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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长城拱卫的社会
文明探索编委会

第一章:皇权空前集中--的帝国

明朝的皇权集中达到空前的水平,皇帝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直接操纵统治大权。

在这种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体制下,系统而分工严格的政权机构威力强大,国家依靠它得以清除混乱,开疆拓域,维护国家领土和主权。然而,明朝高度集中的权力设置、严酷的刑法、恐怖的特务机构和权倾朝野的宦官,使得整个社会陷入僵化和无理由的顺从,人们的思想和行动都被牢牢地束缚起来。

二祖的集权努力

太祖朱元璋在制度上为子孙后代做出的设计,超过了之前任何一代开国者,可谓用心良苦,其统治政策概括起来就是分权,以利互相牵制。在建立明朝之后,他设计了一整套利于中央和皇帝集权的统治结构。朱元璋为巩固朱明王朝的万世基业,既大力推行中央集权制度,加强权力机构的互相牵制,以便皇帝个人控制;又以分封制将地方权力分散到朱姓王子的手中,但施行这个措施的后果,是朱元璋始料不及的。

分权:朱元璋的集权之道

朱元璋在中央统治机构的分权上做得很彻底,也很极端,颠覆了中国几千年的丞相制。他认为历史上太多的权臣擅权篡位,要从根本上予以杜绝。尽管一开始明朝就设置了左、右丞相以防一相专权,但是朱元璋仍不放心。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给左丞相胡惟庸加上威福自用、暗通倭寇、勾结北元、图谋不轨等罪名,将他处死;并废除中书省,不再设丞相,改由皇帝直接君临百官,将国家与政府首脑合而为一,从体制上保证君主在中央集权政治中的绝对权威。这也使朱元璋成为历史上最忙的皇帝,他每天要看200件奏疏,处理400件政事,每天早中晚3次上朝。在地方,明朝最初继承了元朝的行省制度,洪武九年(1376)朱元璋废除行中书省,把行省的权力一分为三,分设承宣布政使司管理钱粮民事,提刑按察使司掌司法,都指挥使司掌军权。

三权分立,互不统属,大权归于中央。

军事上,他将开国之初的大都督府分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以防止军权过度集中。

各府分别掌管京师和全国各地的都指挥使的军队,又分设左、右都督为长官。

监察方面,朱元璋大幅度拆分掌管监察的御史台。他把御史台改为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并扩大御史队伍,置监察御史110人监察百官,出视民情。作为皇帝的耳目,这些御史一旦受命出巡(称巡按御史),就权同钦差,小事立断,大事奏裁,对地方官颇有威慑力。都察院中还设置了六科给事中,负责驳正和稽核六部百官之事。深通民情的朱元璋在设置这些官职的时候做了一个聪明的手脚,就是一方面给这些官员以巨大的权力,另一方面又只给他们低微的品级。巡按御史和给事中只是七品官,但是他们的权力大到可以弹劾一品大员,这样的权力设置不仅有利于御史更好地发挥监察职能,也有利于皇帝对两方面的控制。另外,朱元璋还设通政司,这个机构专门负责给皇帝递送各地承奏上来的奏章、建议和检举文件。它能多途径地收集信息,利于皇帝掌握真实情况,尽快做出处置,防止被下属蒙蔽。

朱元璋对行政、军事、监察等重要权力机构做出了巨大改革,使其权力分散、互相牵制,便于皇帝独断指挥,突出君主意志和绝对权威。

削藩:多磨的事业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分封24个皇子,让他们领兵出镇全国各地。一部分镇守北方,阻挡蒙古贵族的侵扰,如燕王朱棣守北平(今北京),宁王朱权守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大名城);另外派部分皇子分驻内地,如周王、齐王等,负责监督地方官吏,巩固朱家对全国的控制,将叛乱扼杀于萌芽状态。在北方守边的9王中,燕王、晋王和宁王的势力最为强大,宁王有甲士8万,战车6000。燕王和晋王得到朱元璋的特许,可以根据需要任意扩展军事实力,军中事大者才要奏闻。为防止朝廷中奸臣篡位,朱元璋又规定诸王可以移文中央索取奸臣,必要时可以奉天子密诏领兵靖难。为防止诸王跋扈,朱元璋又允许后世皇帝在必要时下令削藩。朱元璋认为这样的设置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分封制度造成了地方势力的逐渐强大,中央削藩的目标难以达成,骨肉相残的悲剧很快就发生了。

