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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力量(1)

他的舌头专为音乐而构造,他的手生来就有技巧,他的脸是美的模型,他的心脏是意志的宝座。生活,就是追求力量,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对力量的追求。真诚的追求战无不胜,哪里有付出,哪里就有收获,这也是生活的真理。

人类之车滚滚前行,来到了今天,可是,我们仍然发现,我们无法为一个人所可能具有的才能开列一张清晰的单据,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把一个人的见解奉为金科玉律。又有谁能够为一个人的影响力划定一条界线呢?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能够把整个民族吸引到身旁,并且引导着人类的生活,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他们所凭借的,只是自身和他的民族之间相互吸引的感应力而已。

在人世间,如果无论人的心灵走到哪里,自然都会和他形影相随,也就是说,如果人心和自然之间真有这种神秘的联系的话,那么,也许有些人身上的确蕴藏着无比巨大的磁力,以此,他可以牵引物质和自然的力量;而且,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显身,各种各样神奇的手段都会自然而然地在他们周围凝聚、运转。

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对力量的追求。这个铁打的真理浸透了空间的角角落落,也弥漫了时间的时时刻刻:每个瞬间,每条罅隙,它都无所不在。所以,真诚的追求战无不胜,哪里有付出,哪里就有收获,这也是生活的真理。

所以,我们应该时刻警告自己:珍视事件和财物,不是把它们视为炫耀的装饰品,也不要把它们视为品德的绊脚石,它们不过是一堆有待开发的矿物质,我们真是在这里面,找到了力量,--一种美妙的矿物质。

如果事件、财物和身体的呼吸,可以把他们的价值物化为力量,灌输到人的身体之中,那么,毫无疑问,人可以得鱼忘筌:放弃具体的事件、财物和呼吸。这和人们得到了长生不老的仙丹之后,就能够把那些仙丹从中蒸馏而出的广阔花园加以抛弃一样。集求知的智慧和行动的勇气于一身的品德高洁之人士,是大自然追求的最高目标,而所有这一切,这一切地质学和天文学所荟萃的精神之花,就是对意志的孕育、培养。

众所周知,所有成功者都在一件事情上英雄所见略同:他们都是因果论的忠实笃信者。他们相信,事物绝非偶然的产物,当然了,更不是侥幸发展的结果;相反,他们坚信,事物是在规律之手的掌握之下有条不紊地发展的。他们确信,在联结着事物起源和终结的因果链上,决不会有任何一个薄弱的或者破裂的环节,一切都坚如磐石。

所有宝贵的心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相信因果关系,或者说,相信即使是一件琐屑无聊的事情,也与生活的原则密切相关。他们相信后果,相信报应,或者说,他们相信善良的花朵不会结出恶劣的果实,而恶劣的花朵也绝对不会结出善良的果实。

每位勤奋者所流的每一滴汗水,都必定是这种信念的显现。最勇敢的人,也最相信法则的张力。所向披靡的波拿巴曾经说过:“所有伟大的首领都是依靠顺应技巧的规则,靠着使自己的努力适应于障碍,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

打开时代之锁的也许是这一把钥匙,也许是那一把钥匙,或者是另外的那一把……少不更事的演说家们就是这样渲染着。然而,他们却无法得悉:愚蠢低能才是解答一切时代的钥匙。我们必须承认,在任何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愚蠢低能的,甚至英雄们也无法幸免。除了在特定的辉煌时刻,他们大多数时候,也都笼罩在愚蠢低能的阴霾之中。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地球引力、习俗和恐惧的牺牲品。天地间的芸芸众生总是在日出日落之间打发着日子,他们并不具备独立自主或者独立创造的习惯,--也正是这一点,才使得强者显得力量无穷。

力量,天然的造物

请大声地对自己说吧:健康是第一位的财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们无法把成功看做其他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把它看做是一种天然的造物,是天然生就的体质特征。古时候的医生们(尽管他们的生理学还或多或少地生活在神话的光华之中,他们所表达的意思却并非信口雌黄)曾经教导我们说:勇气,或者说是生命力的强度,与动脉中血气循环的强度成正比例。“每当激动、发火、愤怒,角力、摔跤和搏斗的时候,体力的维持需要大量的血液,动脉里就集中了大量的血液,而静脉里只有少量的血液流入。而刚毅勇猛的人,历来就是这种情况。”只要动脉里有充足的血气在激荡、呐喊,勇气和冒险精神就能够变为现实。而相反,如果血气毫无节制地流入静脉,人的精神就会畏缩、怯懦,而他的生活也就可以想象得到:颓丧软弱而碌碌无为。

