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些美好青春年华里,正在成长和奔跑着的人们。
——给那些来不及诉说的告白和爱恋,愿纯真永远留存心底。
不是在闪烁的镁光灯下,也不是在喧闹的城市街头,只是在学校的露天篮球场上,只是在这个时光叮咚的夏季,我就这样遇见了你。
灯火辉煌的夜,你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弹着吉他,淡然地笑着。舞台下面无数人为你尖叫,无数红色荧光棒为你挥舞。
那一年,我17岁。
那一夜,我遇见了你。
崇明中学的百年校庆,排场相当大。露天的篮球场上临时搭建起小型舞台,学生会干事们正在紧张地检查即将演出的各个环节是否有问题。
操场被围起来,靠前的位子留给了学校的领导以及从各地赶过来的前辈们。旁边的大黑板上面写着:“为我们百年校园涌出一片红色波涛,今晚请自觉使用红色荧光棒。”
我站在操场后面边角处,一边抬眼望着舞台,一边往口袋里摸索震动不停的手机。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痛!”
身边有人笑:“笨蛋,谁叫你这么心不在焉地四处看。”非常讨打的笑声。
我按掉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苏亚文,你存心的吧?看到我就站在这里,还打电话过来。”说完,我抬头看向那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人。
苏亚文爽朗地笑着说:“萧潇,你就像只袋鼠一样,到处乱蹦。”
这家伙穿着校服T恤,戴着帽子,上衣口袋上别着工作人员的牌子,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他瞄了一眼远处的舞台,顺手把水扭开递给我说:“你也感兴趣?”
我接过矿泉水,不客气地喝了一口,说:“当然,百年校庆让我们这届赶上了,谁不想凑凑这个热闹!”我踮着脚往舞台上继续探寻着。
苏亚文摇着头说:“你怎么没想到找我弄个牌子混到前面去啊?”
我之前根本就把苏亚文是学生会会长这件事情忘记了,看着他愣了一下之后,跺脚大骂自己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用,真是脑袋坏掉了。找他要一个牌子就能往前面找个好位子,怎么我偏偏没有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苏亚文呢!
“要不,你再去给我弄个牌子吧。”我冲他眨眨眼睛,指了指他胸口的工作人员证。
苏亚文幸灾乐祸地讲:“早就发完了,下次找我记得赶早啊。”
我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少跟我来你那套!咱们可是从初中一起混过来的,怎么也要给个友情赞助吧。”
苏亚文突然就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夕阳染红了整个天际,也染到了他暧昧不明的脸上。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把热量散播到空中,我整个人都觉得闷闷的。我忽然有些不自在,扭头避开他的目光,说:“算了,站在后面看也是一样的。”
苏亚文叹息了一声,把别在自己胸前的牌子取下来,塞进我手里:“学生会等一下还有事情,你拿我的去吧。”
“可是照片……”我为难地看着他。
苏亚文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我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贴纸,按在他自己的照片上面:“这样不就好了?”
我看了看苏亚文贴在上面的贴纸,皱着眉头说:“怎么是Kitty猫?”
苏亚文抬头,看似随意地说:“哦,我看我们部门的人都是这么帮他们女朋友混进去的,纪检部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了。”
听到他这么讲,我赶紧低头把牌子别在自己衣服上面,不再出声了,心里却想着:我不是苏亚文的女朋友,苏亚文帮我,自然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操场上面突然响起音乐声,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会长,辅导员到处在找你。”
我顺势就推他说:“行了,会长大人,我这一块你也巡查完毕了,快去吧。”苏亚文对那边应了一声,看着我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再也不理身后的我。
曾经有人问我: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天天就在身边,怎么会不动心呢?
无可否认,苏亚文他是真的好。外表英俊,头脑聪明,身为学生会会长,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偏偏他为人又低调,私底下议论他的女生不计其数。我甚至都想象不出,有一天他到底会和什么样的女生走在一起。
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但我和苏亚文之间真的仅仅只是朋友,无关乎爱情。
什么是爱情?
问1000个人只怕会有1000种回答,你我只能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所以别人问我的时候,我大多只是一笑而罢。
夜幕缓缓落下,黑漆漆的大操场上,忽明忽暗地亮起红色的光,先是一点一点,然后聚成一整片,真的如提示板上面写的,整个操场都已经涌起了红色的波涛,无数的荧光棒被点亮,如同闪烁的星空。
整个校园,所有的人都融化在了这片荧光和灯光里。
在一阵尖叫声中,舞台突然暗下来。
下面的人群开始狂呼:“徐嘉阳,徐嘉阳……”
舞台上,一束强光打下来。
台上的男生,留着短发,穿着白色丝光棉衬衫,明亮的眼睛如同一泓清泉。他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浅浅地笑着,手指随意拨了一下琴弦,用磁性的声音淡淡地讲:“不知不觉,这场晚会就要到尾声了。我想,很多和我一样即将毕业的同学,都很舍不得这个待了三年的地方。”他的眼睛里面闪着异常夺目的光彩。
“今天晚上最后一首歌……”抱着吉他安静了几秒钟,他说,“希望今夜能让你们感到幸福……”
极其温柔的吉他旋律,就这么触动了我的内心。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一首歌居然会是改编过后的校歌。
荧光棒舞成涌动的波浪,我被这样的红色海洋深深感动。
薄荷一样清凉甘甜的声音,略带一丝魅惑,却蕴涵着柔软的深情,如同一场不期而至的暖风,令人沉醉其中。
没有华丽的辞藻、复杂的曲调、花哨的舞蹈,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地低吟浅唱着,听似平静的声音下面却又暗潮涌动,让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易地产生了共振。
唱到情动处,徐嘉阳跳下高脚椅,举起双手和台下所有人一起舞动着双手。
红色荧光棒随着歌声有节奏地律动。
你可知,你往台下那看似无意的惊鸿一瞥,竟像划过天际的一道流星,你温润如玉的笑,在灯光下闪耀的人群里开出了一朵优雅的花。
简简单单的歌,让一切变得那么干净而自然。
自此,我的世界一片纯白。
乐队声音响起,伴着他让人沉溺的嗓音,随着荧光棒晃动的海洋,我的心里激起一圈圈无法止息的涟漪。
徐嘉阳,徐嘉阳……
我在台下轻声默念着这几个美好的字眼。
这一刻,我们在难舍难分的红色海洋中一唱一和,都湿了眼眶。
晚上9点钟的时候,学校的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校园操场清场工作进行得迅速而彻底。
沉静下来的校园一片夜色茫茫。
我在学校的凉亭里等着苏亚文,准备把工作人员的牌子还给他。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前面小径一前一后走过来一对男女,我想,大概是一对情侣吧。
这样美好的夜晚,我不忍心打扰眼前这一对,想悄悄溜到草丛后面。
那女生忽然喊了一声:“徐嘉阳,你真是自私,居然一声不响地就自己一个人决定报考北京的音乐学院。”
我停下脚步,猛然回过头。
男生的眸光在夜灯下盈盈流转,说不出的动人。
最后,他只是说了两个字:“抱歉。”
女生最后的骄傲都溃不成军,脸上赫然有泪珠滚落:“嘉阳,你都不开口,怎么知道我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保送资格?”
徐嘉阳只是无奈地摇头:“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别再为我干这种傻事了。”
女生苦笑一声:“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又怎么知道我是在做傻事?嘉阳,你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真的在乎一个人,会时刻思念着他,会想要陪在他身边,会害怕分离……可是,你不懂,除了自己的音乐梦想,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什么!”
夏夜的风缓缓吹来,吹在我的脸上,吹动了徐嘉阳额前的碎发。白色的夜灯柔和地笼罩在他的脸上,使他更显俊逸。
这样近距离打量他,我是不是该庆幸?
