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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雾霾天气与中国病

时下的中国流行“口罩妆”。化这种妆,并非为了美,而是为了躲避灰蒙蒙的雾霾天气。有人说,“口罩妆”其实没啥用,该吸入体内的有毒物质,照样还会吸入。可是,不化“口罩妆”吧,心里又不踏实,还是化吧,好歹让渺小的自我安定一下惊慌的情绪。

与那些化“口罩妆”勇敢出门的人相比,我就显得特别怯懦。这几天,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即使是出门扔一下垃圾袋,都尽量屏住呼吸,快去快回,因为害怕一不留神就成了“吸毒犯”了。即使这样,嗓子还是不舒服,好像有痰,又吐不出。

中国首次单独发布的霾蓝色预警信号显示,中东部地区灰霾面积超过100万平方公里,也就是说中国有1/10的地区有这种让人压抑的天气。统计数字显示,中国中东部地区(含东北地区)的人口总量占全国总人口数量的70%左右,如果按这个比例计算,约有10亿人或多或少地生活在雾霾天气的笼罩下。

据裴敏欣先生的文章披露,世界银行早在2007年的报告中就估计,因污染造成的过早死亡、医疗成本和物质损耗等损失,约占中国GDP的5.8%。其中,仅空气污染一年造成的死亡人数约为700000人。

黑压压的雾霾天气,真切地告诉世人,中国病了,病得还不轻。中国,这个巨人,快速跑步了30多年,带来了世人的惊叹。惊叹之余,世人开始承受这种快速跑步带来的阵痛。这么多年来,中国人喜欢快,“超高速、跨越式、全方位、多层次”的快,确实让执政者高呼“伟大成就”,民众也被忽悠得云里雾里的。如今,这种快走向了它的反面,诚如老子所说“反者道之动”,中国人要十分明显地还债了,而且是用有损生命健康的代价还债。中国人必须慢下来了,否则,身体健康、代际平衡、生态平衡都会被打破。

含有PM2.5、剧毒汞元素、多种颗粒物的雾霾天气,危言耸听地告诉今天的中国人:“生命不能承受之快”的时代已经来临。

雾霾天气来了,你能躲到哪里?外籍人士朱利安说,他会在受不了的情况下选择回到他的祖国法国;一些富人们说,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期到旅游风景区度假,甚至还可能选择移民到生态优美的他国。可是,他们忘了,由于沉重的雾霾天气,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因为航班取消了,高速公路封路了,他们只能和我这样的渺小人士一起呼吸,等待大风、雨雪、政府的若干措施吹散了雾霾,才有机会逃离。逃离不了的我们,只能等待下一次的雾霾袭来,等待那毒物从薄薄的口罩和并不严实的门窗缝隙中向我们袭来。生在这个“伟大成就”的时代,就得为“伟大成就”付出我们的代价,所谓有得就有失。

雾霾天气喜欢在哪里扎堆?中国的中东部地区。为什么是这里?因为这里有权力、资源、关系网、机遇、名望的聚集,快速的工业、制造业的施展天地,那冒着各色浓浓烟雾的巨大烟囱,满大街冒着黑烟的汽车,各个建筑、装潢工地上激起的漫漫灰尘,以及忙忙碌碌的、想要成功的、拥挤的人群。

相比而言,人、财、物、权、名、利,在这里比在中国其他地区要容易获得,至少多数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人、财、物、权、名、利扎堆的地方,也是诸多问题扎堆的地方,雾霾天气就喜欢这种大环境。如果这些扎堆的东西能够分散一下,平衡分布在别的地区,可能雾霾天气露脸的机会就不会那么多了。

雾霾天气还有很多伙伴散落在人间。比如,资源浪费,水质污染,土壤污染,癌症频发,交通拥堵,劣质石油上市,车辆、商品房限购,看病难,住房难,上学难,高考难,看病难,就业难,经济结构转型难,人的思维转型难,人权保障难等问题,就和雾霾天气一起构成了今天的中国病。看得见、摸得着、闻得到的雾霾天气让人讨厌,那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的中国病爆发的根源却很难让人讨厌。因为,中国人快速发展,奔向所谓“大国崛起”、“民族复兴”的目标,就是依靠相反相成的发展手段实现的。看得见、摸得着、闻得到的成绩,与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的病痛爆发根源,相反相成,形影不离。想要成绩,又没有病痛,是不可能的。唯有在规划、决策时,站得高、看得远,综合平衡好各种手段的得与失,避免最大的弊端,得到最大的成绩,才可能使中国病的发病几率降低一些。可惜,中国人并没有做到站得高、看得远,所以,中国病一起爆发,让人受不了,才开始检讨自我的傲慢、无知与野蛮。

雾霾天气曾经在国外很流行,今天终于传到了中国,说明中国也难以逃脱粗放发展模式的规律与宿命。

也就是说,今天的中国人并不比外国人聪明,外国人犯的错误,中国人如果不汲取教训,也会犯同样的错误,所谓历史的梦魇总会重演。当然,知错能改,避免以后的错误,也未必不是好事。下大力气研究各国粗放发展模式中带来的种种问题、教训,想尽一切办法研究其产生的原因,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办法,争取站得高些、看得远些,然后再把改进版的发展模式搬到中国来使用,也许成绩会大一些,得病的几率会小一些。

处在这样一个中国病集中爆发的年代,更让中国人深切感受到改革的紧迫性。这种改革包括所谓顶层的设计、中层的参与和底层的呼应。改革的核心是顶层下放份额充足的权力和资源到中层和底层,形成一个合理的权力与资源分享的结构。

权力与资源不再那么集中,人群也就不会那么集中,雾霾天气也就不会那么扎堆出现,其他的中国病也就会得到缓解或医治。

此外,中国经济的发展结构也要改变。从粗放的资源消耗型的结构转向可持续的生态环保型的结构,是大势所趋。没有后一种结构的支撑,中国病会越发厉害,最后病入膏肓,不可医治。

作为导致中国病爆发的各个群体,都有责任选择一种更加绿色、生态环保的生活方式,在吃、穿、住、行、享受中选用这种生活方式,抑制或医治各自的发病源,使中国病的总规模能够减小一些,再减小一些,为的是各自的生命能够延续,也是为了中国的生命能够延续。 2cqDZqTRg/SF6YAZEM6DETmrQGnPaPRQM0YMxcKA818xATzvlzhWvD+M8Jk6fA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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