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刚一靠近佛堂,宇文潇便看到了她们。眉头一皱,他刚要喝令两人回房,却不料月无泪居然加入了战团。眼看月无泪的攻势杀气十足,凌厉无比,宇文潇脸色一变,如燕子抄水一般掠了过来,一把抓住绸带喝道:“住手!”
月无泪登时傻眼,如看怪物一般看着脸色阴沉的宇文潇,期期艾艾地说道:“王爷,奴婢帮您杀刺客,您怎么……”
“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回去!”宇文潇咬牙厉喝,刷的一挥手将绸带反掷了回来。被他强劲的力道甩得一个趔趄,月无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抗议一般叫道:“王爷!您……”
然而就在此时,剧变陡生!看到宇文潇这一方来了厉害的帮手,那伙黑衣人显然也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情形只会越来越糟糕,因此那为首的男子一眼看到一旁的百里倾云落了单,便想也不想地纵身跃了过。
眼尖的月无泪瞬间明白了他想劫持百里倾云做人质、以保自己全身而退的意图,忍不住大声叫道:“公主小心……”
百里倾云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紧跟着喉间一紧,已被人勒住了脖子。原本通畅的气息瞬间一窒,胸腹间立即憋闷得异常难受,大脑也跟着轰然作响,可是耳边却还听到这黑衣人厉声喝道:“宇文潇!住手!”
一心两用的宇文潇显然也看到了局面的变化,长鞭刷的一挥,将围在周身的黑衣人尽数逼开,他淡淡地笑道:“本王原本就不想动手,是你们逼我的,怎么,打累了?打累了就回去歇息,本王乏得很,也想早点睡了。”
月无泪急得面红耳赤,手中绸带猛然一挥,厉声呵斥道:“不怕死的东西!立即放开公主!否则……”
“闭嘴!”宇文潇面上神情不变,口中却冷冷地呵斥了一句,说得毫不留情,“不好好呆在纤羽阁,谁让你们跑到这里来添乱的?不怕死的是你们!”
看向百里倾云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方才争执之时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宇文潇脑海中徘徊,令他心中异常难受。可是此刻,他却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否则才真的会坏了大事。
被劫持的百里倾云神智已经渐渐恢复,也听到了宇文潇无情的呵斥,心头顿时一冷,居然瞬间放弃了反抗的意图。
蒙面人的首领自以为挟持了百里倾云便王牌在手,因此先是示意所有人站到自己身后,这才得意万分地开口说道:“宇文潇,你若想这女人平安无事,最好乖乖照我的要求去做,否则我一刀下去,这女人必定身首异处,你信不信?”
宇文潇依然懒懒地笑着,对百里倾云的死活浑不在意的样子:“本王当然相信。你若是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杀不死,又怎会有胆子夜闯安逸王府呢?”
什么?你这是在骂我不要脸,欺负一个弱女子了?首领顿时大怒,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得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说道:“你相信就好!听着,先把解药扔过来,快点!”
宇文潇闻言,立刻将解药取出扔了过去,不在意地笑笑说道:“方才本王就要将解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好玩吗?”
“那不同!我说过,咱们宁死不受乱臣贼子的恩惠!但这解药若是我从你手中夺得的,那又另当别论!”眼看着解药落入了自己人的手中,首领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着,“很好!现在,我要你……”
“慢着。”不等首领提出第二个条件,宇文潇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你该不会以为你拿这女人当筹码,就可以任意跟本王谈条件了吧?”
首领冷笑一声,翻手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准了百里倾云的心口:“难道不是吗?你若不在意这个女人,刚才为何乖乖把解药扔了过来?”
“公主……”眼见百里倾云的性命已经悬于一线,月无泪更加急得跳脚,一迈步就要往前冲。
“哈哈!”宇文潇仰天长笑,看似随意地挥了挥手,月无泪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涌来,整个身体竟硬生生地被推了回来,耳中已经听宇文潇接着说道:“蠢才!本王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解药原本就是本王想要给你的,并非因为这个女人!”
首领一怔,接着便强行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女人?”
“你若不信,尽可一试。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宇文潇收住笑声,淡淡地说着,浑身上下松松垮垮,根本看不出丝毫紧张或者随时准备放手一搏的样子。难道对于百里倾云的死活,他真的毫不在意?