他同所有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不一样,没有冷酷,不会无情,只是用虔诚的语调柔和地说:“希媛,会有那样一个人的。”
这是偌大校园中的一次偶然遇见,也只在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清俊帅气的眉眼,我心里被他刚刚的话深深地触动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惊慌失措地将手机接通,蹲在草丛里面,低低地说:“喂。”
苏亚文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萧潇,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花坛这边,呃……等一下,你就站在学校门口等我好了,我马上就过来。”说完,我快速挂断了电话。
夜已经有些晚了,风呼呼地吹过耳边,四周只有虫鸣的声音。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前面的男生却一下子转过身子,喝了一声:“谁?”声音低沉而磁性。
“啊!”我赶紧跳起来,起身就要走。但一转身,我就对上了徐嘉阳的眼睛。
他的眸子在灯光下很狡黠地转着。
我慌张地看着他,直到那边的女生说:“嘉阳,你在听吧?”
趁着他一瞬间走神,我逃了。
到底是谁闯进谁的场地,又是谁让谁措手不及?
我跑到校门口,就看见了苏亚文高挑的身影。他倚着路灯,一只手插在兜里,背很挺直。
“萧潇,你怎么了?”
我抬头,在苏亚文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仓皇的脸。
我摇头,不停地摇头:“没什么,我好像撞到不该撞到的东西了。”
苏亚文愣了一下,转而又笑道:“原来你也迷信那个。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却也不去解释什么,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想起是要还苏亚文东西,我摸了摸胸前,心又提上来了,惊呼一声:“哎呀,我把你的牌子弄掉了。”
苏亚文耸耸肩说:“算了,一块牌子而已,掉了就掉了,校庆都完了,那种东西也没什么用。”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遗落了。
回家的路上,我有意无意地问苏亚文:“今天最后那个主唱是谁啊?好像很出名,怎么我都没有见过?”
苏亚文想了一下,说:“你说徐嘉阳啊?他是学校的音乐特长生。听老师提过,他8岁师从于总政军乐团周老师学习声乐,9岁师从著名钢琴大师学习钢琴,曾多次赴国外演出交流。他情况特殊,你没见过也不奇怪。”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和我隔得很遥远的人。
走在我身边的人忽然停下来,扭头问:“你问他干什么?”
我笑了一下:“只是觉得他的吉他弹唱很好听。”
“哈哈,我们学生会好多女生都迷他,听说他准备去北京那边,都喊着要报考北京的学校。”苏亚文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偏头看着远处的大树,用极小的声音说:“他有女朋友的。”
“什么?”
“没什么。”我心里已经忍不住酸了一下。
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即使离你再遥远,你也总是能在生活里面四处找到他的影子,何况这个人,原来这样有名。
在校内网上面,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徐嘉阳的QQ号码,他的QQ头像是个太阳。我给他留言,备注上写着:“毕业的合照,池塘的小桥,爬不完的楼梯,你微微的笑,带我回到魂牵梦绕的学校。”
这是他在校庆晚会上改编过的一句歌词,配着他淡然的声音以及琴弦拨动的旋律,感动了无数的人,也感动了我。
“嘀嘀嘀”的信息提示音几乎是立刻响起了:“你也是崇明中学的?”
我没有想过徐嘉阳居然会加我的QQ,当我收到消息时,来回确认了很多遍,前思后想才回了一句:“我也是今年毕业的。你改编的校歌很好听。”
我由衷地赞叹,真的是很好听。
徐嘉阳客气地说:“谢谢。”
我看着QQ对话框上显示的QQ音乐播放的是苏打绿的歌,忍不住问他:“你也喜欢听苏打绿的歌?”
“嗯,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偶尔听一下。”
“我以为你们学音乐的只听古典或者世界名曲。”
徐嘉阳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过来:“其实我更喜欢流行乐。”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吐舌头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短短几分钟,怎么就好像成了相识已久的朋友?
这一刻,我抱着枕头偷偷地傻笑,只觉得幸福得不可思议。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关于苏打绿,关于教导主任的趣事,关于未来的期盼和想法。我甚至向他推荐了学校附近一家不错的中西餐厅,那里面的芒椰西米露是我的最爱。两个不认识的人,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好像电影故事里面的套路——因为第一眼的钟情,似乎就能发生梦幻的未来。
这一夜,我把签名改成了“六月骄阳”。
我是太阳,因为你是徐嘉阳。
拨云见日般,我心里有个答案正在默默地逐渐清晰。
早晨的校园淹没在薄雾中,校园里古老的钟楼在细细薄薄的雾气中牵扯出淡淡的轮廓。
7点的学校,高三的学生推着自行车陆陆续续进入校园。
后面突然有人喊:“李希媛。”
我前面那个身材窈窕的女生回头,娇俏的小脸,眼睛很大很漂亮,乍一看似乎有些眼熟。
喊她名字的女生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对她说:“我昨天帮老师整理奖学金名单,你可是一等奖学金。听说因为今年是百年校庆,奖学金金额翻倍。记得请客,请客。”
那个叫李希媛的女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问题,吃饭唱歌还是老地方。”
一阵欢呼的声音过后,就听见女生兴高采烈地说:“记得把你们家徐嘉阳叫上,唱歌少了他怎么行!”
李希媛好像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那我去问问他。”
女生们谈笑着从我身边过去。
忽然间,我想起百年校庆那晚花坛边的窈窕身影,原来那晚在学校花坛边和徐嘉阳站在一起的女生叫李希媛。心里再也无法平静,我尖锐地感觉到了刺痛,却也清晰地看到自己和徐嘉阳之间到底存在了多远的距离——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网络。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用手机登录了QQ。
我刚刚登录,就惊喜地看到徐嘉阳的头像在闪动。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在吗?”
“嗯。”
他发了一个情绪低落的表情过来。我注意到,徐嘉阳把签名改成了“未来离我很遥远”。难道他也会感到彷徨吗?
我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
“你的签名……”
“哦。”然后,签名马上被他删掉了。
一时之间,我为自己的冒失而懊悔不已。他那边一直显示输入状态,过了很久他才发了一句话过来:“我家里从祖父开始都是医生,我爸爸希望我大学学医,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我大学报考与音乐相关的专业,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立。”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困扰……
我想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开始犹豫自己的选择了?”
那边半天都没有回信息。
我发了一个“抖动窗口”给他,然后说:“为什么要怀疑?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敢保证说你选择的路一定就是一帆风顺,毕竟未来有那么多未知数,不过既然你有自己的梦想,那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就算碰到困难,只要迎难而上,总会找到希望的!何况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你看,那天校庆,那么多人都被你感动了!所以,只要你坚持下去,就不会只是一个人。”
过了很久,徐嘉阳说:“谢谢,谢谢你。”
我心中一动,忽然有种小小的意外的喜悦。
关掉QQ,我深吸一口气,笑容慢慢在脸上绽放。
即使是隔着网络和他说话,但是能为他做一点点事情,哪怕只是一句小小的鼓励,我都觉得好像又离他近了很多。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亚文笑嘻嘻地来找我一起回家。
我同桌也跟苏亚文有些交情,不禁打趣地说:“会长大人,学校公告栏都已经出榜了,这次你拿了奖金,见者有份吧?”
苏亚文道:“按你的道理,这学校这么多学生都从公告栏路过,我岂不是要请每一个人?”
同桌也不争辩,看看我,摇头叹气说:“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我惊讶地看着苏亚文:“你也是一等奖学金?”
苏亚文点头说:“嗯,还有谁啊?你说一班的李希媛吗?”
“你认识她?”我问。
“不是很熟,不过上次安排节目的时候跟她讲过几句话。她本人比宣传栏上的照片更漂亮,性格也随和,倒也难得。”
我撇撇嘴说:“是很难得,美女怎么看总归是讨人喜欢的。”
苏亚文凑到我面前说:“吃醋了?”
