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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风雨鲁迅

……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

--《自序》,《呐喊》,《全集1》

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奴隶的骗,变成他们的奴隶了。

--《忽然想到》,《华盖集》,《全集3》

说话说到有人厌恶,比起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天下不舒服的人们多着,而有些人们却一心一意在造专给自己舒服的世界。这是不能如此便宜的,也给他们放一点可恶的东西在眼前,使他有时小不舒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也不容易十分美满。苍蝇的飞鸣,是不知道人们在憎恶他的;我却明知道,然而只要能飞鸣就偏要飞鸣。我的可恶有时自己也觉得,即如我的戒酒,吃鱼肝油,以望延长我的生命,倒不尽是为了我的爱人,大大半乃是为了我的敌人,--给他们说得体面一点,就是敌人罢--要在他的好世界上多留一些缺陷。

--《题记》,《坟》,《全集1》

中国大概很有些青年的“前辈”和“导师”罢,但那不是我,我也不相信他们。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

--《写在〈坟〉后面》,《坟》,《全集1》

先前也曾屡次声明,就是偏要使所谓正人君子也者之流多不舒服几天,所以自己便特地留几片铁甲在身上,站着,给他们的世界上多有一点缺陷,到我自己厌倦了,要脱掉了的时候为止。

--《写在〈坟〉后面》,《坟》,《全集1》

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

--《写在〈坟〉后面》,《坟》,《全集1》

……我觉得古人写在书上的可恶思想,我的心里也常有……

--《写在〈坟〉后面》,《坟》,《全集1》

……自己却正苦于背了这些古老的鬼魂,摆脱不开,时常感到一种使人气闷的沉重。就是思想上,也何尝不中些庄周韩非的毒,时而很随便,时而很峻急。孔孟的书我读得最早,最熟,然而倒似乎和我不相干。大半也因为懒惰罢,往往自己宽解,以为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之间,无脊椎和脊椎动物之间,都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的链子上,一切都是中间物。当开首改革文章的时候,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作者,是当然的,只能这样,也需要这样。他的任务,是在有些警觉之后,喊出一种新声;又因为从旧垒中来,情形看得较为分明,反戈一击,易制强敌的死命。但仍应该和光阴偕逝,逐渐消亡,至多不过是桥梁中的一木一石,并非什么前途的目标,范本。

--《写在〈坟〉后面》,《坟》,《全集1》

魂灵被风沙打击得粗暴,因为这是人的魂灵,我爱这样的魂灵;我愿意在无形无色的鲜血淋漓的粗暴上接吻。

--《一觉》,《野草》,《全集2》

我以为如果艺术之宫里有这么麻烦的禁令,倒不如不进去;还是站在沙漠上,看看飞沙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沙砾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而时时抚摩自己的凝血,觉得若有花纹,也未必不及跟着中国的文士们去陪莎士比亚吃黄油面包之有趣。

--《题记》,《华盖集》,《全集3》

我就是这样,并不想以骑墙或阴柔来买人尊敬。

--《并非闲话》,《华盖集》,《全集3》

我正因为生在东方,而且生在中国,所以“中庸”“稳妥”的余毒,还沦肌浃髓,比起法国的勃罗亚--他简直称大报的记者为“蛆虫”--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使我自惭究竟不及白人之毒辣勇猛。

--《我还不能“带住”》,《华盖集续编》,《全集3》

我自己也知道,在中国,我的笔要算较为尖刻的,说话有时也不留情面。但我又知道人们怎样地用了公理正义的美名,正人君子的徽号,温良敦厚的假脸,流言公论的武器,吞吐曲折的文字,行私利己,使无刀无笔的弱者不得喘息。倘使我没有这笔,也就是被欺侮到赴诉无门的一个;我觉悟了,所以要常用,尤其是用于使麒麟皮下露出马脚。

--《我还不能“带住”》,《华盖集续编》,《全集3》

但我觉得正人君子这回是可以审问我了:“你知道苦了罢?你改悔不改悔?”大约也不但正人君子,凡对我有些好意的人,也要问的。……我可以即刻答复:“一点不苦,一点不悔。而且倒很有趣的。”

