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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7.伊人何处(1)

周氏集团,在国内有四个总公司,制造总公司、商业总公司、餐饮总公司、房地产总公司,四个总公司上面是大中华区,再上面是亚太区,每年由亚太区直接向周氏集团总部报告工作。这四个总公司,各自领导着不同的子公司,玩具制造、紧固件制造等等,都属于制造总公司管辖。

亚达公司正处于内外交困的时刻,公司大批骨干有流失的倾向,而公司的股价也连续跌停,订单少之又少,几乎为零。

周鹏和父亲,对亚达公司的企划案研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中华区制造总公司的人员,给出了可行性报告。

报告认为这份企划案,指出了亚达公司目前的弊病,里面的建议可操作性强,且对亚达公司早日走出困境,会有很好的帮助。

在周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室,正午的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洒进办公室,周鹏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显示屏上的企划案,早在一年前,这个叫夏清秋的人,就明确的指明了亚达公司今后所面临的困境、目前的弊端、今后的发展出路。

……

……

企划案中描述,目前制约亚达公司发展的根本问题就是“产品附加值不高、技术投入不足、装备水平不高、生产原材料受限”,现阶段,公司应该做好产品、市场、资源以及价格的结构调整。调整国内外市场比例,指导企业错位竞争;加强与钢铁企业合作,研发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提高核心竞争力;金融危机的苗头已经略现,促使金融危机发生的诱因,也已经成熟。只是何时爆发而已。金融危机爆发后,公司会面临双重压力:出口萎缩+钢价波动。要抵御危机,公司应具备四种能力“产品做高端、客户做终端、产业做两端、市场多元化。”

公司要长远发展,就要成立设计研发室,成为经营技术含量高、生产高端产品的企业;经营非标产品包括通过表面处理技术的产品并且门类齐全的企业;公司要有自己的品牌;而目前可以帮助公司尽快摆脱危机风险的必做的功课,就是市场多元化,而不是像目前这样,完全依赖出口,可以针对国内终端大客户,如拥有铁路、桥架等大客户订单的企业,进行沟通、探讨,为今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

……

……

为什么亚达公司就没有采纳呢?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向总公司做反馈呢?公司的运转机制是否存在问题?在人才引用机制上是否存在不足?该怎么改进呢?周鹏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这些问题。

“还在看这个方案?”周光明走进儿子的办公室,预备叫上儿子,一起去吃中饭。见周鹏还在读这份企划案,便问道。

“嗯。已经看完了。”周鹏合上了笔记本。

“鹏儿,咱们春节回法国吧,不然你祖父又该念你了。等过完春节,再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周光明将身体埋进沙发里,继而身子又向前倾,和儿子商量着。

“你妈妈打电话来说,咱们回国前,应该去过去的旧家看看,你方姨和冯伯她们都很想念你,知道咱们回来,想见一面。咱们明天就回去看看吧?”周光明接着说。

他们父子俩到国内后,由于一直在各地奔波,还没有回过旧家。

“好。”周鹏表情仍然保持着平静,站了起来,倒了杯清水,送到父亲手里,边回答道。

可是在送走父亲之后,他立即闭上了眼睛,几秒钟之后才睁开。

站在宾馆房间的阳台上,周鹏端着酒杯,漠然地看着街上滚滚的车流,他喝了一口酒,那酒在口里徘徊几个来回,然后火辣辣地从喉咙而下。

在听到海帆夫妇说,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夏秋的消息后,周鹏曾经到夏秋的旧家看过,当初给他看过病的张医生,现在已经鬓发全白,腰也比以前驼些,也不记得他了。他看见周鹏良久地站在夏秋家门口,便问他的来意,“年轻人,和这家人认识?”

周鹏询问,“知不知道这家人的音讯?”