“神经病。”我暗骂了一句,从苏亚文身边绕开。
我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徐嘉阳和李希媛走在一起形成的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一刻,我的心开始一点点下沉。
颁奖典礼的那天,苏亚文作为领奖的人和李希媛坐在第一排。他看见我,朝我挥挥手。我对苏亚文做了个鬼脸,笑了笑,然后转脸,看见李希媛后面坐着的人是徐嘉阳,他闭起眼睛用手撑着脑袋,似乎很累的样子。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直到身后有同学拍了拍我的肩部,我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空空如也。
老师和校长上台讲了一番话,然后主持人说:“有请获得奖学金的学生上台领奖。”熟悉的进行曲响起来。
我不由得抬头去看那个叫李希媛的女生。她很漂亮,笑起来神采飞扬,和徐嘉阳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老师念到李希媛的名字时,台下的徐嘉阳睁开眼睛,对李希媛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那笑太刺眼,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那个在网络上跟我发信息的人,和现在这个,是同一个人吗?
不对,他的QQ是不会错的,他讲的话、做过的事情也全部都是真实的。
那么为什么,我总觉得越深刻地了解他,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是遥远?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多久,突然,有人推我:“萧潇,发什么愣?苏亚文在喊你呢。”
我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苏亚文,视线下移,看着他手里红色的奖状,只觉得醒目而刺眼,忽然间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苏亚文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你别告诉我,看到我上台领奖,你感动到想哭了。”
把眼泪逼回去,我倔犟地说:“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我确信自己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抬起头,对上苏亚文清澈的眼睛,瞪着他说:“我是在思考,思考怎么狠狠宰你一顿!怎么样,会长大人,你准备好了吗?”
苏亚文愣了半天,哈哈大笑起来:“你确定?”他边笑边拉着我就走,“我当然奉陪到底。”
事实证明我后悔了,在学校不远处的中西餐厅门口看见一帮人中间的李希媛和徐嘉阳时,我就开始后悔了。崇明中学附近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饭店餐馆,可是我们就这样不偏不倚,恰好遇见了。
李希媛和苏亚文点头打招呼的时候,我就拉着苏亚文说:“我突然不想吃这个了,我们去吃重庆火锅好不好?”
苏亚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问:“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芒椰西米露吗?来都来了,干吗不吃?”
眼看徐嘉阳随着那一拨人准备进店子里面去,我急了,几乎是恳求地说:“苏亚文,算我拜托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最终,一场庆功宴不欢而散。
苏亚文也发觉到了我的异常,摇着头说:“萧潇,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不愿意讲,苏亚文也没有再问。
感情的问题,轻重只能自己掂量。不谈是个结,谈开了是个疤,而我们同样选择沉默。
从那之后,我一边避开和徐嘉阳碰面,一边又忍不住在网上和他聊天。其实徐嘉阳上网的时间很少,每次都是我鼓起勇气主动和他讲话,简单地打招呼,然后相互交换最近看的电影以及听的音乐,从刚开始的兴奋到如今淡淡的失落。
每次自己的主动,以及徐嘉阳清清淡淡的回答与无意识的被动,都让我感到有些疲惫。在徐嘉阳面前,我是这样渺小、懦弱、不自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这种状况,想断又舍不得,只好顺其自然。
就是伴着这种复杂而焦躁的心情,时间一晃而过。班主任将志愿表发下来的那一刻,我看着一张空白的志愿表,未来忽然之间好像变得缥缈而看不到前路。
放学后我去车棚拿车,发现苏亚文站在大树下朝我招手。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亚文很认真地问:“萧潇,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学校怎么样?你有没有想好报考什么大学?”
正在为这个事情烦恼着的我,抬头看向苏亚文。
从初中走到高中,这个人总是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走过。我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无法说,有太多的感情却又都无关爱恋。
仿佛从我复杂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苏亚文一直看着我,仿佛一直看到了我心里。他说:“萧潇,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打算去澳大利亚了。”
我心里忽然间冒出无数凄凉、悲伤、惆怅。
刚才上电脑课的时候,我给徐嘉阳的QQ留言,问他志愿表填得怎么样,对于未来是否也会有一种怅然若失。可是他的头像已经很久没有亮过。我只好无奈地关上QQ——他的未来目标这样明确,必然和我的截然不同,我这么问完全是徒劳。
我仰着头,看了一眼夜空。路边的灯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有种苍白而清冷的感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早晚晚,每个人都有散席的那天,不管是你关心着的人,还是关心着你的人,就像歌中唱的那样,眼泪欢笑全都会失去,一切全都会失去!
我低头看向苏亚文,说:“那真是遗憾,我们同校为友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苏亚文脸上有一种失落的情绪浮现。
我很难过,面对无法回应的感情,我无从安慰。
这天晚上,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慌忙打开书包翻出手机,发现是没有显示名字的一串数字,有种直觉告诉我,这个电话是徐嘉阳打过来的。
回忆起来,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我们从开始聊天到现在,仅有的联系也只限于QQ,我从来都没有告诉他我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是不是我想多了?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陌生的打错了的电话。我靠着路边的栏杆,紧紧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不停地闪动,最后戛然而止。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在如释重负过后又感到一丝遗憾。
我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手机屏幕一亮,一条短信进来了,还是那个号码。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翻开手机看。
好半天,我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紧张的呼吸声。
“我是徐嘉阳,一直和我聊天的人是你吗?”一句“是你吗”唤起了我对他长久以来所有的想念和无谓的等待。
是我,是我,怎么不是我!我恨不得直接回拨过去,大声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一直偷偷喜欢着他的小笨蛋。可是,谁能告诉我,徐嘉阳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所有的情绪一时无法控制,一齐往心里涌,可是手指只摁下一个字:“嗯。”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特大暴雨,果然,狂风过后没有多久,豆大的雨滴狠狠砸了下来,街道上顿时白花花一片雨雾。
我躲在屋檐下,闭上眼睛,仿佛到了世界尽头。
伴着强劲的雨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接通电话的瞬间,两个人都有一些尴尬。那边徐嘉阳轻轻地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考音乐学院的分数出来了,通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第一个告诉你。”沉吟了一下,他说,“对不起,最近我没有上QQ,现在我在北京。”
大雨倾盆,我的视线一片模糊,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流下来。望着无边无际的雨夜,我满心都是离愁。
“你那边在下雨吗?我听到了很大的雨声。”徐嘉阳问。
抹了一把眼泪,我说:“嗯,很大很大的雨。”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心里忽然隐隐约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他开口说:“校庆那天晚上,在花坛后面的人也是你,对不对?”他没有等我回答,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只看得见自己的梦想?”
“人都是自私的,况且我不觉得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奋斗和追寻有任何过错。”
电话那边忽然就不说话了。我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李希媛。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但是从和他聊天的只字片语中我模模糊糊猜想得出他们大概是吵架了。
风吹在我打湿的小腿上,凉凉的。这样冷清的夜里,我忽然很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可是又找不到什么话语去安慰他,只好跟着他一起轻轻叹息。
他反倒是笑起来:“你干吗叹气啊?对了,苏打绿一个星期以后会在我们那里的体育馆开演唱会,我过几天会回去,和我一起去看吧?”