洪武三十一年(1398),朱元璋死,皇太孙朱允即位,是为建文帝。鉴于地方诸王势力日渐强大,建文帝与其亲信大臣密谋削藩。他们首先逮捕周王,又拘执代王、囚齐王,并把燕王朱棣的护卫精兵调往塞外,在京城周围和城中部署兵力,准备削除燕王。但是对燕王的秘密逮捕没有成功,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南下。4年以后,朱棣打败了建文帝的军队,占领南京,即皇帝位,年号永乐,是为明成祖。

这样,建文帝削藩加强中央集权的任务就落在朱棣的身上。

即位之后,朱棣吸收建文帝失败的教训,积极削藩。在北方掌握兵权的诸王,有的被迁往南方,有的被削去护卫,有的被废为庶人。藩王势力大大削弱,军政大权更加集中到皇帝手中。

无规则控制

除了从制度上分散政府权力以加强皇权外,明朝皇帝还用一些非正常手段监控臣民。

朱元璋及其后继者在严刑峻法之外,使用廷杖等手段挫杀官员的锋芒,并以文字狱钳制知识分子的思想。明朝还发展了历史上最为强大的特务系统:

锦衣卫、东厂、西厂和内行厂。

这些非正常的统治手段为明王朝蒙上了阴鸷的面纱。

酷刑:挫杀官员的锋芒

政治上的专制集权需要从法律、教育和思想控制等方面来巩固。洪武时期,朱元璋先后颁布《大诰》、《大诰续编》、《大诰三编》、《大诰武臣》等文诰,这些都是完全以君主个人意志制定的。洪武三十年(1397),即朱元璋死去的前一年,颁行《大明律》,这是继《唐律》之后中国历史上的另一部重要法典。明律条文简单,但是严酷异常。终明一代,凌迟、枭首、族诛的案例达数千件,弃市达万余件。特别是明初,刑法极其严酷,加上皇帝屡兴大狱,被杀官员动辄以万计。

京官每天早晨入朝,必定与妻子儿女诀别,到傍晚如果平安无事,则相庆多活一日。所以很多文人都不愿意做官。这样的严酷刑法,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腐败的发生,另一方面是为了彻底压制颠覆朝廷的企图。

杀人立威是封建帝王惯用的手法之一。明朝建立后的一段时间,朱元璋借题发挥,大兴文字狱。凡被认为有损皇帝尊严、违背皇帝旨意的言论、文字,当事人都将被处以极刑。杭州府学教授徐一夔在一则贺表中用“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赞扬朱元璋,但朱元璋认为其中的“生”字暗指自己曾经出家为僧,“光”指其剃光头发,“则”与“贼”字音相近,所以处死了徐一夔。这样捕风捉影的做法,无疑只是为了在知识分子中造成恐怖气氛,让他们臣服在皇帝的权威之下。

对官员压制还有一个残酷的手段,这就是有名的“廷杖”。

廷杖并不是在太和殿上就痛打官员臀部,而是在午门执行的。廷杖时,有太监在侧监视,众官身穿红衣陪列朝堂,左为中使,右为锦衣卫,各30人,下列旗校百人,手执木棍。宣读廷杖命令之后,一人用麻布兜从肩部套住受刑者上身,使之不能左右移动,一人绑住受刑人双足,露出臀部受杖击。被廷杖者如果侥幸不死,也必须剜去坏肉,医治数月才能痊愈。

