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手持匕首,紧张地盯着假山,“谁……谁在那里?!”
小刀对薛北凡一个劲眨眼——被发现了!
薛北凡也皱眉。
“出……快出来!”王贵声音都有些发抖,往假山的方向走过来。
薛北凡和小刀正犹豫是直接打晕他逃走,还是想别的什么办法时,却听到王贵“哎呀”一嗓子。
“嘭”一声,王贵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趔趄跌进花丛中。
薛北凡一看时机刚好,正想带着小刀逃走,却听到王贵“娘啊!”惨叫了一声。
小刀和薛北凡都一愣,探头看,只听王贵惨叫着,“血!血!死……死人啦!快来人啊!”边吆喝,他边连滚带爬地跑了。
薛北凡拉着小刀到了外面,只见在花丛之中躺着一具尸体。那是个女人的尸体,穿着碧波山庄丫鬟们穿的淡绿色裙子。小刀见尸体趴着,一只脚光着,立马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只绣花鞋。
再看一旁的那群兔子,腿上都有血迹,正聚拢在草丛前边,吃着王贵从麻袋里拿出来的东西。
小刀凑近看,刚才离远了,就看到王贵用一坨坨屎黄色的东西喂兔子,她还以为王贵那么缺德给兔子喂大粪呢。
可这回细看,却发现虽然屎黄色但并不臭,也不知道是什么,软趴趴粘糊糊一大包。仔细看,里头似乎还有些豆子渣儿,难怪要起来咯吱咯吱响呢。
薛北凡指了指尸体,颈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往外翻着血肉,血流了一地……刚刚那只大胖兔子身上的血,可能就是经过的时候蹭上的。
此时,不远处响起人声,可能是王贵带着人来了,薛北凡拉起小刀就跑,回院子赶忙换衣服。
晓月见小刀他们刚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有些纳闷,“小刀,查到什么了没?”
“别提了。”小刀七手八脚换好衣服,将夜行衣塞进包袱里,“院子里发现个死了的丫鬟,不知道是谁弄死的。”
晓月也吃惊,这会儿,外头已经人声嘈杂,似乎整个庄园都惊动了。
小刀换好衣服后,赶紧拉着晓月出门,“走,咱们看看去。”
到了门口,果然薛北凡重华他们也出来看热闹了。
薛北凡瞧瞧小刀,坏笑,像是说——换衣服还挺快啊。
小刀当做没看见,挽着晓月赶紧往前跑,离这会这淫贼越远越好!
到了前边院子,果然已经围了很多人,王碧波蹲在尸体旁边皱眉。尸体已经被反过来了,小刀一眼认出——是那天在荷花池边看到的丫鬟!当时她高高兴兴说给王碧波做妾都高攀的神情还在眼前,如今……竟然死了躺在花丛里当花肥。
王贵站在一旁跟王碧波回禀,“庄主,我来喂兔子的时候,感觉假山后有人,想要过去看,却被尸体绊倒了。”
“哦?”王碧波到假山后查看,小刀和薛北凡望天。
郝金风毕竟是神捕,快步走到尸体边,蹲下查看,“是被割喉而死了,看样子,死的并不久。”
“我下午还碰着她了呢!”小刀凑过去看尸体,一脚踩到了那些棕色的东西,甩鞋子,“这是什么呀?”
“哦,是菜饼。”王贵赶忙回答,“这府里的兔子嘴都叼,还贪吃,不给它们喂饱了要咬花朵儿,所以我特地用豆渣、红薯、车前草和蒲公英做了菜饼,今天还加了几个新鲜的苹果呢。”
小刀和薛北凡无语地对视了眼——原来如此,刚刚还以为他用大粪喂兔子呢,而且那王贵喂兔子时候那表情也够吓人的,总感觉有些古怪。
王碧波皱着眉头问王贵,“你不是说她辞工了么?”
“我……”王贵犹豫起来,低着头。
“说。”王碧波声音提高了几分,王贵赶紧说,“是表姑娘将人叫去了,我有些担心,跟去看的时候,在院子门口听到了一声惨叫,于是赶紧就退出来了。”说着,他还伸手指小刀,“小刀姑娘也瞧见了。”
王碧波转过脸看小刀。
小刀想起了下午的事情,点头,“嗯……惨叫我是听到了,也碰到王总管了,不过他说是野猫叫,我也就没在意。”
“表小姐呢?”王碧波问几个丫鬟。
丫鬟们立马缩着脖子退到一边儿,“表小姐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这会儿恐怕是已经睡下了。”
王碧波转身就往后走。
众人要跟,他吼了一嗓子,“跟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丫鬟下人赶紧就散了。
薛北凡和小刀下意识地看了看彼此,碧波山庄的人要听王碧波的,没理由他俩也要听是不是?!于是,两人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后院,去找余兰芝的院子,听听王碧波跟她说什么。
“你觉不觉的……”薛北凡没话找话套近乎,“其实咱俩挺合拍?”
小刀背着手往前走,显然不买账,“少臭美,谁跟你合拍了。”
到了余兰芝的院子附近,两人就瞧见门口几个丫鬟正好奇地往里张望,满脸的幸灾乐祸。
小刀眯起眼睛想要上前,却被薛北凡拽了一把,带到了回廊后头藏起来,竖着耳朵听。
几个丫头正窃窃私语。
“这回庄主会把表小姐赶走了吧?”
