风两拨人让出来的道路向前走去,跟着张芝、王越缓慢向太守府而去。
徐荣看了一眼萧风、郭汜等人,冷“哼”了一声,便带着人马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原本热闹的驿站门口,此时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萧风站在驿站门口,对郭汜道:“郭帮主,别人都散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散了?”
“哼!你别得意的太早,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你算回来!”郭汜恨恨地道。
“呵呵,那我就等着,也许以后你会后悔得罪了我。”萧风说完之后,便将马超给抱了起来,吩咐克雷达乌斯等人撤回驻地。
在回去的路上,萧风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暗暗地想道:“姑臧城藏龙卧虎,天下还未曾真正大乱,我若想真的在这个乱世占有一席之地,必须多结交点当世之豪杰才对。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洛阳,完成护送李璐瑶的使命,拿到佣金后,便拉起自己的私兵,为乱世的来临打下基础……”
驿站门前的这一出闹剧最终不了了之了,萧风在克雷达乌斯等骊靬人的护卫下,退回到了所在的驿站别院,而郭汜等人因为有骊靬人在,都不敢把萧风怎么样,两拨人如同没事人一样,各自进入了驿站。
回到住处时,萧风让克雷达乌斯等人负责守夜,以防止郭汜夜晚会对他们不利,他自己则将马超亲自送了回去。
萧风牵着马超的小手,刚推开房门,便见鞠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但是却看不到鸠摩空的身影。
鞠义见萧风将马超给追回来了,而且马超的脸上还洋溢着喜色,他的心里便已经有所感悟了。他迎着萧风,毕恭毕敬的向萧风鞠躬,淡淡地说道:“主人,我刚才听到驿站外面一片噪杂,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当然是出事情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刚才在驿站外面,师父教训了那个叫郭汜的人,狠狠地替我出了一口气……”马超张口抢先说了出来,生怕说晚了,就不够精彩了。
“郭汜?主人,你们说的可是马帮的帮主郭汜?”鞠义听后,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
萧风点了点头,看到鞠义一脸的紧张,便问道:“帮主不帮主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贩卖马匹的。怎么?你认识他?”
鞠义摇了摇头,说道:“谈不上认识,只是在玉门关的时候,大致见过几面。主人,你怎么会惹上郭汜这种人呢?”
“不是我惹他,是他惹我。”萧风松开了马超的手,掀开了遮盖住马超半边脸的头发,指着马超脸上还依稀可见的五指掌印愤恨地说道,“他连一个小孩都不肯放过,还算是个人吗?”
鞠义低头看了马超一眼,伸手在马超的脸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问道:“疼吗?”
“不疼!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马超现在已经成为了萧风的徒弟了,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的,说话时的样子也是神采飞扬的,颇有自豪感。
鞠义冲马超笑了笑,和蔼地说道:“好样的,有骨气,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我和主人有些私事要谈,你能否先避开一会儿?”
马超还是个孩子,今天又拜了师,正在兴头上,此时巴不得找人去炫耀一番。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狡黠,便问道:“那个……鸠摩空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主人出去追你的时候,他也跟了出去,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回答我。这个天竺和尚总是阴阳怪气的,兴许出去赏雪了吧。”
“那我去找他去……”马超话音一落,转身便朝门外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萧风见马超走了以后,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问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主人,郭汜记过忘善,瑕疵必报,今日主人教训了他,只怕他会怀恨在心,以后也会事事找主人麻烦。更何况郭汜是马帮的帮主,经常往返于西域和关中之间,所过城邑无所不交,上至太守,下至贱奴,都乐与他为友。我等若要回到洛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怕只怕郭汜暗中使坏,对主人不利。”鞠义担心的说道。
萧风听后,脸上毫无表情,淡淡地笑道:“不过一个马贩子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枪林弹雨都闯过,还会怕他?”
“主人若是只身一人,或许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关键是,主人现在带着整个商队,怕只怕郭汜骚扰整个商队……”鞠义说话点到即止,不愿多说半句。但是,却用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在望着萧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萧风斜视了鞠义一眼,冷笑道:“你是担心我会连累整个商队对吧?”