他告诉周鹏,“这家人五年前就人去房空了,只剩一个女孩儿。可只在她父母故去的那年冬天,才看见过她回来一趟,之后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消息。”

他听到张医生话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说,她活得好好的?”内心一阵狂喜,可是又马上被更大的痛苦湮没,“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真的连颗尘埃都不如。她肯定知道自己车祸的事情,可是却那么狠心,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沉默地离开了。

回宾馆的路上,他拨打了侦讯社的电话,请侦讯社帮助协查夏秋的音讯。他再也不想漠视夏秋的毫无音讯,心也再经不起煎熬。他要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哪怕是她已嫁人,哪怕是她已为人母,哪怕是她已忘却了他,他仍然想要知道。

五年了。他以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足以抚慰一切的心痛。于是便一直的痛下去,等下去,等到可以将一切忘记的那一天,等到一切可以从头开始的那一天。可是到今天他才知道,已经铭心刻骨,已经渗透到灵魂,怎么可能会忘记。

五年的时间不算短。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海帆和班长当上父母,足以让亚达公司由盛到衰,足以让张医生鬓发皆白。

可是五年时间,又太少,不足以忘掉。五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忘记夏秋,忘记那个不过在他二十五年生命中存在了不足三年的、被众人呵护的小公主;在失去父母后伤心欲绝、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失神落泪的夏秋;不足以让他忘记那个一起在郊外游玩、在旷野中,长长的黑发迎风如蝴蝶般翩翩而舞的夏秋;那一前一后走着的亲近,那数得清次数的短暂拥抱,那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让他感觉温暖的拥抱……一切都不足以忘记。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泛起了一阵冷笑。

一大早,方嫂就欢天喜地的开始忙着收拾房间。周鹏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对他的感情,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

冯管家也跟着里里外外的张罗。那张自从周老夫人去世后有够难过的脸上现出了难得的笑容,甚至还和方嫂、小翠等人开起了玩笑。周老夫人在世时,他每年还能回到法国见到周鹏几次,而自从周老夫人去世后,他还没有见到过周鹏,原因是现在的女主人不让他回法国。由于周夫人——王玉的坚持,冯管家大多时间一直留在大陆,只是在节日和周鹏的祖父母生日的时候,才会去上两次法国。

几个人在庭院里打扫时,看到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朝院门口驶来,他们立即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整整齐齐站在院门两侧,热情地等候着父子俩的到来。

黑色的轿车慢慢驶过那条熟悉的道路。周鹏默默地坐在车内,望着窗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

在这个季节里没有鲜花开放,满地厚厚的衰草丛在寒风的掠过下颤抖地摇摆起来。

车子经过的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非常的宁静。

看见周光明和周鹏从车上下来,冯管家、方嫂急忙上前,打过招呼之后,方嫂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握着周鹏的双臂,上上下下端详着,打量着,“小鹏长大了,好像比我走的时候高了些。”

“你不知道,他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周光明笑呵呵地说,边让冯管家率人从车上搬下法国空运来的礼物。“哎呀,每人都有份,小鹏的妈妈都包好了,写好了名字。”工人们顿时发出了高兴的叫声。

冯管家脸上带着真诚的、喜悦的笑容。周鹏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紧紧地拥抱。他立刻觉得十分满足,两眼有些潮湿,脸上显出了欣慰的表情。

木兰瘸着一条腿,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围着周鹏团团转,“呜呜”的叫着,闻着,然后蹲到了他的旁边,摇晃着尾巴,抬起头热情地看着他。

周鹏的心理也有一丝温暖流过。

冯管家陪侍着周光明和乔治在客厅里休息,方嫂则随着周鹏往楼上走。

“看看,小鹏,什么都没变。都是你走时的样子。你的卧室、书房,我都不让他们动。”方嫂带着他,边走边说。去往书房,路过夏秋曾经住过的房间,周鹏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不敢向前靠近,那个房间,曾经充满了温暖。那温暖,是夏秋带来的。

迟疑着,然后推门,不敢再往里走,只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环视四周,他的下巴骤然绷紧,——房间里夏秋用过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似乎才打扫过。

“以前的东西呢?”他转身急切地问方嫂,面容一下子变得冰冷。

“都收拾起来了。”方嫂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周鹏,不安的绞着双手回答。昨天接到夫人的电话后,她就开始收拾这间房间,把夏秋以前用过的东西,全部都换掉了。夫人的口气,似乎周鹏将以前的一切全部都忘掉了,方嫂之前还在担心周鹏会不会认得自己。

