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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岔路和狭路2

又过了不知多久,韩诤又捅了捅叶子,低声道:“公子,几更天了?”

叶子应道:“五更了吧?”

韩诤哭丧着脸道:“那会儿你就说五更了,怎么现在还是五更啊?”

叶子道:“我也在奇怪呢,怎么天还不亮啊?”

韩诤道:“要不,咱们还是现在就逃吧?”

叶子道:“都等到这时候了,再忍一忍,等天亮了就安全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回是叶子捅了捅韩诤,低声道:“韩诤,现在是几更天了?”

韩诤哭腔道:“五更了。”

叶子气道:“怎么还是五更啊?”

韩诤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天怎么就是亮不了啊!”

叶子道:“肯定是咱们太心急了,现在也许只有三更天呢,再忍忍!”

韩诤急道:“我倒是想忍呢,可我的膀胱忍不住了。”

叶子斥道:“没出息的东西,都这时候了还要起夜!”

韩诤委屈道:“公子,我从来不起夜的,我的生物钟很稳定的,天亮之后才会上厕所。”

叶子一怔,道:“那,这么说,这天--”

韩诤急道:“这天早该亮了啊!”

叶子紧张道:“看来这里真的有鬼。不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定要忍住了,我就不信这天永远也亮不起来!”

韩诤咧嘴道:“可别等不到天亮我的膀胱就先胀破了。”

两人又这么躺着,等啊,等啊,等了不知多久。

叶子突然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唉,要是有口水喝就好了。”

韩诤哭道:“公子,求你了,别提什么水啊水啊,你这一提,我的膀胱就要撑不住了!”

叶子连忙道:“好好好,不提,不提,咱们聊聊别的,让你分分神就没事了。”

韩诤应道:“这样最好。”

叶子想了想,摇头道:“没想到才一出发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早知如此,真不如在江南度假好了。”

韩诤道:“是啊,江南的风景确实优美。”

叶子道:“那山光,那水色--哦,对不起,你看我这张嘴,怎么又提水了,不提,不提,说说这江南的树,和北国大不相同啊。”

韩诤道:“是啊,在那树林间优游,心旷神怡。”

叶子道:“看那杨柳丝丝,微风袅袅--韩诤,你又怎么了,我可没提水啊!”

韩诤咬牙道:“你是没提水,可你说那微风什么什么,比水还糟!”

叶子奇道:“微风袅袅,这有什么不对吗?”

韩诤痛苦道:“这是谐音字啊,多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啊,还什么‘微风袅袅’,我听着就是‘微风尿尿’!哎呦!受不了啊!”

叶子叹了口气:“受不了也得受着,想想是性命要紧还是膀胱要紧?”

韩诤闷哼道:“我接着忍,可真要尿裤子了你可别怪我!”

两人又是无话,干躺在床上。可是,天却一点儿也没有亮起来的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轻轻地打开了。

微光一闪,小老头儿进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了看叶子和韩诤还在睡着,便轻轻地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点起了一盏油灯,静悄悄地走近过来。

小老头儿静悄悄地走近过来,看看叶子,又看看韩诤,脸贴得很近。叶子和韩诤全都闭着眼睛装睡,叶子还微微地打起了呼噜,可两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小老头儿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他这一出声,韩诤那紧绷的神经实在撑不住了,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小老头儿,脸上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小老头儿见韩诤醒了,笑了一笑,轻轻道:“给你们拿了点儿东西来吃,没想到两位公子还在睡着。现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来,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

叶子也没法再装睡了,翻身起来,和小老头儿打个招呼,不动声色。

小老头儿一指桌上的东西,道:“这是我亲手腌的腊肉,还有一点儿花生米,两碗白水,两位不必客气,快来尝尝。”

叶子和韩诤硬着头皮,和小老头儿围坐一桌,四只眼睛片刻不停地盯着小老头儿的举动,生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

小老头儿倒是浑然不觉,客气地说着话,问了叶子和韩诤的姓名、来历,又拿筷子给他们夹菜。

叶子和韩诤看见那腊肉,都不由得想起那段关于腌制人肉的对话,又听说是这小老头亲手腌的,哪里还敢下筷子。小老头儿赔笑道:“这农家的东西,就是不大干净,两位公子不习惯也没关系。”说着,筷子在腊肉里夹出了什么东西,向地上一抛,叶子和韩诤看在眼里,那好像是一截指甲!