我已经忘记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了。回到家,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洗完热水澡就躺到了床上。
我打开电脑,登录QQ,看到徐嘉阳的签名已经改了:“六月,苏打绿演唱会,不见不散。”
我亲爱的少年,你一定是个魔术师,施了一个魔法,让我遇见你,喜欢上你,却又不忘记提醒我,魔法也有过期的时候。
我很清楚自己到底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可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因为我爱得那么倔犟,同时又那么孤单。
一直以来,我的爱,在自己面前这样勇敢,在他面前却很懦弱。
我记得电话的最后,我站在夜色深沉的长街上,看着路灯小小的白色光亮,然后听见自己用低低的,低到尘埃里去的声音说:“好。”
演唱会的当天,我发短信给徐嘉阳,告诉他我在会场里面等他。
我早早就来到体育馆马路的对面。
体育馆门口竖立着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印着很大的宣传语,即使是商业手段,也能让人充满无限期待。
四处都是人潮,小贩兜售着荧光棒,甜蜜的情侣手挽手,还有狂热的歌迷派送歌词传单或是宣传语,所有人都充满了无限的幸福。
远处气势宏大的体育馆,被今夜的繁华渲染得灯火通明。
在人群里,我终于看到了徐嘉阳,他还是那样异常亮眼。我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幸福仿佛就在前面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待着我。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停在了徐嘉阳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
只听见他焦急地对着电话说:“希媛,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眼看只有一步的距离,他投下的身影和我的相触,却又瞬间错开,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伤痛居然来得如此彻底。
失约的演唱会,我一个人买票进了会场。
那天晚上,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我没有接,只是毫无目标地拼命跑,好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好像想把所有无处诉说的爱恋掩埋在夜晚之中。
当我停下脚步,置身在城市繁华的大街上,眼前浮现的影像却是那个女孩子——就是那天颁奖典礼上叫李希媛的人。徐嘉阳温润如玉的眉眼,李希媛灿烂如花的笑靥……在这一夜之间,美梦被硬生生地阻断了,远方都化为一团模糊不清的重影,我再也不能去思考什么。
忽然间,我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嘴角却扬起了微笑。
原来,暗恋一个人,是不能这样去听一场充满回忆的演唱会的。
那一夜很长,长到永远不会过去一般。
第二天我去注销了自己的手机号,关掉了那个专门为徐嘉阳申请的QQ号码。我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圣诞节的时候,苏亚文从澳洲给我寄来一张照片还有一份圣诞礼物。
照片里面他抱着一只袋鼠,笑得灿烂无比。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双非常温暖的“UGG”澳洲大羊毛鞋。
卡片里面有苏亚文熟悉的字迹,他说:“萧潇,澳洲的阳光很温暖。你是否还窝在自己的口袋里面冬眠?”我不禁轻轻弯起嘴角。
最后的署名是:“想念你的苏亚文。”
心中一动,我想起眨眼之间,苏亚文去澳洲已经快一年了。
原来一年也不过在弹指之间便匆匆走过。
12月24号凌晨整点钟声响起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接到苏亚文的电话。
他说:“萧潇,有没有收到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我愉悦地笑了:“有啊,有啊!这里的冬天冰天雪地,你倒好,可以晒着澳洲阳光慵懒地过圣诞节。”
“谁叫澳洲的圣诞正值仲夏……”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萧潇,徐嘉阳有没有找过你?”
这个名字已经一年没有谁再提过,苏亚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往事全部掀起。
我说:“你说什么?苏亚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提起徐嘉阳?”
过了很久,苏亚文才开口说:“对不起,萧潇,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徐嘉阳来找过我。就在那年校庆过后的一个星期——那个牌子是他捡到了——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认识你。”
“你说什么?”我忽然觉得苏亚文的声音变得有些远。
他说:“是真的,萧潇。本来我以为只是巧合,可是你变得越来越敏感,开始我以为你终于察觉出我对你……不过,也只是我想多了。那次上计算机课,我趁着你去厕所,好奇之下点开了你的QQ,看到了你给徐嘉阳的留言,这才明白其实一切都不是巧合,原来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徐嘉阳。”
“别说了。”我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苏亚文,不是巧合,以前的所有都不是巧合,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一场天大的误会!我本来就不应该和徐嘉阳有任何牵扯,一切的事情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
苏亚文说:“是因为李希媛吧?我知道你很在意李希媛,不然你那时候也不会一次次听到她的名字就表现得很难过。但是,萧潇,她不是徐嘉阳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
一天之内,经受了太多的冲击,我几乎要被击溃了。
“我也是最近才从以前的同学那里知道的。当时徐嘉阳是为了帮李希媛避开一个男生的追求,才故意在别人面前和李希媛走得那么近的,其实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就像我们一样。”这时,苏亚文的语气透着一种无奈而婉约的哀伤,“所以,后来我用你的QQ给他留言,告诉他你就是校庆时的那个女孩,也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难道他后来一直都没有找过你吗?”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遗憾还是失落,我心中有一种深切的感伤。
想着曾经那样矛盾而自卑的自己,那样卑微的暗恋……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眼眶里面有泪,仿佛沉积了多时,就要簌簌地落下来。
我有种感觉,很奇异,仿佛过往的一些东西顺着那些泪水慢慢从我的身体中解脱出来,弥散到了空气里。我心中微微一动,竟觉得轻松了很多。
再深切的思念,再难忘记的人,不管是失之交臂,还是相伴一程,那些记忆,都会随着时间尘封……
午后,温暖的阳光下,我坐在出租车上。司机把电台声音开得很大,听着一个叫“我的青春校园”的节目,节目的嘉宾似乎是当下最火的新生代歌手。
主持人问:“徐嘉阳,你有没有难以忘记的青春故事呢?”
“嗯,我曾经鼓起勇气约过一个女孩子一起去看演唱会。”
主持人问:“那她去了吗?”
徐嘉阳笑着说:“不知道,因为那天晚上我临时接了一个电话,我的朋友遇到一点儿麻烦,所以我就赶过去了。”
主持人说:“那个女孩子肯定很伤心。是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你连演唱会都可以不去呢?”
徐嘉阳沉默了一下,说:“我朋友被抢劫了,我陪她去报了警。之后不管我怎么打那个女生的电话,她都没有再接,后来那个号码就变成了空号。我想,她肯定对我很失望吧……”
主持人感叹了一句:“那真的是很遗憾。听说新专辑里面有首歌是你自己写的,是和这个女生有关吗?”
“嗯,是为她写的。我想谢谢她曾经给我的鼓励,陪我走过那段最茫然的时期……希望有一天她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听见这首歌。”
主持人故弄玄虚地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呢?”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徐嘉阳双眸里坚定的温柔……
“《我愿为你唱这首小情歌》。”
动人的旋律响起。
“失约的演唱会,一个人的夜晚,我怀着自信与梦想,一意孤行地踏上这个舞台。偌大星球,茫茫人海,偏偏遇见你,宁静中你翩翩走来,带走六月骄阳。时光匆匆,我愿为你唱这首小情歌……”
听到音乐,我的眼泪几乎是立刻就落了下来。
车窗外的天空是蔚蓝色的,万里无云,我心底那片阴霾好像也随之慢慢地淡去。
每当我听到这首歌,然后想起一些欲说还休的故事,心里就会默念着那个名字,怀念起那个目光深邃的男生,然后深深地将他的模样刻进我敏感的中枢神经内。
我是阳光,因为你是徐嘉阳……
嗯,我写的是寓言——米米拉
欢迎光临魅丽学院!
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正躲在黑暗的小屋子,一手抱着薯条,一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还不时发出诡异的“嘿嘿嘿”的笑声。
这时,慕夏从门缝里探进头来,对我说:“米大,你疯了就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准备你的后事。”
我一包薯条丢过去砸在他头上,然后对着电脑继续捧着肚子笑。
这是我写得最疯狂的一个短篇,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几位编辑知道我给他们塑造的形象时咬牙切齿的样子了。哈哈哈,终于可以绝地反击了……
女王殿下收到情报,曾经拿着狼牙棒“贿赂”我,说她只想当一个催稿的编辑就行。好吧好吧,最近一听催稿什么的我就脑子不灵光,表示压力很大,投降了。
最近赶“恋人”系列的稿子赶得我要吐血了。新的“恋人”系列在延续之前的爆笑、浪漫和感动以外,还加入了很多新鲜的神秘元素,所以除了写得快吐血以外,我还玩了一把刺激。这个短篇则是我在血快吐光之前,被女王殿下强行拖住,硬塞给我的任务……
于是,灵光一闪,下手意淫就成了我苦中取乐的最好方法。啦啦啦……总之,打酱油、炮灰什么的就拜托各位编辑们了!我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另外,希望“童鞋”们喜欢美好的魅丽学院,支持完美延续的“恋人”系列!
谢谢!