如果监督的太监说一句“用心打”,那此人必死无疑。终明之世,廷杖不绝于书。武宗正德时期,谏阻皇帝南巡的164名官员被廷杖,死亡11人。世宗时期因为大礼仪之争,廷杖134人,死亡18人。堂堂尚书、翰林被当廷杖毙,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严酷的刑法使明初的政治相当清明,但是这种恐怖统治是不能长期使用的。尤其在明后期,刑法利器掌握在宦官手中,经常被滥用,使得政治迅速腐败,满朝皆无正人,直接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特务:在恐怖中寻求长治久安

明代的特务机构,无论在规模上,在权力上,还是在组织结构上,都是史无前例的。

它直接秉承皇帝的旨意,能对很多重大案件做出直接处置。

起初,朱元璋任用的亲信密探名曰“检校”,任务是专门负责侦察探听在京大小衙门的不公、不法官吏及风闻之事,事无大小,全部上奏。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在南京设立一个专门保卫皇帝,并从事秘密侦缉活动的军事特务机构,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锦衣卫。锦衣卫的前身是拱卫司,洪武三年(1370)改为亲军都尉府,本是皇帝的警卫机构,有一支专门的军队。锦衣卫又添设了专门的法庭和监狱,这一改变有其特殊的原因。朱元璋大肆屠戮功臣,感觉传统的司法机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使用起来不太顺手,于是将锦衣卫的保卫功能提升起来,使其成为皇帝的私人警察。锦衣卫负责侦缉刑事的机构是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处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南北镇抚司下设5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普通军士称为校尉、力士。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拿奸任务时,被称为“缇骑”。缇骑的数量,最少时为1000,最多时多达6万之众。

明朝前两代皇帝朱元璋、朱棣,由于其出身的特殊性,对皇权的维护有着特别强烈的欲望,这就使得锦衣卫“巡查缉捕”的职能无限度地扩大了。锦衣卫头目利用职务之便,不遗余力地制造事端,既可以打击异己,也可以作为自己升迁的资本。如成祖时的纪纲、武宗时的钱宁,在他们掌权时,上至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意愿只要稍有忤逆,就会家破人亡,全国上下笼罩在一片恐怖气氛中。明初著名的内阁大学士解缙,就是被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活埋进积雪而死的。臭名昭著的北镇抚司大牢中更是关满了各种各样无辜的人们。朱元璋晚年,鉴于锦衣卫非法滥杀太甚,命尽焚锦衣卫刑具,将狱中拘禁的囚犯交付刑部处理,明确地禁止了“诏狱”,将王朝司法权重新归还给三法司。然而,朱元璋这些举措并没有使“诏狱”就此真正消失,后世的皇帝根据自己的需要,使锦衣卫及诏狱的祸害愈演愈烈,成为明代最大的弊政之一。

东厂的发明者是成祖朱棣。他在发动“靖难之役”夺取侄子的皇位后,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一方面,建文帝未死的流言不时出现;另一方面,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对新政权并不十分支持。为了巩固政权,朱棣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专制机构,但他觉得设在宫外的锦衣卫使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朱棣在起兵过程中得到过一些宦官的有力帮助,他觉得宦官比较可靠。于是他在迁都北京之后,建立了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今北京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因此被命名为东厂。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主和厂督,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由于东厂厂主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东厂和锦衣卫,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在宦官权倾朝野的年代,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厂主甚至要下跪叩头。

宪宗成化年间,京城出现妖人煽惑造反,虽然被锦衣卫和东厂一网打尽,但是宪宗仍感刺探力量太薄弱,于是增设西厂。令心腹太监汪直掌管,几个月内其规模就超过了东厂,但是5年后由于汪直的失势而被撤销。武宗时期,刘瑾专权,恢复了西厂,另设内行厂。于是东西厂、内行厂、锦衣卫4大特务机构并行,缇骑四出,天下骚动。刘瑾倒台后,武宗才撤销了西厂和内行厂。