请记住:如果想创造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业,就需要有一副特别强健的体魄。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艾利克在离开格林兰岛时,正当三十岁的好年纪,身强体壮,吃得饱,睡得足,一切都处在鼎盛时期,那么,他就会朝西航行,他的船就会到达纽芬兰。不过,还是让我们忘记艾利克吧,比他更强健雄浑的人多得是!如果掌管那船的是比厄恩或索尔芬,那么,不费吹灰之力,航船就会再航行六百、一千或一千五百海里,直达拉布拉多和新英格兰。

我们不要自己欺骗自己,说什么机遇:在成就中没有任何机遇可言。对成年人来说,和对儿童一样,先是一批人兴高采烈地加入游戏,随着旋转木马流星一样地旋转,人们会变得眼花缭乱,而周围的人,那些隔岸观火的旁观者,则冷冰冰地玩着扑克牌游戏,或者,仅仅是那些有能力负担重荷的人,才有兴致和活力加入游戏。

请大声地对自己说吧:健康是第一位的财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疾病让人胆怯懦弱,怨天尤人,因而变得百无一用:他必须节约自己的生命资源来苟延残喘。而身体强健、精力充沛的人们,却可以顺利地到达自己的目的地,而且,他身上必然有充足的生气滋长、蔓延,淹没了自己的邻居,流入其他人贫瘠的河流。

一切力量都是天地万物的本性的显现,它们都属于同一个大家庭。如果谁的心灵能够顺天应人,与自然的法则和谐地生长在一起,那么,他就能够顺应天下大势,而且,把它们的力量幻化为自身的力量,使自己变得强大有力。人的本质同事物的本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没有任何的不同,他们只是同一种本质的不同化身罢了。所以,人类可以对事物的进程产生共鸣,对其做出恰如其分的预言。无论什么事情降临人间,都首先在他身上发生征兆,因此,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胸有成竹,与其势均力敌。一位熟知人类的人必定善于谈论政治、贸易、法律、战争、宗教……因为,无论在哪里,人们的生活态度都是一致的。

强劲的脉搏使人受益无穷,这种效果是任何劳动、艺术或者同心协力都无法取得的。它犹如气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使一茬庄稼硕果累累,而这,是任何地方,任何温室,任何灌溉、耕作或肥料都无法达到的造化之功。它好像是在纽约或者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城市里所获得的机遇,有了它,我们就无须再去耍弄任何手腕,去巧取豪夺,笼络资本,也不需要莽撞行事,拼命发挥自己的才能或者强行苦干去达到目的。它们像洪水总是流向海洋一般,自然会滚滚而来,源源不断。

如果这种激发生命力的力量存在于某一个人身上,那么,我们就无法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它,这并不奇怪,就好像一匹马本身就元气充沛,那么,我们就只好到鞭子上去寻找另一匹马的元气一样。

哈菲兹说:“在年轻人的颈项之上,除了进取精神在闪闪发光以外,我们无法再找到其他的高雅宝石。”如果你把自己沸腾的头脑--里面装满了蒸汽汽锤、滑轮、曲柄和齿轮--带到任何一个停滞不前的地区,譬如说纽约或者宾夕法尼亚这样一些古老的荷兰殖民地,或者输入弗吉尼亚这样一个由任劳任怨的扬基佬种植园主组成的殖民地区,那么,一切都会光彩熠熠,闪现出价值的华彩。詹姆斯-瓦特或布吕内尔的到来,为英格兰的水土增加了多少价值呵!

在一切公司中,不仅有着主动和被动的性别区分,而且,在男人们和女人们中间,还有一种更为重要和深刻的性别区分--心灵的性别!那就是:具有发明和创造能力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具备发明和创造能力的男人和女人,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主动地去追求,去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只会听天由命。