1
“哈哈,嘉苇学长竟然推开我!他竟然为了那个长着兔子眼的烂校花把我推倒在地上!呜呜呜,我不要活了……”
我,柳小乐,魅丽学院初中三年级学生,现在正抱着一大盒DIY饼干在步行街拥挤的人群里晃荡,还一边笑一边哭,引得周围路人指指点点。
“那个长得像薯条一样的小妹妹是怎么了?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好可怜!你看她还拿着一个盒子,不会是被那种传说中的乞丐集团利用了,来装成乞丐乞讨的吧?”
“看盒子里一分钱也没有,只有一堆垃圾……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来,小妹妹,给你10块,回去好交差啊!”
……
我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10块钱,无言以对。
大婶,那不是垃圾,是我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做的饼干!虽然焦了一点儿,糖放少了一点儿,做得难看了一点儿,它还是饼干!
“呜呜呜……”
我再次泪如泉涌。
“砰!”
咦?步行街的大道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堵墙?呜呜,我的额头上肯定要长一个大包了!果然,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吗?
“薯条妹妹,可不可以耽误你5分钟时间?只要5分钟。”
一张传单递到我面前,同时,一个香草糖浆般香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由得抬起头……这绝对是世上最美的一张脸!奶油般白皙的肌肤,如樱桃般泛着点点光泽的唇,眼眸比我看过的最诱人的巧克力酱还要黑亮,但是……他的头发,竟然是我最讨厌的蓝色!
而且他手里的传单……啊,他竟然是传单男,就是步行街上那种经常拿着一张传单把你拦住,然后带到店子里消费的传单男!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呜呜,不要啊!薯条妹妹,你救救我吧!如果再拉不到生意,我就会被我们店长砍的!呜呜呜,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这样的美男英年早逝吗?”
他居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我的腿,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不答应他就好像在犯罪一般。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只是帮你的忙,去你们店里看看而已。”
“你答应了?太好了!我叫夜阳圣,编号是202020,身高180厘米,体重62公斤……”
这个家伙干吗连身高体重都报给我?是太高兴终于有人光顾他了吗?可是,看他长得还不错,那些花痴女生们就是看在这张脸蛋的面子上也会心甘情愿被骗,怎么会没人光顾呢?真是奇怪!
我跟着他在一条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一家装修豪华的店面前。
“60天恋人管家旗舰店?”
这是什么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低低的笑语就从门内传来,我被一个头发火红的帅哥给扯了进去。
啊!又是一个美男!
“阳圣啊,你总算拉了一个顾客过来了,这个季度的业绩看来会转好啊。”头发火红的帅哥调侃了一句,然后用绿茶慕斯般淡雅清新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小妹妹,我真同情你,不知道两个月后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完整。”
什么意思?
“呜呜,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呜呜,小心我告诉店长你最近偷偷去接了暗单!”夜阳圣同学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又露出“我有你的把柄”的得意样子。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实力偶像派的演员,不去好莱坞发展太可惜了。
“薯条妹妹,我带你去点单。”演员同学谄媚地对我说。
“好……等一下!什么点单?喂,说好了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好险!差点儿被他诱惑过去了。
果然,这里面布满了消费陷阱!难道他们连我身上仅剩的车费都不肯放过?真是太狠毒了!
不过没想到,这间店外面小小的,里面却这么大!
我被拉着穿过一个欧洲中世纪风格的走廊,便来到一个大厅里,大厅是古罗马风格的装饰,四周墙壁上是华美的壁灯。
“哈,史上第二帅的小甜甜店长,快点儿给史上第一帅的人气王夜阳圣美男加薪吧!”夜阳圣同学高傲得像摇着尾巴的小狗,颠儿颠儿地拉着我跑到一个柜台前。
呃……小甜甜?
被称为小甜甜店长的高大背影颤抖了一下,手上的红酒瓶差一点儿就掉了,他转过身冷冷地警告似的给了夜阳圣一个白眼,然后对我淡淡地微笑。
“欢迎光临。”
好帅啊!他的眼眸是不是上等的绿宝石做的,怎么会那么闪耀迷人呢?
“喂,薯条妹妹,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我明明长得比这个‘冰棍儿脸’帅多了,为什么你只看着他流口水?”
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自动忽视某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帅哥店长说:“对,对不起啊,我身上真的没有钱,所以我不能在这里买东西。”
“不用,你的账已经有人付了,你只要登记一下,然后领回购买的60天恋人管家服务就行了。”
“啊?已经付账了?谁帮我付的?”
我不是刚刚才被某个人死缠烂打地拉进来的吗?
“抱歉,委托人不想透露他的名字。另外,恋人管家是一种辅助恋爱的服务,简单说来,就是帮助你得到一份属于你的美好爱情,体验恋爱的美好……”
啊,那就表示这个什么服务可以帮我追到嘉苇学长,让我跟他谈一场浪漫的恋爱?真是太好了!
等等,我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那,我的恋人管家就是他吗?”我嫌弃地指着吊儿郎当坐在高脚凳上,眯缝着眼睛端着红酒杯装优雅的夜阳圣同学。
“嗯。”
“不要,我要退货!我要店长你为我服务!”笑话!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靠谱。
“对不起,我不外出跟单。”小甜甜店长的“冰棍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呜呜,薯条妹妹,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两个月没有生意了!我家里上有80岁的爷爷,下有正在喝奶粉的弟弟等着我养!而且我跟你说,我还会洗碗、扫地、洗衣、做饭、带孩子……”
带孩子?我的脑袋上挂满黑线。
但是他用闪着泪花的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我,是那么楚楚可怜、惹人疼惜,我心一软就点了头。
然而,我不知道,这一点头竟然是悲剧的开始……
2
“薯条妹妹,你看我收了好多好多礼物啊,我现在可是魅丽学院高中部新一届校草呢!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知道你是在嫉妒!像你这种身材像薯条,长相像土豆,头发像番茄酱的女生怎么知道身为帅哥的荣耀……”夜阳圣手中拿着不离身的蓝色小包,坐在高中部与初中部之间的围墙上,一边晃着腿一边向我炫耀。
“蓝皮鼠,我让你混进高中部是为了打探我的嘉苇学长和那个兔子眼校花的奸情,谁管你是不是校草!”
真可恨!嘉苇学长从初一起就蝉联了四届的校草竟然被这只蓝皮鼠抢走了!那些花痴们的眼睛是被糨糊糊住了吗?
“蓝皮鼠?你竟然叫全魅丽学院都膜拜的我蓝皮鼠?”夜阳圣瞪起了眼睛。
“哼,谁让你叫我薯条妹妹!蓝皮鼠,午间休息只有一个半小时,而且学院又有那么变态的规定,说什么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可以往来,所以你这样坐在围墙上,待会儿被那个成天戴着黑框眼镜、一肚子坏水又喜欢整人的又又主任抓住就惨了!你还是快点儿告诉我情报,然后滚吧!”
“呵呵,薯条乐,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谁,谁关心你了?啊,你站起来干什么?你想从上面摔下来吗?”
夜阳圣脸上忽然露出向日葵般明媚的笑容,他从围墙上站了起来,并且高举起右手,那样子好像在触摸天空,蓝色的头发与辽阔的天空似乎融为了一体。
“薯条乐,看,天空蓝是最美的颜色呢!”
是啊……
清澈高远的天空,蔚蓝如洗,几朵白色的云淡淡地飘过……
自从妈妈遭遇空难去世后,我就开始讨厌蓝色,特别是天空蓝,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蓝色原来也这么漂亮。
我记得那时候爸爸带我参加一个朋友的丧礼。那个朋友和他的妻子跟妈妈搭乘的是同一架飞机,双双遇难了。那个朋友的儿子还因为失去父母而伤心地躲在房间里绝食,不肯出来,结果被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懦弱。其实我自己还不是一样,从此以后就讨厌蓝色……
就在我陷入回忆时,夜阳圣脚下的几块墙砖松动起来,还不时有碎屑掉落,我终于回过神来。
“啊!小心!”
“砰!”
“天哪!又又主任?”