两个权力中心

明代宦官的专权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人们进行了种种讨论和解释。其实,在认识宦官专权的过程中必须考虑另一个重要角色,就是内阁。明初经过废除丞相、削夺藩王的权力、使用监察和特务机构,皇权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皇权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一旦独裁体制下的皇帝不使用他的权力,必须有人来替代他使用,以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这可能导致两种情况:一种是内阁首辅的大权独揽,如严嵩和张居正;一种就是宦官专权,如汪直和魏忠贤。宦官由于与皇帝关系亲密,更容易成为权力托付的对象。

宦官权力的膨胀

太祖朱元璋曾经定制,内官不许读书识字,不许干预朝政。但是,六部分立,没有丞相统领,皇帝事必躬亲;又设置众多互相牵制的官职和信息渠道,他所要处理的政务已经是原来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了。

因此,他留给子孙的日常政务负担已经重到他们无法承受的地步。虽然成祖时期设立了内阁协助处理政事,但在明初皇帝严密防范政府官员的情况下,相对于殿阁大学士,皇帝更信任宦官。成祖朱棣突破祖制,重用太监,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侯显出使西番,马骐镇守交,设东厂,这些做法与朱元璋废丞相的用意相同,就是利于皇帝直接控制。

宦官权力的扩大,不仅种下了贪污受贿的种子,还埋下了与外朝对抗的隐患。

朱棣的孙子宣宗时,开始设立内书堂,培养用于处理文书的学龄宦官,这些通文墨的太监负责传递奏章和内阁的票拟。一开始,他们只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得力助手,并没有擅权的机会,到后来他们开始利用职务之便染指朝政。

明代宦官擅权自王振始,但是当时廷臣依附他的人很少,只有兵部尚书王骥、工部郎中王等人,其他的官员都不肯俯首听命。汪直当权时,依附他的人多了起来,但敢于弹劾他们的人也很多,朝廷中派别斗争激烈,但运转勉强正常。到了刘瑾专权时,他在朝中的心腹遍地,流毒满天下,但仍有不屈服的翰林官员。刘瑾每次奏事,都要趁武宗玩耍之时。爱玩的武宗每次都特别不耐烦:“我用你是干什么的?老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于是,刘瑾逐渐专决,在自己的私人住所批答奏章,不再呈请皇帝裁决。到魏忠贤专权的时候,自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至四方督抚,都主动依附他,全面打击正直官员。他们的依附使魏忠贤的权力大到几乎可以颠覆朝廷。

此外,在政治、财政、军事各个方面,太监都获得了皇帝的全面信任。永乐年间,五军都督府就曾设立内监监督府事。巡视边塞,大军出征四方,都由太监负责监军。其他如明代的皇庄、矿税、上供、采造等事,都由太监负责。

内阁权力的上升

按照朱元璋的意愿,皇帝独裁独揽大权应该是常态,在分配权力的时候也是依照这种原则来实行的。由于后继皇帝力不从心甚至懒惰,权力不可避免地开始下移,从传统延续下来的士人政治,继续发挥作用。

其实,从朱元璋开始就感觉到一人综理朝政,管理的事务太过庞杂,所以设立了殿(华盖殿、武英殿)阁(文渊阁、东阁)大学士,作为皇帝左右的侍从文人,兼备咨询,由文官兼任。此时大学士只是承旨办事,仅备顾问而已,并不参与机务。成祖即位,特选解缙、胡广、扬荣等7人入直文渊阁,成为皇帝的参谋。文渊阁建于皇宫之内,所以被称为内阁,以区别于外廷。皇帝常常召集内阁学士密议朝廷重大机务,但阁臣只是参与讨论,决定权还是在皇帝手中。阁臣的职位也比较低下,秩皆五品,权力远远不及六部尚书。

到仁宗、宣宗时,阁臣地位不断提高,品秩从五品晋升为三品。六部尚书、侍郎逐渐以殿阁大学士的身份入阁,除了侍论经史、草拟制诰,他们事实上已参预朝廷行政、监察、司法、军务等要务。宣宗时期,阁臣掌握了票拟的权力,进一步提高了内阁的权力。所谓票拟,就是阁臣根据皇帝所示旨意草拟敕旨,或者替皇帝阅看一切内外奏章,提出处理意见,用黑笔写在一张小纸条上,贴在奏章上呈交,供皇帝裁决参考。皇帝看过票拟之后把小纸条撕掉,用红笔写在奏章上颁示,称为批红。