每一位才华出众的男人,同时一定是他那一帮子人的领袖和代表。如果说他个人偶然占了上风,出尽了风头,那并不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他具有更多的或更少的才能,说白了,那只不过意味着他生有一个士兵或者是一位教师的眼神和魄力,这是一种或者暴躁或者让人温驯的眼神(这种眼神某些人有,而某些人却没有,就好比某个人有黑色的胡髭,而另一个人下巴上生长着的却是金色的胡髭)--那么,这样就只有一个结果:他所有的助手和崇拜者都会心甘情愿地依附他,听命于他,承认他有权驾驭他们,指挥他们,吞并他们……我们都看到了,商人使唤会计和出纳;律师的权威为职员们所仰慕、追随;地质学家报告他的下属们的勘测结果;指挥官威尔克斯将所有那些参加了远征的博物学家们所获得的成果据为己有;托瓦森的雕像由石匠们完工;大仲马也有雇用的短工;莎士比亚是剧院老板,他利用许许多多年轻人的劳动,还有许许多多的剧本……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道理。

力量充沛的人

每一个人都会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读出自己的角色和命运。较弱小的一方会发现,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智慧,在对方面前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力量充沛的人不仅自己永远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而且,他还会为许多人创造空间。社会是一支由形形色色的思想家组成的部队,在那里,那些最睿智的人,占据着最有利的地位。软弱者只会看见那些篱笆已经收拾利落的房屋和耕种完毕的田地,并且以此为自己终生的奋斗目标。而那些强大的人,目中所看见的却是那些潜在的房屋和农场。对了,是他的眼睛和心灵创造了农庄,就像太阳生成云彩一样迅捷、轻便。

这种力量的角逐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当一个陌生的小男孩进入一所新的学校,当一个旅行者每天在路上碰见陌生人,或者,当一位新人被引介到一个古老的俱乐部时,那么,这种情况就要确定无疑地发生,就像太阳每天都要从东方升起一样。其实,当一头陌生的公牛被赶进一个被圈起来的牛栏和牧场中时,情况也一样:一场斗争立刻就在新来者和原来的王者之间展开,并一决雌雄,决出谁是今后的领袖。只不过,在相互陌生的人类之间的角斗显得比较客气而已,可是,在这文明外衣掩盖下的,却是一场更加激烈和有决定性的斗争:它将决定双方此后的角色和命运!就是从这以后,当两个人再次见面时,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油然而生。每一个人都会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读出自己的角色和命运。较弱小的一方会发现,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智慧,在对方面前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原以为自己胸有成竹、知己知彼,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完全忽略了这种情形的结局。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无法命中对方,而对方却箭无虚发,支支命中。不过,我们应该知道,这时候,即使他通晓百科全书中的一切知识,那对他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因为,这种场合最需要的是沉着、冷静和镇定,而它们却在这关键的时刻逃逸了他。对手背对着阳光,顺着风向,每一次发射都可以从容地选择兵器和瞄准箭靶。他本人在与其他一些弱于自己的对手较量时,他的箭也都飞行平稳,正中靶心。所以,这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事关肠胃与体质的问题:第二位射手同第一位一样棒,兴许还要更棒;但他却没有第一位射手的那份结实的身体或那副坚韧的肠胃,因此,他的智慧和技术便显得过于纤巧或不够纤巧了。

健康,人间的宝物

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特定的本能,它拥有巨大的生命力。

健康是世间的宝物,--它是力量,是生命,它驱逐疾病、病毒和其他一切有害于健康的敌人;它既具有免除祸害的能力,也富有开天辟地的创造力。问题的关键在于:每个万物复苏的春天,不论你是用蜡来嫁接,还是用黏土来移植;无论你是洒石灰水,还是借助于钾肥,或者是芟夷修剪……核心的一点是,树的生命力必须生机勃勃,旺盛有力。

一棵已经适应了土壤的好树能够在白天和黑夜生长,能够在各种各样的气候下生长,能够在各种各样的条件下生长……它不畏灾祸和害虫,也无所谓修剪与否,更不在乎是否有人照料。

活力与领导才能必须先天具有,而不可能在后天习得。所以,一切嘀嘀咕咕或吵吵闹闹的挑拣,不过是庸人自扰。如果原先就污秽不堪,那么我们就只能从脏水中拿起抽水泵。如果要做面包,我们就必须拥有发酵菌、酵母、酵素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从而使面团顺利发酵。就好像一位迟钝的艺术家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灵感一样:或是借助于美德,或是借助于罪恶;或是求助于朋友,或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或是通过虔诚的祈祷,或是诉诸饮酒作乐。而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特定的本能,它拥有巨大的生命力。无论它是纯洁、神圣的,还是粗鄙、邪恶的,它都有着自己的阻抑和筛选机制,最终,人们会发现,无论如何,这种生命力是同道德的法则和谐一致的。