大家千万不要怀疑,这个感叹句加问句的确出自我柳小乐之口,而我并没有被从墙上掉下来的夜阳圣给压在身下,相反……
“啊,我的鼻子,我最完美的鼻子啊!”又又主任的黑框眼镜下,泪水“哗啦啦”地流着,同时鼻子下还挂着两条红色的小溪——那是鼻血。
在空中旋转360度,姿势标准地落在地上的夜阳圣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走到又又主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儿们,对不起,没看到你在下面,不小心踢着你了。没事吧?”
“笨蛋蓝皮鼠,真是会被你气死!”我拽过夜阳圣校服上胡乱挂着的领带,气急败坏地往初中部教学楼跑去。
“你们两个浑蛋,给我站住!”又又主任嘹亮的嗓音在魅丽学院的上空回荡。
跑,我跑!一定不能被又又主任抓住,要不然这个学期的奖学金都别想拿了!女厕所!对,躲到女厕所里面就没事了!
“你想干什么?呜呜呜,你这个变态!你不是想把我带到女厕所把我给×××了吧?不行,你即使要×××我,也要选个好地方嘛,人家还没有那么开放呢……”
我冷汗直流!
“拜托,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又又主任肯定不会追到女厕所里,才躲在这里面而已。”
还好厕所里没人……
“我才不相信呢!你一定是贪图我的美色,想要趁机侵犯我。”
我无语了。
“你们几个女生进去帮我把那两个家伙给抓出来,每个人就可以加一分学分。哼,以为躲到女厕所我就没办法了吗!”
该死!又又主任锲而不舍的精神果然不只是个传说,他已经在外面指挥着同学们来抓我们了。我瞧了瞧身后的窗户——这里是4楼,总不能跳窗而逃吧!呜呜呜,这回死定了!
当门被“吧嗒”一声打开时,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我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有风从我耳边刮过……
这是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夜阳圣专注凝视着我的目光,而他竟然在背后长出一双白色的翅膀,好像天使一样在空中飞翔……
天哪!他,他抱着我从4楼的窗户跳了下来!呜呜,头晕……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搂紧夜阳圣的脖子。
“薯条乐,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不然我们会掉下去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此时我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埋进了他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这个姿势好暧昧啊!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像草莓。
“你,你是怪物吗?不然……为什么会长翅膀?”
“这是我设计的滑翔器!呵呵呵,怎么样,是不是很酷呢?”某人嘟着嘴撒娇,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
滑翔器?难道他一直不离身的那个小包里装的就是这个?
这家伙智商看起来那么低,怎么会做这种复杂的东西?不过……
“蓝皮鼠,为什么我们不赶快降落?这是要飞去哪里?”
“我带你飞过去看嘉苇学长啊!”
“什么?不要,这样好奇怪!况且,这个样子嘉苇学长会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你快放我下去……”
“哎呀,薯条乐,你不要摇,会掉下去的!”夜阳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一脸担心,“好吧,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降落。”
“嘿嘿,蓝皮鼠,其实我发现你人还不错……”
“呃……”
就这样,我和夜阳圣逃过了又又主任的追杀。
不过从此魅丽学院就开始流传天使的传说,当然,每次一听到这个传说我便满头冷汗……
3
我要提醒各位,在购买商品前,特别是购买不明品牌的商品前,不管推销员把商品功能说得多么多么齐全,除非试用过,否则千万不要相信。
我,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薯条乐,饭煮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某人仰面躺在沙发上,朝着厨房大吼大叫。
呜呜,我要拨打消费者投诉电话!什么洗碗、扫地、洗衣、做饭、带孩子……他根本就是个寄生虫,什么都不会!
前几天……
“这是什么?”我看着一桌黑乎乎的饭菜,心寒无比。
“薯条妹妹,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壁虎炒番茄,这是蟑螂炒蛋,这个就更精彩了,这个是蛇和蚂蚁炖的汤,是不是很特别?快点儿尝尝吧。”某人夹了一块看似壁虎的东西放到我碗里,期待地看着我。
我……
呕!
吃了这些东西我还有命活下去吗?
“我,我还是去煮方便面吧……还有,以后还是我煮饭吧。”
……
我嚼着口香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做作业,某人在“哗啦啦”洗着碗,感觉好温馨。
然而美好只持续了1分钟,1分钟后……
“噼里啪啦!”
厨房里传来碗被摔碎的声音。
“怎么了?”我急忙跑进厨房,只见碗的碎片摔了一地。
那是老爸最喜欢的青花瓷碗,是老妈生前跟他一起买的!哎呀,闯大祸了,等他回来,不宰了我才怪!
“呜呜,好痛!手出血了!呜呜,薯条妹妹,阳圣好可怜哪!漂亮的手要毁了!”夜阳圣抱着满是血污的手哭哭啼啼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以后你不要洗碗了!”
……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菜终于炒好了,我从橱柜里拿碗,忽然发现里面竟然摆着老爸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碗。
我连忙看了一下碗底的标志——景德镇制造。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被摔碎了吗?而且,这套碗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当时可是限量发行,全国只有30套!
“夜阳圣,这个碗是怎么回事?”我坐在沙发对面,用洞察一切的目光死盯着心虚地吞咽口水的某人。
“是这样的,我看你那么紧张那个碗,都哭了,而我一个朋友恰好有一套,我就去求他……你看你看,我为了求他还被他家的恶狗咬了一口呢。”
夜阳圣同学伸出他雪白的腿,把裤子提到大腿。他腿上果然有两颗明显的牙印,触目惊心。
眼睛一下子酸酸涩涩的,我哽咽着问他:“还痛不痛?”
“呜呜,当时阳圣觉得好痛……”他忽然冲过来抱着我占便宜,还用下巴用力摩擦着我的头发,“但是现在……我好饿啊,你快点儿做饭吧!”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
真是的,刚刚还感动无比的心情被他一搅和,什么都没有了!
“哦。”某人的眉毛耷拉了下去。
“哦什么哦,先看看茶几上那张宣传单!”
“魅丽学院初高中部联谊会?薯条乐,你拿这张现在满学院飞的传单给我看干吗?”
“咚!”
我手里的锅铲猛地敲在某人头顶上。
“痛!你是想谋杀美男吗?狠毒的女人!”
“你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啊?我让你打听嘉苇学长的消息,你给我带来的都是些什么垃圾消息!现在这么重大的联谊会你竟然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垃圾消息?我可是每天不离不弃地跟着他的!像他吃饭时可以养一只鸡(老是掉饭),走路稍微有点儿外八字,左边的眉毛比右边的眉毛长2毫米,这些情报听起来就很有技术水平啊!我简直可以开一家侦探事务所了,呵呵呵……”某人在自我陶醉中。
“是形影不离,不是不离不弃,白痴!你的智商是不是只有20啊?我不管,如果这回联谊会我跟嘉苇学长还没有任何进展,我就跟小甜甜店长退货!”
“退货?”
夜阳圣同学总算有了紧迫感,他巧克力般黑亮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对着我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
“薯条乐,我知道,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一定不会那么残忍的,对吗?”
好美的笑容啊!
呸,柳小乐,你醒一醒!这个家伙只是想迷惑你,你千万不要中计!可是……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会跳得这么快,“扑通扑通扑通”,好像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样?
“我,我……反正你看着办。”我捂住发红的脸颊,惊慌失措地逃回房间把门锁好。
“喂……奇怪,这招怎么没效果?明明很好用啊……难道薯条乐不是女人?啊哈哈哈,说不定是呢,看她身材那么像薯条……啊,我的饭!”
几天后。
“我们真是太幸福了,起风院长真是太帅了。”
“啊,起风院长他在看我,他朝我这边看过来了!”
……
魅丽学院之所以花痴云集,最大的原因还在于它有一个俊美如天使的美少年院长。
真不明白,一个全国最好的贵族学院怎么放心让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当院长?