--《通信》,《而已集》,《全集3》

中国的筵席上有一种“醉虾”,虾越鲜活,吃的人便越高兴,越畅快。我就是做这醉虾的帮手,弄清了老实而不幸的青年的脑子和弄敏了他的感觉,使他万一遭灾时来尝加倍的苦痛,同时给憎恶他的人们赏玩这较灵的苦痛,得到格外的享乐。

--《答有恒先生》,《而已集》,《全集3》

种牡丹者得花,种蒺藜者得刺,这是应该的,我毫无怨恨。

--《答有恒先生》,《而已集》,《全集3》

我知道我自己,我解剖自己并不比解剖别人留情面。

--《答有恒先生》,《而已集》,《全集3》

……我时时说些自己的事情,怎样地在“碰壁”,怎样地在做蜗牛,好像全世界的苦恼,萃于一身,在替大众受罪似的:也正是中产的智识阶级分子的坏脾气。只是原先是憎恶这熟识的本阶级,毫不可惜它的溃灭,后来又由于事实的教训,以为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却是的确的。

--《〈二心集〉序言》,《全集4》

但我从别国里窃得火来,本意却在煮自己的肉的,以为倘能味道较好,庶几在咬嚼者那一面也得到较多的好处,我也不枉费了身躯;出发点全是个人主义,并且还夹杂着小市民性的奢华,以及慢慢地摸出解剖刀来,反而刺进解剖者的心脏里去的“报复”。

--《“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二心集》,《全集4》

……倘有同一营垒中人,化了装从背后给我一刀,则我的对于他的憎恶和鄙视,是在明显的敌人之上的。

--《答〈戏〉周刊编者信》,《且介亭杂文》,《全集6》

将来我死掉之后,即使在中国还有追悼的可能,也千万不要给我开追悼会或者出什么记念册。因为这不过是活人的讲演或挽联的斗法场,为了造语惊人,对仗工稳起见,有些文豪们是简直不恤于胡说八道的。结果至多也不过印成一本书,即使有谁看了,于我死人,于读者活人,都无益处,就是对于作者,其实也并无益处,挽联做得好,也不过挽联做得好而已。

--《病后杂谈》,《且介亭杂文》,《全集6》

我有时决不想在言论界求得胜利,因为我的言论有时是枭鸣,报告着大不吉利事,我的言中,是大家会有不幸的。

--《序言》,《且介亭杂文二集》,《全集6》

假使我的血肉该喂动物,我情愿喂狮虎鹰隼,却一点也不给癞皮狗们吃。

养肥了狮虎鹰隼,它们在天空,岩角,大漠,丛莽里是伟美的壮观,捕来放在动物园里,打死制成标本,也令人看了神旺,消去鄙吝的心。

但养胖一群癞皮狗,只会乱钻,乱叫,可多么讨厌!

--《半夏小集》,《且介亭杂文末编》,《全集6》

……欧洲人临死时,往往有一种仪式,是请别人宽恕,自己也宽恕了别人。我的怨敌可谓多矣,倘有新式的人问起我来,怎么回答呢?我想了一想,决定的是: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

--《死》,《且介亭杂文末编》,《全集6》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自嘲》,《集外集》,《全集7》

常听得有人说,书信是最不掩饰,最显真面的文章,但我也并不,我无论给谁写信,最初,总是敷敷衍衍,口是心非的,即在这一本中,遇有较为紧要的地方,到后来也还是往往故意写得含胡些,因为我们所处,是在“当地长官”,邮局,校长……都可以随意检查信件的国度里。但自然,明白的话,是也不少的。

--《两地书·序言》,《全集11》

我想,苦痛是总与人生联带的,但也有离开的时候,就是当熟睡之际。醒的时候要免去若干苦痛,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与“玩世不恭”,我觉得我自己就有这毛病,不大好。苦茶加糖,其苦之量如故,只是聊胜于无糖,但这糖就不容易找到,……

