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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上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心机和假象。他们利用这些乔装自己，就好像一个演员在演戏一样。
一天，我走进了股票交易市场，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张贴的大型布告：
“大楼关闭维修。”
然而股票交易大楼并不需要维修。我明白这个标志预示着些什么。我以前曾看到过类似的标志，因此了解其中原因。它意味着禁止公众在以前允许的地方继续观看经纪人在这个全国最大的股票市场里大声叫嚷着做交易。它意味着恐惧。
因此，我围着华尔街各个入口转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发现各个入口都有身着制服的看守人守卫。所有通往股票交易中心的入口都有人看守，就像如今许多华尔街的银行合伙人在外出时都有人暗中保护一样。
我来到大楼五层的“图书馆”，大批金融专栏作家都聚集在那里。其中一个人走到我跟前小声说道：“科勒曼，你知道他们刚刚在交易中心屋顶上架了钢丝网吗？”
我们彼此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为什么，”我问道，“难道他们又得到了许可？”
“是的，”他回答道，又压低声音说，“但他们要求我们不许做任何报道。”
为了证实朋友的话，我来到了商业电缆大厦十六楼，向下俯瞰裸露在股票交易大楼玻璃屋顶外的屋轴。朋友并没有弄错。一个闪闪发光的钢丝网正坚固地覆盖着整个屋顶，保护着在它下面大声喊叫着买卖战争股票的人们。
我不禁要问自己，为什么这些人要躲避公众的视线，偷偷摸摸地做事？
如今，在这片公正的土地上，那些诚实工作的人不用再躲避在钢铁幕布背后，而是在警卫的保护下离开公众的监视。当我们会见生意人时，我们已经习惯了见到灿烂的美国式微笑，热情的握手以及鼓舞人心的回答，告诉你如今时事安稳，贸易繁荣。
而当人们在秘密的隐藏地工作时，我们则会习惯地将他们与那些制造爆炸，屠杀同胞的暴行，或者是策划夺去大众口袋里每一分钱的阴谋联系在一起。
华尔街是不是也参与到赚取罪恶佣金的活动之中去了？
让我们慢慢来看。
纽约股票交易中心有1100名会员。这些经纪人一般来说都是英俊热情的年轻人，他们慷慨大方，脾气又好，因为大部分人赚钱都很容易。他们从不创造价值，而是吸取那些为国家卖命的人所创造出的多余利润。华尔街上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很多人都参与公益事业和慈善事业。华尔街必须得到人们的尊敬。比如说，被誉为经纪人首领的亨利·克鲁斯，就是美国和平与仲裁联盟的主席。对一些人来说，战争股票必须经过批准才能在他们的经纪公司上市。这一点有些矛盾，然而生意就是生意。自从这场战争打响以后，作为一个政治评论家和一个公众演讲家，克鲁斯先生找到了一个攻击某群人表现差劲的绝好机会。你知道，就是那些住在玻璃屋子里的人。
我和克鲁斯先生相识多年，并且一直以来都是至交。但如果他允许的话，我还是要说，他是外国人，而我是美国人。
克鲁斯先生出生在英格兰，刚到美国的时候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因为他的国家无法给他任何东西。而我们美国欢迎了克鲁斯先生，并给与了他赚大钱，享受舒适生活的特权。我想，看到克鲁斯先生慢慢富裕起来我们都很高兴。就我目前所知，没有人攻击过克鲁斯先生。他出生在英国，而如今他却开口攻击另外一个种族显然是不公平的。考虑到他的年龄和地位，克鲁斯先生说出这样蓄谋的、引起激愤的言论显然是要把我们国家推入战争。很遗憾，克鲁斯先生试图用他单一世界的仇恨说服我们。我只能说：“克鲁斯先生，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国家和人民的观点，那你最好回到自己国家去。”然而这并不是美国的方式。我不该希望克鲁斯先生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去。我很喜欢他。我很钦佩他的各种天赋，而这些天赋对美国人十分实用。此外，我认为他本性十分善良，只不过是受到了英国误导罢了。