我们常常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注视着孩子们,注视着他们身上那种程度不同的恢复能力。当他们受到我们的伤害,或者受到他们自己相互的伤害时,当他们成为年级里拖后腿的人选时,或者失去了年终奖,或者在游玩中遭遇“滑铁卢”的时候……假如他们灰心丧气,假如他们在自己的家里,甚至在自己的卧室里,对此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遭遇一次严重的挫折,但是,如果他们天性活泼,具有抵抗挫折的能力,在新的机会面前能够重新全神贯注的话,那么,他们的伤口就会迅速愈合,而且,他们的纤维组织在遇到新的伤害时,会变得更加坚韧而有弹性。

原始的力量

这些果敢剽悍的人,这些印第安纳人和伊利诺斯人,的确要比那些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反对派要有用得多。最最起码,他们的愤怒是大胆果敢的,洋溢着强劲的男子汉气概,而这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前进的最基本动力。

当人们看到所有的困难在这种战无不胜的健康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正午的冰雪在阳光照射下一定融化一样的时候,他们便开始关注这种有益于人类的健康了。在一个国家中,在国会里,在报纸上,天天听着危言耸听、唯恐天下不乱者的叫嚣,看着各种帮派肆无忌惮、放荡堕落,--帮派利益猖獗到了这种地步:各种帮派都怒气冲冲,指天画地,无视一切后果;他们一手拿着选票,一手提着枪支,下定决心,不顾死活,一条道路地走到黑;--当一个胆小怯弱而又缺乏主见的人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时,他就会轻易地被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所蒙蔽和欺骗,相信这个国家的黄金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时候,他会竭尽全力使自己坚强起来,从而面对、抵抗即将到来的毁灭。然而,当他一次又一次地以相同的信念预言这一切之后,在政府并没有作出一丝一毫的让步之后,他却发现事情并非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在这件事情上发挥巨大作用的力量使得我们的政治显得无足轻重且无能为力。

个人的力量、自由意志和自然资源激发出了每一位公民的每一种能力,而且使它们发挥到极致。此时此刻,我们是如此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我们就像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树木,无论冰雪、虱子、老鼠和蛀虫,都无法阻止我们的生长、发挥。因此,我们也不会受到那群寄生在我们国家财富之上的肥胖的蠹虫之害。巨大的肉体滋养了巨大的寄生虫,而憎恨,由疾病所导致的憎恨,却证实了身体的力量。在古希腊平民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曾得到这样的评价:民治政府的弊病往往以放大的方式显示出来,也就是说,要显得比实际上的情况严重得多,可是,它所唤醒的精神力量和能量完全可以弥补这些弊病。

一个由水手、村民、农夫和技术工人组成的民族,具有粗犷、敏捷的风格,这种风格自有其自身的优势。力量可以教育骄奢淫逸的权贵。我们的人民总是在引用英国的标准,在这样的标准的衡量之下,他们使自己矮小起来。西部一位享有盛誉的律师曾经对我说过,他真希望这个国家颁布一条法律:在法庭上,只要谁引用一本英国的法律书籍,就立刻判处他死刑。因为,他依据自己的经验发现,我们对英国先例的尊重不仅没有对我们有什么大的帮助,而且简直可以说是贻害匪浅。譬如说贸易,仅就“贸易”这个词语而言,它本身就只具有一种英国的意义,而且是一种被英国狭窄而危急的经验所限定的意义。什么河流贸易,铁路贸易,还有那些鬼才敢担保不会出现的气球贸易,肯定都会给早已千疮百孔的英国海军部添上一个美国分支。

只要我们的人民还生活在英国标准的阴影之下,他们就会失去自己,失去自己力量的主权。相反,就让那些粗犷的骑手们--那些衣着随便、不拘小节的立法者们,--那些印第安纳人、伊利诺斯人、密执安人、威斯康星人--或者随便什么由讲求实际的阿肯色人、俄勒冈人或犹他人派到华盛顿去代表他们的愤怒与贪欲的半是演说家半是刺客的人,--就让这些人随心所欲地纵情驰骋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于领土和公共土地的安排,对于呐喊着的大多数德国人、爱尔兰人和成千上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进行平衡和遏制的必要性,最终一定会赐予我们--这些猎杀野牛的行家里手--以敏捷、灵巧、智慧、权威和庄严的面容。