--《两地书·二》,《全集11》

……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为我常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所以很多偏激的声音。

--《两地书·四》,《全集11》

我又无拳无勇,真没有法,在手头的只有笔墨,能写这封信一类的不得要领的东西而已。但我总还想对于根深蒂固的所谓旧文明,施行袭击,令其动摇,冀于将来有万一之希望。

--《两地书·八》,《全集11》

凡做领导的人,一须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即多疑虑,不易勇往直前,二须不惜用牺牲,而我最不愿使别人做牺牲(这其实还是革命以前的种种事情的刺激的结果),也就不能有大局面。所以,其结果,终于不外乎用空论来发牢骚,印一通书籍杂志。

--《两地书·八》,《全集11》

我现在愈加相信说话和弄笔的都是不中用的人,无论你说话如何有理,文章如何动人,都是空的。他们即使怎样无理,事实上却着着得胜。然而,世界岂真不过如此而已么?我要反抗,试他一试。

--《两地书·二二》,《全集11》

我的意见原也一时不容易了然,因为其中本含有许多矛盾,教我自己说,或者是人道主义与个人主义这两种思想的消长起伏罢。所以我忽而爱人,忽而憎人;做事的时候,有时确为别人,有时却为自己玩玩,有时则竟因为希望生命从速消磨,所以故意拼命地做。

--《两地书·二四》,《全集11》

总而言之,我为自己和为别人的设想,是两样的。所以者何,就因为我的思想太黑暗,但究竟是否真确,又不得而知,所以只能在自身试验,不敢邀请别人。

--《两地书·二四》,《全集11》

我明知道几个人做事,真出于“为天下”是很少的。但人于现状,总该有点不平,反抗,改良的意思。只这一点共同目的,便可以合作。即使含些“利用”的私心也不妨,利用别人,又给别人做点事,说得好看一点,就是“互助”。但是,我总是“罪孽深重,祸延”自己,每每终于发见纯粹的利用,连“互”字也安不上,被用之后,只剩下耗了气力的自己一个。有时候,他还要反而骂你;不骂你,还要谢他的洪恩。我的时常无聊,就是为此,但我还能将一切忘却,休息一时之后,从新再来,即使明知道后来的运命未必会胜于过去。

--《两地书·二九》,《全集11》

我其实还敢站在前线上,但发见当面称为“同道”的暗中将我作傀儡或从背后枪击我,却比被敌人所伤更其悲哀。

--《两地书·七一》,《全集11》

我愤激的话多,有时几乎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然而自己也往往觉得太过,实行上或者且正与所说的相反。人也不能将别人都作坏人看,能帮也还是帮,不过最好是量力,不要拼命就是了。

--《两地书·七三》,《全集11》

……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而现在呢,人们笑我瘦弱了,连饮过我的血的人,也来嘲笑我的瘦弱了。……乘我困苦的时候,竭力给我一下闷棍,……这实在使我愤怒,怨恨了,有时简直想报复。我并没有略存求得称誉,报答之心,不过以为喝过血的人们,看见没有血喝了就该走散,不要记着我是血的债主,临走时还要打杀我,并且为消灭债券计,放火烧掉我的一间可怜的灰棚。我其实并不以债主自居,也没有债券。他们的这种办法,是太过的。我近来的渐渐倾向个人主义,就是为此;……