我之所以提到克鲁斯先生的态度，是因为我相信这与如今华尔街正在秘密进行的工作有着直接联系。这种秘密性实际上就等于承认了金钱托拉斯在背后为同盟国撑腰，纵容他们侵害了其他民族的利益。而金钱托拉斯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种罪恶的恐惧感。要是克鲁斯先生支持禁运军械弹药到战争国家，以此来表示他对收留他的国家的忠诚，情况又会怎样呢？至少，这样做会让他隔壁的邻居J.皮尔朋特·摩根感到耻辱。J.皮尔朋特·摩根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却成了英国的官方代理商。他为了赚取战争军火上的利益，不惜将自己推入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之中。
美国上下几百万人都睁着因愤怒而红透的双眼紧盯着华尔街。这些华尔街商人毫不忠诚，一个个都沦为了外国政府的代理商。他们虽然加入了美国国籍，却希望为了自己出生国的利益而打响战争。这样看来，他们似乎更爱自己的出生国。这些人中间就有战争股票赌徒。
诺博先生，你是纽约股票交易中心的主席。纽约股票交易中心是将金钱托拉斯从战争企业中解脱出来的中介机构。
你应该还记得几年前，当公众被诱惑到华尔街，变得一贫如洗时，人们大声呼吁要组织一个股票交易中心。
如今这个中心成立了，却成为了一个私人俱乐部。会员可以随心所欲，只是受到俱乐部的规定限制罢了。
“如果某个会员破产，该会员比那些受到欺骗、要求索赔的客户还要优先。”
要求合并交易中心的提议让会员十分愤怒。您的前任，马奔先生将之形容成为可怕的不公平行为。在一次晚宴上，会员们对纽约州长的名字唏嘘一片，并且威胁将自己的机构从纽约撤离。
当普约委员会（Pujo Committee）建议国会禁止股票交易中心使用邮件、电报以及电话时，股票交易中心才终于答应改革。随后，他们以一年15000美元--也许是25000美元--的年薪雇了一个新闻发布官--威廉姆 C.范安特沃普先生。其主要职责是让交易中心再度受到人们的欢迎。我从范安特沃普先生手中接过了这些改革承诺资料，我想他们真正的用意是让我早日将这些资料发表出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有权问问您，诺博先生，你们是如何遵守这些承诺的？
如今，这种诈骗的老把戏又再度在股票交易中心大行其道，只不过比以前更为残酷，卑鄙，更叫人鄙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战争股票。
那什么是战争股票？
自从小摩根先生成了英国的军火代理商，这位亲英派的金钱托拉斯人就开始为同盟军制造武器和弹药。他们想把武器卖给同盟国，让他们来武装那些野蛮的雇佣兵，这样金钱托拉斯就可以赚大钱了。这些雇佣兵是英国雇佣来铲除在中欧的德国人的。此外，金钱托拉斯还希望用另一种方式赚钱，即将战争股票以高价强卖给公众。
在这些战争股票中，我将挑出几个最为明显的例子来。他们是伯利恒钢铁、坩埚钢铁、西屋、美国煤矿产品以及加压钢铁汽车。还有很多其他例子。
就在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加压钢铁汽车股份每股从25美元上涨到了59.75美元，坩埚钢铁从每股18.25美元上涨到了92.75美元，西屋从每股64美元上涨到了115美元，煤矿产品从82美元上涨到170.5美元，而伯利恒钢铁从29.5美元上升到311美元。
这绝对是巨大的进步。这一切都是在什么基础上完成的呢？大笔的股息分红资金是不是已经在眼前隐约闪现了？诺博先生，你和我一样清楚，金钱托拉斯的成员是绝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分享利润的。他们会将这笔利润重新投入到工厂之中，然后发行更多股票，并且通过股票交易中心以更高的价格将新股票发行给公众。而公众的利益将再次受到侵害。
诺博先生，股票交易中心不是向我们承诺过，他们早已禁止了这种令人谴责的行为了吗？