“不不不……主人,我绝无此意……”鞠义连忙摆手道。
萧风抬起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鞠义,炙热的双眸盯得鞠义再也不敢与他对视,也就是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来一个人来,依然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哦……我懂了,你是在担心李小姐,害怕她会因为我受到牵连,会受到郭汜的迫害,对吗?”
鞠义听萧风说出了他内心里的担心,也不再隐瞒什么了,爽快朗的说道:“郭汜是有名的色鬼,李姑娘天香国色,若是让郭汜见到的话……李姑娘命苦,父亲刚刚辞世,我与她父亲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忍心看到李姑娘再受到什么伤害……如果李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父亲?”
萧风听鞠义说话的声音隐隐有点哽塞,抬起头竟然看到了鞠义的双目中泛着泪光,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想到感情居然会如此的细腻。
他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鞠义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从现在起,在抵达洛阳之前,李小姐不会受到半点伤害。你别忘记了,我还有一把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人在数百米之外丧命的武器,任何胆敢伤害李小姐的人,我都会送他去见阎王爷。再说,不是还有你吗?鸠摩空的疗伤药倒是一绝,居然能让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快好了。你再好好休息几天,等你伤势完全好了,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的保护李小姐了。”
鞠义点了点头,转过身子,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萧风见鞠义对李璐瑶一片痴情,倒是觉得很是难得。他想了片刻,便问道:“鞠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李小姐?”
鞠义听到这句话时,犹如一阵惊雷入耳,整个人的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埋藏在胸腔下面的心脏,竟然“噗通、噗通”的加速跳了起来,弄得他整个人面红耳赤的。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双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萧风见到鞠义的这一番反应后,便可以肯定,鞠义确实是对李璐瑶一往情深。他没有再问什么,转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放心,我会尽量撮合你们两个的。”
萧风出了房间,沿着房廊走,径直走到了李璐瑶的房门前,看到李璐瑶房间里没有一点亮光,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自言自语地在嘴里小声嘟囔道:“都这个时候了,早就该进入梦乡了,还是明天一早再来和她说鞠义的事情吧……”
转过身,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伸出手便推开了房门。进了房间,萧风便将房门关上了,习惯黑暗的他也没有想去点灯的欲望,在门口伸了个懒腰,便大跨步的向床边走去,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当他刚向前走了一步的时候,房间里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突然亮了,昏暗的烛光中映射出一个人影来,吓了萧风一大跳。
“谁?”萧风急忙止步,身子下蹲,右手从右腿上拔出了军刺,紧紧地握在手中,毒蛇一般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蜡烛后面的黑影。
就在烛光亮起的一瞬间,他在想,如果不是对方的武功太高,那么就是自己实在太过劳累了,劳累到甚至无法察觉到应该存在的危险。
“恩公,是我。”烛光中,黑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李璐瑶。
“李小姐?”萧风见坐在那里的人是李璐瑶,先是一阵惊讶,而后便可以确定今天应该是自己太过劳累了,因为李璐瑶压根不会武功。
他收起了戒备之心,同时将军刺还入鞘中,见李璐瑶一脸哀伤的坐在那里,双手在胸前握着,而桌面上则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李小姐,你怎么这么还不睡?既然在我房中,为什么不点灯呢?刚才我差点以为是有人要害我呢。”萧风大喇喇的坐了下来,问道。
“恩公,真是对不起,我突然出现在恩公的房中,真是太过唐突了。只是,我做梦梦到我爹了,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个人也觉得很害怕,所以我就来找恩公。我喊门,没听见回音,而恩公的门又是虚掩着的,我担心恩公出什么事情了,所以才进来看看的。我见恩公不在房间里,自己便坐在这里等恩公回来,本来我是点的有蜡烛的,也许是因为太困了,竟然连蜡烛被风吹灭了也不知道。直到恩公回来,我才惊醒……”李璐瑶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萧风的房间里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萧风倒是没有计较那么多,他本来就准备去找李璐瑶的,然后告诉她鞠义喜欢她,顺便好撮合一下他们两个人。此时李璐瑶就坐在他的面前,正好可以问一问。他先是酝酿了一下说辞,然后才问道:“李小姐,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璐瑶道:“我的命是恩公救的,恩公有话,但说无妨。”