宇文潇这话听在耳中,百里倾云浑身一僵,紧跟着便无奈而绝望地苦笑起来。就因为我与冷少情性情相投,想要成为朋友,你便如此不在意我的死活?可是你我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至于说出这样绝情冷漠的话?枉我还一心挂念着想要治好你娘亲的怪病,可你……
那首领显然也被宇文潇的反应震住了,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哈哈大笑着说道:“想用这种方法骗我上当?想得美!你以为我没听到吗?方才这侍女叫这女人公主,我想,这女人就是刚刚嫁进安逸王府的五公主吧?换句话说,她正是你的王妃,你会不管她的死活?笑话!”
该死!你知道得倒不少,居然猜得出她就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安逸王妃!看来为了对付安逸王府,你们的确下足了功夫了!
宇文潇暗中已经握紧了双拳,可是面上依然镇定而放松,故意挑唇邪笑了一声说道:“朋友消息灵通得很嘛!不错,她的确是五公主。”
首领得意地一声狂笑:“由不得你不承认!宇文潇,你的王妃就在我的手上,你还敢不乖乖听话?听着!我要你……”
“她是王妃本王承认。”宇文潇存心不让首领把他的要求痛快地说出来,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打断了他,“不过是哪个告诉你,本王会为了这个丑八怪听你的号令?”
“丑八怪”三个字出口,那首领自然一怔,而百里倾云却痛苦地一闭双眼,真想就此死了算了!以往宇文潇对她虽然不闻不问,却从来不曾当面叫过她“丑八怪”!原来在宇文潇的心里,自己终究是那么不堪的吗?
首领自然不知道百里倾云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宇文潇的话,他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丑八怪?”
“便是你自以为是王牌的王妃啊!”宇文潇轻蔑地笑着,嘴角那邪气的笑容看在百里倾云的眼中,越发让她觉得心丧欲死,何况还有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无情的话,“怎么你挟持了她半天,竟没有看出她是个丑得令人看一眼就想吐的丑八怪吗?你以为本王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被宇文潇的话提醒,首领不由一低头,迅速地瞄了百里倾云一眼。虽然如今夜色浓重,但两人毕竟算得上零距离接触着,是以当百里倾云那张丑陋的脸映入眼帘之时,那首领不由“啊”的一声轻呼:“啊!丑……”
“哈哈哈!不妨告诉你,这女人是皇上强行塞给本王的,本王实在没有办法才勉强将她娶进了府,碍眼得很,却偏偏动她不得。”宇文潇似乎很是得意,越发张狂地大笑起来,“你若愿意,本王今日就借你的手除了她,然后再杀尽你的人替她报仇,到时候皇上也不会责怪本王,岂不是皆大欢喜?哈哈哈哈!来来来,动手动手!你的匕首够不够锋利?不够的话本王这里有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借给你用用!哈哈哈……”
宇文潇,你……你混蛋!
百里倾云气得眼都绿了,真想一拳打扁宇文潇的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居然……居然想借这帮刺客的手杀了自己?我就那么碍你的眼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定要娶我为妃?
月无泪同样气得不轻,却苦于手腕被初寒醉强行攥住,便是气死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恨恨地瞪着宇文潇,拼命地喘着粗气。
然而,只有跟在宇文潇身边多年的初寒醉知道,宇文潇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些话吸引那首领的注意力,以保证一击成功,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将百里倾云成功地救下来。
被宇文潇这番话扰乱了心神,那首领顿时拿不定主意了,但却强撑着连连冷笑:“你……你休想骗我!我才不信你敢置那狗皇帝的女儿于不顾,你不怕那狗皇帝杀了你这卖国求荣的叛徒?”
“你若不信,便动手试试。”宇文潇收敛了笑声,优雅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五公主为国捐躯之后,本王立即大开杀戒,将你等杀个干干净净!”
“你……”
首领恼羞成怒,却不敢真的下手杀人。他何尝不知百里倾云已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护身符?万一宇文潇真的是想借刀杀人,那么即使合他们所有人之力,今夜也难逃被全部剿杀的命运!早知宇文潇身手如此不凡,就该多带些人来……
然而就在这首领一闪神的功夫,局面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宇文潇手中的长鞭突然无声无息地挥出,瞬间缠住了老五的腰!那老五本就被暗器所伤,毫无反抗之力,因此轻轻松松地就被宇文潇抓到了自己面前!
“老五!”
“站住!”宇文潇冷冷地喝了一声,长鞭抖了几抖,已将老五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同时左手一翻,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本王就与你比比看,谁更能下得去手,如何?”