人民的本能是合情合理的。对于那些辉格党人,那些受到国家的尊敬而被推举为执政者的善良的辉格党人,对他们在与墨西哥、西班牙、英国或与我们自己那些不满者打交道的技巧方面,从来就没有寄予过什么过高的期望,对于他们,人们所寄予的期望,还不如人们对某些违法乱纪者所寄予的期望高。譬如杰斐逊或者杰克逊,他们先是征服了自己的政府,然后又以同样的天赋和毅力去征服外国人。那些反对波尔克先生的墨西哥战争政策的人们,并没有什么更加高明的见解,他们不过是一些从政治立场而言可以这么说和做的人而已。他们并不是韦伯斯特,而是本顿和卡尔霍恩。

没错,这种力量并不是什么温和的东西,它们没有在柔软的绸缎中间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是一种私刑的力量,是士兵和海盗的力量。通常说来,它会欺侮那些天性平和忠贞不二的人们。但是,我们也不可以忘记,它也有自己的解毒剂。请注意,下面的这些话就是我的观点:通常,形形色色的力量,那些善良的力量和恶劣的力量,那些心灵的力量和身体的健康,那些献祭的狂喜和淫荡的愤懑……这一切二元对立的东西总是彼此拥抱着出现在人们之间。

同类的元素总是彼此是对方的身体和影子,只不过,有时候这些因素显而易见,有时候那些因素又熠熠生辉;有时候,是这些在前台高声歌唱,而过些时候,它们又潜藏在后台默无声息;过去曾经是事物的表面,现在,则是作为同样行之有效的基础部分……我们应该知道,干旱越是持久,空气中就越是水气充足;球越是迅速地落向太阳,它飞速逃离太阳的力量就越大。

在人类的道德方面,疯狂的自由会滋生铁一样坚硬的良心。天性特别冲动的人必然才思敏捷,智慧超人,而且总会闻名遐迩。在政治上,民主党人的儿子将会成为辉格党,而父亲身上的红色共和主义,不过是造化的阵痛:他必将为自己的下一代生产一位令人忍无可忍的暴君。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事情就明白多了:胆怯、狭隘的保守主义必定会令孩子们恶心、唾弃,驱使他们到激进主义的烈火中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那些最富有这种粗俗的能量的人们,--也就是那些在县里或者州里的秘密政党会议上遭受两面夹击的“喜欢斗殴闹事的家伙们”--他们当然有令人瞠目结舌的恶习,但他们身上也有诸如勇气和力量之类的健康的秉性。尽管有时候他们凶狠、野蛮、无耻,但是,有时候,他们却坦诚、直率,表里如一、憎恨虚伪。

我们总是抱怨我们的政治被坏家伙们篡夺去了,但是,有点矛盾的是,大家似乎又一致认为:慈悲的牧师和品德高尚的圣贤并不是国会的合适人选。政治是一种自身带有毒素的职业,是一把双刃剑,犹如那些有毒的手工艺品。当权之人没有信念,他也不需要信念。然而,不论是为了哪一种信念,哪一种目的,我们都可以找到廉价的当权者;--而且,如果这不过是选择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做我们的领导者,还是选择一个强健有力的人做我们的领导者的问题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清楚的:我倾向于后者!这些果敢剽悍的人,这些印第安纳人和伊利诺斯人,的确要比那些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反对派要有用得多。最最起码,他们的愤怒是大胆果敢的,洋溢着强劲的男子汉气概,而这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前进的最基本动力。

通过人民无比一致的宣言,我们看到了人民容忍罪恶的肚量是多么的庞大:他们可以容忍多少罪恶啊!然而,他们一步一步地前进着。他们对那些高贵威严的阁下们、新英格兰的总督们、尊敬的法官们和新英格兰的立法者们所作的预料果然毫厘不爽。众所周知,总督们一本正经的训示和州议会的决议不过表达了一种似是而非的愤慨而已,而且,随着事情一步步地发展,这种貌似公允的愤慨总会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裸露在阳光之下的。