“全部都取回还原。”周鹏的眼神强忍着愤怒,因为是从小带他的方姨,他才没有流露更多的不满。

“好的,我马上叫人去办。”方嫂赶忙把小翠喊来,一一嘱咐着她要做的事。

小翠按照方嫂的吩咐开始做事,将今天早上从房间里收拾的东西,从储藏室搬回来,一一的摆放好。

最后一件东西——那个首饰盒被归位后,周鹏才带着疲倦的语气说——似乎刚才小翠摆放的每一样物品,都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一样,“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动这房间的任何东西。”他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方嫂跟着周鹏走进书房。

书房里还是周鹏去法国前的样子,可能是方嫂刚刚打扫完的原因,书房里一尘不染。实木的栗树桌面,明亮整洁,幽幽地闪着光。

周鹏的眼睛落向书柜前的一个纸箱子。

“哦,这个还没来得及搬走。”方嫂急忙弯下腰,将纸箱子抱起来。

“里面装的是什么?”周鹏问。

“哦,是你住院时用的东西。”

“别搬走了,留下吧。”

周鹏用手抚摸着箱子。环视四周,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只是物是人非,似乎还是昨天,夏秋还在这里看书,辅导他学习,音容笑貌,仍在眼前。如今伊人何在?

打开书桌的抽屉,见抽屉里放着一本书,他随手翻开,里面夹了几张红色的剪纸,眼前似有一束强光闪过,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急忙侧过头,将眼睛调转一边,手快速将书合上。可抬头却见墙上的那幅“大鹏展翅”,仍然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似乎哪里都有她的痕迹,强迫他记起以前的事情。

往事一幕幕,犹如彩色生活中播放的黑白电影胶片,一一在眼前闪过,温暖,但却让人心碎。

……

……

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他去找夏秋。半年的时间没有联系,就是为的这一刻。

“我有件东西要送你。不过还差一点,你在这里等下。”夏秋走向自己的卧室,拿出了一件东西。

打开一看,一幅绣着“大鹏展翅”字样的十字绣,翅子的最后一笔的结尾处,还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图案没有完成。

“是送给我的吗?”周鹏的心跳得很厉害,气息有些发粗,原来她没有忘记给自己庆祝。

“嗯。只是这学期有些忙,所以还没有把它完成。”夏秋说。这学期的专业课很紧张,她又和五月结伴在外面勤工俭学,闲下来的时间真的是很少。

周鹏拿着一本书,在旁边静静地坐着,他的目光不在书上,而是看着夏秋飞针走线。桌子旁边放着一杯散发着桂花香气的茶,是他这半年,每次感到学习枯燥的时候、每次想起她的时候都要喝的茶。

“好了,现在要把它裱起来。”夏秋拍了拍自己的脖颈,一直闷着头,脖颈似乎有些僵硬。

他们来到了街上一家十字绣店,夏秋把它交给了店老板。

“老板娘,明天能来拿吗?”夏秋问。

“明天来拿的话,要收加急费的。和你开玩笑的,你们平时帮我这么多忙,还帮我的女儿补习功课,不收钱的。明天傍晚来拿吧!”老板娘笑呵呵地说。

“为什么要送这四个字?是因为有我名字中的鹏字吗?”从店里出来,周鹏问道。

“大鹏展翅亿万里,双翼遮天谁能敌?万千风云脚下过,附渺世间皆虫蚁!”夏秋背着双手,边走边吟道,夏秋避开周鹏的眼光,那眼光中的热情和期盼,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然后微笑着说,“很有气势吧,希望我的学生,今后有高远的志向,有豪放阔达的气概。”

“如果是你希望的,我就会做到。”

“且。”夏秋笑了出来,继而语气变得诚恳,“周鹏,你很幸运,好的家世,是上天给你的一对翅膀,这是别人没有的,但是,还要把自己打造成一只老虎,这样,你就会所向无不披靡。”

“会飞的老虎?”

“嗯,成语叫‘如虎添翼’。一只老虎,即便是率领的绵羊军队,也能打败一只绵羊率领的老虎军队。”

“你会变成老虎吧?”

“如果是你希望,我就会。”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然后猛地学着老虎的动作,吓了她一大跳,知道是玩笑,便又纤细的手指掩唇而笑。“笑什么?”他目光闪闪地问。

“你刚才啊,让我感觉你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她看着他,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幽默,也懂得开玩笑。

“是吗?”