受伤中毒的老五早已丢了半条命,若不是靠着宇文潇手中的长鞭,他根本站立不住,更别说反抗了。
看到他被宇文潇制住,所有黑衣人又急又恨,那首领的眼中更是几乎喷出火来,厉声喝道:“宇文潇!放了老五!否则我杀了你的女人!”
一边厉喝,首领手中的匕首已经逼近了百里倾云的心口,瞬间刺破了薄薄的衣衫,刺入了心口的肌肤。一丝鲜红的血丝立即在雪白的衣衫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嗯……”那股剧痛并不强烈,但却十分尖锐,仿佛痛到了骨子里。百里倾云不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身躯更是跟着一阵轻颤。
借着夜色的掩护,没有人看到宇文潇的脸色已经微微开始泛白,但却满不在乎地冷笑道:“这就动手了?好,公平一些,你一刀我一刀,如何?方才你已经刺了一刀,如今该我了!”
“了”字出口,宇文潇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刷的一刀狠狠刺进了老五的肩头,而且无巧不巧,正好刺在方才中了暗器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令老五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嘶声惨叫:“啊!”
“老五!”首领急得险些吐血,刷的抬头看向了宇文潇,咬牙切齿地说着,“宇文潇!你他妈不是人!你够狠!”
“这就够狠了?早着呢!”宇文潇淡淡地笑着,刷的拔出了匕首,丝毫不管老五疼得又是一声惨叫,“来,我刺完了,该你了,请动手。”
“你……”
那首领又急又怒,却无论如何不能像宇文潇那样手起刀落,真的刺在百里倾云这个弱女子身上,那岂非有违侠义之道吗?
是以急怒之下,他只得徒劳地尖叫着:“宇文潇!放了老五!否则……”
“放人?不玩了?”宇文潇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膀,痛痛快快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不玩了,人给你!”
猛然一震手臂,宇文潇居然抖手将老五整个人提起来一甩,迎头向着首领砸了过去!这要是砸中了,岂不是会连百里倾云也一起伤到?
因此月无泪瞬间瞪大了眼睛,尖声叫道:“不要!公主小心……”
小心?我小心有何用?因为宇文潇的绝情,百里倾云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万料不到宇文潇会有这样的举动,首领也大大地吃了一惊,眼看着老五的身体如巨石一般砸了过来,他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兄弟受伤,因此本能地用力将百里倾云推了出去,然后稳稳地托住了老五的身体,急声叫道:“老五!老五你怎么样?”
“没事……快走……”
“好!兄弟们!撤!”
一声令下,众人不敢耽搁,立即护着受伤的几人纵身跃起,翻墙而出!
太好了!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宇文潇心中暗喜,立即扑过去扶起了百里倾云,同样大声问道:“公主!公主你怎样?”
百里倾云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幸好不曾晕过去,觉察到宇文潇的手居然正抓着自己的胳膊,她轻轻一扭身子躲开了他,低声说道:“妾身无妨,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宇文潇一怔,知道百里倾云对自己的抗拒从何而来,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公主在气本王方才说的那些话?公主并非笨人,难道不知那是本王为了迷惑敌人?方才的情形危险之极,若是对方看出本王其实十分紧张公主,那……”
百里倾云一怔,恍然觉得宇文潇这话似乎是出自真心,不由低声说道:“王爷,你……”
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宇文潇站起身,吩咐月无泪扶起百里倾云,接着来到佛堂门前,隔着门板问道:“您还好?”
“好。”佛堂中的女子,也就是宇文潇的娘亲曲香暖轻轻地应了一声,不胜疲惫,“你布置的机关暗器很有效,他们伤不了我。倒是你,没事吗?”
“没事。”宇文潇轻轻舒了口气,“来的人不多,我足可应付。”
“嗯。”曲香暖应了一声,“那么,你去吧。”
“是。”宇文潇答应一声,这才转身看着百里倾云,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公主,跟我来。”
一路回到飒然居,宇文潇命初寒醉掌起了灯,并且斥退了所有的侍女侍卫,这才冷冷地看着百里倾云,眸含警觉地问道:“深更半夜,公主不在房中休息,去佛堂意欲何为?”
百里倾云苦笑,轻叹一声说道:“王爷误会了,妾身并非有意靠近佛堂,而是无意中听到了打斗声,这才……”
“便是有打斗声,也不关你的事!”宇文潇冷声打断了百里倾云的话,清冽的眸子里一瞬间迸出了强烈的恨意,接着便消失无踪,“公主请记住:在我安逸王府,公主只需管好自己便可,其他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尤其不能靠近佛堂,明白吗!若是再像今日这样,本王不敢保证还能如此幸运,能救公主脱险!”