你比我更清楚，股票背后隐藏的诡计是如何吊起公众胃口，刺激他们在战争股票上投资的。收过钱的线人现身在住宅区的酒店中；幸运的赌徒捏造出的发家致富的故事出现在收受了贿赂的报纸上；来自俄国或英国巨大的战争订单故事也厚颜无耻地不断涌现：有时候说美国罐装公司签订了价值9000万美金的合同，有时候又说P.罗瑞拉德烟草公司签订了4亿美元的香烟合同。这两个公司诚实的董事总是拒绝撒谎。但是流言还是日益增加，伪造的合同数目还在不断上升，而那些傻瓜和轻信他人之言的人的财产正在被大股东日益搜刮。赌徒之风愈演愈烈。
有时，一些战争股票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总是鼓起勇气辞职不干，想要以自己的辞职来阻止这种必将走向毁灭的赌博浪潮。坩埚公司的一名员工就曾警告过大众，说股票根本不值那么高的价格。他说已发行的未付股票和优先股累计股息达到了730万美元，而公司只保证780万美元的债券，并且还有250万到300万美元的债券由子公司发行。该员工还指出，由于公司承担着这些责任，并且还需要有大量支出来完成新厂建设，因此普通股票在未来几年都不可能及时支付股息。就算公司股票头一天跌了五个百分点，到第二天那些厚颜无耻的价格推动商又会大唱“高利润”的赞歌，这样那些市场投机者就很快忘记了前一天的警告。
让我从切身的观察来谈谈公众是如何从战争股票中赚钱的吧。我在办公室曾见过股票交易中心的一名成员，他几天以前曾买下了坩埚钢铁100股。接着股票上涨了3个百分点，因此他又买了200股。我和他谈话那天是7月29日，星期四。坩埚钢铁开盘就上升了近5个百分点，于是他又买了200股，这样他一共就有500股坩埚钢铁的股份了。股票还在上升。眼看着自己就要变成有钱人了，他的脸兴奋得发红，扭过头来对我说：“我在坩埚钢铁这一只股上就赚了3000美元，也就是说这是杀死1000个德国佬的价格了。我还在乎些什么呢？生意就是生意。我真想看到我国快点参战。这样坩埚钢铁就可以扩建厂房，并从政府那里拿到更多战争合同。这样每股就会涨到1000美元了。”
那天，坩埚钢铁上升了79个百分点。我的这个朋友很快就被投机热搞的失去了理智。诺博先生，你知道这会有些征兆，因为你自己就是个经纪人，你从这些人手中赚佣金。当坩埚钢铁上升到79个百分点时，我的朋友又买了500股。当上升到83个百分点时，我的这个朋友一共就买了1000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是下午2点左右。然后有小道消息说（股票交易中心的操作者最擅长运用这一招了），伯利恒收购了坩埚公司。那些商人于是意识到，既然消息已经放出来了，那最好还是把手上的股票卖掉。于是，坩埚钢铁开始不断下跌直到跌至66%，仅仅比开盘时的价格高出一点点。
几天后我又见到了这个朋友。由于股票下跌他赔了两万多美元，甚至还欠经纪人的钱。这时的他已经犹如丧家之犬了。
他原本打算跟着战争股票赌徒赚钱呢！真是个可怜的笨蛋！金钱托拉斯随便就把他敷衍了过去。
诺博先生，你想过没有，你的成员参与的是何等残酷的生意啊！你难道不认为，这门生意至少应该公平些吗？
让我说件事儿来引起你的注意吧。
就在我写这段话的前五周里，伯利恒公司在股票交易中心进行了130540股股票的交易，几乎等于公众手中所有已付股票了。而煤矿产品公司交易了109898股股票，超过了公众手中所有的已付股票。西屋则交易了1445490股股票，这相当于公众已付股票的四倍。坩埚钢铁则交易了1135400股股票，相当于公众已付股票（加起来才245784股）的五倍。
无疑，这些股票都“囤积”了起来。战争股票赌徒并没有出售股票，真正交易的股票数量很小，他们出售的只不过是一些来往的合同罢了。
诺博先生，难道你们不是在改革中承诺过，要杜绝“囤积”股票的吗？法律难道允许这种股票“囤积”吗？
你们的船桨到底已经伸进水里多深了？
那种认为股票交易中心不做任何买卖，只是一个会员开会场所的言论再也站不住脚了。三四年以前，当股票交易中心的代表在奥尔巴尼要求抵制合并时，他们就曾做出这样的言论，并且还答应将来会诚实做生意。
股票交易中心的一个成员最近和我说：“我们做得也许不对，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试图改正。”他错了。这次，你们无论如何也改正不了了。金融圈里有这么一个说法：“在华尔街丢钱的人是正直的失败者，因为他们从不抱怨。”的确如此。在华尔街深受打击的人往往都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知道去经纪人办公室暴打他们一顿没有任何用。