--《两地书·九五》,《全集11》

……我被各色人物用各色名号相加,由来久矣,所以被怎么说都可以。这回去厦,这里也有各种谣言,我都不管,专用徐大总统哲学:听其自然。

--《两地书·一零九》,《全集11》

力求清宁,偏多滓秽,……但这些都由它去,我自走我的路。

--《两地书·一一二》,《全集11》

我恐怕是以不好见客出名的。但也不尽然,我所怕见的是谈不来的生客,熟识的不在内,因为我可以不必装出陪客的态度。我这里的客并不多,我喜欢寂寞,又憎恶寂寞,……

--《致李秉中/1924年9月24日》,《全集11》

其实我何尝坦白?我已经能够细嚼黄连而不皱眉了。我很憎恶我自己,因为有若干人,或则愿我有钱,有名,有势,或则愿我陨灭,死亡,而我偏偏无钱无名无势,又不灭不亡,对于各方面,都无以报答盛意,年纪已经如此,恐将遂以如此终。我也常常想到自杀,也常想杀人,然而都不实行,我大约不是一个勇士。现在仍然只好对于愿我得意的便拉几个钱来给他看,对于愿我灭亡的避开些,以免他再费机谋。我不大愿意使人失望,所以对于爱人和仇人,都愿意有以骗之,亦即所以慰之,然而仍然各处都弄不好。

我自己总觉得我的灵魂里有毒气和鬼气,我极憎恶他,想除去他,而不能。我虽然竭力遮蔽着,总还恐怕传染给别人,我之 所以对于和我往来较多的人有时不免觉到悲哀者以此。

--《致李秉中/1924年9月24日》,《全集11》

我想不做“名人”了,玩玩。一变“名人”,“自己”就没有了。

--《致章廷谦/1927年2月25日》,《全集11》

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世界上比我好的作家何限,他们得不到。你看我译的那本《小约翰》,我那里做得出来,然而这作者就没有得到。

--《致台静农/1927年9月25日》,《全集11》

我总觉得我也许有病,神经过敏,所以凡看一件事,虽然对方说是全都打开了,而我往往还以为必有什么东西在手巾或袖子里藏着。但又往往不幸而中,岂不哀哉。

--《致章廷谦/1928年8月15日》,《全集11》

自由运动大同盟,确有这个东西,也列有我的名字,……我本不知“运动”的人,所以凡所讲演,多与该同盟格格不入,然而有些人已以为大出风头,有些人则以为十分可恶,谣诼谤骂,又复纷纭起来。半生以来,所负的全是挨骂的命运,一切听之而已,即使反将残剩的自由失去,也天下之常事也。

--《致章廷谦/1930年3月21日》,《全集12》

梯子之论,是极确的,对于此一节,我也曾熟虑,倘使后起诸公,真能由此爬得较高,则我之被踏,又何足惜。中国之可作梯子者,其实除我之外,也无几了。所以我十年以来,帮未名社,帮狂飙社,帮朝花社,而无不或失败,或受欺,但愿有英俊出于中国之心,终于未死,所以此次又应青年之请,除自由同盟外,又加入左翼作家联盟,于会场中,一览了荟萃于上海的革命作家,然而以我看来,皆茄花色,于是不佞势又不得不有作梯子之险,但还怕他们尚未必能爬梯子也。哀哉!

--《致章廷谦/1930年3月27日》,《全集12》

其实是活了五十年,成绩毫无,我惟希望就是在文艺界,也有许多新的青年起来。

--《致曹靖华/1930年9月20日》,《全集12》

中国的做人虽然很难,我的敌人(鬼鬼祟祟的)也太多,但我若存在一日,终当为文艺尽力,试看新的文艺和在压制者保护之下的狗屁文艺,谁先成为烟埃。

--《致韦素园/1931年2月2日》,《全集12》

我自旅沪以来,谨慎备至,几于谢绝人世,结舌无言。然以昔曾弄笔,志在革新。故根源未竭,仍为左翼作家联盟之一员。而上海文坛小丑,遂欲乘机陷之以自快慰。造作蜚语,力施中伤,由来久矣。哀其无聊,付之一笑。

--《致李秉中/1931年2月4日》,《全集12》

文人一摇笔,用力甚微,而于我之害则甚大。老母饮泣,挚友惊心。十日以来,几于日以发缄更正为事,亦可悲矣。今幸无事,可释远念。然而三告投杼,贤母生疑。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生丁今世,正不知来日如何耳。东望扶桑,感怆交集。