宇文潇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更将百里倾云当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不止如此,在他的眼中,百里倾云更像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混蛋,一举一动都存了害人之意似的。
更何况还有如今还有冷少情横亘在他们之间,宇文潇心中还气愤难平,难受的很,对百里倾云又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轻轻咬了咬唇,百里倾云浑身轻颤,勉强说道:“妾身已经说过,并非有意靠近佛堂,而是……”
“你是否有意自己心中有数,不需要向本王解释!”宇文潇冷笑,竟然懒得再看百里倾云一眼,转头望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冷声说着,“本王只是想提醒你:那佛堂周围布满了机关暗器,且暗器上都淬有剧毒,倘若你随便乱闯,误触机关,那么死了也是白死,休怪本王不曾事先言明,你听懂了吗?”
死了白死?这话说得够无情。可你既然巴不得我死于非命,又何必事先言明?就任我误触机关中毒而死,岂不是更好?还是……你依然在为冷少情的事,生我的气?
心中苦涩难言,百里倾云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妾身多事,王爷恕罪。无泪,我们回去吧。”
月无泪满心不服,有心替百里倾云辩解几句,然而看到宇文潇冰冷得宛如南极冰雪一般的脸,她终究不敢火上浇油,只得撅着嘴搀起了百里倾云,回身便走。
“慢着!”宇文潇陡然出声,目标却是月无泪,“月姑娘,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本王瞧你出手不凡,显然经过了名家指点……”
月无泪一怔,目光顿时有些闪烁起来:“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闲来无事,自己……自己耍来玩的,说什么出手不凡,又哪来名家指点?”
“是吗?”看得出月无泪并没有说实话,宇文潇却只是点了点头,神情略见缓和,“那么,你去吧,小心伺候公主,不要再深更半夜到处乱跑!”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初寒醉才靠近几步轻声说道:“王爷,您怀疑什么?难道月无泪……”
“寒醉,你方才没有注意到吗?”宇文潇的脸上满是深思的神色,“方才月无泪虽然只使出了半招,但她的身法招式却让我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熟悉?”初寒醉愣了一下,“怎么会?”
宇文潇抿唇,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白日里刺杀我不成,居然直接杀入府中来了!而且他们的目标分明不是我,而是我娘亲……”
“显然是。”初寒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满脸忧色,“王爷,现在该怎么办?任由他们误会下去吗?属下看还是向他们说明内情……”
“万万不可!”宇文潇猛然回身,低声阻止了初寒醉,“寒醉,不可妄言!虽然我知道他们是先皇的臣子,但此时却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安逸王府内的秘密!否则势必会打草惊蛇,导致天下大乱!因此如今,只能任由他们误会下去!”
初寒醉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着实欠考虑,不由满脸愧疚地点头说道:“是,属下失言,王爷恕罪!不过王爷,您刚才明明有机会直接将公主救出来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向老五下手呢?”
初寒醉的问题令宇文潇冷冷地笑了笑,凝神逡巡了一圈,确定隔墙绝不会有耳,这才淡淡地说道:“很简单,演戏。”
“演戏?”初寒醉一怔,“演给五公主看……不!王爷是说……春碧?”
“就是她。”宇文潇冷笑,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百里曦照以为他的手段高明,却不知他最为信赖的紫衣卫中也有我们的人,我会不知道春碧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初寒醉点头,这才恍然大悟:“王爷是说,方才春碧其实就躲在暗处查看着佛堂附近的动静?”
“既然知道这群黑衣人是先皇的臣子,我自然不能对他们痛下杀手,本想劝他们离开就算了。”宇文潇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但他们不明内情,纠缠不清,甚至挟持百里倾云做人质,此等情况之下我若是再不下些狠手,岂不是很容易引起百里曦照的怀疑?无奈之下,我才不得不刺了那老五一刀。”
初寒醉沉吟了片刻,突然一笑说道:“可是王爷,纵然您是为了保住那些人的同时救下公主,可您说的那些话也太狠了,害公主伤心难过不说,更将月无泪气得险些炸了肺。”
“活该!谁让她好不好的闯到佛堂找事?”宇文潇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做法过分,冷笑一声说着,“她若是不来,岂非就没有这些麻烦了吗?”