在贸易方面,这种能力同样伴随着一丝凶狠的因素,而且是经常伴随着这种野蛮的因素。请注意:慈善机构和宗教机关一般并不会从圣人中选择他们的行政官员。我们都看到了,迄今为止,由社会主义者们建立起来的一系列社团中,譬如耶稣会、十七世纪法国高僧教派非神职人员团体,以及在新哈莫里、布鲁克农场和佐阿的美国社区,只有在把犹太们作为管事者之后,它们才可能生存、发展。其余的职位,则可以安排那些善良的议员。生活中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那些虔诚仁慈的地主周围总是站立着一位并不那么虔诚和仁慈的工头或帮手;最最和蔼可亲的乡间绅士却对守护着他们果园的恶犬雪白的牙齿特别赞赏有加。至于震颤教会,他们老是把恶魔送到市场上去,在从前的乡村里,这几乎已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为了表现上帝的力量,我们的绘画、诗歌和通俗宗教总是从地狱中汲取神谴天罚的例证。这样的一些事例,造成了这样一种象征性的暗示:些许的邪恶有益于身体的锻炼和力量的发展,仿佛良心对人们的手脚没有什么益处似的,仿佛那些可怜的、衰弱的、在法律和秩序的成规中循规蹈矩的君子们不可能拔脚飞奔,像那些能跑善跳的羚羊、野狼和野兔一样。正像治病救人的药剂中需要用毒,这个世界上少了恶棍就无法运行--他们就是药剂中的毒素;况且,在歹徒们中间也不乏公心和智慧。极端自私的和政治的行为与公正心并非水火难容,它们往往像和睦的邻居一样,融洽地生活在一起,这并不是所谓的巧合,而是事情的规律。我认识一位叫博尼费斯的人,他身材魁梧,多年来在我们那儿乡下的一座重要城市里经营着一家客栈兼酒吧。我不想向你们隐瞒什么,坦白地说,他是一个无赖,镇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能饶恕他。他善于交际、耍手腕,是一头情欲泛滥的野兽,既贪得无厌,又极端自私。请不要惊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罪恶他不曾犯下,或者正要去犯,可是,他与市里的行政官员们却交往甚笃:当他们到他的酒吧里就餐时,他用最好的排骨和最灿烂的笑容招待他们;而且,他对法官阁下也非常的热情:每次见到他,总是扑上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热情万分。他就像撒旦一样,把所有的魔鬼--男的和女的--都招引到城市里来。他是一个凶残的暴徒,是一个卑鄙的纵火犯,一个可耻的骗子,一个在夜间出没的强盗,他还是一位面带笑容的酒馆主……看吧,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个恶魔行动了:他剥下那些戒酒人家的树皮,割掉他们马儿的尾巴。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愿消停:他率领那帮“酒徒”和激进分子闯进市政厅里,参加市政会议,还发表滔滔不绝的演讲。与此同时,在他的酒吧里,他却为人随和,礼貌周全。他肥乎乎、胖墩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简直就是一位最最热心公益事业的模范公民:他支持修路,捐款资助喷泉、煤气和电报;他引进了新式的马拉耧耙、刮削器、婴儿连衫裤,以及诸如此类的由康涅狄格州送给令人崇敬的公民们的东西。做下面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把小商小贩呼唤进自己的客店,招待他们,替他们保管东西,作为报酬,他们在店主的房间和院子里替他挖掘新的陷阱……

虽然创新和完成工作的能力是以一种扭曲自身的方式进行的,因而,看起来好像是我们自己用斧头砍下了自己的手指一样触目惊心,但是,这种弊病并非无药可救,人类所诉求的一切自然力,有时,全都会成为他的主人,尤其是那些具有最神秘和不可思议的力量的自然力。那么,如果我们抛弃蒸汽、火和电呢?或者相反,使自己学会同它们打交道呢?概括这类行为的唯一法则是:只要在恰当的时间把它们放在恰如其分的位置上,所有的附加物都是善的!

那些血脉中涌动着大量的血液的人们,不可能在坚果、汤药和哀歌的包围中碌碌终生。他们也不会通过读小说或者玩惠斯特牌来娱乐自己。他们也无法通过在每个星期四都要举行的演讲会上或者波士顿的图书馆里的夸夸其谈来满足自己澎湃的欲望。他们仰慕挑战,渴望冒险,必定要不畏艰险,去跋涉、征服派克峰。他们宁愿在波尼族印第安人的斧下化为肉酱,也不愿意晚出早归,在一张平静的会计桌前,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消逝。他们生来就被赋予了光荣的使命,他们是为了战争、海洋、矿藏、狩猎、开拓而降临人间的。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拥抱九死一生的旷古奇遇,为了迎接空前绝后的风险,为了在坎坷一生的征伐之后,幸福地闭上眼睛。