腊肉是不敢吃了,叶子和韩诤只好去吃那花生米,可花生米实在太少,没几筷子就被分光了,小老头儿便又让二人尝尝腊肉,叶子急中生智,说自己口渴,吃不下咸东西,说罢,端起水碗“咕嘟咕嘟”大口地喝起水来。韩诤看在眼里,心道:“也亏他有办法!”也拿起水碗,一下子膀胱又感觉胀得不行。韩诤到底也是一条好汉,没被这点儿困难难住,一咬牙,像叶子一样,推说口渴吃不了咸东西,“咕嘟咕嘟”把一大碗水全给喝干了。

小老头儿无奈,收拾了只被自己夹过几筷子的腊肉,又收拾了盘子,对二人道:“叶公子和韩公子,是不是--”

叶子忙道:“多谢老丈的夜宵,我们两个接着睡去了。”

韩诤也忙道:“对,我们接着睡了,实在困得要死。”

小老头儿狐疑地看着两人,点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两人忙道:“不送,不送。”

小老头儿吹了油灯,拿着盘子,推门出去了,微光一闪,随手又把门带上。

叶子和韩诤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韩诤低声道:“你看他一进一出的时候带着点闪光的,古古怪怪的,肯定是个老鬼!”

叶子道:“我也看见了,还有那个腊肉里的东西,好像是个人指甲呢。对了,先别说这个,你那一大碗水喝得怎么样啊?”

韩诤气道:“你还提!我都快被胀死啦!”

叶子突然掩住了韩诤的嘴,紧张道:“你听,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韩诤神色一凛,侧耳倾听,一会儿道:“是有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

叶子紧张道:“鬼都出来了?”

韩诤也慌道:“我们怎么办?”

叶子道:“快去睡觉,千万别做声!”

两人又不知躺了多久,天还是一团漆黑,一点亮的意思都没有。韩诤已经被胀得满脸青紫,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了。正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叶子低声道:“怎么办?”

韩诤青紫着脸,话都说不出了,哼唧了半天才说:“装睡。”

叶子道:“好,接着装睡。”

那敲门声只响了几下,轻轻的,便又不响了。两人紧张的神经又略略放松了一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还是那样轻轻的,透着怪异的恐怖。叶子闷不出声,韩诤的脸已经由青紫变成了酱紫,好在天色黑,看不出来,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这一次,那敲门声却渐渐重了,然后,又传来那小老头儿的声音:“两位公子,还没起来呢?”说着,一推门,进来了。

2

小老头儿这次进来,可不是带着影影绰绰的微光,而是带着一片茫茫的白光。叶子和韩诤大惊失色,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床上跃起。只听那小老头儿道:“现在才着急起床啊,都中午了。”

“中午?”两人都是一怔。叶子道:“怎么天一直黑着?”

小老头恍然大悟,失笑道:“乡下简陋,你们睡的这间屋子没有窗子。”

你们睡的这间屋子没有窗子!

小老头儿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韩诤“嗷”的一声怪叫,捧着肚子,撒腿就往外跑。叶子也差点气背过了气去,缓了一缓,连忙对小老头儿解释道:“他是找厕所去了。”

小老头儿奇道:“我给你们送早饭的时候,不是点着油灯呢吗?两位公子看上去这么精明强干的人,怎么没看到屋子里没窗子么?”

叶子支吾两声,心想:“我们那时候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了。”叶子这才想到,小老头儿一进门带的那微光可不就是从小老头儿睡觉的外屋窗子里透进来的晨光么?那外屋朝西,所以晨光也很是微弱。

小老头儿接着道:“我给你们送早点的时候,天都亮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早想把早点给你们送去呢,可听你们一直睡着,也就没送。后来觉得实在该吃早点了,这才进去。你们还把早点叫夜宵,真是有趣。后来更没想到,两位公子吃完早点怎么又去睡了?看来这一路上真是累坏了啊!这不,都到了中午了,我觉得实在该叫你们起来了。”

叶子此时真是哭笑不得,暗道:“要不是这小老头儿进来叫我们起来,这一觉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到了外屋,见韩诤上完厕所也回来了,才又听见外面那“隐隐约约的鬼都出来了的动静”不过是天亮了村民们都出来活动罢了。再一仔细端详,这小老头儿也没穿什么寿衣,看来都是自己疑心生鬼闹的。

后来,趁小老头儿不在的时候,叶子把真实情况告诉了韩诤,韩诤狠狠道:“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把这房子买下来,我非亲手把那个没窗子的里屋砸个稀烂不成!哼,我小侦探韩诤差点儿就被尿生生憋死!”