--《致李秉中/1924年9月24日》,《全集11》

我向来对于有新闻记者气味的人,是不见,倘见,则不言,然而也还是谣言层出,……

--《致李秉中/1931年6月23日》,《全集12》

……历来所身受之事,真是一言难尽,但我是总如野兽一样,受了伤,就回头钻入草莽,舐掉血迹,至多也不过呻吟几声的。只是现在却因为年纪渐大,精力就衰,世故也愈深,所以渐在回避了。

--《致曹聚仁/1933年6月18日》,《全集12》

……仆生长危邦,年逾大衍,天灾人祸,所见多矣,无怨于生,亦无怖于死,即将投我琼瑶,依然弄此笔墨,夙心旧习,不能改也,……

--《致台静农/1933年6月28日》,《全集12》

原想嬉皮笑脸,而仍剑拔弩张,倘不洗心,殊难革面,真是呜呼噫嘻,如何是好。

--《致黎烈文/1933年5月4日》,《全集12》

有人中伤,本亦意中事,但近来作文,避忌已甚,有时如骨骾在喉,不得不吐,遂亦不免为人所憎。后当更加婉约其辞,惟文章势必至流于荏弱,而干犯豪贵,虑亦仍所不免。

--《致黎烈文/1933年5月4日》,《全集12》

年来所受迫压更甚,但幸未至窒息。先生所揣测的过高,领导决不敢,呐喊助威,则从不辞让。今后也还如此。可以干的,总要干下去。

--《致胡今虚/1933年10月28日》,《全集12》

新作小说则不能,这并非没有工夫,却是没有本领,多年和社会隔绝了,自己不在漩涡的中心,所感觉到的总不免肤泛,写出来也不会好的。

--《致姚克/1933年11月5日》,《全集12》

风暴正不知何时过去,现在是有加无已,那目的在封锁一切刊物,给我们没有投稿的地方。我尤为众矢之的,《申报》上已经不能登载了,而别人的作品,也被疑为我的化名之作,反对者往往对我加以攻击。

--《致曹靖华/1933年11月25日》,《全集12》

自己就至今未能牺牲小我,怎能大言不惭。但总之,即使未能径上战线,一切稍为大家着想,为将来着想,这大约总不会是错了路的。

--《致杨霁云/1934年4月24日》,《全集12》

但自问数十年来,于自己保存之外,也时时想到中国,想到将来,愿为大家出一点微力,却可以自白的。

--《致杨霁云/1934年5月22日》,《全集12》

我的杂感集中,《华盖集》及《续编》中文,虽大抵和个人斗争,但实为公仇,决非私怨,而销数独少,足见读者的判断,亦幼稚者居多也。

--《致杨霁云/1934年5月22日》,《全集12》

近来时被攻击,惯而安之,纵令诬我以可死之罪,亦不想置辩,而至今亦终未死,可见与此辈讲理,乃反而上当耳。例如乡下顽童,常以纸上画一乌龟,贴于人之背上,最好是毫不理睬,若认真与他们辩论自己之非乌龟,岂非空费口舌。

--《致郑振铎/1934年6月2日》,《全集12》

我的确常常感到焦烦,但力所能做的,就做,而又常常有“独战”的悲哀。

--《致萧军、萧红/1934年12月6日》,《全集12》

为了防后方,我就得横站,不能正对敌人,而且瞻前顾后,格外费力。

--《致杨霁云/1934年12月18日》,《全集12》

……我觉得以文字结怨于小人,是不值得的。至于我,其实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致杨霁云/1934年12月23日》,《全集12》

黑暗之极,无理可说,我自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但我是还要反抗的。

--《致刘炜明/1934年12月31日》,《全集12》

我憎恶那些拿了鞭子,专门鞭扑别人的人们。

--《致徐懋庸/1935年1月17日》,《全集13》

使我自己说,我大约也还是一个破落户,不过思想较新,也时常想到别人和将来,因此也比较的不十分自私自利而已。

--《致萧军/1935年8月24日》,《全集13》

我自己想,虽然许多人都说我多疑,冷酷,然而我的推测人,实在太倾于好的方面了,他们自己表现出来时,还要坏得远。

--《致萧军/1935年10月4日》,《全集13》

德国腓立大帝的“密集突击”,那时是会打胜仗的,不过用于现在,却不相宜,所以我所采取的战术,是:散兵战,堑壕战,持久战……

--《致萧军/1935年10月4日》,《全集13》

这是我历来做事的主意,根柢即在总账问题。即使第一次受骗了,第二次也有被骗的可能,我还是做,因为被人偷过一次,也不能疑心世界上全是偷儿,只好仍旧打杂。但自然,得了真赃实据之后,又是一回事了。