有些人无法容忍哪怕是一个小时的宁静,好像这会要了他的命似的。我就认识一位可怜的马来厨师,他在利物浦的一艘邮轮上工作。每当海洋上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他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吹吧!”他呼叫着:“我要告诉你,吹吧!”对这样的人,他们的朋友和统治者们一定得留意,给他们一些机会,让他们宣泄他们那火暴的天性。

在平静的家里注定要声名狼藉的喧闹者,一旦被送到旷达的墨西哥,一定会“为你覆满荣耀”,将作为英雄和将军荣归故里。在美国,有那么多的俄勒冈和加利福尼亚,有那么多的探险和远征,这足以让我们发现,他们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那些年轻的英国人,是血气方刚的高雅动物。当没有战争供他们发泄那躁动不安的勇猛气概之时,他们就去旅行,去探险,在这危险的历程中体验战争的快乐和荣耀。这个世界上到处布满了他们的足迹:他们潜入挪威西海岸的大旋涡;他们游过达达尼尔海峡;他们登上冰雪覆盖的喜马拉雅山;他们在南非追猎狮子、犀牛、大象;他们在西班牙和阿尔及尔同博罗一起流浪;他们在南非与瓦特顿一道骣骑鳄鱼;他们伙同赖尔德一起利用贝都因人、阿拉伯酋长和巴扎老爷;他们在兰开斯特海峡的冰山间泛舟乘艇;他们在赤道线上窥探火山口;或者,他们在婆罗洲马来人的短剑上奔跑、呼啸……

在洪荒的人类历史中,如同在个人的生活史和工业的发展史中一样,过剩的精力也一样意义重大。强悍的民族和强悍的个人,最终都要皈依于自然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在野蛮人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进化、体现。野蛮人和他周围的野兽一样,仍然要依靠大自然母亲的养育,要依靠大自然母亲的乳汁滋养。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割断了我们与这种原始源泉的联系,那么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就都失去了根源,因而,就变得浅薄起来。正是依靠着这样的源泉,民众的生活才有了深厚的根基,因而,他们也就不像我们那些正人君子在激烈的辩论中所说的那样糟糕透顶。一位法国代表在论坛上讲过:“如果你不同人民一道前进,那么,你就会迈进茫茫的黑夜中。因为,他们的本能是天意的指针,永远指向真正的利益。然而,如果你只是拥护某个奥尔良的党派,或某个波旁皇室的成员,或某个蒙塔朗贝尔的党派,或者是任何一个并非和人民息息相关的政党,那么,即便你的用心是善良的,你也只是具有了一种人格,而非一种原则。这种情况必定会把你拽入一条深不见底的死胡同中去。”

和平的活力

我们都知道,成功乃大自然的天然造化。它依赖于心灵和肉体的健康,依赖于工作能力,依赖于百折不挠的勇气……

关于这种强悍的力量,我们可以从探险家、士兵和海盗们所过的那种野蛮的生活中得到最好的掌故。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又有谁关心过杀手们的冲突、龙兄虎弟之间的搏斗呢?又有谁关心过流冰之间的摩擦碰撞呢?在未经人力雕琢之前,这些天然的力量并没有什么价值,一点价值都没有。雪堆中的雪、火山和硫黄气孔中的火有什么价值呢?它们并不值钱。冰的乐趣在热带国家中和炎炎夏日之时,才得到体现。火的乐趣也只在于我们的壁炉里需要那么一点点温暖。至于电,并非是荷电乌云的阵阵闪耀,而是电池导线里温驯的溪流,给我们带来了欣喜。精神或力量的乐趣也是这样。谦谦君子身上所残留的力量比太平洋上所有的食人生番都更有价值。

在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就是野蛮人正好停止成为野蛮人的那一刻,浑身毛发的他,把所有皮拉斯基人的气力都用在开化自己的美感之上:--譬如你们都知道的培里克里斯和菲狄亚斯--而此时此刻,这些野蛮人还没有完全进入科林斯文明。在那转折的一瞬间,蕴涵着怎样的力量和美感啊:大自然和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那一刻获得了自身。那时候,黝黑的液体还汩汩地从大自然中喷薄而出,不过,它已经被人类的伦理和人道所洗涤,那些枯涩和辛辣的元素已经荡然无存了。 yJb3iKC5d0POWnSD6vIBHUT7/NKvdc8kSf8ExRjTx9mhInUgDFKmiZ1Ho/zKG8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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