“最好是,看着真讨人嫌。”
“可是庄主好凶啊,亏表小姐那么喜欢他。”
“哼,上赶着不是买卖呗。”
小刀摇头,一旁薛北凡啧啧两声,“女人的嫉妒心真叫人受不了啊。”
小刀失笑,“嫉妒心本来就是要命的东西,女人有男人也有。”
“所以余兰芝也完全可能因为嫉妒心杀了翠儿。”薛北凡抱着胳膊靠在廊柱后头,探出头去对那些丫鬟的方向说了一句,“女人的敌人是女人。”
他的话说完,那些丫鬟们都尴尬地低头跑了。
小刀含笑斜了他一眼,“干嘛欺负那些小丫头?”
“看不惯而已。”薛北凡耸耸肩,见小刀转身走出回廊,跃上了余兰芝院子的墙头,就也跟了上去。
余兰芝的屋子门并没关,王碧波嗓门还挺大,呵斥得严厉,没一会儿余兰芝就让他说哭了起来,还越哭越伤心。
小刀抱着胳膊在围墙上瞧得真切,嘴角翘起,轻轻一拍薛北凡,“走了,天亮前还有些时间能好好睡一觉,困死了。”
“诶。”薛北凡拉住她,“不像你啊,余兰芝这么被欺负,你都不去主持公道?你不是天下女人的帮手么!”
“去你的!”小刀甩开他,自言自语,“看不出来,我原先还当王碧波是个傻蛋,没想到和沈星海不同,脑袋清明着呢!”
“此话怎讲?”薛北凡追上她,“王碧波翻脸够快的,还没查清楚就对余兰芝说重话,在我看来可有些绝情。”
“啧。”小刀瞄了他一眼,“你装什么蒜呐,这不是你们大男人惯用的伎俩么,王碧波会的没理由你不会。”说到这儿,小刀摇了摇头,“先假扮坏人,再让对方不小心发现你其实用心良苦,于是又轻而易举骗得人对你死心塌地。”说完,小刀一摊手,“忒假!”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前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没一会儿,王碧波带着哭红了眼的余兰芝过来,当众责备。余兰芝委屈滴坐在石头凳子上哭,连郝金风都看不下去了,“我说王庄主,这事情既无铁证证明与你表妹有关,妄下定论是不是早了些?!”
“的确。”重华指指尸体的伤口,“下刀力度相当大,连骨头都削断了,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或者是个会武功的人。”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我又不会武功,连鸡都没杀过,你冤枉我杀人!”余兰芝今天一天受到的委屈估计比她这千金小姐一辈子受到的都多。
“那你今天下午的确最后见过翠儿。”王碧波似乎还有怀疑。
“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我在你心里都不及一个下人!”
……
毕竟是碧波山庄的事情,主人家自有处理的方法,小刀他们是来做客的,所以没太多干涉。
回到院子,小刀洗漱往床上一躺,盘算着怎样进入九珠龙潭。
另一头的晓月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长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晓月?”小刀翘着脚,拱了拱身上的被子,瞧另一头的晓月。
“余兰芝真不值得为王碧波一往情深。”晓月翻了个身,“他一点都不信任她。”
小刀靠着枕头,“王碧波那厮要娶我肯定有什么目的,他真心喜欢的是他表妹。”
“什么?”晓月不解,睁大了眼睛看小刀,“真的?”
“呐,我比给你听。”小刀凑过来,趴在晓月身边跟她细说,“之前有人给我下毒,这回又杀了翠儿,最惹人怀疑的就是余兰芝,是不是?”
“嗯,所以是冲着她去的,很像是栽赃。”
“另外,家里很多人说她坏话是不是?”
“是啊。”
“于是王碧波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就有两个效果。”小刀将枕头垫在胳膊下面,托着腮帮子翘着脚晃来晃去,“如果有人嫁祸余兰芝,这下可是得着甜头了,很有可能变本加厉,容易露出破绽。另外么,你也不喜欢余兰芝这丫头吧?”
晓月想了想,无奈摇头,“骄娇二气并重,真的不讨喜。”
“所以说,你不喜欢她也不了解她,都为她不值。那些丫鬟们平日虽然不喜欢她,但余兰芝对王碧波的好她们都看在眼里,感同身受一下,都会同情她的。这次的事儿啊,最难挡住悠悠众口。若是王碧波护着余兰芝,丫鬟们会到处说她坏话,认准了她害死翠儿,说不定还会惹来官非,到时候娇生惯养的表小姐可就真要吃苦头了。可这回丫鬟下人都同情她,一致认为她是被冤枉的。余兰芝虽然挨了骂,但实际是被保护了,这就是王碧波想要的。”
晓月听完小刀说的,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王碧波是有意自己扮黑脸啊!”
“王碧波这人要面子得很,对女人又出了名的温柔,这次肯不顾面子为余兰芝着想,说明他是真心的。”小刀叹了口气,“唉,于是我就苦恼咯,他不晓得想利用我干些什么。”
晓月一惊,看小刀,“利用你?”
小刀伸手戳了一下晓月的腮帮子,“你呐,还真以为这世上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儿啊?一个男人莫名对一个女人有兴趣,无非两个原因,要么喜欢,要么就是有所图。女人么,有好的就有更好的,我至多就算个中等偏上的条件,还不至于这么容易叫人意乱情迷。薛北凡也好、王碧波也罢,都不是缺女人的聪明男人,无缘无故叫他们盯上了可不是好事哦。”说着,小刀伸出尖尖的食指揉揉鼻头,“我娘说得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