叶子出了房门,看看这座村庄正是一副忙碌景象,男耕女织,一派质朴民风。再抬头看看太阳,正午都过一些了,想起周雪儿那要紧的差事来,眼看着不但耽误了大半天时间,而且还紧张了一晚上没睡觉,不由得一声长叹,随即叫韩诤去把马牵来,准备加紧赶路。京城的事情片刻也耽误不得,谁想到才一出发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韩诤忙不迭地到村口牵马,他也知道事情紧迫,不能再有片刻的耽搁,可急匆匆地到了村口的时候,却过不去了。只见两排差役分立在村路两边,挎刀带棍,秩序井然,村民们扶老携幼地站在差役的后面,眼巴巴地眺望着村路那头。

韩诤老远就看见自己的马了,却过不去,刚要往前挤,却被几名差役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喝道:“闲杂人等,退后退后,别惊了老爷的驾!”

韩诤无奈退后,问旁边一位村民道:“这是怎么了?是谁要来啊?”

村民道:“是县太爷视察来了。”

韩诤哼了一声,道:“这么大排场,肯定不是个好官。”

那村民一听,却急了,白了韩诤一眼,道:“你是外乡来的吧?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位县太爷可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啊!这不,才上任没多大工夫,就在县里修桥铺路的,救济十里八乡的乡亲,谁家有困难都给银子,都给安排,就连上任县太爷在县城盖衙门拖欠了整整三年的民工的薪水,这位县太爷也二话不说三天就全给补齐了。现在这世道,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的好官啊!你这个外乡人,要是敢在这里说我们县太爷的坏话,看我们大伙不把你给揍扁了!”

韩诤一吐舌头:“我说错了,我道歉。”说完,也跟着大伙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想看看这位难得的好县太爷到底什么样子,反正现在也牵不了马去。

韩诤正盘算着,只听见村路那边传来了响亮的鸣锣开道的声音。这声音一起,所有村民都争相探出脑袋,一群孩子们有人指挥似的同时涌了出来,夹在道路两旁。男孩、女孩都穿着整整齐齐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涂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双手高举两捧花束,齐声高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县太爷的仪仗队拐过了村口的弯道,已经看得见了。只见一众差役的簇拥之下,一顶八抬大轿威风凛凛地越来越近。到了村口了,两边又有村民扯出了巨幅横幅,上书几个大字:“欢迎县太爷立临视察”。韩诤偷笑着:那个“莅临”的“莅”字写成“立”了,可转念一想,村民们热情可嘉,错个把字倒也算不得什么。

轿子近了,轿帘从里面掀开,县太爷把脑袋探出了一些,微笑地看着迎接的队伍,伸手摇了一摇,高声道:“大家好--”

县太爷又高声道:“大家辛苦了--”

村民又齐声应道:“县太爷辛苦--”

韩诤暗中赞叹:“真是一个得民心的县太爷啊!方才那人说得不错,如今这世道,好官确实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韩诤刚刚在心里赞完,突然发觉这位县太爷有点面熟,不禁一怔,而县太爷好像也同时看到了韩诤,话也不说了,手也不摆了,也是一怔。

韩诤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位县太爷,突然失声高叫道:“原来是你!”

只见韩诤剑眉倒竖,二目圆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三两下拨开人群,直奔县太爷冲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被韩诤的举动惊呆了,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差役们也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没有上前拦阻。可就在同时,那位县太爷却做了一件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

县太爷“噌”的一声,从还在走着的轿子里跳了出来,见韩诤气势汹汹地冲将过来,马上一个转身,掉头就跑。

韩诤高声断喝:“你给我站住!”