票拟使阁臣取得处理国家政事的大权,成为内阁最大的权力所在。宣宗经常到内阁,令阁臣票拟政事的处理意见。英宗9岁即位,不能处理国事,凡章奏皆由阁臣票拟呈进,以后内阁票拟就成为定制。

但是,到了明中后期,皇帝怠政造成了朝中争权斗争异常激烈,内阁的权力逐渐萎缩。从宪宗成化年间到熹宗天启,前后163年,其间延访大臣的,只有孝宗弘治皇帝末期的几年而已,世宗、神宗根本就几十年不上朝。在嘉靖和万历时期,朝廷中政令的传达是这样的:皇帝传令给太监,太监传令给文书官,文书官传令给内阁。反过来,内阁的意见呈交文书官,文书官转达给太监,太监再传述给皇帝。在这种信息传递方式中,太监成为关键一环。另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皇帝不到内阁处理政务,令内阁票拟。而皇帝身居内宫时仍不理政务,批红的权力落到司礼监太监手中,拥有最后的决策权。于是,太监的实际权力逐渐超过了内阁。

宦官与阁臣的权力互动

明朝中后期,宦官权力炙手可热。当时有人说,大臣非巴结内臣不得加官,不依附内臣不得安宁,阁臣也不免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阁臣中想掌握政权的,最先必须结交司礼监太监。

内阁学士不止一人,职任上也无明确的划分规定。严嵩当政时,曾排挤众人,独揽票拟之权,但这种情况未能持久。阁臣对票拟权力的争夺使得内阁本身的纷争加剧。尤其在嘉靖时期,内阁大学士开始有首辅、次辅和群辅的分别,首辅的权力最大,一切朝政听其调度。为了争夺首辅的职位,大学士结党联朋,互相倾轧排挤,通过种种手腕攫取权柄,一些阁臣纷纷寻找宫内掌权太监的支持。张居正在夺取最高权力的过程中,就是与神宗小皇帝的贴身太监冯保结成了同盟。通过这样的互相支持,张居正获得了在外朝独断专行的权力,而冯保也赢得了内廷牢不可破的稳固地位。但是这种比较完美的配合在明代是很少见的。

明中后期,阁臣与宦官各自专权成为常态。但无论阁臣还是宦官专权,都是传统的儒家士大夫不能容忍的,因为在他们心目中,专断独裁是皇帝独有的权力。严嵩和张居正当国,遭到的弹劾不计其数,而刘瑾、魏忠贤专权更是如此。

权臣阉竖与朝臣的对抗,导致了政局的极度不稳定,所以当权者无一例外地都要极力压制舆论,如张居正尽力摧毁天下书院,魏忠贤利用三案大肆屠杀朝中诤臣。在这种打击压制下,朝廷中最终出现了一种谄媚结附之风,失去安全感的士大夫在独裁统治之下,纷纷寻找庇护。严嵩当国,朝中充当义子者30余人,魏忠贤更有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孙的庞大党羽。无论严嵩、张居正,还是魏忠贤,都是权势的代表,尽管其为人、功绩有所不同,但所反映出来的明朝政治状态是相同的,那就是权力脱离皇帝之后引起的政局混乱。

无论是内阁还是宦官的专权,都是以皇帝旨意自居的。

在明代,礼法还是为政府和社会强烈认同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宦官在独掌大权时,以皇帝的名义发布命令,又必须通过内阁这个合法的政治机构;而内阁在掌权后,必须以皇帝为坚强后盾,与皇帝关系最为密切的宦官就显得无比重要。

所以,表面上看,政府发出的政令都是皇帝的旨意,实际上是内阁和宦官这两个真正的权力中心在发挥作用。 usAOOPuJIj3gQlhdkaa1J2sr3m1o47VGCnv/R8q3I6X/lUlekWPU8Zf+v2HqsQ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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