“今天,一定是魅丽学院历史性的一天,是将被载入史册的一天!魅丽学院首次进行初高中部联谊,而我身为魅丽学院有史以来最帅的美少年院长……”
虽然台上的少年是很帅,但是我的心早就系在离我足有5米远,坐在高中部队伍里的嘉苇学长身上了。
连侧脸都这么美,阳光下柔美的线条,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紧抿的红唇……他美得宛若天神。
“薯条乐,待会儿我就当着全学院同学的面帮你向嘉苇学长告白怎么样?嘿嘿,他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忽然,夜阳圣出现在我身后。
他的嘴差点儿亲到我的左耳,温热的气流吹在我的耳根,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告白?
“夜阳圣!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我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地朝他吼道。
惨了!
我捂住嘴巴,看向激动起来的人群,可惜,已经晚了……
“阳圣哥哥?阳圣哥哥怎么会到初中部这边来?”
“那个女生是谁?怎么会跟他这么亲密?”
“我是太阳(夜阳圣的粉丝名),阳圣哥哥我爱你!”
……
果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仅仅是初中部,高中部也因为夜阳圣离队跑到初中部而表示不满,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岂有此理,都给我安静!”起风院长的天使脸顿时黑得像撒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大喇叭大吼起来。
鸦雀无声。
“刚刚的动乱是谁引起的?”一直站在院长旁边观察的又又主任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指着傻傻站在人群中央的我,“你,上来。”
“我?”
成为众人焦点的我,真想找个地方蹲下画圈圈诅咒那个该死的早就趁乱逃走了的夜阳圣!
好丢脸……不知道嘉苇学长会怎么看我?
于是我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没想到却看到了让我心痛不已的一幕——嘉苇学长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他只是紧紧地把那个兔子眼校花护在怀中,生怕拥挤的人群撞到她。
我顿时心灰意冷。
原来,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臆想……我该醒过来了!我只是在暗恋,暗恋那个在我失去母亲、初中刚入学时给我温暖微笑的嘉苇学长,而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既然这样,什么处分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朝主席台上走去。
然而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180度转折。
“起风哥哥,话筒先借给我讲两句话,待会儿还给你,谢谢了。”
夜阳圣?
他怎么跑到主席台上去了?而且,他还从院长手里拿过麦克风,他想要干什么?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咳咳,各位同学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夜阳圣,是魅丽学院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二年级1班的徐嘉苇你听好了,现在我要念一封非常感人的告白信……”
告白信?不会是我一直没有勇气送出去的那封吧?
天哪,他什么时候从我房间的抽屉里偷出来的?不要啊!如果你念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夜阳圣!
“亲爱的苇,我真希望这样称呼你。好几次想跟你告白,但是我都忍住了,因为怕被你拒绝。这种既期盼又害怕的心情你能明白吗?每一次……”
呜呜,嘉苇学长的脸变得好恐怖啊……不行,不能让他再念下去了,不然等一下嘉苇学长一定会当着全学院同学的面拒绝我的!到时,我仅有的尊严也会被狠狠地打碎!
“夜阳圣同学!”我冲上主席台,从又又主任手中抢过麦克风打断了夜阳圣。
全学院同学的目光立刻集中在我身上。
“夜阳圣同学,我真的很感动,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而且还是当着全学院同学的面向嘉苇学长告白!虽然BL(Boy's Love)暂时还不能被全部的人支持,但是……呜呜,我一定会支持你!”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得感人肺腑、闻者落泪。
“柳小乐,你在胡说些什么?你……”
夜阳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要过来抓我,然而台下沸腾的叫喊声马上淹没了他的声音。
“呜呜呜,太感动了!阳圣,不要怕,不管嘉苇学长答不答应,太阳一定会永远支持你的!”
“虽然我很伤心,但是两个帅哥都好养眼……”
“啊,怪不得他一转学进来就一直纠缠嘉苇学长,上次还向我打听嘉苇学长的爱好,原来是爱上他了!唉,真是可惜,帅哥本来就少……”
“嗯,我明白的。加油,加油,加油!”起风院长热泪盈眶地拍了拍夜阳圣气得直抖的肩。
4
本应该在参加联谊会的我,此时却坐在寿司店里,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着芥末寿司。呜呜,好辣,辣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薯条乐,对不起嘛,我也是为了帮你追那个什么嘉苇学长……上次你给我看的那本小说里,那个女生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向那个男生表白,结果男生不是很感动地接受了吗?所以……”
某人用小鹿般纯真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小说?小说是小说,怎么可以拿到现实中来用!你是白痴吗?难道你当恋人管家之前没有进行过专业培训吗?总之,我现在不需要什么恋人管家服务了,你走吧。”
我都快被他气疯了!
“呜呜,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你都害我被人误会喜欢男生了,竟然还想把我赶尽杀绝!任务没有完成的话,我就拿不到薪水!我家里上有80岁的爷爷,下有正在喝奶粉的弟弟等着我养……”抱大腿的动作某人已经驾轻就熟了。
寿司店的顾客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真是丢脸死了!
“你干什么?快点儿起来!这样吧,寿司吃起来好辣,你去帮我买可乐我就原谅你……”
骗他去买可乐,然后我就趁机溜之大吉,这个办法真是太妙了!我暗自打着小算盘。
“真的吗?”夜阳圣一副可爱的小狗模样,天真无邪地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
我心虚地咽着口水。
“好,我去给你买最大杯的可乐来。”夜阳圣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朝寿司店对面的肯德基跑去。
看着夜阳圣修长的身影,忽然有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一个多月的相处,虽然他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恼火的事情来,但是忽然要丢下他,我心里总觉得即将失去什么一般,空空的,难受。
天哪,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以有这样错误的感觉!忘掉,忘掉!
可是……
发了一会儿呆,我还是决然地走出了寿司店。
我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着。
不知不觉太阳公公已经打卡下班,天色渐渐暗下来。
“吧嗒,吧嗒,吧嗒……”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我警觉起来——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
我抓紧了手中的书包肩带,心怦怦地跳着。
不会是什么变态大叔吧?早知道就不走这条巷子了,人影都没有一个,只有几只野猫趴在墙头瞎叫个不停。
好恐怖啊!
我拔腿小跑起来。
没想到身后的那个人也跟着我跑动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要追上来了。
死就死吧……
“呜呜呜,大叔,你看我身材像薯条,长相像土豆,头发像番茄酱,怎么看也不合你胃口,你就放过我吧!”我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学着某人抱大腿的动作哀求道。
“哈哈,薯条乐,你终于承认你的身材像薯条了!”
这讨厌的声音……
我抬起头,一张帅气但笑得很欠揍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哗哗”直流。
“呜呜,呜呜呜……”
“薯条乐,你,你不要哭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在肯德基买可乐时看到你一个人走了,知道你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我看你神情恍惚,又怕你出事,所以才跟着你的……”夜阳圣急忙伸出手来帮我擦眼泪。
他的指腹温柔地滑过我的眼角,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一刻,我的心好平静……可是,刚刚,就在刚刚,我还狠心地想把他甩掉,丢下他……
过了好久,夜色越来越浓,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夜阳圣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脸。
“不要哭了,本来脸就像土豆,你还想把它哭成核桃吗?”
啊?核桃?
这家伙的比喻总是这么千奇百怪的!
“喂,什么土豆核桃的,我柳小乐好歹也算是魅丽学院的小美女!你这个没有眼光的蓝皮鼠!”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
某人很配合地趴在墙上,还没脸皮地呵呵直笑。
真欠揍!
“啪啪啪……”忽然,一阵掌声在无人的小巷里突兀地响起。
“想不到堂堂天空集团的少爷竟然会为了追女孩子这么纡尊降贵……啊!”一个满嘴黄牙、脸长得像榴莲的男人带着一班小混混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没想到一脚踩在香蕉皮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什么?天空集团?”虽然“榴莲男”摔倒的样子很滑稽,但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天空集团”四个字上。
“对,天空集团!你身边这个小子就是那个垄断航空市场,占据了全国80%航班的天空集团的少爷。”“榴莲男”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噼里啪啦!”