初寒醉有些无言以对,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公主明白您的苦心,不要把您说的那些话告诉皇上才好,否则……也是个麻烦……”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百里倾云在月无泪的搀扶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纤羽阁,顺势跌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月无泪不敢耽搁,立即解开百里倾云的衣衫,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心口的伤势,还好,一点点皮肉伤,即使不用药也没什么大碍。月无泪放下心来,仔细地将这个伤口处理妥当了,这才叹口气说道:“公主,您别伤心,王爷不是说了吗?他方才是故意那样说,好迷惑那个刺客的……”
“我知道。”百里倾云振作了些,但依然微微苦笑了一声,“但你我焉知那不是王爷的真心话?他红颜知己满天下,个个倾国倾城,自然会觉得我这丑八怪碍眼。若不是因为我是公主,而且还是父皇赐婚于他的,他早就将我休了!何况刚才,这话也是他亲口说的,要将我休了,成全我跟安阳王……”
月无泪无奈,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奴婢觉得要想彻底改变如今的状况,还得让王爷知道真相。因此……横竖如今咱们这纤羽阁只有你我二人,平日里并无任何人进出,也不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您这就着手进行那件大事吧?只要大事完成,您再恢复容貌,还愁王爷不把您放在手心里捧着,放在心尖儿上宠着?”
百里倾云心中苦笑,情知到了如此境地,只怕是再也拖延不了多久了,否则月无泪一定会起疑心。可是她又真的不知道五公主之前所谋划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百里倾云沉默不语,月无泪自然感到奇怪,接着问道:“怎么,公主还有顾虑?还是担心这安逸王府内人多眼杂,不比藏玉宫清静,因此容易走漏风声?”
这倒是个借口!百里倾云心中暗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纤羽阁虽然少有人来,但你也看到了,自我嫁入王府以来波折不断,哪里有片刻清静的时候?万一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出了岔子,岂不前功尽弃了?”
“倒也是……”月无泪点头,叹口气说了下去,“先是夜妖娆,后来又是选妃,如今又有刺客……唉!公主,难道咱们就永远这样拖下去吗?”
总算再一次成功地打消了月无泪进行所谓“大事”的念头,百里倾云暗中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不会永远拖下去的。如今我们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而已。而这个时机偏偏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或许要等很久,或许明日就摆到了眼前……总之,如果天意注定我们大事可成,那么这个最合适的时机一定会出现!”
不明真相的月无泪却她的话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公主说的有道理,那咱们便只好等着了。不过公主,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靠近佛堂了!您也听到王爷的话了,佛堂周围到处是机关暗器,死了白死……”
“我本无恶意,”百里倾云苦笑出声,这才感到心口的伤口尖锐地痛了起来,“原本还想替王爷的娘亲治一治怪病呢,如今……”
“是啊,您本是好心,可是王爷却不领情。”一想到宇文潇那绝情冷酷的样子,月无泪便满心来气,“不领情算了,难道咱们还上赶着让他骂吗?公主,不早了,您休息吧,奴婢在这里伺候着,有事儿您吩咐。”
百里倾云点头,轻轻合上了眼睛,可是片刻之后,她便睁开眼睛问道:“对了,无泪,有一件事很奇怪:佛堂那边的打斗那么激烈,连我都听到了,却为何一个侍卫都没有惊动呢?”
月无泪撇了撇嘴,毫不关心:“那谁知道?或许是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佛堂的缘故吧。不然万一误触机关,岂不是麻烦?”
百里倾云眉头轻皱,想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要领,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起床之时便觉得头重脚轻,鼻塞头痛,咳嗽连连。症状如此齐全,便是个门外汉也看得出是感冒发烧了。一串剧烈的咳嗽之后,百里倾云不由苦笑:看来是昨夜折腾得太厉害了。
“公主,您病得很厉害呢!”月无泪十分着急,转身就要往外走,“奴婢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百里倾云一抬手阻止了她,起身去拿纸笔,“小病而已,我自己可以应付。我开个药方,你去照方抓几副药来煎好,端给我便成。”
将百里倾云安顿好,月无泪便带着她开的药方去药店把药抓了回来,细心地煎好之后端到了房里:“公主,吃药了,小心烫……”
“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起身将半碗药喝了下去,“辛苦你了,快歇歇吧。”
“这有何辛苦?”月无泪将空碗放在一旁,伺候百里倾云重新躺下,“公主,奴婢刚才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乔太医,他说夫人的怪病又发作了,而且特别厉害,夫人几乎要崩溃了!”