--《致萧军/1935年10月4日》,《全集13》

近几年来,在这里也玩着带了锁链的跳舞,连自己也觉得无聊,今年虽已大有“保护正当舆论”之意,但我倒想不写批评了,或者休息,或者写别的东西。

--《致王冶秋/1936年1月18日》,《全集13》

权力者的砍杀我,确是费尽心力,而且它们有叭儿狗,所以比北洋军阀更周密,更厉害。

--《致曹白/1936年4月1日》,《全集13》

说起我自己来,真是无聊之至,公事、私事、闲气,层出不穷。刊物来要稿,一面要顾及被禁,一面又要不十分无谓,真变成一种苦恼,我称之为“上了镣铐的跳舞”。

--《致曹白/1936年5月4日》,《全集13》

年年想休息一下,而公事,私事,闲气之类,有增无减,不遑安息,不遑看书,弄得信也没工夫写。病总算是好了,但总是没气力,或者气力不够应付杂事;记性也坏起来。英雄们却不绝的来打击。近日这里在开作家协会,喊国防文学,我鉴于前车,没有加入,而英雄们即认此为破坏国家大计,甚至在集会上宣布我的罪状。我其实也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了,不做倒无罪。然而中国究竟也不是他们的,我也要住住,所以近来已作二文反击,他们是空壳,大约不久就要销声匿迹的:这一流人,先前已经出了不少。

--《致王冶秋/1936年5月4日》,《全集13》

新英雄们正要用伟大的旗子,杀我祭旗,然而没有办妥,愈令我看穿了许多人的本相。

--《致杨之华(尹兄)/1936年7月17日》,《全集》

我是不写自传也不热心于别人给我作传的,因为一生太平凡,倘使这样的也可做传,那么,中国一下子可以有四万万部传记,真将塞破图书馆。我有许多小小的想头和言语,时时随风而逝,固然似乎可惜,但其实,亦不过小事情而已。

--《致李霁野/1936年5月8日》,《全集13》

凡是为中国大众工作的,倘我力所及,我总希望(并非为了个人)能够略有帮助。

--《致曹白/1936年8月2日》,《全集13》

我写的小说极为幼稚,只因哀本国如同隆冬,没有歌唱,也没有花朵,为冲破这寂寞才写的,对于日本读书界,恐无一读的生命与价值。今后写还是要写的,但前途暗淡,处此境遇,也许会更陷于讽刺和诅咒罢。

--《致青木正儿/1920年12月14日》,《全集13》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拿起笔,去回敬他们的手枪。

--《致山本初枝/1933年6月25日》,《全集13》

倘用暗杀就可以把人吓倒,暗杀者就会更跋扈起来。他们造谣,说我已逃到青岛,我更非住在上海不可,并且写文章骂他们,还要出版,试看最后到底是谁灭亡。……

--《致山本初枝/1933年7月11日》,《全集13》

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近来这样的黑暗。网密犬多,奖励人们去当恶人,真是无法忍受。非反抗不可。遗憾的是,我已年过五十。

--《致山本初枝/1934年7月30日》,《全集13》

我是散文式的人,任何中国诗人的诗,都不喜欢。只是年轻时较爱读唐朝李贺的诗。他的诗晦涩难懂,正因为难懂,才钦佩的。

--《致山本初枝/1935年1月17日》,《全集13》 NuB35dlh9cie9E3c/QhOBfyBAG2dZETPfOuwMnDSjkG4jvpONYIOO76JYDvSk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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