县太爷跑得更快。

韩诤也追得更紧,再喝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县太爷在前面跑,韩诤在后面追,直跑出七八丈远,突然,两个人好像同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全都停住了。

县太爷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韩诤,面露凶光。

韩诤也慢慢地转过了身,扭回头看着县太爷,面带怯意。

就这样停顿了那么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又开始了你追我赶。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在前面跑的是韩诤,在后面追的是县太爷。

这一来,更把围观的人看傻了,方才还有几名差役回过味来,想要捉拿韩诤,可这追逃之形势突然一变,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位县太爷又究竟是谁呢?

这位县太爷竟然是一个谁也意料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物:莫老先生!

韩诤突然发现县太爷竟然就是在和州一案中于最后关头杀出重围的莫老先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马上想到,这回可再不能放过这个老坏蛋了,当即断喝一声,义愤填膺,气冲斗牛,就冲过去要抓莫老先生。

而莫老先生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个荒村僻野里遇见韩诤,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见韩诤气势汹汹来抓自己,马上想到自己在和州和云州的案底,心里是要多慌有多慌,也忘记自己这时候已经是县太爷了,当即跳下轿子,夺路而逃。

可逃了七八丈远,莫老先生突然明白过味来了,现在,自己不但是县太爷,手下有那么多的差役,自己本身也是一位内家高手啊,这一辈子只在赵大升面前吃过败仗、一直抬不起头来,可要对付其他人,连叶子和傻张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这个一点儿武功不会的韩诤啊。莫老先生一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又是像和州那次似的因为一时心虚被唬住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而韩诤也在同时想明白了这一点,心说:“我怎么连莫老先生都敢追啊,就算叶子和傻张再加上周雪儿都在,我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我现在就一个人啊,正义感一上来就把实力悬殊这事给忘了,这不是找死么!”就这样,韩诤同时也停了下来。

然后呢,莫老先生的眼光从心虚变成了自信,又变成了凶狠,韩诤的眼光从凶狠变成了没有自信,又变成了发熊。这一来,追的就变成逃的,逃的就变成追的,没多大工夫的事情,形势就颠倒了过来。

莫老先生愤怒已极,心道:我一个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内家高手,还被团团差役护拥着,却被一个一点儿武功不会的愣头青撵得满世界乱跑,这也太丢人现眼了!

这回换到莫老先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脚下一赶劲儿,三两步就追上了韩诤,一脚踢翻,喝令差役们:“捆了!”

差役们这才知道动手,一拥而上,把韩诤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村民们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立时给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其中一个中年人像是领头的模样急惶惶赶了过来,弓着腰,向莫老先生一挑大指,赞道:“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令人佩服,令人佩服!”转头又对一众村民高声道:“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好哇--”

底下一片喊声:“好哇--”

大家刚刚喊完,那领头模样的中年人冲到韩诤跟前就是两脚,这一下可起到表率作用了,众村民一拥齐上,对地上捆着的韩诤一顿拳打脚踢,打了个不亦乐乎。

等村民们散开来的时候,韩诤已经浑身是血,眼眶还被踢青了,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世界,费力地咳着血。就这么点儿工夫,又来了一位秀才模样的村民,捧着一副对联,恭恭敬敬地献给莫老先生,卑躬屈膝道:“这是学生的一番心意,也是我们全村百姓的一番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

莫老先生把对联展开,大家也都能看得清了,只见上联是: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下联是:小蟊贼屁滚尿流变衰人。

对联一展,连差役们带村民们齐声叫好,韩诤也看在眼里,“呸”了一声道:“什么对联啊,词性也对不上,平仄也对不上,不工整,简直太也不工整了!你以为字数凑成一样了就是对联啊,哈哈哈,可笑哇可笑!”

韩诤这番逞强自然又少不了招来一顿拳脚,莫老先生也不理他,吩咐手下道:“来人,好好把这副对联装裱起来,回去以后挂在中堂之上,这是百姓们的一番心意,莫某愧领了。”

韩诤暗道:“以莫老先生的学问,能不知道这实在是一副狗屁对联么?哼,真是只老狐狸!” e4y2sZipW9W/KhnpCNOKQLWUjUAHbJuRfEtHPGI3YVxcZcjbz6DyqZTprvvHmF4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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