百里倾云一怔,顿时留上了心:“哦?居然如此严重?乔太医他们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月无泪替百里倾云理了理被子,摇摇头说了下去,“乔太医他们都束手无策,说王爷急得满眼血丝,显然也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欠起身子说道:“无泪,你去请乔太医过来一叙,就说我身体不适,请他来为我看看。王爷又不准我靠近佛堂,我只能从乔太医的口中了解一下夫人的情况了。”
“公主,您又要自讨没趣啊?”月无泪哼了一声,对宇文潇的恩将仇报颇为不满,“王爷都说不准您靠近佛堂,否则死了白死了,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百里倾云淡淡地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身为医者,我只管治病,替病人解除痛苦就好,并非为了得到什么人的感激。何况夫人是王爷的娘亲,我若真的能将折磨她多年的怪病治好,岂不正好可以让王爷改变对我的态度?快去吧。”
“那好吧,奴婢去就是了。”月无泪点头出了门,不多时便将乔文海请到了纤羽阁。
百里倾云已经起身坐在了桌旁,乔文海上前施礼:“臣乔文海见过王妃。听月姑娘说,王妃身体不适,但臣闻到这房中有药味,莫非王妃已经……”
“乔太医请坐。”百里倾云点头为礼,等乔文海道谢落座之后才接着说了下去,“本宫身体不适是真,但请乔太医前来,却是为了……娘亲的怪病。”
“臣等惭愧。”乔文海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臣等学艺不精,治不好夫人的怪病……”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中医学博大精深,原也怪不得你。本宫只是想请乔太医帮忙,将怪病的症状详细地描述给本宫听。”
“这……”乔太医闻言顿时满脸为难,“王妃恕罪,并非臣不肯说,而是王爷有令,若未经过他的允许,臣等不得将夫人的状况告诉任何人……”
“乔太医放心,本宫只是为了替娘亲解除痛苦,并非包藏祸心。”知道乔文海必定会是这种反应,百里倾云并不意外,“乔太医想必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本宫曾治好了夜妖娆姑娘的腹痛之病,那个时候,乔太医等不是也束手无策吗?因此娘亲的怪病,或许本宫也能治好呢?那大家岂非都可以解脱了吗?”
言之有理,乔太医果然动心,因为曲香暖的怪病,他近日三天两头往安逸王府跑,每次却又收效甚微,也着实苦了他了,他实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曲香暖可以早日痊愈。
略一沉吟之后,乔文海便将曲香暖的症状描述了一番,大致与月无泪打听到的情况吻合。百里倾云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乔太医往常去佛堂替娘亲瞧病的时候,都是怎样诊治的呢?”
“夫人心善,因为听信了传言,也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因此才将自己锁在佛堂内,任何人都不见,连王爷都很难见到她。”乔太医目中有着同情之色,显然深知曲香暖这些年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臣每次去替夫人瞧病的时候,夫人都是隔帘见臣的,臣只能用悬丝诊脉之法替夫人切脉。然后根据脉象开方抓药,但每次都收效不大,难以除根。”
既然如此,事情倒是好办多了。百里倾云想着,接着问道:“那么本宫如果想替娘亲诊脉,只需要躲在窗外,由你想办法将丝线从窗口递出来便可以了,是不是?”
“那不可能,因为还有一关需要过。”乔文海立刻便摇了摇头,“夫人是王爷的娘亲,王爷怎可能放心让臣与夫人独处?因此每次臣去佛堂为夫人治病的时候,都是由初护卫一路陪伴的,而且除了臣之外,不容许任何人进入佛堂。王妃若想瞒过初护卫私自为夫人诊脉,几乎不太可能。”
百里倾云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本宫知道了,多谢乔太医。这样,乔太医先请回去休息,本宫会想办法征得初护卫的同意,到时候再找机会请乔太医帮忙牵线搭桥。”
乔文海连声称是,起身退了下去。月无泪好奇地问道:“公主,王爷既然紧张老夫人,为什么不亲自在一旁守护,而要托付给初护卫呢?”
“这还用问?”百里倾云微笑,却又叹了口气,“夫人自以为是不祥之人,不想祸及王爷,自然不愿王爷靠近她了。”
“哦,原来如此……”月无泪恍然大悟,“奴婢就怕他……公主,您打算何时动手?”
“等待机会。”百里倾云轻轻吐出了四个字,眼眸中满是睿智,“无泪,凡事强求不得,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否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