萧风道:“嗯,李小姐,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太长,可是我对李小姐的印象很不错,从第一次见到李小姐开始,我就觉得李小姐是个大大的美人。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谁娶了李小姐,那一定是他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恩公,其实……人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一个人而已……”李璐瑶听到萧风的这番话后,心里顿时激起了层层的波纹,在她的心潮中央荡漾开来。
相由心生,她的脸上也顿时陇上了一层羞红,放在胸前的双手更是紧张的互相摩挲,不知道放在什么位置好。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一起一伏的,甚是明显。
萧风看到李璐瑶的害羞后,不敢太过挑明了,毕竟婚姻是件大事,所以只能说的委婉一些。他想了好久,才缓缓地说道:“不。李小姐天姿国色,貌美如花,只怕是万里挑一,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美女……我萧风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所以也不太懂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记得令尊临终时,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将你安全的送回洛阳,并且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我萧风不才,自告奋勇给李小姐说一门亲事,只是不知道李小姐愿不愿意让我做……”
李璐瑶此时已经是心花怒放了,脸上更是羞红的如同一个西红柿。她在萧风面前,如坐针毡,因为太过害羞,也因为听出了萧风话里的意思,所以她不等萧风说完,便急忙站了起来,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羞红的脸,快步的向房间外面走去。在经过萧风的身边时,她忽然小声的说道:“恩公,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你快别说了,羞死了。只要恩公不嫌弃我,我……我愿意……”
她刚走出房门,恰巧话也说完了。只是她说的话实在太过小声,加上她突然离开,弄得萧风有些措手不及,只听清了李璐瑶说的最后的“我愿意”那三个字。
萧风见李璐瑶走的如此匆忙,猜测是因为太过害羞,但是他既然得到了李璐瑶的同意,便可以放心的去告诉鞠义成果了。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包袱,出于好奇,便打开来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着一件墨色的长袍,便嘿嘿笑道:“看来,这层窗户纸就算不用我点破,用不了多久,李璐瑶便会和鞠义好上了,这件长袍,显然是给鞠义量身定做的嘛!”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包袱,将那件墨色的长袍叠放整齐的包了进去,然后拿着那个包袱,便去了鞠义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萧风便将那个包袱直接扔给了鞠义,一脸笑意地说道:“穿上试试。”
鞠义见萧风难得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知道萧风在搞什么鬼,将接在手里的包袱打开一看,居然有一件墨色的长袍。他将长袍抖开之后,问道:“主人,这是给我穿的?”
“嗯。你快穿上试试。”萧风道。
“我不喜欢穿长袍,而且我也不适合穿。主人,其实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我适合穿胡服,骑马射箭,舞枪弄棒的能够施展开手脚,这袍子……还是主人穿吧。”
说着,鞠义便将长袍扔了回去。
萧风接到那个长袍之后,便埋怨道:“这袍子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这袍子可是你的定情信物,你若是不穿,那李小姐那边我可没办法交待了……”
“定情信物?李小姐?”鞠义听后,犹如滚雷入耳,急忙跑到萧风身边,一把抢过来了那件长袍,拿在手里极为爱惜的抚摸着,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些许爱慕之情,然后问道,“主人,这袍子……是李小姐让主人送给我的?”
“是啊,我刚才和李小姐说了亲事,我问李小姐愿意不愿意让我做媒,她不等我说话,便答应了下来。你看这件长袍,如此的宽大,你我身材一对比,自然是做给你穿的了。这长袍可不就是你的定情信物了吗?”萧风开心地说道。
鞠义已经是心花怒放了,听完萧风这么一说,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他忽然抱着那件长袍,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道李姑娘没有觉察到我对她的爱慕之情,没想到李姑娘竟然已经感受到我的存在了,而且还那么关心我,知道我就一件衣服,还专门给我做了一件长袍,李姑娘真是太贤惠了……”
说完之后,鞠义突然跪在了地上,向着萧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拳说道:“主人,你不仅救了我的这条命,还给我定下了这么好的亲事,主人对我鞠义的大恩大德,只怕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啊。来世……来世我还愿意给主人为奴,永远效忠主人,生生世世,永不背离!”
萧风听到鞠义的这番由衷而发的誓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急忙将鞠义扶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鞠义的肩膀,说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主人。”
萧风、鞠义二人相视而笑,心中却因为达到了不同的目的而各自开心,殊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