“嗯。那你现在想去哪儿?”她着重咬重了“现在”这两个字。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又是这句话!她挑起新月般的眉毛,“我现在要回家了。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要想好。”

“我会变成猛虎。”他看着梧桐树梢上的月亮,像是在给她答案般的口气。

“你记住就好。”她继续向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走去,红灯下有待命的车辆和行人在等绿灯,“福祸相依,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把控身边的事。”

“福祸相依?”

“没听说过吗?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指。”

“那岂不是很累?有了好事,就担心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有了坏事,就盼望着会有好事出现。这样什么都不用干了。”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怎么会这么想?”她似嗔非嗔地露齿一笑,“只要平时多检点自己的行为,抱着一颗宽容的心就好。”

走到十字路口。

“那么再见了。”从店里出来,夏秋对周鹏说道。

“明天下午我们家里有个小聚会,你来参加,我明天会派车来接你。”是家里为庆祝他考上大学举行的Party,他想夏秋也来参加。

“哦,明天下午不行,我有事。”夏秋抱歉地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到面包店打工,但是她不想请假。再者说,他家结交的都是豪门权贵,场面肯定很大,周围都是陌生人。多她一个、少她一个,都无关紧要,她不想去凑这份热闹。身边的东西太奢华了,会让心静不下来。

“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他每次的要求,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呢,周鹏的语气有些恼怒。

“你这是怎么了?”夏秋有些吃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恼了呢。

“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我走了!”夏秋有些生气的口气。

……

……

在周家的书房,夏秋答应如果周鹏大学期间的学习和各种事情处理得好的话,会送他一幅大鹏展翅的画。还和他三击掌为约。

她温暖的微笑,刻骨铭心。

……

……

敲门声将周鹏的思绪打断。

冯管家带着一份文件上来,说是公司刚送来的,周光明想让他先审核一下。

周鹏恢复了冷峻的神态,把文件拿过来看,是一份商业开发案,而要开发的地方,正是夏秋家所在的区域。

方案上说,因为一直联系不到这栋房屋的所有人,所以开发案现在只能暂时搁置。

冯管家出去后,周鹏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户外面随风而颤的枯枝,和地上悠闲走动的麻雀。

自从决定回国后,周鹏将隐藏在心灵角落里、尘封已久的、似乎已经在内心深处腐烂的东西翻扯了出来,那些回忆中的景象如针尖,直指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疼痛不已。

为什么夏秋那么绝情的离开他?即便是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她也没有回来看他一眼。想着这些问题,周鹏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开一样,回忆带来的痛楚侵蚀着他,让他失去了知觉。

他猛地站了起来,从冯管家身边掠过,向院外飞奔。

“小鹏,要去那儿?”冯管家习惯性地紧跟着他跑着。

没有理会冯管家的关心地询问,把他远远地甩到身后,周鹏一口气跑到了湖边。湖的四周依旧平静,安宁。

他坐到长椅上,阳光温暖的洒向他的全身,他失落地看着结冰的湖面,喘着粗气。

就是这个地方但是它已经不再拥有他要找寻的一切。

她不在,这片湖面,了无生气,与别处又有什么区别?再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里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定立即返程,急匆匆地回到客厅,和父亲说了这个决定。

“怎么一晚都不住?”方嫂依依不舍地留他。

“方姨,以后还有机会。”他只那么安慰方嫂一句,便再没有其他的话。

周光明看着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周鹏有时地想法,从来对人不多解释,包括家人。有时他也搞不太懂,搞不懂的事,觉得顺着儿子,也没什么不好。儿子这两年帮了他很多的忙,让他觉得轻松很多。

周鹏不敢继续留在家里,他对这个有着夏秋痕迹的家,既留恋又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内心已经竖起的坚硬的心壁,只是被这么一点点的关于夏秋的记忆,轻易的击碎。和父亲在家里吃了午饭后,在方嫂和冯管家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离开去了法国。 4+ULFv0MeppKynkUDz2mGetpBzXSI820sQ+C9X+5/1H+vE/4aXeG1r/ttr0eip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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