金融圈有太多这样的故事：由于战争股票赌徒干的好事，身败名裂的商人心力憔悴；倾家荡产的人走上自杀之路，身无分文的人被家人所抛弃。整个公众社会都非常暴躁。这再也不是1912年到1913年间起身反抗股票交易中心的公众社会了。这次，人们被彻底激怒了。这是含蓄，保守，勤奋的一群人，他们是我们国家的支柱。当他们深深受到委屈和冤枉时，他们不会原谅，也永不会忘记！
你读过华尔街官方报纸（7月31日的《财经商业编年报》）吗？是否曾注意过上面刊登的警告？
“战争订单生意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长久。也许他可以很快赚一大笔钱（如果不考虑风险的话），但这种利润无法持久。尽管这种利润具有一定风险，但这种利润的发展前景仍在人们眼前不断浮现。因此人们抓住当时的情形，通过一些有权力的小团体进行了大量投机。
过去也曾有过类似的策划，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显过。那些能够影响大众情绪，左右大众思维的人有责任去警告这些无辜的大众，不要让他们成为幕后恶意操作人的盘中餐。
股票交易中心不正是有这种义不容辞的责任么？
就像检察官应该追查犯罪一样，股票交易中心也有责任继续追查下去。当找出触犯法规的一方后，应该立即终止与他们进行的一切合作。”
这些话十分强硬，但是，诺博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吗？全国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把钱从银行取出来掘金。他们知道，那个将军火卖给同盟国的金钱托拉斯无法从同盟国身上挖到金，现在正在用老百姓自己的钱补偿自己。法国、俄国和英国的证券部门从这些国家收到信托金，并且用到各个银行业中，然后再把人民的钱用作贷款。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就让你看看银行官员的书面陈述。
俄国已经破产了，法国的1/4地区都毁灭了，英国也缩小了大英帝国主要证券本金，只赎回了2/3的新证券本金。于是，这些国家便毫不犹豫地拖欠着金钱托拉斯通过美国银行发行的债券，而发行这些债券得来的钱都是人民的钱啊。最终，华尔街银行将把他们在已经膨胀的战争股票上的贷款聚集起来。而战争股票赌徒也将制造另一次恐慌。
你还记得1907年的那次大恐慌吗？那次恐慌就是由华尔街的股票赌徒造成的。你还记得那时金融界的街道上都是暴徒，财政部门口的台阶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吗？不要再次挑衅人们，因为到了1915年，结局完全不同了。
1907年，你依赖老摩根来挽救这种状况。但现在老摩根已经去世了，他无法再把从美国财政部捞来的美元借给华尔街。现在你只能依靠英国的军火代理商了。
前几天，诺博先生，你为股票交易中心发表了辩词。你非常圆滑得意，微笑着责备了“投机骚动”，并且说这是“人性”，无法控制。买家自行负责，是吗？你让买家自己注意。
你明白你是可以调节交易市场的交易的。美国宪法不是禁止赛马和赌博的吗？休斯委员会（Hughes Committee）在调查协会行为时不是说过：“本质上来说，赛马跑道和赌博台面的性质一样，只不过赌博程度更深，它早将参与者实际上已经确定出的损失包括在内了。”
如果联邦政府管制交易中心的话，它将监控战争订单的操纵，召集主管人员开会，起诉战争股票赌徒，并且打击股票交易中心清单上所有经人操纵的股票。而这是你不希望看到的。废除你毫无用处的宣传吧，将原本浪费的大笔资金用在补偿股票交易赌博游戏中可怜的受害者吧。
你责无旁贷。
我敦促你早点行动起来。
你我都清楚，为什么你要禁止公众去股票交易中心大楼，为什么你在大楼顶部安装钢铁网，为什么你又会张贴大楼维修的告示。你害怕那些被战争股票搞的倾家荡产的人失去理智，说不定会把炸弹投向那些他们认为应该全权负责的人身上。或者那些精神崩溃的外国人采取类似行动，因为他们的兄弟就是在国外战场被金钱托拉斯的炮弹炸死的。
在这方面，你也许是对的。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果你不马上采取行动，恐怕你所面临的危险会更大。到那时钢铁网和持枪警卫都无法保护你和你的会员。而这一切都是沉默的大众对你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