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雳,几乎把我劈成一团焦炭。
怪不得他会发明那种奇怪的滑翔器,怪不得他可以拿到全国限量30套的青花瓷碗,怪不得我靠全市第三的成绩才能进的魅丽学院,他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转学进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有着这样尊贵的身份……
“那所谓的已经付了账的人其实是你,对不对?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装成恋人管家来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迷惑地看向他,然而,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他不再是那个自恋、爱撒娇却善良的夜阳圣,他不是……
“小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夜阳圣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
这个时候,某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把这香蕉皮凌迟处死!”“榴莲男”踢了一脚香蕉皮,对跟班们吩咐。
“是。”
我感觉有一群乌鸦从我和夜阳圣的头上飞过……
“什么目的?当然是追你啊,小妹妹。他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就想找点儿刺激,你只不过是他的玩具而已……”
是这样吗?
我只是玩具,只是这些有钱的少爷们消遣的工具!这么大费周章,装成什么恋人管家,只是为他无聊的生活找一点儿刺激而已……
悲伤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猥琐的男人给我闭嘴,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夜阳圣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他,他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全身散发出尊贵的冰冷,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透着冷冷的威严。
这……才是真的他吧?
“岂有此理,竟然敢骂我!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只要绑架了天空集团的少爷,再找他那个总裁爷爷敲诈一笔,嘿嘿,下辈子都不用愁了!”“榴莲男”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挥了挥手,他手下的一窝小混混便一哄而上。
“大哥,这个女的怎么办?”一个小混混指了指我问道。
“怎么办?”“榴莲男”摸了摸下巴,色迷迷地看着我,“带回去,少爷看中的妞应该还不错……”
什么?
呜呜,大哥,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小混混们,心中的悲伤被恐惧替代,下意识地往夜阳圣身边靠过去。
“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夜阳圣把我拉到他身后,整个身体都挡在我前面。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的背好宽大,好结实……
被他这样保护着的感觉,真好!
可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小混混们毕竟人多势众,最后夜阳圣就那样生生地倒在我面前,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
“呜呜,夜阳圣,你怎么样?呜呜,你可不可以有点儿创意,英雄救美的剧情太老套了,呜呜呜……”
呃,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倒在地下的夜阳圣,心乱如麻,好想马上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无奈被“榴莲男”的手下抓得死死的,脱不了身。
“先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还敢不敢骂我猥琐!”“榴莲男”吩咐道。
一条腿?
虽然夜阳圣这个家伙装可怜待在我身边想要欺骗我的感情,简直罪该万死,但是他刚刚挡在我前面的样子真的很令我感动,如果他真的断了一条腿……
我脑子里闪现出他拖着断腿,趴在地上的悲惨凄凉的样子……
“呜呜,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断他的腿!”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出来,拦在“榴莲男”前面,用两只通红的眼睛盯着他。
“小妹妹,你难道要替他求情?”“榴莲男”竟然露出怜悯的表情,让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点点头。
“你知道他其实是天空集团的少爷,并且一直欺骗你,实际上是想追你,你不生气?”
我摇摇头。
“你不生气我却很生气,这样的男生太过分了!不行,一定得打断他一条腿,不然打断一只手也行。”
他生什么气?现在的流氓都闲着没事干吗?
“不要!其实……如果我说我,我有点儿喜欢他,你会不会不那么生气?”
“薯条乐,你跟那个丑男废什么话?快点儿到我这边来。”夜阳圣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撑着墙担心地叫道。
“你居然叫我丑男?气死我了……”“榴莲男”鼻子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但是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对我说,“这样吧,除非你过去吻他,否则我就一定要打断他一只手或一条腿。”
“什么?”我尖叫一声,见小混混们和夜阳圣都扭过头看我,我连忙压低了声音,“有没有搞错?这么无理的要求你也提得出?”
“小妹妹,我是坏人哪,我有这种奇怪的嗜好你不允许吗?我就是不相信他欺骗了你,你还会喜欢他!你吻不吻?不吻我就打断他……”
“吻!我吻!”
我大义凛然地大步朝夜阳圣走过去,踮起脚尖将他的脸放大到我面前。
“你,你,你想干什么?啊,非礼啊……”夜阳圣的尖叫声都快震破我的耳膜了。
呃,你不是被打得很惨吗,怎么还有力气叫得这么大声啊?不管了!我闭上眼睛朝他的脸吻上去。
我不可思议地感受着从嘴唇上传来的柔软感。
像奶油冰激凌甜甜的味道,同时夹杂着草莓的清香……
下一秒,形势却发生了大逆转!
我被夜阳圣搂在怀里!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在我耳边呢喃:“小乐,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欺骗仅此一次。”
像是久别的恋人的私语,他的声音一点儿一点儿融化着我,让我好想就这样一直待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美好的浪漫……
“啪啪啪……”
掌声再一次响起。
“恭喜少爷抱得美人归!嘿嘿,少爷,下次有这样的生意一定要关照兄弟们!”“榴莲男”讨好地笑着。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有被耍的感觉?
“夜阳圣!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小乐,你听我说!自从三年前你母亲搭乘我家飞机发生空难后,你父亲带着你来到我家,我就立刻喜欢上了虽然伤心却仍然坚强隐忍、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的你……我父母当时也乘坐了那架班机,他们俩都离开了我,家里只留下我爷爷和刚满一岁的弟弟,所以当时我很伤心,伤心得不吃不喝,直到见到了你,我才有了勇气……”
原来是他吗?
那个三年前躲在房间里偷偷朝外看的少年就是他?我记得,当时听到女仆说他不吃不喝,我非常生气,还踢了他的门,教训他,说他很懦弱,在天国的父母肯定会伤心。没想到……
迎着他深情的目光,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那天我在街上拦住你,其实是早就设计好了的,知道你每天放学因为害怕走阴暗的小巷,都会绕路走闹哄哄的步行街回家……呃,还有,那个恋人管家的工作是真的,不过是我交友不慎打赌输了,才被迫签下那份工作合同。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会被店长砍,所以我觉得你还是选我当男朋友好了,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啦!你看我长得又帅又有钱,而且我还会洗碗、扫地、洗衣、做饭、带孩子……”
又是这句“洗碗、扫地、洗衣、做饭、带孩子”,他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下说这个!
另外……
“你刚刚吻我,是为了完成任务?”
“当然不是,像我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吻自己不喜欢的人!”
“那是……”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啦!薯条乐小笨蛋……”夜阳圣满是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用无限温柔的目光望着我。
好幸福啊!
我有一种快要被幸福溺毙的感觉!
神哪,请赐我会变身的小狐狸吧——喵哆哆
才刚刚结束《别吻我,魔王小坏》第二部没多久,俺就投入到了“MM殿下”系列新一轮的创作中。听说慕夏GG和米大也在顶着压力奋斗着,身为魅丽优品有名的拼命小猫的我怎可松懈!宁可不上淘宝,也要努力赶稿。(女王大人:我怎么前天还看见你在收包裹?俺:那是幻觉……)
魔幻一直是俺的最爱,每次去电影院也是非魔幻大片不看,无论是欧美的骑士公主,还是东方的怪谈传说,统统被我“斩杀”。也许只有在那样的世界中,我才能感受到不同于平凡生活的快乐和享受,忘却一切烦恼。
记得曾和朋友们在一起畅谈人生最大的愿望,答案可谓五花八门,什么拯救地球,什么获得免费一辈子的美食券,等等。只有俺,怯怯地说了一句“我想救只小狐狸”,被大家鄙视我心无大志。哼,你们就有大志了!要知道,如果你救下了一只小狐狸,也许他哪天就会化身为一个美少年来找你报恩!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所以,在得知《逆光·浅草》的主题是“误会”时,俺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一幅一只红色毛发的小狐狸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的画面。嗯,还有一只狡猾的大狐狸……俺顿时灵感如潮涌,只想一口气写完才算痛快,在奋斗了一天一夜后,便有了这篇不同于以往风格的小故事——《狐狸的报恩》。呵呵,希望能带给大家与“MM殿下”系列不同的享受。要知道,美少年什么的,俺最爱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